《16_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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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_旧唐书- 第4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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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摈弃。初从乡赋随计,咸薄其为人。濬愤愤不得志,乃田衣野服,隐于金凤山,学鬼谷纵横之术,欲以捭阖取贵仕。乾符中,枢密使杨复恭因使遇之,自处士荐为太常博士,累转度支员外郎。

  黄巢将逼关辅,濬托疾请告,侍其母,挈族避乱商州。贼犯京师,僖宗出幸,途无供顿,卫军不得食。汉阴令李康献糗饵数百骡纲,军士始得食。僖宗召康问曰:「卿为县令,安操心及此?」康对曰:「臣为尘吏,敢有此进献?张濬员外教臣也。」帝异之,急召至行在,拜兵部郎中。未几,拜谏议大夫。

  其年冬,宰相王铎至滑台,兼充天下行营都统。方征兵诸侯,奏用濬为都统判官。时王敬武初破弘霸郎,军威大振,累诏征平卢兵,敬武独不赴援。铎遣濬往说之,敬武已受伪命,复怙强不迎诏使。濬至,谒见,责之曰:「公为天子守籓,王臣赍诏宣谕,而侮慢诏使。既未识君臣礼分,复何颜以御军民哉?」敬武愕然谢咎。既宣诏,军士按兵默然,濬并召将佐集于鞠场面谕之曰:「人生效忠仗义,所冀粗分顺逆,悬知利害。黄巢前日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贩盐白丁,何利害之可论耶?今诸侯勤王,天下响应,公等独据一州,坐观成败。贼平之后,去就何安?若能此际排难解纷,陈师鞠旅,共诛寇盗,迎奉銮舆,则富贵功名,指掌可取。吾惜公辈舍安而即危也!」诸将改容引过,谓敬武曰:「谏议之言是也。」即时出军,从濬入援京师。贼平,累迁户部侍郎。僖宗再幸山南,拜平章事、判度支。

  濬初发迹,依杨复恭。及复恭失势,乃依田令孜,以至重位,而反薄复恭。及再幸山南,复恭代令孜为中尉,罢濬知政事。昭宗初在籓邸,深嫉宦官,复恭有援立大勋,恃恩任事,上心不平之。当时趋向者,多言濬有方略,能画大计,复用为宰相、判度支。上尝问濬,致理何事最急?对曰:「莫若强兵。兵强而天下服。」上由是专务搜补兵甲,欲以武功胜天下。后延英论前代为治得失,濬曰:「不必远征汉、晋之弊。臣窃见陛下春秋鼎盛,英睿如此,内外逼于强臣。臣每思之,实痛心而泣血也。」

  会硃全忠诛秦宗权,安居受杀李克恭,以潞州降全忠。幽州李匡威、云州赫连铎等奏请出军讨太原。诏四品以上官议,皆言:「国祚未安,不宜生事。假如得太原,亦非国家所有。」濬议曰:「先帝频至播越,王室不宁。原其乱阶,由克用、全忠之矛盾也。请因其奏,乘全忠立功,可断两雄之势。」上曰:「收复之功,克用第一。今乘其危困而加兵,诸侯其谓我何?」濬恳论用兵之利害,盖欲示外势而挤复恭也。上旨未决。宰臣孔纬曰:「张濬所陈,万代之利也。陛下所惜,即日之利也。以臣所料,师渡河而贼必自破。昨计度军中转饷犒劳,一二年间,必无阙事,陛下断意行之。」

  既二相俱论,乃以濬为河东行营兵马都招讨宣慰使,以京兆尹孙揆副之。仍授揆昭义节度使,华州韩建为供军使,硃全忠为太原西南面招讨使,李匡威、赫连铎为太原东北面招讨使。全忠以汴军三千为濬牙队。大顺元年六月,濬率军五十二都,兼邠宁、鄜、夏杂虏共五万人骑,发自京师。昭宗御安喜楼临送,濬酒酣泣奏曰:「陛下动为贼臣掣肘,臣所以誓死愤惋,为陛下除其僭逼。」杨复恭闻之不悦。中尉内使饯于长乐,复恭奉卮酒属濬,濬辞曰:「圣人赐酒,已醉矣。」复恭戏曰:「相公握禁兵,拥大蒐,独当一面,不领复恭意作面子耶!」濬笑曰:「贼平之后,方见面子。」复恭衔之。

  时汴、华、邠、岐之师渡河,会濬于晋州。汴将硃崇节权知潞州事,太原将李存孝攻之。濬虑贼平汴人据昭义,乃令孙揆分兵赴镇,中使韩归范送旌节至军。八月,揆与归范赴潞州。至潞,并为存孝擒送太原。九月,汴将葛从周弃潞州。十月,濬军至阴地,邠、岐、华三镇之师营平阳。李存孝击之,一战而败,委兵仗溃散。进攻晋州。数日,中夜濬敛众遁走。比曙,丧师殆半。存孝进收晋、绛、慈、隰等州。濬狼狈由含山逾王屋,出河清,拆屋木缚筏济河,部下离散将尽。李克用上章论诉曰:

