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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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劫-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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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
“我想也是。我虽与丁五交手不多,但也知道他不是个简单角色。”林文伦听了少言的话,喜出望外,连丁寻也不放在眼里了,一掌拍在木桶之上,“就算他不甘心,难道我还怕了?再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看著浴桶中的水因为他这一掌泛起阵阵涟漪,少言双臂交叠在桶沿,又将下巴放上去,看了林文伦一会忽然若有所得地笑了,“林大哥,你知道吗?有人说你像狗熊。”
林文伦一愣,勃然大怒,“狗熊!哪个不长眼的家夥说的,我这是强壮,强壮你懂不懂。”把袖子捋上去,露出筋肉虬结的手臂放到少言眼前比了比。
“更像了,”少言伸手捏捏他硬得像铁的股肉,嘟囔道:“就是真的狗熊恐怕也没有你力气大。”
看他笑得颇有几分促狭,可是眼波流转间,偏似有万种风情,林文伦只觉一颗心像沈入了百年沈酿,醺醺然不知今夕何夕,鬼使神差地突然伸手握住了少言的臂膀。
“林大哥?”
“没,没事。”林文伦稍显窘迫,但感受著手底如丝绸一般的触感,却也舍不得就此放手。
时间在两人静默间悄悄溜走,林文伦定下心神,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大眼睛,我会让你忘了丁寻的。从今往後,我会让你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少言挣了挣,挣不脱,一丝红晕悄悄爬上脸颊,“若我忘不了呢?你又怎麽办?”
“不会,”林文伦自信满满,“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来明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少言被他的霸道逗得笑出声,“那如果暗的还不行呢?”
“重头再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暧昧浮动在两人间,林文伦向下望去,灵动的双眸掩映在低垂的长睫中,挺鼻薄唇,其白如玉的胸膛上两点嫣红,再向下,只见水光折射,一具胴体在水中似乎在发出光来。足以焚毁一切的热潮自下腹升起,林文伦手上忽地一用劲,将少言自水中提起来搂进自己怀里,在他还来不及遮掩之时,双唇准确地找到了目标,重重印在少言柔软的唇上,辗转厮磨,喉咙的最深处发出野兽一样低沈的吼声,恨不得食其皮寝其肉再吞到肚中,从此再不分离。
在双唇被夺的一瞬,少言真的以为这一股热焰会将自己灼伤,烧得自己五脏六腑通通灰飞烟灭,赤裸的身体磨擦在衣物上,有一丝丝的钝痛,可这痛,却是天地间最美妙的,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此确实,让他知道自己是如此被需要著。
林文伦一路攻城掠地,没有预想中的抵抗,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灵活有力的舌头在牙关外徘徊观望了一阵,突然袭击,撬开了少言的牙关。一双手掌也渐渐一路向下,再向下。

同一时间,同一屋檐下,霍浮香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与少言重逢已经一月有余了,两人的关系仍是没什麽进展,少言见到他总是略带恭敬地叫一声“霍兄”,所以的念头,那些即使在深夜里也羞於向自己承认的龌龊的肮脏的激烈的念头,在这一声“霍兄”里,变得更加让人羞愧。
但平时最让他瞧不起的林文伦,这会却成了他羡慕的对象。喜欢了,就大大方方地昭告天下,从不为自己饮食男女的欲望觉得羞愧。在床上越躺越是气闷,听到外面已打过三更,干脆披衣下地,磨了墨,将雪浪纸摊开,寥寥数笑,只见一湾浅塘几株垂柳跃然纸上,待要为画填上人物,却是下笔,又抬起,再下笔,再抬起,如此反复再三,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将笔扔过一旁,心灰意冷。
意态由来画不成,自己能够将少言的五官画得肖似,可是没有他略带狡黠的轻浅一笑,没有他清冷如雪的风姿,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一举一动,这画再好,都算败笔。

