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筝看了蓝夜云一眼，神情间很是哀怨：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这样的级别？
扫视了一圈，蓝夜云淡淡地开口：“除了阿筝和宫湛，其他人都退下吧！”
宁王的吩咐没有人敢违抗，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大厅内已经只剩下了三个人。
将目光转回到宫湛脸上，蓝夜云的声音依然清冷：“我可以保证接下来的话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够听到，宫湛，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宫湛的眼中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却转瞬消失无踪，甚至微微垂下了眼睑：“这说明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宁王全心全意地信赖，那个人非王妃莫属。”
蓝夜云唇角一挑：“这话我爱听，不过我真正想告诉你的并不是这个。”
宫湛依然低垂着眼睑：“请宁王明示。”
蓝夜云看着他，眸子突然变得锐利：“以你的绝顶聪明，还用得着我明示吗，蛇王？”
这两个字出口，宫湛眼中那锐利的光芒骤然变得更加强烈，仿佛冰冷的刀锋，令人不敢直视。然而面对蓝夜云那双洞若观火深邃如苍穹的眼眸，很快便败下阵来的却是他。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他的语声倒是平静无波：“我原先也没指望能够瞒你多久，却仍然未曾想到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你揭穿了身份，不愧是宁王。”
黑蛇这个称呼对楚寒筝而言无比陌生，她自然一头雾水，满脸疑惑：“蛇王？什么来的？”
“傀儡军团首席教头。”蓝夜云淡淡地解释了几句，“经他训练出来的军队，杀伤力极强，所向披靡，无人可敌。这支军团代号黑蛇，他便是蛇王。”
傀儡军团，全部由麒麟奴组成，乃麒麟族中天分最高，最具战斗力的人。为了让他们的战斗力达到最高，平日不但要进行不间断的残酷训练，而且要连续不断地服用各种药物，好提高他们的抗击打能力和对痛苦的耐受力。
不止如此，在关键时刻，如果需要他们以死相搏，帝王还会下令给他们服用一种药物，令他们在失去痛觉的同时完全丧失理智，如同一群傀儡，只知道拼命往前冲，直至彻底咽气。
之前因为巫玛帝国的残暴统治，各地的起义层出不穷，帝王便下令傀儡军团出动，让他们与各地的暴民殊死搏斗，不知有多少麒麟奴丧生在了一场场的剿灭战中，而真正属于巫玛帝国的军队却毫发无伤。
若非后来宁王横空出世，迅速平息了各地的暴乱，还不知会有多少麒麟奴无辜枉死。
但是不管怎么说，傀儡军团算得上是巫玛帝国历任帝王手中的一支秘密军队，也是颇具杀伤力的武器。有他们在，至少巫玛族人就可以避免很多的伤亡，尽量保存实力。
反正在巫玛族人眼中，麒麟奴根本不是人，可以随意使用，用他们的鲜血和尸体换来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无所谓。
对楚寒筝而言，傀儡军团四个字自然并不陌生，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冷酷尖锐的宫湛竟然就是傀儡军团的首席教头！他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自己的同族训练成一件件杀人兵器的？
蓝夜云的话无疑已经是一种肯定，宫湛却突然尖锐地冷笑起来：“见不得光的东西，当不起宁王的赞誉。只不过我的身份一向极为隐秘，宁王到底是如何查到的？”
“我有我的方法，不便相告。”蓝夜云看着他，眸子虽平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股冰冷的暗流，“你处心积虑地掩藏自己的身份，又不惜使用苦肉计骗阿筝将你带回了靖远侯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宫湛唇角一抿，抿出了一个倔强的弧度，显然并不打算轻易开口。
蓝夜云见状一声冷笑，笑容虽然极淡，却宛如千年冰峰：“你可以不说，不过你的目的最好离阿筝远一点，我这一生在乎的人本来就不多，阿筝是最重要的一个，你若敢对她有任何企图，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的面前。”
宫湛仍然没有开口，只是抬起头看了蓝夜云一眼。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蓝夜云的笑容依然冷锐：“怎么，你不相信？”
“我不怀疑。”宫湛终于开口，声音居然微微有些沙哑，“我知道我可以怀疑一切，但是这句话，我只能选择相信。所以我正在庆幸，因为我的目的的确不是王妃。”
蓝夜云点头：“那最好，既如此，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目的，或者我自己去查。不过你要知道，你自己说和被我查出来性质完全不同，后果可能天差地别。”
