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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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相国-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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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鳌拜却反过来吼道:“索额图,你休得咆哮!惊了圣驾,拿你是问!”
    弘德殿的侍卫忙抽了刀,鳌拜带来的人却快得像旋风,立马把他们围住了。
    皇上出来了,喝道:“鳌拜,你想做什么?”
    鳌拜叩首道:“皇上,臣今日要清君侧!”
    立即有鳌拜领来的侍卫宣读文告:“乾清宫侍卫倭赫、西住、折克图、觉罗塞尔弼等,擅骑御马、擅取御用弓箭杀鹿,大逆不道!彼等御前侍卫在辅政臣工面前没有依制加礼,言行轻慢,大失国体。内监张善德等事君不敬,亵渎圣体,其罪耻于言表。陈廷敬居心不良,蛊惑皇上,离间君臣,十恶不赦!卫向书纵容陈廷敬,罪不可恕!”
    皇上逼视着鳌拜,大声道:“鳌拜,你这是一派胡言!”
    鳌拜见局面已尽在掌握之中,便跪了下来,道:“臣不忍看着皇上终日与狼狐之辈为伍!”
    鳌拜手下的侍卫已把刀架在陈廷敬脖子上,陈廷敬想今日反正已是一死,便高声说道:“辅臣大人,我蒙皇上垂询,进讲历代兴亡掌故,何错之有?皇上十岁冲龄便懂得以史为鉴,有圣皇明君气象,真叹为神人!我身为人臣,万份欣慰。十岁的皇上尚且知道发奋自强,不赴刘衍后尘,难道国朝朝中真还有人想效法王莽不成?辅臣大人受先皇遗命,佐理朝政,辛勤劳苦,遇着这么聪慧的皇上,应感到安慰,何故动起干戈?”
    皇上问道:“鳌拜,你告诉朕,谁想做王莽?”
    鳌拜站起来,冲着陈廷敬吼道:“陈廷敬,死到临头,你还在调唆皇上!我这就杀了你!”
    陈廷敬脖子上那把刀立即就举了起来。这时,卫向书一把推开陈廷敬,那刀僵在了半空中。
    鳌拜怒目横视道:“卫向书,你不要以为老夫就不敢杀你!”
    卫向书道:“杀了老夫,又何足惜!你要想想你自己!”
    鳌拜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什么好想的?老夫清君侧,替天行道!”
    卫向书说:“我担心你如何向十岁的皇上说清楚今日的事情!皇上要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他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哩!你却要让他看着这么多的人头落地!”
    鳌拜道:“做皇帝生来就是要杀人的,还怕见了人头?书生之见,妇人之仁!”
    皇上听得卫向书这么一说,大喊一声卫师傅,一头栽进老人家怀里,哭了起来。卫向书也老泪纵横,抱着皇上。
    皇上突然止住哭泣,回头道:“朕不怕看见人头落地!鳌拜,我奏明了皇祖母,你的人头也要落地!”
    索额图喊道:“辅臣大人,你吓坏了皇上,看你如何向太皇太后交待!”
    皇上却喊道:“索额图,朕这么容易就被吓着了?朕命你救驾!”
    索额图大声喊着救驾,可乾清宫的侍卫早换成了鳌拜的人,倭赫等御前侍卫已无法动弹。鳌拜吩咐手下侍卫:“留下几个人护驾,把所有的人都带走!”
    《大清相国》第二部分《大清相国》第九章(4)
    鳌拜不管皇上如何哭闹,把卫向书、陈廷敬、倭赫、张善德等几十号人全部押走了。
    鳌拜毕竟有些呈匹夫之勇,后边的事情还得往桌面上摆,不然他也难得向太皇太后跟满朝文武百官交差。索尼等臣工急忙请出太皇太后,各方争来争去几个回合,倭赫、西住、折克图、觉罗塞尔弼等侍卫跟太监十三人处斩,卫向书仍充帝师,陈廷敬不得再在皇上身边侍从。张善德原是也要处斩的,皇上哭着闹着保住了,仍回弘德殿遣用。
    19
    卫向书大人教了陈廷敬等字功,岳父大人教了他忍字功。他这一等一忍,就是十几年过去了。这时候,陈廷敬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教习庶吉士、礼部侍郎。月媛早生下两个儿子,老大名唤豫朋,老二名唤壮履。
    陈廷统早中了举人,却未能再中进士,也懒了心,不想再下场子。陈廷敬拿他没办法,只得在京给他谋了个差事,在工部做个笔帖式。这陈廷统同他哥哥可全是两个性子,功名未成只叹自己命不好,又没遇着贵人。他总瞅着空儿这家府上进,那家府上出。
    这日夜里,陈廷统想去明珠府上拜访。明珠早已是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师、吏部尚书。陈廷统明珠府外外徘徊着,忽见一顶轿子来了,匆忙躲闪。下轿的原来是高士奇。高士奇现在仍只是个内阁中书,却在南书房里行走。他见有人慌忙走开,甚是奇怪,反而定眼看看。朗月当空,如同白昼,他竟然认出人来了,便叫道:“不是廷统吗?站在外头干吗?”