林文伦在少言身肆虐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双手,带著偷了腥的猫一样的坏笑将双腿无力软在他怀中的少言扶正。只见少言眼光迷离,颈子一侧上散布著几点暗红,下腹又开始蠢蠢欲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欲望,抬起少言的下颔在他耳边说:“嘿,你的小鸡鸡顶到我了哦!”
“啊!”少言又羞又恼,猛地一掌推开他,回身便去捞屏风上的衣物,带起的水花将林文伦的衣物打湿了一片。
林文伦扯住了衣物另一端,与他僵持不下,洋洋得意地说道:“别藏了,早就被我看得光光!”
少言白他一眼,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扯过被子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也不理他,径自歪到枕上闭目睡觉。
林文伦得寸进尺,也跟著挤到床上,向少言身边蹭蹭,将他搂到自己怀里,一只手不安分地从被子下潜进去,在少言身上摩挲著。少言全身都让被子拘束住了,手脚不便,只得扭了两扭,倒引得他在背後低笑出声,热热的气息喷到他的後颈上,只觉身上又是一阵战栗。
“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听到这句话,少言才略微感到安心。
就在两人将要进入黑甜乡之际,林文伦忽然凑到少言耳边轻轻地呢喃似地说道:“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少言不答,却拗不过林文伦,只好敷衍地道:“有啦有啦。”
“喜欢到什麽程度?”林文伦不依不饶。
“喜欢到……喜欢到山坡上所有的小狗熊都睡著了。”
林文伦为之失笑。

阳光慢慢爬到床上相拥而卧的人的脸上,少言动了两下眼睑,下意识地将头埋到林文伦怀中,却仍有半面脸曝露在晨光中。少言左躲右闪,就是找不到清静的地方,不耐烦地踢了两下腿。
林文伦被他踢醒,一瞥间便已明白他为何如此,支起半个身子,正要将床帏轻轻放下来,忽然听外面店小二压低了嗓子说:“客官,客官!”
皱皱眉,将床帏放下,林文伦快速而又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压低了声音问:“怎麽回事?”
“客官,跟您一起来的那位姓霍的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林文伦听过後心里一松,夜里并没有听到打斗之声,况且凭霍浮香的武功天下皆可去得,也不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著了别人的道,“什麽时候发现他不见的,有没有留下口讯之类的?”
“没有,”店小二将林文伦引到霍浮香的房中,“刚才我给霍公子送早饭,就发现房门大开著,人不见了。问别的夥计,也都说没见过。”
林文伦支走了店小二,先大致打量了一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只不见了随身包裹,应该是自愿离去。桌子上放著一幅画,只有浅塘垂柳之上。绘画一道,林文伦也曾有涉猎,只觉此画架构颇为奇怪,怎麽看都是少了画眼,尚未完成。
放下画,又随手翻了翻书桌上,却翻出寸宽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字迹:与君相别於京城,相见於江湖,不胜之喜,惟见君容颜憔悴,心下暗自悔恨。万般事端,皆由丁姓而起……此去生死未卜,他日有缘再见……。字迹越到後面越是凌乱,“见”字下面又多了两点,显然是写到这里便不知如何继续,沈吟不决之下,不自觉地用笔轻点。
“怎麽了?”少言也走了进来。
林文伦将纸条递给了少言,面色凝重,“姓霍的恐怕是刺杀丁寻去了。” 