宫湛沉默片刻突然一声冷笑：“别的事或许如此，不过就我的目的而言，说出来或者被你查出来，后果没有任何不同。”
蓝夜云淡淡的挑了挑唇：“如今你身份败露，也就意味着行动失败，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
宫湛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皇上……”
“我查到不久之前的一天深夜，皇上曾经秘密传召于你。”蓝夜云眸子清锐，“之后你便突然自魁儡军团消失，然后又出现在醉梦瑶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何况你若是私自叛逃，皇上早已下令搜捕，怎会如此平静？”
“果然是宁王。”宫湛点了点头，却又冷冷地笑了笑，“只是傀儡军团乃是皇上直接指挥的军队，内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机密，宁王对此为何如此熟悉？”
“只要是已经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就都不算真正的秘密。”尽管事关重大蓝夜云依然淡定而从容，“所以对我而言，除非是只有皇上自己知道的事情，否则都不是秘密。”
“我佩服宁王的勇气，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宫湛依然冷笑，“只是宁王不怕这话传到皇上的耳中？须知伴君如伴虎，从来帝王都多疑。”
蓝夜云衣袖一挥，傲气、贵气缓缓流转，最终融合成了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第一，你今天有没有命走出这里，决定权在我的手中。第二，即便你有机会把这句话传到皇上面前，在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我有不轨之心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尽管那股霸气足以压倒一切。宫湛却似乎并未感受到太多的压力，但饶是如此，他却依然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何以见得？就凭你手中握着百万骁勇善战的帝王军？”
蓝夜云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帝王军只是归我统帅，但在本质上，他们却是忠于皇上的。所以皇上不会轻易动手，不是因为帝王军，而是因为我。”
宫湛唇线一凝，片刻后居然微微一叹：“难怪世人常说，但求拥有宁王一人，即便百万帝王军也不换。就凭宁王的本事，如果真的两军对垒，恐怕在百万人中取帝王的首级也不在话下，这也就怪不得皇上容不下你……”
这几句感叹本是有感而发，然而一路说到这里，他却陡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不由猛地住了口。然而已经迟了，蓝夜云眸中精光一闪，继而了然地点头：“我懂了，原来你的目的是我。”
宫湛又攥了攥拳，到底还是一声苦笑：“宁王！唉！宁王……”
“你受了皇上的委派来刺杀宁王，还要我做你的帮凶？”一直沉默的楚寒筝突然开口，只是声音冷得堪比绝对零度，“那么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醉梦瑶池，并且直接送到那些变态公子哥的床上？”
这句话的杀伤力显然比什么武器都厉害，一直冷锐的宫湛居然刷地白了一张脸，两颊却又因为无法忍受这明目张胆的羞辱而泛起一抹艳丽的嫣红，红白相衬之下，越发美得惊心动魄：“你……”
第143章 横竖都是死
“怎么，很生气？”楚寒筝勾唇，挑出一抹锐利的笑，“你觉得这种羞辱很难忍受是不是？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原本也不多，宁王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你居然想通过我的手把你这把刀送到他的面前，你知不知道这种羞辱对我而言更无法忍受？”
宫湛的脸依然苍白，只是怒气已经渐渐隐没：“我说过没有求你救我，谁让你滥施好心。”
楚寒筝咬牙：“你……”
“阿筝，少安毋躁。”蓝夜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转向宫湛，“你在来之前应该想到过这件事成功的把握并不大，为什么还要来？”
宫湛自嘲般冷笑了一声：“你太看得起我了，这件事不是成功的把握不大，而是半点把握都没有，我只是没得选择。”
蓝夜云眼眸微闪：“哦？”
宫湛吐出一口气：“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皇上以放我自由为条件，让我来行刺于你。我虽然知道根本没可能成功，却不得不答应下来，因为我若是拒绝，他会立刻将我格杀，绝不会让我有机会告诉你他已经下定决心将你除掉，不管我是不是有这样的想法。”
蓝夜云点了点头：“嗯，这是他的行事作风。”
