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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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玉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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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清朝春云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要见我?”
  “方表小姐。”春云看清是幼清,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膝行着扑了在了幼清的脚边,“方表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只要您能救我一命,下半生奴婢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做牛做马?”幼清神色微动,望着她声音依旧柔和的像是呢喃细语,“你以前不是做牛做马?”
  春云一愣,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是啊,她不过一个下人,在主子眼中和牛马又有什么分别。
  她跪坐在地上,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幼清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哭着,过了许久春云才哽咽着抬头望着幼清,重新措辞开口道:“奴婢贱命一条,即便死了也不过费一张草席,不……如今只怕连草席也省了,方表小姐,奴婢只想求您帮我和太太求情,我和我老子做的事,我娘和两个弟弟不知情,求太太绕过她们。”她话一说完便面如死灰。
  “条件呢。”幼清不动如山,“总得有让我帮你的理由。”
  春云打量着幼清,只觉得眼前的方表小姐根本不是她认识的方表小姐,像是一个经久历练的妇人,没有惶恐,没有怯弱,甚至她连一丝恻隐之意都不曾在她面上流露。
  难道她见到的方表小姐都是假的,现在在她面前冷漠的让人不敢靠近的,才是真正的方表小姐。
  掩饰的真好,她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您想知道我老子为什么会死吗?”春云面露绝望,眼中却又透着一丝鱼死网破的决绝,她看着幼清仿佛在等她露出好奇,露出期待的表情,可惜,幼清面色平淡无丝毫的波动,春云心里一堵,不得不泄了气。
  “看来您并不想知道啊。”春云说着惨淡一笑,“是啊,您不过是寄住在这里,只等及笄离开这里,再回来您是客,薛家是存是亡根本与您无关。”
  幼清冷冷一笑,打断春云的话:“你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也不必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033 恩怨
  “等等。”春云慌乱的扯住幼清的裙摆,却在看见她冷漠的视线时,不安的一点一点松开,不敢再拐弯抹角,“方表小姐,奴婢想知道,您为什么突然要把我赶出青岚苑?您别和奴婢说您要成全奴婢的孝道,奴婢不信。”
  “你说呢。”幼清挑眉,神色中微露出一丝嘲讽,春云低眉想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般的道,“您……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您知道我和二太太……是不是?”
  春云汗如雨下,她停顿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自嘲的笑了笑:“难怪您一点都不好奇我老子为什么会死呢,您早就知道二太太了啊……”
  原来春云也认为钟大的死乃是人为的啊,幼清看着春云没有说话。
  春云像是要搬回一局一样,突然提高了声音,“您再聪明肯定也不会知道,二老爷他从今年六月开始已经跟着广东虎威堂走私海运了吧,这些连大老爷都没有察觉!您饱读诗书应该知道国朝的律法,听说圣上年初还将已到福建港口的琉球国的使臣赶了回去。您想想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薛家会怎么样!”她说完咯咯的笑起来,仿佛看到了薛家灭亡,她已为父报仇了一样。
  寿比南山振虎威,福如东海显神通,说的就是南面广东的虎威堂,和东面福建的王如海。
  “你知道的还不少。”幼清面上平静,心头却忍不住惊了又惊,虎威堂的大名在京城可能不大,可是在广东一带若说只手遮天那是毫不为过,欺行霸市不过小手段,他们专走海上私运,将国朝的茶叶丝绸瓷器运出去,再去琉球基隆换铜,刀具以及茶叶等舶来品,来回运货之余还会当起海盗之事,抢夺船只杀人劫财从不眨眼!
  圣上还为此责问过周礼。
  周礼!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两件事有关系呢。
  周礼当年为什么能留任广东布政使,为什么短短六年升至封疆大吏,就是因为他和粤安侯联盟,将名扬几十年的虎威堂连根铲除了,在圣上面前挂了名,等凤阳巡抚出了事,他立刻就能摒弃众多竞争者,风光上任唐朝大宗师!
