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依旧一副邪魅不羁的样子：“丢人了，嘁！”
“为什么会这样？”楚寒筝看着他，轻轻咬牙，“这还是当初救我的时候留下的伤，是不是？”
沈醉欢笑笑：“谁说的？我……”
“还想瞒我？！”楚寒筝突然一声大叫，脸色早已阴沉到底，“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从未见过她发怒的样子，沈醉欢愣了一下，居然不自觉地看了蓝夜云一眼：“这个……”
“云？”同样转头看向蓝夜云，楚寒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值得全身心信任的妻子，还是仅限于凤族的救星，能够救凤族人于水火之中的工具？”
蓝夜云脸色一白：“不许胡说，我……”
“那么，告诉我实情。”楚寒筝打断了他，“你们的伤势，究竟有多糟糕？”
与沈醉欢对视一眼，蓝夜云眼中掠过一抹深沉的痛苦：“阿筝，其实没有那么糟糕，我……”
“行了，不用说了。”楚寒筝冷笑，“我知道了，你们才是生死同盟的兄弟，我，就是一个能够拯救凤族人的工具而已。当我什么都没问，继续找封印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留给众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蓝夜云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却倔强地站在原地，竟是不打算追赶。
“王爷！”苍陌顿时急得上蹿下跳，“王妃走了，快追啊！”
蓝夜云笑笑，尽管笑容苍白惨淡：“不敢，我怕我追上去，她会对我严刑逼供。”
“那就说实话！”苍陌咬牙，“王妃想听的，也不过是一句实话，为什么一定要那么辛苦地瞒着她？”
蓝夜云抿唇：“为什么瞒着她，你不懂吗？”
苍陌一愣，却见沈醉欢目光一闪，突然扬声开口：“不要走得那么快呀！小心来不及替我和蓝夜云收尸！”
蓝夜云、苍陌等人：“……”
辛辛苦苦瞒了那么久，你这是打算说实话的节奏吗？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嗖！楚寒筝已经回到沈醉欢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厉声喝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果然，还是激将法最有效。她当然知道蓝夜云等人绝对不曾当她是什么工具，故意说出那么狠的话，就是为了逼这俩人说出实情，幸亏奏效了。
不过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是在激动之下，手劲比平时大了不少，沈醉欢顿时痛得一哆嗦：“我……”
“醉欢！”蓝夜云咬牙，试图阻止，“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
“有。”沈醉欢笑笑，“至少让楚姑娘知道，她从来不是我们的工具。”
蓝夜云闭了闭眼：“阿筝，你说这话还真是没良心，存心逼死我是不是？”
“你看着办。”楚寒筝收回手，“要不，你把我逼死。”
“行了，痛快点。”沈醉欢笑笑，终于说了实话，“其实很简单，我们俩的伤，很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
楚寒筝彻底怔住：“……”
“吓到了吧？谁让你一定要知道。”沈醉欢依然笑得轻轻松松，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当初为了救你，我跟蓝夜云都被六合巫师制造的闪电劈中。原本以为区区内伤很快就会好，后来才发现原来没那么简单。”
楚寒筝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只是声音已经开始发涩：“怎样……不简单？”
沈醉欢微微一叹：“内伤倒是可以痊愈，但那种闪电经过了六合巫师的特殊处理，本身居然带着一种火毒，这种火毒正是导致我们可能命不久矣的原因。”
“火毒……”楚寒筝勉强发出了声音，“是一种……毒吗？我……我可以解毒……”
“这种火毒不是寻常毒药毒物。”沈醉欢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精于用毒，不过那完全是两个概念。这种火毒只能用灵力化解，任何灵丹妙药都没用。”
楚寒筝眼睛一亮：“那你们为何还未成功化解？莫非是灵力不够？！”
“不是不够，是不对。”沈醉欢笑了笑，“不是任何灵力都可以化解这种火毒，至少我和蓝夜云的灵力都做不到。”
九星灵力还做不到？难道要更高的级别？可是不曾听说过十星高手啊？
楚寒筝皱眉：“那谁的灵力可以做到？”
第270章 艰难抉择
看了蓝夜云一眼，沈醉欢笑得有些奇怪：“你。”
“我？”楚寒筝顿时神情一松，甚至笑了起来，“早说啊！难道我还会舍不得？就算救了你们我必须灵力全失也无所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沈醉欢摇头：“不是灵力全失，你的灵力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不过……你只能救我们之中的一个。”
