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旧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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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_旧唐书-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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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按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惟《礼记·玉藻》云:「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于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则听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而郑玄注《玉藻》「听朔」,以秦制月令有五帝五官之事,遂云:「凡听朔,必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此郑注之误也。故汉魏至今莫之用。按《月令》云「其帝太昊,其神勾芒」者,谓宣布时令,告示下人,其令词云其帝其神耳。所以为敬授之文,欲使人奉其时而务其业。每月有令,故谓之《月令》,非谓天子月朔日以祖配帝而察告之。其每月告朔者,诸候之礼也。故《春秋左氏传》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又郑注《论语》云:「礼,人君每月告朔于庙,有祭谓之朝享。鲁自文公始不视朔。」是诸候之礼明矣。今王者行之,非所闻也。按郑所谓告其帝者即太昊等五人帝,其神者即重黎等五行官。虽并功施于人,列在祀典,无天子每月拜祭告朔之文。臣等谨检《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并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若以为代无明堂,故无告朔之礼,则《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著祀五方上帝于明堂,即《孝经》「宗祀文王于明堂」也。此则无明堂而著其享祭,何为告朔独阙其文?若以君有明堂即合告朔,则周、秦有明堂,而经典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臣等历观今古,博考载籍,既无其礼,不可习非。望请停每月一日告朔之祭,以正国经。窃以天子之尊,而用诸侯之礼,非所谓颁告朔、令诸侯、使奉而行之之义也。

  凤阁侍郎王方庆又奏议曰:

  谨按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也。盖所以顺天气,统万物,动法于两仪,德被于四海者也。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姬曰明堂,此三代之名也。明堂,天子太庙,所以宗祀其祖,以配上帝。东曰青阳,南曰明堂,西曰总章,北曰玄堂,中曰太室。虽有五名,而以明堂为主。汉代达学通儒,咸以明堂、太庙为一。汉左中郎将蔡邕立议,亦以为然。取其宗祀,则谓之清庙;取其正室,则谓之太室;取其向阳,则谓之明堂;取其建学,则谓之太学;取其圜水,则谓之辟雍。异名而同事,古之制也。天子以孟春正月上辛日,于南郊总受十二月之政,还藏于祖庙,月取一政班于明堂。诸侯孟春之月,朝于天子,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月取一政而行之。盖所以和阴阳、顺天道也。如此则祸乱不作,灾害不生矣。故仲尼美而称之曰:「明王之以孝理天下也。」人君以其礼告庙,则谓之告朔;听视此月之政,则谓之视朔,亦曰听朔。虽有三名,其实一也。

  今礼官议称「经史正文无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臣谨按《春秋》:「文公六年闰十月,不告朔。」《谷梁传》曰:「闰,附月之余日,天子不以告朔。」《左氏传》云:「闰月不告朔,非礼也。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人之道,于是乎在矣。不告闰朔,弃时政也。」臣据此文,则天子闰月亦告朔矣。宁有他月而废其礼者乎?博考经籍,其文甚著。何以明之?《周礼·太史》职云:「颁告朔于邦国。闰月,告王居门终月。」又《礼记·玉藻》云:「闰月则合门左扉,立于其中。」并是天子闰月而行告朔之事也。

  礼官又称:「《玉藻》,'天子听朔于南门之外。'《周礼·天官·太宰》,'正月之吉,布政于邦国都鄙。'干宝注云,'周正建子之月,告朔日也。'此即《玉藻》之听朔矣。今每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布政事,京官九品以上、诸州朝集使等咸列于庭,此听朔之礼毕,而合于《周礼》、《玉藻》之文矣。《礼论》及《三礼义宗》、《江都集礼》、《贞观礼》、《显庆礼》及祠令,无王者告朔之事者。臣谨按《玉藻云》:「玄冕而朝日于东门之外,听朔于南门之外。」郑注云:「朝日,春分之时也。东门、南门,皆谓国门也。明堂在国之阳,每月就其时之堂而听朔焉,卒事,反宿于路寝。凡听朔,必以特牲告其时帝及其神,配以文王、武王。」臣谓今岁首元日,通天宫受朝,读时令及布政,自是古礼孟春上辛,受十二月之政藏于祖庙之礼耳,而月取一政,班于明堂,其义昭然,犹未行也。即如礼官所言,遂阙其事。