    陈廷统见躲不脱,一脸尴尬,走了过来,说:“我想拜见明大人,可我这个七品小吏,怎么也不敢进明大人的门呀!”
    高士奇哈哈大笑,说:“啊呀呀,明大人礼贤下士,海内皆知。来,随我进去吧!”
    陈廷统仍是犹豫,支吾道:“可我这双手空空。”
    高士奇摇头道:“不妨不妨,门包我给就是了,你随我进去得了。”
    高士奇说着,上前扣门。门房开了门,见是高士奇,笑道:“哦,高大人,今儿我家老爷可是高朋满座啊!您请!”
    高士奇拿出个包封,递给门房。门房笑着收下,嘴上却说:“高大人就是客气,每回都要赏小的!”
    高士奇也笑着,心里却暗自骂这小王八羔子,不给他门包,八成明大人就是不方便待客!高士奇当年寒伧,手头常有拿不出银子的时候,他在明珠府上没少受这门房的气!
    高士奇进了明府,迎出来的是管家安图。安图笑道:“高大人,您来啦?”
    管家也是要收银子的,高士奇递了个包封,说:“安大管家,好些日子不见了。”
    安图接了银子,说:“小的想高大人哩!咦,这位是谁?”安图望着陈廷统,目光立马冷冷的。
    高士奇笑道:“我带来的,陈廷统,陈廷敬大人的弟弟,在工部当差。”
    安图忙拱手道:“原来是陈大人的弟弟,失敬失敬!”
    陈廷统还了礼,说:“还望安大管家照顾着。”
    安图领着高士奇和陈廷统往明府客堂去,老远就听得有人在里头高声说道:“神算,真是神算呀!”
    高士奇听了,知道肯定是京城半仙祖泽深在这儿。祖泽深如今名声可是越来越大了,就连王爷、阿哥都请他看相。
    安图让高士奇和陈廷统在门外稍候,自己先进去。不多时,安图出来,说:“明大人有请哩!”
    高士奇刚躬身进门,就听得明珠朗声大笑,道:“啊啊,士奇来了啊!快快上座!”
    高士奇忙走到明珠面前,正儿八经请了安:“士奇拜见明大人!”
    明珠又是大笑,说:“士奇就是太客气了,你我整日价在一处,何必多此一举?咦,这位是谁呀?”
    高士奇忙回头招呼陈廷统上前,引见道:“陈廷敬的弟弟陈廷统,在工部做笔帖式,想来拜见明大人,我就领他来了。”
    明珠忙站了起来,拉过陈廷统坐在自己身边,说:“啊呀呀,原来是廷统呀!我早就听别人说起过,还向您哥打听过您哩!快快请坐!”
    陈廷统面红耳赤,说:“廷统区区笔帖式,哪值得明大人挂记!”
    明珠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今日在座各位,好些就是从笔贴式做起的。这位萨穆哈大人,户部尚书,他在顺治爷手上,就是个笔帖式!”
    陈廷统忙起身请安:“廷统见过萨穆哈大人!”
    萨穆哈正手把烟管吸烟,哈哈一笑,咳嗽几声,说:“我们满人,读书不如你们汉人,肚子里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心直口快!”
    明珠半是嗔怪,半是玩笑:“萨穆哈,你如今都是尚书了,还改不了这个性子!”
    高士奇也笑道:“萨穆哈大人性子就是好,用不着别人去琢磨他。”
    高士奇说话间,向在座列位大人点头致意。他刚才只知道屋子里坐满了客人,眼睛里却是茫然一片。直等到给明珠请安完了,才看得见别的人。果然看见祖泽深也在这儿,都是老熟人,相互点头致意。这时,两位丫鬟低头进来,给高士奇和陈廷统打扇子。陈廷统这才看见,每位大人身后都有位打扇子的丫鬟。
    明珠指着一位客人,介绍道:“廷统说起笔贴式,在座从笔帖式做成大官的还真多!这位科尔昆大人原先就是老夫吏部的七品笔贴式,如今是户部清吏司。”
    陈廷统又是请安:“见过科尔昆大人。”
    明珠又指着一位手摇团扇者,刚想开口介绍,祖泽深打断他的话:“明大人,您不妨待会儿再介绍,容在下看完相再说。”
    明珠笑道:“啊啊啊,我倒忘了,祖先生正在看相哩!廷统,这位是京城神算祖泽深,他相面,不用你报生辰八字,只需你随意指一件东西,便可说准,号称铁口直断!”