宫湛冷笑：“当然，即便我答应了，也不代表已经消除了他所有的疑心，所以我很清楚，无论我杀不杀得了你，我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蓝夜云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你既然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趟这趟浑水？莫非你没有想过就此远走高飞？”
宫湛还未开口，楚寒筝已经一声冷笑：“黄泉梦，与了无痕一样，同属千年宫廷古方剧毒。他若是远走高飞，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剧毒之下。”
宫湛转头看着她：“王妃果然是用毒高手。”
“过奖。”楚寒筝神情冷淡，“这种剧毒平日隐藏得极深，根本不容易察觉，除非在接近月圆之夜时才会显露一些痕迹，这几天你一直不曾露面，我倒真的没有看出来，刚才一眼看到你我才发觉你居然中了这种剧毒，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宫湛微微一叹：“是啊，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了。”
知道楚寒筝对宫湛态度的突然转变都是因为自己，蓝夜云突然微微一笑：“也就是说，这件事你答应是死，不答应也是死，杀得了我是死，杀不了我也是死，远走高飞还是个死。”
看他一眼，宫湛突然一声苦笑，第一次不再那么尖锐：“应该说，从皇上找上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听到二人这几句对话，楚寒筝居然不自觉地心中一颤，方才的怒气竟稍稍消散了些：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身不由己地做着一些本不愿做的事？
“回到刚才的问题。”沉默片刻后，蓝夜云重新开口，“你既然知道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来？难道就是为了多活几天？”
宫湛抿了抿唇，继而笑得讽刺：“不过存着几分痴心妄想罢了。王妃既然可以解了无痕，我想试试她能否解黄泉梦。如果剧毒能解，我自然可以远走高飞。不过现在事情败露，我没话说。要杀便杀，不愿脏了手便让我死于剧毒。”
楚寒筝眼眸微闪：“这么说，你根本没想过行刺宁王？”
“怎么行刺？”宫湛的笑容虽然尖锐冷酷，却透着深深的无奈，“七星灵力杀九星高手？开玩笑也没有这么开的。”
楚寒筝眉头一皱：“既然知道你根本不是宁王的对手，皇上为什么还要逼你前来？”
“黑魔法。”宫湛回答，“我擅长麒麟族的黑魔法，可以对付灵力修为比我高的人，不过九星高手还没试过，皇上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指望。反正事情失败，顶多死一个麒麟奴。”
楚寒筝沉吟着，有心放过宫湛，却又怕蓝夜云不答应，目光早已不自觉地溜了过去。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蓝夜云却淡淡地笑了笑：“你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这就叫心有灵犀。
楚寒筝冲他笑笑，这才开口：“我帮你解黄泉梦，之后你远走高飞，这笔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你肯放过我？”宫湛很是吃了一惊，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敢置信，“我记得刚才，你好像恨不得剁了我，还要把我送回醉梦瑶池，给那些公子哥。”
“我刚才有些激动，因为我宁愿你的目标是我。”楚寒筝笑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也是身不由己，我帮你解毒，咱们两相抵消，你就当我那几句话没有说过。”
毕竟，那几句话对宫湛而言，还不如让他死于剧毒更痛快。
宫湛沉默下去，许久不曾开口。楚寒筝反倒有些不解：“怎么，不肯？总不至于让我跪下给你磕头道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宫湛终于开口，“听闻宁王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轻易放过我。”
“所以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有了阿筝，心肠早就软了。”蓝夜云淡淡地笑笑，“如果是以前，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宫湛不自觉地看了看楚寒筝，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你们真的愿意，成交。”
“好。”楚寒筝点头，“耐心等几日，我会尽快把解药配出来，之后你最好立刻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
宫湛点头：“我会的。那种人间炼狱，我一天都不想多待！不过我也不会欠你这个人情，以后你若有差遣，我无有不应！”
楚寒筝不置可否：“先回去歇着吧，解药配好了我会找你。”
宫湛点头，转身而去。等他走远，楚寒筝才接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