  那一年周礼不过四十几岁,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地位,在国朝是凤毛麟角。
  明年……刘氏端午节和姑母的哭诉,初夏她和徐鄂的相遇,徐鄂见到她后的不可自拔,刘氏对徐夫人毫不掩饰的巴结……
  幼清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
  除了自己愚蠢任由刘氏牵着鼻子走以外,却不得不好奇,刘氏为什么在众多姐妹之中看中了她?!
  除了她没有人庇佑,除了她愚蠢,除了她急功近利外,还有什么?
  她在年前就对自己视如己出,那时候她不可能想得到海运会出事,她不可能想得到有一天自己的婚事能成为她交易的筹码……
  一时间幼清心乱如麻。
  春云见她面色终于松动了几分,心头一跳立刻接着道:“说句得罪的话,您虽只是表亲,可这几年还是要靠着薛家,若是一日薛家出事,您可就真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了。”说着一顿又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大少爷房里的帕子是我放进去的,因为二少爷对周表小姐的情意,所以二太太……”
  幼清根本不关心这些,依旧陷在前世的事情中,在锦乡侯府的一切一幕幕的浮现。
  “还有,二太太的志愿可不仅仅做薛氏的二房,她要的是独开门庭,是薛氏所有的积累和财富,方表小姐不管您信不信,这些事都是真的,您最好能提醒大老爷,二房早晚会狧糠及米蛀空薛氏。”
  幼清依旧未出声,她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春云见她依旧毫无表示,不由有些不耐烦,她着急的道:“方表小姐您只要救奴婢一命,奴婢就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
  “你是怎么知道的?”突然幼清视线一转望着春云,春云一愣,没料到幼清会突然问她,吞吞吐吐的道,“有……有些是我老子吃酒后说的,有些……有些是胡泉说的……”她怕幼清不信,急着道,“真的,胡泉还说您的婚事将来二太太一定会做主,因为……因为二太太恨您的父亲,咽不下那口气,所以就会把气撒在您身上。”
  “你说什么。”幼清蓦地站起来,一把揪住春云的衣领,一字一句冷冷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二太太恨我的父亲?!”
  刘氏怎么会和父亲有牵扯,父亲到京城时刘氏已经成了亲,就算有接触也该是和二老爷才对……可春云说的是二太太!
  春云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方表小姐会露出这样狠绝的一面,她又惊又骇吓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的道:“奴……奴婢也不确定,胡泉说有次他陪二老爷吃酒,听到二老爷说什么他当初娶二太太不过是看中她的身份,要不然就凭她比自己大三岁,又和大太太的兄长提过亲,他断不会娶她回来的。”
  父亲和二太太论过亲?她怎么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
  父亲说他科考前只到过一次京城,那一次也只停留了两个月,春闱结束后他看过皇榜就失望的离开了。
  那是哪一年?是景隆十七年还是十四年?
  按照二太太的年纪,那时候她大概十五岁左右……
  还有,如果真有此事,薛镇世知道了为了武威侯的姻亲可以忍,可以姑母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的,这一来一去里头的关系无论是谁都会尴尬的,更何况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一个是自己的小叔子穿入中世纪。
  “胡说!”幼清说的咬牙切齿,“除了我母亲,我父亲不可能和别人议过亲。”她话说完一把将春云推开。
  春云捂着脖子咳嗽了半天,辩解道:“这件事是二老爷亲口说的,据说还是已过世的宋首辅大儿媳宋大奶奶做的媒,因为舅老爷和宋首辅是同乡,宋首辅又颇为看重舅老爷,所以宋大奶奶才答应武威侯的老夫人提了意思,只是为什么舅老爷没有同意亲事而是离开京城,奴婢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就像是空穴来风,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都没有往上面想过,春云却全须全尾的说了一遍,就算是编也不可能将十几年前的事编的这么好。
  更何况,用这件事来骗她实在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父亲和二太太曾经议过亲事的事实。
  姑母到底知道不知道,是被瞒住了,还是耐不住姑父的同意松口隐忍了?