  臣又按《礼记·月令》,天子每月居青阳、明堂、总章、玄堂,即是每月告朔之事。先儒旧说,天子行事,一年十八度入明堂:大享不问卜,一入也;每月告朔,十二入也;四时迎气,四入也;巡狩之年,一入也。今礼官立义,王惟岁首一入耳,与先儒既异,臣不敢同。郑玄云:「凡听朔告其帝。」臣愚以为告朔之日,则五方上帝之一帝也。春则灵威仰,夏则赤熛怒,秋则白招拒,冬则叶光纪,季月则含枢纽也,并以始祖而配之焉。人帝及神,列在祀典,亦于其月而享祭之。鲁自文公始不视朔,子贡见其礼废,欲去其羊,孔子以羊存犹可识其礼,羊亡其礼遂废,故云:「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汉承秦灭学,庶事草创,明堂、辟雍,其制遂阙。汉武帝封禅,始造明堂于太山,既不立于京师,所以无告朔之事。至汉平帝元始中,王莽辅政,庶几复古,乃建明堂、辟雍焉。帝祫祭于明堂,诸侯王、列侯、宗室子弟九百余人助祭毕,皆益户、赐爵及金帛、增秩、补吏各有差。汉末丧乱,尚传其礼。爰至后汉,祀典仍存。明帝永平二年,郊祀五帝于明堂,以光武配,祭牲各一犊,奏乐如南郊。董卓西移,载籍湮灭,告朔之礼,于此而坠。暨于晋末,其马生郊,礼乐衣冠,扫地总尽。元帝过江,是称狼狈,礼乐制度,南迁盖寡,彝曲残缺,无复旧章,军国所资,临事议之。既阙明堂,宁论告朔。宋朝何承天纂集其文,以为《礼论》,虽加编次,事则阙如。梁代崔灵恩撰《三礼义宗》,更无异文。《贞观》、《显庆礼》及祠令不言告朔者,盖为历代不传,其文遂阙,各有由绪,不足依据。今礼官引为明证,在臣诚实有疑。

  陛下肇建明堂,聿遵古典,告朔之礼,犹阙旧间,钦若稽古,应须补葺。若每月听政于明堂,事亦烦数,孟月视朔,恐不可废。

  上又命奉常广集众儒,取方庆、仁谞所奏,议定得失。当时大儒成均博士吴扬吾、太学博士郭山恽曰:「臣等谨按《周礼》、《礼记》及《三传》,皆有天子告朔之礼。夫天子颁告朔于诸侯,秦政焚灭《诗》、《书》,由是告朔礼废。今明堂肇建,总章新立,绍百王之绝轨,树万代之鸿规,上以严配祖宗,下以敬授人时,使人知礼乐,道适中和,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今若因循颁朔,每月依行,礼贵随时,事须沿革。望依王方庆议,用四时孟月日及季夏于明堂修复告朔之礼,以颁天下。其帝及神,亦请依方庆用郑玄义,告五时帝于明堂上。则严配之道,通于神明;至孝之德,光于四海。」制从之。

  长安四年,始制:「元日明堂受悲,停读时令。」中宗即位,神龙元年九月,亲享明堂,合祭天地,以高宗配。礼毕,曲赦京师。明年驾入京,于季秋大享,复就圆丘行事,迄于睿宗之世。

  开元二年八月,太子宾客薛谦光献《九鼎铭》。其《蔡州鼎铭》,天后御撰,曰:「羲、农首出,轩、昊膺期。唐、虞继踵,汤、禹乘时。天地光宅,域中雍熙。上天降鉴,方建隆基。」紫微令姚崇奏曰:「圣人启运,休兆必彰。请宣付史馆。」从之。五年正月,幸东都,将行大享之礼。太常少卿王仁忠、博士冯宗陈贞节等议,以武氏所造明堂,有乖典制,奏议曰:

  明堂之建,其所从来远矣!自天垂象,圣人则之。蒿柱茅檐之规,上圆下方之制,考之大数,不逾三七之间,定之方中,必居丙巳之地者,岂非得房心布政之所,当太微上帝之宫乎?故仰叶俯从,正名定位,人神不杂,各司其序,则嘉应响至,保合太和。

  昔汉氏承秦,经籍道息,旁求湮坠,详究难明。孝武初,议立明堂于长安城南,遭窦太后不好儒术,事乃中废。孝成之代,又欲立于城南,议其制度,莫之能决。至孝平元始四年,始创造于南郊,以申严配。光武中元元年,立于国城之南。自魏、晋迄于梁朝,虽规制或殊,而所居之地,常取丙巳者,斯盖百王不易之道也。

