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圣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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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圣张良-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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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通说:“那么,汉王又怎么样呢?他统率着数十万人马,依仗山河的险要,拒守巩、洛,一日数战却无尺寸之功,败荥阳、溃成皋、走宛、叶,他真正算得上是一个乏智少勇的人。目前,他的锐气为险塞所挫,而粮食又一天天匮乏,百姓怨声载道,真不知道依靠谁好!”

    韩信似乎已忘却相面之事,问道:“那么,先生以为这种局面将怎么收拾呢?”

    蒯通说:“我以为只有出一位圣贤,才能收拾这种局面。当今天下一个明摆着的事实,刘项二人的命运都系于将军,将军站在汉,那么汉就胜,站在楚就楚胜。今天,我愿披肝沥胆,诚心诚意地为将军献策,但恐怕将军不会采纳,还是不讲罢了!”

    “先生但讲无妨!”

    “如果将军能够采纳我的计策,就不如脱身楚汉之外,既不像武涉所言依附项王,也不像目前受制于汉王,干脆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在这种情势下,楚汉谁也不敢先来攻打你。将军你赋有圣贤之才,又拥有众多甲兵,占据着富熟的齐地,再加上燕赵,从刘项难以控制的地方后发制人,顺从百姓渴望安宁的愿望,打为民请命的旗号西征,天下必然闻风而动响应将军,谁敢不听从你的号令?到时候将军可抑强扶弱以立诸侯,诸侯重新立起来以后,天下都会听从将军的指挥,都会感激将军的盛德。对于齐国来说,拥有胶、泗之地,而又有着各诸侯共同尊崇的盛德踞诸侯之上,而又对各诸侯安抚谦让,这样天下的君王们都会一到齐国朝拜。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天给你你不取得,就会反受其害;碰上了机遇你不行动,就反而给自己带来灾祸。’愿将军深思!”

    韩信仍然用前日对武涉说过的话对蒯通说:“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他让我乘坐他坐的车,乘坐过别人的车就应该与他共患难;他让我穿他穿的衣裳,穿过别人的衣就应该分担他的忧愁;他让我吃他吃的饭食,吃过别人的饭食就应该为他的事效命,我怎能见利而忘义呢?”

    蒯通仍不死心,继续向韩信进言:“将军自是忠心耿耿帮助汉王,想为他建立起万世基业,但我以为你打错了主意。将军最清楚陈余和张耳,他们原是最好的朋友,结为生死之交。他俩同在赵国,张耳做右丞相,陈余做大将军。后来秦兵围赵,张耳派部将张黡与陈泽去催促在外的陈余,却为秦兵所杀。从此二人之间产生猜疑而终于决裂。后来陈余攻张耳,张耳投奔汉王,终于借将军之兵灭杀陈余,叫他身首异处为天下笑。二人由朋友变为敌人,互相残杀,是因为灾难生于多欲,人心难测。如果将军认为汉王不会加害于你,这是一种误解。就像大夫种和范蠡,他们在越亡国之时,帮助勾践成为霸主,当立功成名之后结局如何呢?野兽灭尽就要烹杀猎狗了。我听说,一个人的勇胆和胆略超过了他的君王,性命就危险了;他的功劳超过了天下的人,就难以得到奖赏。如今将军的征战所向披靡,将军的谋略世上少有,拥有威胁君主的力量,赢得功盖天下的奇勋。你若归楚,楚人不会相信你;归汉,汉王害怕你,那么何处是你的归宿呢?我真是暗自为将军捏一把汗啊!”

    韩信仍不但不为他所动,还制止他说:“先生请不要再讲了,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这个蒯通,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等了几天,他又去见韩信,继续劝说他道:

    “一个人只有听从别人的劝告,才能预先看到事变的征兆;善于谋划,才能抓住良好的时机。如果不采纳别人的意见,谋划有误而又能长久不发生灾祸的人,真是太少了!能够采纳别人意见的人,考虑问题就能不为流言所扰乱。一个人只安心做贱微的工作,必然会失掉进取心,安心微小官职的人,必然会失去高位。坚决果断是明智之举,犹疑不决往往会坏事的。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放不开,肯定会贻误事关天下的大计。心里明白应该这么干,而又不敢付诸于行动,这是很多事情干不成的原因。有这样一种说法,迟疑的猛虎,还不如一只小小的蜜蜂;裹足不前的千里马,还不如慢步的弩马;像孟贲这样的大力士犹豫不决,还不如办事认真的庸夫;尧舜虽然有超人之智,如果缄口不语,还不如打手势的哑巴聋子。这些话都说明贵在行动。建功立业,难于成功,容易失败。机会缘份,难于得到,更容易失去。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来,还是请将军仔细思考一下吧!”