    祖泽深便向陈廷统点头致意:“布衣祖泽深!同令兄陈大人有过面缘!”
    陈廷统坐下,只见那人用团扇指着桌上一方端砚:“我以这个砚台面相,你如何说?”
    祖泽深看看端砚,又端详着这位摇扇者,说:“这方砚台石质厚重,形有八角,此乃八座之象。世人称六部为八座,可见大人您官位极尊!”
    众人皆叹服,唏嘘不已。这人面呈得色,摇起扇子来更加姿态风雅。
    祖泽深转眼望着明珠:“明相,既然是面相,祖某可否直言?”
    明珠望望那人,说:“自然是要直言,您说呢?”
    《大清相国》第二部分《大清相国》第九章(5)
    那人听祖泽深似乎话中有话,脸色早变了,却硬着头皮说:“但说无妨!”
    祖泽深点头道:“如果祖某说了直话,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您见谅!砚台虽是读书人的宝贝,终究是文房内的物件,非封疆之料!大人这辈子要想做总督、巡抚只怕没戏!”
    听祖泽深如此说道,众人都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去望的脸色。这人面有羞恼之色,却不好发作。明珠突然大笑起来,众人也都大笑了。
    明珠笑道:“这位是内阁学士,教习庶吉士,《古文渊览》总裁徐乾学大人。祖先生还真算准了,徐大人正是文房内的物件,皇上跟前的文学侍从啊!官位极尊!”
    徐乾学自嘲道:“终究不是封疆之料啊!”
    祖泽深忙拱手致歉:“徐大人,得罪得罪!”
    高士奇见大家都毕竟有些不好意思,就凑上来打圆场,拿话岔开:“祖先生,二十年前,高某在白云观前卖字糊口,是您一眼看出我的前程。今日请您再看看如何?”
    祖泽深摇头道:“高大人,你我已是故旧,知道底细,看了不做数!”
    明珠却极有兴趣,说:“只当好玩,看看吧。”
    高士奇正掏出手巾擦脸,说:“就拿我这手巾看看吧。”
    祖泽深点头片刻,说:“要说这手巾,绢素清白,自是玉堂高品。世称翰林院为玉堂,高大人蒙皇上隆恩,以监生入翰林,甚是荣耀。”
    高士奇忙拱手北向:“士奇蒙皇上垂恩,万分感激!”
    祖泽深嘿嘿一笑,说:“祖某可又要说直话了。绢素虽为风雅富贵之人所用,但毕竟篇幅太小。”
    明珠含笑问道:“祖先生意思是说士奇做不得大用?”
    祖泽深也自觉尴尬,说:“祖某依物直断,未假思索,不可信,不可信!”
    高士奇倒是不觉得怎么难堪,说:“不妨,不妨。士奇在皇上面前当差,不过就是抄抄写写,甚是琐碎。做臣子的,不管如何大用,都是区区微臣,只有咱皇上才是经天纬地。”
    明珠却道:“士奇可不是小用啊!他眼下在南书房当差,终日面聆圣谕哪!”
    这时,萨穆哈敲敲手中烟管,说:“祖先生就拿这烟管给我看看相!”
    祖泽深望着烟管,略加凝神,笑道:“萨穆哈大人手中烟管三截镶合而成,大人做官也是三起三落。不知祖某说对了吗?”
    明珠拊掌而笑:“祖先生,你可真神了!”
    萨穆哈忙抢过话头:“我入朝供奉三十多年,的确是三起三落!”
    徐乾学旁边有位满人早坐不住了,站起来说:“我也拿这竿烟管看相,看你如何说。”
    祖泽深不再看烟管,只望着这位满人说:“恭喜大人,您马上就要放外任做学政去了!”
    这位满人吃惊地望了眼明珠,又回头问祖泽深道:“如何说来?”
    祖泽深笑道:“烟是不能饱肚子的,就像这学政差使,不是发得大财的官。而且烟管终日替人呼吸,就像学政终年为寒苦读书人鼓噪吹嘘。这不是要去做学政又是如何?”
    明珠惊问:“这就神了!这位是阿几拜大人,和徐大人同为礼部侍郎。皇上这回点了几个学政,阿几拜大人正在其中。满官做学政的实在不多,阿几拜可是深得皇上器重。可此事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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