  幼清有些坐不住,她站了起来,原来不过是想来试探春云,却没有想到从她嘴里听到这件事。
  “方表小姐。”春云见她要走,急的抓住她的衣摆,“奴婢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一定救救奴婢啊。”
  幼清脚步微顿,气息骤然冷了下来,她望着春云忽然话锋一转,冷笑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将你赶出青岚苑对不对?”春云一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木然的点了点头,幼清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话落她看也不看春云,拂袖而去。
  春云愕然过后,颓然倒在地上。
  幼清开门出去,身上的一点余温在呼喇喇的寒风中一卷而空,她忍不住发颤,心头更是寒凉……
  采芩和绿珠担忧的看着她,小声喊了声:“小姐。”
  “我没事。”幼清扶了绿珠的手,“走吧。”
  三人方走到门口,便看见薛霭正负手立在伞下,烛光忽暗,幼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深谙的眼眸露着些许疑惑望着她……
  “大表哥。”幼清意兴阑珊的行了礼,便转身欲走。
  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
  薛霭略一犹豫喊住她:“方表妹。”幼清微微一愣,停住脚步,“嗯?”她转身望着薛霭。
  画着清荷尖角蜻蜓点水的油伞下,少女亭亭玉立,玉面如画,一缕青丝散在了鬓角,为她添了疲惫和无助之感,薛霭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几息之后他才开口道:“我有几句话想与你单独说。”
  幼清想起前一世薛霭颓废沉默的样子,以及他去扬州后寄来的那封信,点了点头。
  ——————题外话——————
  姑娘们周一愉快。再坚持几天就放假了…哈哈哈哈。
  034 求证
  “据我所知,春云自你到京城,便在青岚苑服侍你。”薛霭声音低沉,虽是疑问却更像是陈述,“她虽不算安分,可并未真正做过伤人害己之事,你为何突然要将她遣出青岚苑?”
  如果是薛思琴来问她,她一定会反问回去,可是对面的人是薛霭,她知道即便是辩驳了薛霭也不会信,更何况这件事到现在这个地步,薛家总要有人知道才成。
  “现在没做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大表哥也知道她不安分,这样的人我当然不愿意留在身边。”幼清说完微微一顿,又道,“更何况,她效忠的也并非姑母,想必大表哥也知道。”
  薛霭的眉头止不住的扬起了一个弧度,略显出一丝惊讶,她望着幼清直问出重点来:“如此说,你是认为春云做了背弃薛府的事?”
  “背弃薛府她还不敢。”幼清不想和他继续兜圈子,“她不过内宅的丫头,一家子人的身契还捏在薛家,这些谅他们也没有胆子做。”话已经说的很透彻了。
  不是背弃薛府,那就是背弃母亲,薛霭依旧紧追不舍:“所以呢。”
  “所以?所以后面的事还要等你去查了,总有迹可循的。”幼清说完态度冷淡的行了礼,“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薛霭眉头微拧,望着幼清的背影,眼底满是困惑。
  过了一刻,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脚朝院子里走去,洮河跟着在后面小声嘀咕道:“方表小姐今天好奇怪啊……”
  “不要胡说。”薛霭说着将伞递给洮河,人已经进了房里。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他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洮河迎了过去撑着伞,薛霭面无表情的超外头走,洮河见他这样的神态,机警的什么也不问。
  “你去找周长贵,让他带两个人来将春云连夜送出府去。”薛霭脚步飞快的朝外院而去,走了几步忽然顿了步子,皱眉道,“算了,也别惊动别人,你和澄泥亲自驾车走一趟,落脚的点也别让人知道。”
  洮河满心的惊讶,大少爷问出了什么事,竟然连大老爷和大太太那边也要瞒着?他鬼使神差的问道:“那方表小姐那里要不要说一声?”
  薛霭脚步微微一顿,想到春云方才说的话:“……帕子是奴婢放去书房……”
  连大老爷和太太那边都不说,更何况方表小姐呢,洮河知道问错了,立刻挽回道:“只是,这一去保定来回至少要十天的功夫,谁服侍您呢浪漫传说之诸神黄昏。”
  薛霭根本没有回他,大步朝去走去,刚到书房就看见里头的灯亮着,澄泥迎了过来朝房里看了看,低声道:“……大小姐等了您一会儿了。”
  “嗯。”薛霭无奈的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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