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的香炉里面，袅袅生烟，裴元歌一针一线地绣着。宋志昭就这样在假山里看着，旁边没有其他人。
裴元歌一只鸳鸯都绣完了，里面的宋志昭也就这么一只看着。
“你就这么一直看着吗？”
宋志昭这才知道裴元歌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了。他看了看周围，只能从里面出来，说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裴元歌看着绣绷子，并不看他。“你这么多年了，也不想着做点正事吗？”
宋志昭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这几年做了不少事情，现在都是从三品了，想来不出意外的话，再十年估计就能进内阁了。到时候家里就能多一个阁臣了。”
“恩，你大哥的才华远不及你，但是却比你肯用功，肯在仕途上下功夫。”裴元歌转过身去，看着宋志昭问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看不透你。你一生追求的是什么呢？”
“追求什么，我也不清楚。”宋志昭看着眼前的女子，说道：“我只是觉得上天在和我开玩笑，我年少时，不知道天高地厚，有些任意妄为。爹娘怜我身子骨不好，从来不对我有太高要求。
只是在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只是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世上也还有能让我动心的人。”
裴元歌闭上眼睛，然后低声问道：“你这么多年伪装自己，当一个生性渔色，什么也做不好的纨绔子弟呢？”
“如果不是这样，陛下怎么会对安国侯府这么放心呢？”
“你之前和志谦都是陛下的伴读，为什么他不放心你呢？”
“你听过左辅右弼二星吧？”
裴元歌点点头，说道：“那是佐帝之星，当时国师算出来之后，只说会在他四十岁之前遇上。到时候，都会有所显示。”
“你不知道的是，当时还有左辅右弼二星，是在他二十多岁出现的。但是这次却不是佐帝之星，而是复辟之星，必须要杀得，不然帝星不稳。”
“那当时的左辅右弼之星是谁？”
“皇上登基之前，杀了谁？当时很有名的。”
“当时陛下发落了，周克明还有林尚书。”裴元歌说到这里，不禁睁大了眼睛，说道：“难道他们就是当时的左辅右弼？”
“是，也不全是。”宋志昭说道：“陛下听信谗言，非要认为周克明还有当时的林尚书是左辅右弼，就要杀了他们。而且还是灭门，不然先帝怎么在封禅之后，就没有再追究下去。因为再追究下去，可能就要把自己唯一的皇子给送上断头台。
还有将林尚书的满门都斩了，连蒋清源都被连累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林尚书并不是那二星之一。那二星应该是我和周克明，之所以陛下认为是林尚书，而没有算对，是因为一个人救了我。
也是他教我要韬光养晦，不能太过于锋芒毕露，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装作好色，不求上进，惹父母生气，惹大哥生气。就连寿阳郡主也都看我很不顺眼。”
“这么多年，倒是辛苦你了。”
“哪里辛苦了，都是自己的事情。”宋志昭说道：“你当年为什么不把陌儿也带走？”
“我当年生下他的时候，差点难产，幸亏最后是你请回来了那个大夫，不然我们母子肯定是救不回来了。”裴元歌放下绣绷站起身，走到假山旁边，对着宋志昭说道：“陌儿要成婚了，他是现在的左辅右弼二星之一，估计会得到圣上重用。”
宋志昭点头，说道：“这个我清楚，只能再次感慨，造化弄人了，让我和他站在对立面上。”
“那该如何是好？”裴元歌目光有些忧郁，看着宋志昭问道：“要不我让陌儿辞官吧，或者让他到军中去，不要参与到其中。”
“不必，我们只是针对当今圣上，而陌儿却是要辅佐新君的。所以，不冲突，只是可能会遭些磨难。但是，相信我，那样会让陌儿更优秀。”
“那我就放心了。”裴元歌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假山旁边，从身上取出一个平安扣，放到假山上，说道：“这是我在红叶寺里求得平安扣，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就带着吧。”
宋志昭点头，说道：“陌儿看中的那个女孩，我知道，是个不错的。她是蒋清源的千金，有一手好厨艺，而且识大体，知进退，是个难得的好人选。
张嫣已经被大齐三皇子看中，不日就会向圣上提出。爹爹已经做出应对了，你不必担心。还有府里的周婉玉要赶紧送走，留她在，只会坏事。”
裴元歌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恩，那我就放心了。”
“这里的密道，你还是封了吧。陌儿上次就差点进去了。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你就还是他的二叔。”
宋志昭点头，说道：“我明白。”
裴元歌转身就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了再回过头来再看了他一眼。
十八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是个成熟的男子了。眉宇间的稳重中透着少有的睿智，可是却因为当年术士的一个预言，硬是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化身成一个纨绔子弟。
当年，裴元歌穿着一身嫁衣嫁到安国侯府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嫁的丈夫是个探花郎，年少有为，而且样貌俊俏。
出嫁当天，她透过盖头，看到新郎果然如人们口中那样，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剑眉星目，看得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一路上应对每个人的刁难，都能应答如流，端的是好学问。可是到了新房才知道，她的新郎另有其人，并不是来迎亲的男子，而是那男子的哥哥。虽说也很有学问，可是就是少了一丝洒脱，缺了一点才气。
本来是认命了，可是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娘亲，父亲来了，他要和您说事情呢。”
“好的，我就来。”
宋志昭却一直呆在密道里没有出来，这会他决定还是再回到总坛，或者应该去找一下那个人了……
盛京的初春，乍暖还寒，可能早上还是狐裘锦衣，晌午的时候就要换成单衣才可以，然后晚上就要穿上夹袄了。到了夜里，更是冷得让人觉得，仿佛回到了寒冬。