楚寒筝笑容一僵：“什么？”
“只能救一个。”沈醉欢好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已恢复凤族体质，修习的内功心法又是凤族王族的不传之秘，而且至阴至寒，正是这种火毒的克星，这一切都决定了只有你能救我们。只要你将我们体内的火毒吸入你的体内，再以灵力进行化解，则双方都无恙。不过很可惜，机会只有一次。”
楚寒筝咬牙：“为什么？”
沈醉欢耸了耸肩：“因为你的灵力只够化解一个人体内的火毒。之后你若再将另一个人的火毒吸入体内，虽然可以救我们，你自己却又成为火毒的携带者，随时可能丧命。”
楚寒筝只觉脑中开始轰鸣：“为什么只能化解一个？难道化解了这一个，我的灵力便不是至阴至寒了？”
“依然是。”沈醉欢点头，“但就是无法继续化解另一个人的火毒。”
楚寒筝快疯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醉欢扶额，其实也快疯了，“这种事是没有原因的，不能就是不能。”
楚寒筝一时无言。
终于明白众人为什么一直瞒着她了，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中了火毒的人有两个，她却只能救一个！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至爱，是她一生相守的男人，当然该不离不弃。可是另一个却是为了救她才伤重至此，如果任由他不治身亡，即便能与蓝夜云厮守终生，她又怎会安心！？
“王妃，您明白了吗？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玉凝眸虽然还能控制自己，眼圈却早已开始发红，“你为人重情重义，若是知道了真相，恐怕在情与义之间难以抉择……”
不错，蓝夜云待她有情，沈醉欢待她有义，情与义之间的确是很难抉择的！
“可……可你们瞒着我又能怎样？”楚寒筝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心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既然伤势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早晚我还是会知道。”
“是啊！”沈醉欢笑笑，“所以我现在告诉你真相了，反正你早晚会知道，也免得继续误会我们拿你当什么工具。”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救谁，不救谁？
楚寒筝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缓缓转了一圈，痛苦已排山倒海一般涌了上来，几乎令她崩溃：“我……我……”
“是不是很感动？”沈醉欢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对于自己即将命不久矣这个事实似乎并不在意，“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有没有感动到想要以身相许？不过可惜，即便你有我也不能要了，可惜呀可惜……”
“你……”楚寒筝一个踉跄，简直无法承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沈醉欢懒懒地打个呵欠：“就是这样咯！现在知道难受了？谁让你一定要知道。走了，继续找封印去。”
说着，他拍拍手站起身，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看他一眼，又转回头看着蓝夜云，楚寒筝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云，我……我该怎么办？”
蓝夜云微笑：“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不管生死，我和你总是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不想负我的情，但你更不能背醉欢的义。”
不错，只要能跟蓝夜云在一起，生死又有什么区别？沈醉欢是为了救她才会如此，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救不了云，就跟他一起死好了，有什么了不起？
下一刻，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蓝夜云脸上，并且轻轻咬牙：“云……”
“嗯。”蓝夜云居然在笑，而且笑得温柔，“我明白，而且这也一直是我的意思，只不过醉欢宁死不肯，我还没有想到逼他就范的法子。”
果然心有灵犀。
楚寒筝笑了笑，尽管笑容有些惨然：“简单啊！你想做的事，什么时候做不成了？软的不行，就霸王硬上弓。”
“你们敢。”沈醉欢哼了一声，“不妨告诉你们，我不想做的事，同样没有人勉强得了我！”
“我欠你一条命，还给你是应该的。”楚寒筝笑笑，居然已恢复了平静，“而且你放心，我相信云可以支撑到带领凤族夺回天下的那一天！只要我们的使命完成了，无论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沈醉欢又后退几步，冷笑连连：“用你们两个的死，换得我的生？我沈醉欢，做不来那么龌龊卑鄙的事！”