    韩信这几日来都睡不好觉,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始终下不了这样的决心。他既觉得自己毕竟靠了汉王才有今天,还是不忍心背汉;又感到自己为汉立下了这么大的战功,总不至于加害于我吧!

    最后,他还是婉言谢绝了蒯通的意见。

    一个统帅可以在强敌鏖兵中所向披靡,却难于在纵横捭阖中得心应手。

    张良和韩信的特使,在何肩的护送下,往韩信的驻地城阳匆匆赶去。

    一天,他们在途中突然与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遭遇。这只护送张良的队伍进入一个山谷之中,突然发现前后的山上旌旗恍动,喊声四起,他们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何肩虽然领着一只千把人的精兵,但若陷入万军重围,还是难以应敌的。

    何肩首先派出几个人前后去侦察,再把张良等人引入山岩的一处凹陷的地方,躲避山上飞射的矢石。

    张良侧耳倾听了一阵,对何肩说;“山上的敌军显然知道我们是谁,什么时候经过这里,基本可以肯定是楚军,但是这只队伍的人数不会很多,因此不必惊慌,看看再说。”

    何肩命士卒分成几路,监视前后敌军,严阵以待。

    突然山上敌军向山谷中被围困的队伍喊话:“山下的人听着,你们已被我们包围了!我们是齐王韩信的队伍,赶快出来投降,不然就没有活命了!”

    山下有人大声回应道:“误会了!我们是汉王派来的,要到城阳去见韩大将军,赶快让路!”

    山上回答说:“齐王韩信有令,不论是汉军还是楚军,都必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何肩一听顿时气上心头,他骂道:“狗娘养的,难道韩信反了不成?”

    他转身突然抓住那位使节的领口,厉声问道:“分明是韩信已自立为王,派你来把成信侯诓骗至此,你实话招来!”

    “何肩,不得无礼!”张良厉声喝住了他。

    那位使者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令人迷惑不解的事,满脸惊恐地解释说:“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我来见汉王之前,韩信决没有称王,所以才派我去见汉王,请封他为假齐王的!”

    正在这时,一位被派出去侦察的人回来报告说,山上的队伍人数不多,十分散漫,完全是楚兵装束,而且指挥这支队伍的竟是一位文官。

    这就奇怪了!

    又有两位回来报告,山谷右侧沿着一条山溪,有一条隐密的小道可绕到敌后。

    张良把何肩叫到一旁,附耳吩咐了几句,何肩留下十多名贴身护卫,仍然在这里保护张良和使者。然后把队伍分成两支,一支由他亲自率领潜入密林,沿小道隐蔽绕到山上敌后;另一支等他们出发一会儿,就大声向山上喊话,说他们答应投降。

    少顷,山上传活,叫他们把刀剑扔得远远地堆在一处,沿地待命。山下的汉军很快照办了,沿地徒手坐下,等待他们。

    于是,山上的队伍欢呼着,纷纷跑下山,来抢夺马匹和食品。他们正跑到半山腰,何肩率领的队伍已从后面登上了山顶,并且呐喊着从山上压下来,山下徒手坐地待命的汉军,也一跃而起,跑过去重新拣起刀剑、跨上战马,迎战从山上奔下的敌军。

    在汉军上下夹击中,敌人立即溃散,不战而逃,只顾四处逃命。没有一刻功夫,逃的逃窜,杀的被杀,极少数也束手就擒和跪地求降。

    等到何肩把一位文官装束的“指挥官”押到张良面前时,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先生不是盱眙名士武涉君么?”

    武涉一见是张良,还是当年浪迹江湖时,在仓海君的山庄见过一面,他惨然一笑,回答说:

    “子房,别来无恙?想不道几十年后我武涉成了先生的阶下之囚了!”