  晋州长宁关使张承晖于当道录到张濬榜并诏曰,张濬充招讨制置使,令率师讨臣,兼削臣属籍官爵者。臣诚冤诚愤,顿首,顿首!伏以宰臣张濬欺天蔽日,廊庙不容。谗臣于君,夺臣之位。凭燕帅妄奏,与汴贼结恩;矫托皇威,擅宣王命,征集师旅,挠乱乾坤。误陛下中兴之谋,资黔黎重伤之困。臣实何罪,而陛下伐之?此则宰臣持权,面欺陛下。

  况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徐方,救荆楚,收凤阙,碎枭巢,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臣之属籍,懿皇所赐;臣之师律,先帝所命。臣无逆节,濬讨何名?陛下若厌逐功臣,欲用文吏,自可迁臣封邑,以侯就第。奈何加诸其罪,孰肯无词?若以臣云中之伐,获罪于时,则拓拔思恭取鄜、延,硃全忠侵徐、郓,陛下何不讨之?假令李孝德不忠于主,伐之为是,则硃瑄、时溥有何罪耶?此乃同坐而异名,赏彼而诛此,使天下籓服,强者扼腕,弱者自动,流言窃议,为臣怨嗟,固非中兴之术也。

  且陛下阽危之秋,则奖臣为韩、彭、伊、霍;既安之后,骂臣曰戎、羯、蕃、夷。海内握兵立事如臣者众矣,宁不惧陛下他时之骂哉?臣昨遇燕军,以礼退舍。匡威浅昧,厚自矜夸,乃言臣中矢石,覆士卒。致内外吠声一发,短谋竞陈,误陛下君臣之分。况命官选将,自有典刑,不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倘臣延期挺命,尚固一方,彼实何颜以见陛下。此则奸邪朋党,轻弄邦典,陛下凝旒端扆,何由知之?今张濬既以出军,微臣固难束手。臣便欲叫阍,轻骑面叩玉阶,诉邪佞于陛下之彤墀,纳诏命于先皇之宗庙,然后束身司败,甘处宪章。

  时克用令所擒中使奉表,表至而濬败,朝廷耸震,制曰:

  汉武因恭俭富庶之后,建置朔方,孙弘沮之,十不得一。而良史以弘有宰相体者,诚以爱人治国为先,拓境开疆为末。及孝宣值雄才削平之余,将议北征,魏相争之,五将寻罢。果致中兴,号为贤辅。况朕承天厌兵戈之后,人思休息之时。敢望皋、夔,共成尧日;庶几孙、魏,粗及汉年。苟易于斯,如何倚注!

  光禄大夫、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清河郡开国伯、食邑一千二百户、充河东行营诸道兵马招讨制置等使张濬,早以盛名,称为奇士,由是再加征用,委以钧衡,谓其必致小康,克胜大任。而乃罔思守道,但欲邀功,用不诡之询谋,起无名之兵革。自云一举,止在旬时,坚请抗论,势莫能夺。轻葛亮渭滨之役,小裴度淮右之行。经功寒暄,耗费百万。虚诞彰于朝野,诈诡布于华夷,横草蔑闻,燎原愈急。俾拥旄乘驿之使,囚在虏庭;勤王奉国之军,怀归本土。忘廊庙之威重,结籓屏之仇雠。欲使海内生灵,竭其贡赋;不独河中郡邑,荡为丘墟。潜生厉阶,欲谁归咎?

  于戏!征晁错之故事,思王恢之旧章,国有明文,尔当何逭?尚以爱人以礼,理体宜然。廉镇剧权,武昌善地,宜罢枢轴之务,仍停支度之司。勉自思惟,以逃后命。可检校户部尚书、鄂州刺史、武昌军节度观察等使。

  寻贬连州刺史,驰驿发遣。行至蓝田关不行,留华州依韩建。时朝廷微弱,竟不能诘。

  乾宁二年,三镇杀韦昭度。帝召孔纬欲大用,亦以濬为兵部尚书,又领天下租庸使。三年,天子幸华州,罢濬使务,守尚书右仆射。上疏乞致仕,授左仆射致仕。乃还洛阳,居于长水县别墅。濬虽退居山墅,朝廷或有得失,必章疏上言。德王废立之际,濬致书诸籓,请图匡复。王师范青州起兵,欲取濬为谋主。事虽不果,其迹颇泄。硃全忠将图篡代,惧濬构乱四方,不欲显诛,密讽张全义令图之。乃令牙将杨麟率健卒五十人,有如劫盗,围其墅而杀之,天复三年十二月晦夜也。

  永宁县吏叶彦者,张氏待之素厚。杨麟之来,彦知之,告濬第二子格曰:「相公之祸不可免,郎君宜自为谋。」格、濬父子号咷而已。濬谓格曰:「留则并命,去或可免。汝自图之,勿以吾为累,冀存后祀也。」格拜辞而去。叶彦率义士三十人,送渡汉江而旋。格由荆江上峡入蜀。王建僭号,用为宰相。中兴平蜀,任圜携格而还。格感叶彦之惠,访之,身已殁,而厚报其家。濬第三子窜于杨行密。