红叶寺的僧人在山上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日子。可是刚上山的宋志昭却不是很习惯这种生活。那天回去之后，他就和家里说要去娶个二房，和寿阳郡主平起平坐。宋祁听了大怒，揍了他好几下，然后派人将他送到红叶寺去静心。
他从早到晚都躲在厢房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
“二老爷，这是今日的斋菜，以后每天都是这些。您都不觉得这些好吃吗？”小厮顺子说道：“二老爷，这山上日子清苦，您是守不住的，还不如向老爷认个错，他就把你接回去，如何？”
“你小子倒是机灵，不想再这里陪爷受苦，明说。用不这样。”
“二老爷，奴才没有……”
宋志昭看到外面有人影闪过，马上打断顺子的话，说道：“我要吃饭了，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顺子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在腹诽，跟上这二老爷，什么福现在都没想上，居然就被送过来了。真是太划不来了，枉费家里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送他到二老爷身边，本来想吃香喝辣，结果到了这里只能吃斋菜了。
而屋里此时出了宋志昭又多了一个光头和尚。他身上只一件那件早已洗得脱了色的缁衣，脚上穿着四方鞋。
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志昭看着他说道：“楼主，我已经派了人去接近萧白羽了，估计不出几日就能传出他的绯闻了。也能传出他命不久矣的话了，只是宋陌您打算如何安排？”
“朱彦允的打算，是想让他去军中的。估计再一个月就让他去了，”老者坐在宋志昭身边，说道：“你对这个侄儿倒是很关心啊。”
“到底是我侄儿，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就像您不也是很关心大皇子吗？不然也不会照顾他这么多年，而且还请了名师专门教养。”
“那是我的侄孙儿，应该的。”老和尚闭上眼睛说道：“那个皇上现在看着还聪明，但是也没办了几件好事。他灭周克明一家，留了不少隐患。要是不好好处理，可能会给大烽引来异常灾难。现在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让大食国还有周克明兄妹他们误以为……”
184 当年秘辛
而屋里此时出了宋志昭又多了一个光头和尚。他身上只一件那件早已洗得脱了色的缁衣，脚上穿着四方鞋。
神情严肃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宋志昭看着他说道：“楼主，我已经派了人去接近萧白羽了，估计不出几日就能传出他的绯闻了。也能传出他命不久矣的话了，只是宋陌您打算如何安排？”
“朱彦允的打算，是想让他去军中的。估计再一个月就让他去了，”老者坐在宋志昭身边，说道：“你对这个侄儿倒是很关心啊。”
“到底是我侄儿，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就像您不也是很关心大皇子吗？不然也不会照顾他这么多年，而且还请了名师专门教养。”
“那是我的侄孙儿，应该的。”老和尚闭上眼睛说道：“那个皇上现在看着还聪明，但是也没办了几件好事。他灭周克明一家，留了不少隐患。要是不好好处理，可能会给大烽引来异常灾难。
现在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让大食国还有周克明兄妹他们误以为陛下不重要他们。让他们几个都留下来，当成是新君的底牌。”
“楼主，属下知道了。”
老和尚看了看宋志昭，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好像很心不在焉啊，心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我这里能有什么事情。我一个闲人，啥事都没有，只能在您这里打打杂了。”
“说的这么客气做什么？”老和尚笑着说道：“你的才华还有水平，我是知道的，和那个什么朱文周克明不相上下。只是气运不济，被那老头子算成是左辅右弼二星，不然你也会是在翰林院里。
和你哥哥一样，做个翰林院大学士，说不定几年之后还能当个巡抚。顺利的话，还能做个阁臣呢。”
“您说笑了，”宋志昭说道：“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也知道荣华富贵还有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好好呆着就是了。”
“你不关心，你的儿子了？”
“浩儿有他娘亲呢，寿阳郡主是安王的女儿，怎么也不会让他吃亏的。”
老和尚神秘一笑，说道：“你对宋陌比宋浩还要好，根据宋浩出生的那个日子，往前推一下日子，恰好是你中了毒不能人事的时候。
这宋浩不是你儿子吧，你之所以对他那么好，是因为你觉得亏欠寿阳郡主吧。所以，在这些方面给她些补偿？”
宋志昭抬眼看着老和尚，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宋陌是你儿子吧。不然当时你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十多年前，你不光是受到了追杀，而且更是因为你不忍心看着她和你最亲爱的大哥恩爱吧。”老和尚看着桌上的饭菜，说道：“饭菜不合胃口？”
宋志昭看了看老和尚，张了张嘴，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哈哈”老和尚大笑两声，说道：“不是瞒不过我，你们兄弟二人虽然是同父同母所生，但是样貌还有脑子的灵活程度都不相同。你不觉得从长相上来说，宋浩和你哥哥很像。宋陌和你像，而且也很聪明。”
宋志昭笑了笑，说道：“那是元歌聪明，他像了他娘亲。也不枉他娘亲拼死拼活把他给生了下来。”
“说起这个，当时你在宋陌出生那天，样子很不对劲。还提前了好几个月去学接生，还鼓捣了几个月的器具。你是不是知道当时要发生什么？还有，你进去接生，但是谁也没有告诉，还从楚玄青那里拿了不少好药。”
宋志昭的眼睛看向远方，回忆起来，说道：“当时元歌怀了陌儿的时候，大夫看了几次都说是孩子太大，可能到时候不会太好生。所以，我就学了几个月的技术，还有根据古书上记载的产钳，专门找人打造了。
幸亏事先准备了，不然还真是不好说。”
“你就打算和裴元歌就这样，一直下去。”
宋志昭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呐呐地说道：“我和她有缘无分吧。”
老和尚笑得很神秘，很高深莫测地说道：“半年内，你就会和她朝夕相伴了。”
“是吗？怎么回事？”宋志昭奇怪了。
“佛曰不可说。”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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