楚寒筝摇头：“这与龌龊无关，而是……”
“不用多说，休想。”沈醉欢挥了挥手，“虽然你们的灵力修为比我高，但你们若是强行救了我，我想死也是很容易的事！”
楚寒筝皱眉：“沈阁主，你这又何必？情况紧急，先救一个，总比两个都等死强吧？或许你痊愈之后，我们可以找到其他的法子呢？”
“做梦！”沈醉欢冷哼了一声，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仿佛怕她突然发难，“除非早就已经绝迹的卧雪蚕再世，否则没有其他的办法。”
楚寒筝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原来有其他的办法？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还等什么，只要找到卧雪蚕，所有的难题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相较于她的兴奋，所有人却都平静得要命，沈醉欢更是揉了揉眉心：“你没有听清楚我的话，我说的是早已绝迹。”
楚寒筝愣了一下：“什么已绝迹？”
沈醉欢几乎吐血：“感情你完全没有听到最关键的一点？你以为如果这世上还有卧雪蚕的话，我会乖乖等死吗？”
楚寒筝满腔的兴奋顿时窒了一下：“卧雪蚕已经绝迹了？确定吗？”
“基本可以确定。”沈醉欢点了点头，“至少几百年来，从未有人再发现过卧雪蚕的痕迹。”
楚寒筝咬了咬唇，突然目光坚毅地摇了摇头：“那可未必，没有人见过不代表它已经绝迹，或许只是数量太过稀少，或者它们隐藏的太深呢？快说，什么地方能找到？”
沈醉欢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没用的，何必把心思和力气花在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上，何况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这个时候，还找什么封印？”楚寒筝挥了挥手，一脸的执拗，“现在谁也不知道你们的伤势还能支撑多久，万一根本撑不到破除所有封印的那一天呢？倒不如先找到卧雪蚕，保住你们的命再说。”
沈醉欢有些无奈：“为什么你还是听不懂，卧雪蚕早就已经绝迹了，我们是找不到的。”
“你也说不确定不是吗？”楚寒筝笑了笑，“只是几百年来没有人再发现过它们的踪迹，但这并不代表它们就真的已经绝迹了呀！”
“我要疯了，杀了我吧！”沈醉欢忍不住呻吟起来，“蓝夜云，你这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呀，固执起来简直能把人绕死！”
“其实……我倒觉得阿筝说的有道理。”蓝夜云的目光微微地闪烁着，“卧雪蚕已经绝迹之事我们也是听人说的，从来不曾亲自验证过，万一真的只是谣传呢？”
“喂你不是吧？”沈醉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是为了救楚姑娘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楚姑娘心存愧疚，难免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你不同哎，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蓝夜云摇了摇头：“我不是胡闹，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们真的应该试一试。万一真的能找到呢？”
沈醉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片刻后突然转身就走：“懒得理你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对疯子……”
最后两个字让玉凝眸吓了一跳，忙上前几步满脸歉意地开口：“王爷王妃莫气，阁主他不是故意要骂你们，只是……”
“我当然知道，没事的。”楚寒筝挥了挥手，跟着叹了口气，“何况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让他骂一句怎么了？凝眸，阁主不肯说，你告诉我到底什么地方能找到卧雪蚕？”
玉凝眸回头看了看，蓝夜云得到许可之后才苦笑着开口：“极寒之地。千百年前卧雪蚕的栖息地是不固定的，只要是极寒之地都有可能发现它们，尤其是长年被冰雪覆盖的地区，卧雪蚕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楚寒筝目光闪烁：“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它们的灭绝？”
“人咯。”玉凝眸冷笑了一声，“卧雪蚕的数量本就极其稀少，有时寻找数年才能找到一条，但就是因为它在治疗内伤方面有着起死回生的神奇效果，自然令世人尤其是武林中人趋之若鹜。后来有一段时间江湖间更是有各种传言，说只要找到卧雪蚕，不但多重的内伤都能医治，而且可以令灵力修为在一夕之间陡增数十倍，结果引起了世人对卧雪蚕疯狂的寻找，渐渐地便难觅其踪了。就像阁主方才说的，至少几百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