  自乾宁之后,贼臣内侮,王室浸微。昭宗不堪凌弱,欲简拔奇材以为相。然采于群小之论,未尝获一名人。登用之徒,无不为时嗤诮。

  硃朴者,乾宁中为国子博士。腐儒木强,无他才伎。道士许岩士出入禁中,尝依朴为奸利,从容上前荐仆有经济才。昭宗召见,对以经义,甚悦,即日拜谏议大夫、平章事。在中书与名公齿,笔札议论,动为笑端。数月,岩士事败,俱为韩建所杀。

  郑綮者,以进士登第,历监察、殿中,仓、户二员外,金、刑、右司三郎中。家贫求郡,出为庐州刺史。黄巢自岭表还,经淮南剽掠。綮移黄巢文牒,请不犯郡界。巢笑而从之,一郡独不被寇。天子嘉之,赐绯鱼袋。罢郡,有钱千缗,寄州帑。后郡数陷,盗不犯郑使君寄库钱。至杨行密为刺史,送所寄于京师还綮。

  綮善为诗,多侮剧刺时,故落格调,时号郑五歇后体。初去庐江,与郡人别云:「唯有两行公廨泪,一时洒向渡头风。」滑稽皆此类也。

  王徽为御史大夫,奏綮为兵部郎中、知台杂,迁给事中,赐金紫。僖宗自山南还,以宰相杜让能弟弘徽为中书舍人。綮以弘徽兄在中书,弟不宜同居禁近,封还制书。天子不报,綮即移病休官。无几,以左散骑常侍征还。朝政有阙,无不上章论列。事虽不行,喧传都下,执政恶之,改国子祭酒。物议以綮匡谏而置之散地,不可,执政惧,复用为常侍。

  光化初,昭宗还宫,庶政未惬。綮每形于诗什而嘲之,中人或诵其语于上前。昭宗见其激讦,谓有蕴蓄,就常奏班簿侧注云:「郑綮可礼部侍郎、平章事。」中书胥吏诣其家参谒,綮笑而问之曰:「诸君大误,俾天下人并不识字,宰相不及郑五也。」胥吏曰:「出自圣旨特恩,来日制下。」抗其手曰:「万一如此,笑杀他人。」明日果制下,亲宾来贺,搔首言曰:「歇后郑五作宰相,时事可知矣。」累表逊让,不获。既入视事,侃然守道,无复诙谐。终以物望非宜,自求引退。三月余,移疾乞骸,以太子少保致仕。光化二年卒。

  时议以昭宗命台臣濬、朴、綮三人尤谬,季末之妖也。

  刘崇望,字希徒。其先代郡人,随元魏孝文帝徙洛阳,遂为河南人。八代祖隋大理卿坦,生政会,辅太宗起义晋阳,官至户部尚书,封渝国公,图形凌烟阁。政会生玄意,尚太宗女南平公主,历洪、饶八州采访使。玄意生奇,位至吏部侍郎。奇生慎知,仕至获嘉令。慎知生褧,仕至东阿令。褧生藻,位终秘书郎。藻生符,进士登第,咸通中位终蔡州刺史,生八子:崇龟、崇望、崇鲁、崇谟最知名。

  崇龟,咸通六年进士擢第,累迁起居舍人,礼部、兵部二员外。丁母忧免。广明元年春,郑从谠罢相,镇太原,奏崇龟为度支判官、检校吏部郎中、御史中丞,赐金紫。中和三年入朝,为兵部郎中,拜给事中。大顺中,迁左散骑常侍、集贤殿学士、判院事,改户部侍郎,检校户部尚书。出为广州刺史、清海军节度、岭南东道观察处置等使,卒。

  崇望,咸通十五年登进士科。王凝廉问宣歙,辟为转运巡官。户部侍郎裴坦领盐铁,辟为参佐。崔安潜镇许昌、成都,崇望昆仲四人,皆在安潜幕下。入为长安尉,直弘文馆,迁监察御史、右补阙、起居郎、弘文馆学士,转司勋、吏部二员外郎。崔安潜为吏部尚书,崇望判南曹,涤除宿弊,复清选部。田令孜干政,籓镇怨望,河中尤甚,不修职贡。僖宗在山南,以蒲坂近关,欲其效用,选使谕旨,以崇望为谏议大夫。既至,谕以大义,重荣奉诏恭顺,誓心匡复,请杀硃玫自赎。使还,上悦,召入翰林充学士,累迁户部侍郎、承旨,转兵部,在禁署四年。

  昭宗即位,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累兼兵部、吏部尚书。大顺初,同列张濬画策讨太原,崇望以为不可,濬果败。濬黜,崇望代为门下侍郎、监修国史、判度支。

  明年,玉山都头杨守信协杨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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