八:寂寞一场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微风乍起,将点滴朝雨吹成了轻烟。树枝摇晃,一泓晶莹剔透的积水在叶子上滚了两滚,终於一倾而下,击打在阶前,叮叮咚咚,虽然细微,依然惊扰了堂前伏案沈思的人。
丁寻自帐册中抬起头,目光越过了庭院,手中毫不停顿,等走龙蛇写下早已经在心中酝酿得滚瓜烂熟的批文。
“五爷!”房门外有人轻声说,十分的小心谨慎,“岭南一地十三家商号掌柜已经到齐,就等五爷您了。”
“嗯,”丁寻应了声,“你先去应付一下,我要再看看,这两年岭南的商号亏了不少,去给他们提个醒,虽说山高皇帝远,别也别太过了。”
“是,是。”门外的人一迭声地应承著,脚步轻响,渐渐去得远了。
这次到岭南,他借机巡视了解丁家产业,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实在出乎意料,亏空、结党营私、任人惟亲,种种问题不胜枚举,让他忙了个焦头烂额心头火起。心烦意乱地将笔搁开,向後躺倒在宽大的卧椅中,闭起了眼睛小憩,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著。
两年前少言离开,留下一堆烂摊子等著收拾,让他著实手忙脚乱了好一阵,身边又乏人可用,万般琐事一齐涌上来,人情往来婚丧嫁娶要他作主尚说得过去,可就边府中一年要进多少柴多少米都要由他来定夺,实在让他有些啼笑皆非。每天这个时候,纵使他心坚如磐石,也忍不住有那麽几次感慨著少言在丁家日夜操劳,将偌大一个丁家打点得歌舞升平,难得的是他一次苦也没叫过。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少言到现在还是在做著丁家管事吧。
这两年中,也有要将他找回的念头,却都只是在心头一扫而过,从来也没付诸於行动。他是生意人,讲究一个“信”字,当初既然说好了一颗丹药换一条命,而他又放弃了这份权利,再去纠缠不清,未免失了身份。
而最终让他下定决心的,说来让人摇头,却是起於一场闹剧般的争斗。四个月前,六夫人和九夫人相约踏青,一路上谈起哪房的子孙受了重用,哪位夫人的月例多了几两,越说越不对拢,最後竟然在大厅广众上演了全武行,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打得不可开交,撕抓啃咬,风范全无,沦为京城笑柄,至今还为所津津乐道。
他接到消息,当即下令各禁闭三月,免去两人半年月例。本以为他们会就此安分些,没想到两位夫人反而变本加厉,既然撕破了脸,也就全无顾忌,将多年来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指桑骂槐打鸡踹狗,将整个丁府闹了个底朝上。丁寻一气之下也曾动过杀意,却始终都碍著丁老爷。
等少言回来,这些日常烦心琐事还是要交回到他手上才行。丹药之约已然失效,可又没人说他不能重新定一个。杭州李家岭南白家,凡是经少言治过的病患都遭了池鱼之殃,无非是要逼得他在江湖无法立足,惟有托庇於他。
何况,思及床第之间的少言,抵不过他恶意的挑逗,将那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嘤声低吟,却还勉强著婉转承欢。这样怯雨羞云、又带著几分欢然地迎全,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无论是欢场女子或是倾国名伶,终归是显得有几分刻意,哪及得上他浑然天成风情入骨。
恭谨的敲门声将他从沈思中唤回,沙漏中显示著时间已经过去三刻,丁寻站起来掸掸衣袖,如果这个下马威还不足以让那些土皇帝们有所警惕,那他效仿壮士断腕将岭南的商号重新清洗一次就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青……这次活下来的能有几人!一人前头开路,引导著丁寻悠闲地向前厅踱去,那里有十几人命运的去留,都只看他高兴与否罢了。

一泓雨水同样的树叶上滚动两下,顺著叶子边缘淅淅沥沥地划出一条闪亮的银线,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被一只瘦削修长的手承载住了,少言凝视著窗前叶心舒卷的芭蕉,思绪越过重重雨幕不知飞往何方。
霍浮香留书离去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他先是赶到白家,却发现白家三少的病已经不药而愈,他自然知道是谁在背後捣的鬼。接下来,他又马不停蹄地返回这个小客栈,引颈期盼著进一步的消息。
事隔两年,丁五爷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搅乱一池春水,让他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而霍浮香留书之上“惟见君容颜憔悴,心下暗自悔恨。万般事端,皆由丁姓而起……此去生死未卜,他日有缘再见……”字字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假如霍浮香因此而受伤甚至致命,那他真是百死难辞其咎,追根究底,他与丁寻无怨无仇,不过是为他抱不平,这般深情厚意叫人怎生消受。
可是,这一切又是何必?当初带著一身伤痛离开丁家,若说心底没有怨恨之意,那也太过圣人。可是这两年来,心底那份怨恨与忧伤已经慢慢磨去了棱角,不再锐利伤人,他现在所求不过两餐一宿,无风无浪地过完後半生。
“大眼睛,吃饭,吃完好洗澡。”林文伦在桌子旁忙前忙後。按照他的想法,根本不需要窝在这个小客栈里苦等。凭霍浮香的武功,就算杀不了丁寻,最起码也可安然脱身。与少言比起来,霍浮香的生与死对他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够悲天悯人,无法对一个只相识月余又是对手的人抱有深切的关心,对此,他毫不羞愧。
除去这些不如意,林文伦的感觉简直可以用美妙来形容,与大眼睛单独相处,周围没有烦人的苍蝇飞来飞去。而且,经过嘻皮笑脸的纠缠,他向少言的心里又成功地迈进了一小步。每天夜里,他可以将少言抱在怀里,言不及义地聊著天,还可以趁少言昏朦之时上下其手占些便宜。只是看著少言时常眉头轻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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