  高宗天皇大帝纂承平之运,崇朴素之风,四夷来宾,九有咸乂。永徽三年,诏礼官学士议明堂制度,群儒纷竞,各执异端,久之不决,因而遂止者,何也?非谓财不足、力不堪也。将以周、孔既遥,礼经且紊,事不师古,或爽天心,难用作程,神不孚祐者也。则天太后总禁闱之政,藉轩台之威,属皇室中圮之期,蹑和熹从权之制。以为乾元大殿,承庆小寝,当正阳亭午之地,实先圣听断之宫。表顺端闱,储精营室,爰从朝享,未始临御。乃起工徒,挽令摧覆。既毁之后,雷声隐然,众庶闻之,或以为神灵感动之象也。于是增土木之丽,因府库之饶,南街北阙,建天枢大仪之制;乾元遗趾,兴重阁层楼之业。烟焰蔽日,梁柱排云,人斯告劳,天实贻诫。煨烬甫尔,遽加修复。况乎地殊丙巳,未答灵心,迹匪膺期,乃申严配。事昧彝典,神不昭格。此其不可者一也。又明堂之制,木不镂,土不文。今体式乖宜,违经紊礼,雕镌所及,穷侈极丽。此其不可者二也。高明爽垲,事资虔敬,密迩宫掖,何以祈天?人神杂扰,不可放物。此其不可者三也。况两京上都,万方取则,而天子阙当阳之位,听政居便殿之中,职司其忧,岂容沉默。当须审考历之计,择烦省之宜,不便者量事改修,可因者随宜适用,削彼明堂之号,克复乾元之名,则当宁无偏,人识其旧矣。

  诏令所司详议奏闻。

  刑部尚书王志愔等奏议,咸以此堂所置,实乖典制,多请改削,依旧造乾元殿。乃下诏曰:「古之操插皇纲、执大象者,何尝不上稽天道,下顺人极,或变通以随时,爰损益以成务。且衢室创制,度堂以筵,用之以礼神,是光孝享,用之以布政,盖称视朔,先王所以厚人伦、感天地者也。少阳有位,上帝斯歆,此则神贵于不黩,礼殷于至敬。今之明堂,俯邻宫掖,此之严祀,有异肃恭,苟非宪章,将何轨物?由是礼官博士、公卿大夫,广参群议,钦若前古,宜存露寝之式,用罢辟雍之号。可改为乾元殿,每临御宜依正殿礼。」自是驾在东都,常以元日冬至于乾元殿受朝贺。季秋大享祀,依旧于圆丘行事。十年,复题乾元殿为明堂,而不行享祀之礼。二十五年,驾在西京,诏将作大匠康纻素往东都毁之。纻素以毁拆劳人,乃奏请且拆上层,卑于旧制九十五尺。又去柱心木,平座上置八角楼,楼上有八龙,腾身捧火珠。又小于旧制,周围五尺,覆以真瓦,取其永逸。依旧为乾元殿。

 





旧唐书卷二十七

志第三  礼仪三

  封禅之礼,自汉光武之后,旷世不修。隋开皇十四年,晋王广率百官抗表,固请封禅。文帝令牛弘、辛彦之、许善心等创定仪注。至十五年,行幸兗州,遂于太山之下,为坛设祭,如南郊之礼,竟不升山而还。

  贞观六年,平突厥,年谷屡登,群臣上言请封泰山。太宗曰:「议者以封禅为大典。如朕本心,但使天下太平,家给人足,虽阙封禅之礼,亦可比德尧、舜;若百姓不足,夷狄内侵,纵修封禅之仪,亦何异于桀、纣?昔秦始皇自谓德洽天心,自称皇帝,登封岱宗,奢侈自矜。汉文帝竟不登封,而躬行俭约,刑措不用。今皆称始皇为暴虐之主,汉文为有德之君。以此而言,无假封禅。礼云,'至敬不坛',扫地而祭,足表至诚,何必远登高山,封数尺之土也!」侍中王珪对曰:「陛下发德音,明封禅本末,非愚臣之所及。」秘书监魏征曰:「随末大乱,黎民遇陛下,始有生望。养之则至仁,劳之则未可。升中之礼,须备千乘万骑,供帐之费,动役数州。户口萧条,何以能给?」太宗深嘉征言,而中外章表不已。上问礼官两汉封山仪注,因遣中书侍郎杜正伦行太山上七十二帝坛迹。是年两河水潦,其事乃寝。至十一年,群臣复劝封山,始议其礼。于是国子博士刘伯庄、睦州刺史徐令言等,各上封祀之事,互设疑议,所见不同。多言新礼中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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