    张良替武涉解缚,然后问道:“据我所知,先生在霸王麾下,为何又打着韩信的旗号来攻我,莫非先生又归附韩将军了?”

    武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息道:“一言难尽。你我各为其主,要杀就杀吧。”

    “我有公务在身,无暇叙谈。何肩派两人送先生到汉王处,待我回来后再登门拜见。”

    武涉默默无言地被押走了。

    他本来以为满有把握说动韩信背汉归楚,但是韩信却不为所动。他也深深知道,今日汉王的大将军,是难以再回到当年只是执前卫士的霸王跟前,对人的最大吸引力是相知和重用。在郁郁回归的道上,遇到了一支被韩信击溃后流亡的一小股散兵游勇,他们既怕韩信的追杀,又不敢回去见霸王,暂且靠打劫度日。武涉被韩信礼送出境后,路过这里,遭到这些散兵游勇的打劫。他见这些都是楚兵,便晓之以利害,答应愿意带他们回到霸王那里,保全他们的性命。这些散兵游勇正无所依靠,哪里经得住他三寸不烂之舌的诱惑,便都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正在这时,他们得到消息,说有一小队汉军正向北边走来,要到城阳韩信那里去。武涉便决定截击这支汉军,选择了这个山谷伏击,一则可以夺得一些粮饷财物,二则可以将俘获的汉军将士,押到彭城霸王那里邀功请赏,以弥补他游说韩信的失败。

    他们的确自不量力,不明白自己只能干一点打劫的事,尽管占有有利地形,但却是一触即溃。武涉更做梦也未曾想到,这支队伍中还有赫赫有名的张良,不然他早退避三舍了,怎么会反成了瓮中之鳖呢?

    他谎称自己是齐王韩信的队伍,让汉军回去给刘邦捎个信,加深汉王对韩信的忌恨,这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吗?谁知这块石头没有打着别人,反蹦回来击中了自己。

    不过武涉并未曾甘心,他虽然身为汉军所掳,也许他在韩信面前未完成的使命,说不定反而可以在刘邦那里完成,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韩信得到报告,说张良作为汉王为齐王授印的特使,快要到达城阳。他心中久久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他觉得刘邦还是信任自己的,幸好未因一念之差听信武涉与蒯通的话,否则将大错铸成。他当即下令,做好迎接张良接受封王的准备。

    这时有人来对他说,蒯通疯了!他开始一惊,转而又会心一笑,吩咐说:“送他一点黄金,请他赶紧走吧!”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蒯通披头散发,口中唱着谁也不懂的歌,跳着巫师的舞蹈消失在大门外。

    韩信接到消息,张良一行已快到城阳。韩信命大开城门,三军整齐列队迎侯,他率领众臣出城迎接张良。

    一切仪式结束后,韩信单独与张良叙谈,如今已正式受封齐国,金印在手,还去掉了那个“假”字,这确实出乎他的预料,又使他心满意足了。

    张良问:“将军开初请汉王封齐王时,为何要冠一个假字呢?”

    韩信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直率地说:“是怕汉王怀疑我有什么野心。”

    “汉王说了,要当就当个齐王,冠个假字干什么?”

    “汉王放心么?”

    “汉王有什么不放心?要不放心,又何必在南郑登坛拜将?齐王在楚,不过一执戟郎中而已,在汉却拜相封王,位极人臣!”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背叛汉王!”

    “唔,齐王认不认识楚臣中有一个叫武涉的?”

    韩信暗中吃惊,忙问道:“认识,怎么样?”

    张良说:“在来城阳的途中我们被包围了,他们称是齐王的军队,说是齐王有令,不管是汉王的人马还是楚王的人马,统统缴械投降!”

    韩信全神贯注:“后来呢?”

    “后来这只队伍的首领被我们活捉了,原来才是武涉!”

    “这个狗娘养的,成信侯相信他的话吗?”

    “区区小技,不过是想离间将军与汉王的关系罢了!”

    张良不以为然地大笑起来,韩王听了此言激动万分,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欣慰地说:

    “知我者,张良也!武涉这小子刚到我这里来过。”

    “他肯定是来游说你投楚是吗?”

    “不错,或者投楚,或者自立。汉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当然没有答应。不过,我还是将他礼送出境,早知如此,不如一刀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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