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风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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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一杯酒-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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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蛭影毒却还没有解,赵掩瑜坐在床边,掏出一直藏在怀中的一卷羊皮,手轻轻一抖,羊皮便自然地在床上展开,只见一套金针安放在其中。
    解开顾寒昭的衣襟,赵掩瑜深吸一口气,再睁开便是另一幅表情,取出金针,找准穴位,他的动作极快,要摇曳的烛火中双手几乎要化为残影。
    窗外的天彻底暗了下来,只剩白烛滴蜡。
    一夜过后,被养在陈家院中的公鸡开始打鸣,接着便是村中其他人家养的,此起彼伏连城一片。赵掩瑜这才将最后一根金针取出,此时天已经有些微亮了,擦了擦鬓角的汗水,他一夜未睡,脸色苍白地可怕,再加上昨夜已经开始发起低烧,太阳穴的位置更是隐隐作痛。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想用金针,将顾寒昭凌乱的衣物整理好,又为他盖上了被子。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不下,坐在矮凳上,枕着床沿,双眼却不敢离开还在昏迷的顾寒昭。
    困意很快袭来,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顾寒昭一睁眼看到便是这幅景象,赵掩瑜未束的长发披散开来,有几缕落在自己的掌心,与自己的长发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结发结发,恐怕就是如此吧。
    想要伸手触摸对方眼底的阴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眯着眼,最终放弃了挣扎,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沉闷的“嗯嗯”声。
    赵掩瑜不敢睡得太沉,顾寒昭一发出声音他便立马睁开了双眼,似乎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没有药材,我只能用金针将蛭影毒封存,只是这方法暂时会影响到你的行动,等我找齐药材再为你解毒。”
    接下来的话赵掩瑜没有说出口,毕竟是将毒封锁在身上,多少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蛭影毒解后的三天内他都无法使用内力,身体甚至会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顾寒昭察觉到了他的未尽之言,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信任地对他微笑,这世上能让他全心信任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人了吧。
    见顾寒昭当真是毫无芥蒂地接受了才继续道:“除了蛭影,你还中了另外一种毒。”此刻他的表情难得严肃,双眉更是紧皱。
    “这是一种紫蓝色的小花淬炼出来的□□,我与外祖父四处行医时曾在北渊与素丽边境见有人种植过。”
    北渊,顾寒昭默念,眼中一片冰冷。
    如今南泽与北渊之前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在前世,他的魂魄四处飘荡的那段时间却看到过两国交战的情景。虽然不知最后的结果如何,但那些画面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那个身体孱弱的庶子曾立在城墙上送当时刚刚登基的十一皇子出征,若是连皇帝都御驾亲征,那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吧。
    赵掩瑜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道:“这种经过淬炼的□□叫作醉今朝,原本只是素丽用来镇痛的一种药材,后来传到北渊变成了专供贵族享乐的玩意。南泽也有人食用,只是前朝曾被禁,如今南泽境内很难再找到。”
    顾寒昭的脸色彻底寒了下来,脑中的线索千丝万缕,只差一个点便能全部串联起来。

  ☆、第十八章

“醉今朝少量使用可以镇痛,大量使用则会致幻,但并不会成瘾。若是及时停用对身体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若是长期服用,即使药量极少,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赵掩瑜说的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了顾寒昭的心上。那至关重要的一点明明就触手可及,他却还不能抓住。
    “长期服用的人会经常出现无力的情况,进而发展成虚弱昏迷。”赵掩瑜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那只袖箭淬的□□便是醉今朝,可这毒……”赵掩瑜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些都只是他心中推测,他并不想影响顾寒昭的判断。
    顾寒昭与他心中所想的却是一样,这毒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有些多此一举的意味。派人追杀他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又想让他知道些什么……
    赵掩瑜见他陷入深思不敢打扰,想着对方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便出门为他准备食物,顺便可以问问村长药材准备地如何,若是村中没有只能托人去镇里的药材铺看看。
    等房中只剩下顾寒昭一人,他才放肆地宣泄心中的恨意,没想到两世的他都愚蠢至此,竟真的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不慎中了埋伏。他早该想到,父亲手下的都是顾家军的精锐,怎么可能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况且在出征之前,父亲就已表现出种种异象,他们却都只当父亲是受旧伤影响,没承想竟是有人存了谋害之心。
    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不管派人来刺杀自己的幕后之人究竟怀着何种心思,他都要好好谢谢他,不然恐怕这一世他还会再继续愚蠢下去。
    他必定会手刃下毒之人,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
    灶上正炖着鸡汤,赵掩瑜刚一出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肚子忍不住叫了两声,正巧被路过的陈大娘听到,当即双颊便变得通红。
    “公子可是饿了,我刚刚烙了饼,要不要尝尝?”陈大娘笑得和气,赵掩瑜赶忙道谢,村民淳朴和善,之前想要抵些银钱的玉佩也被退了回来,现在又如此盛情相邀,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村长送了只母鸡来说是要给您哥哥炖汤,这已经整整炖了一夜,待会儿我给他端去。”
    “多谢大娘,兄长那里还是我去吧。”陈大娘见他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带着他往厨房走去。
    陈大娘一打开砂锅,更加浓郁的香气便弥漫开来。
    “兄长现在只能喝些鸡汤,余下的鸡肉就让陈大哥陈大嫂他们补补吧。”
    “这可使不得。”陈大娘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道。
    赵掩瑜轻笑道:“无碍。”说完便端起鸡汤又拿了两个烙饼回到房中。
    之前已经托付村长寻人去镇上找齐药材,再加上在陈大娘家中住了一晚,这些都是要银两的,看来自己这块玉佩最终还是要舍出去的。
    赵掩瑜皱眉,心想要不他亲自去镇上一趟,可当看见躺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的顾寒昭之后又放不下心来。
    在赵掩瑜进门的时候顾寒昭就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被定义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辈。
    “你现在只能喝些鸡汤,等解了毒才可以吃些流质的食物。”赵掩瑜将顾寒昭扶起靠在枕上,又担心他喝不惯,开口解释道。
    顾寒昭不能动弹又不无法开口,只能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赵掩瑜看他活泼的样子也放了一半的心。将还散发着热气的鸡汤端起,用勺子搅了搅,吹凉递到顾寒昭唇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意外之喜吧,顾寒昭将还带着热气的鸡汤饮下,与侯府厨子精心煲制的不同,它没有珍贵的药材相配,有的只是食材最原本的味道,清淡却自然。这是他这辈子从未尝过的美味,再一次地,顾寒昭不再后悔自己的鲁莽,若是用一道箭伤换来赵掩瑜的细心照顾似乎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
    “我本来托人到镇上去买解毒的药材,只是……”赵掩瑜一顿,最终略过了自己囊中羞涩,继续道:“我不放心,想跟着去一趟。”
    顾寒昭眨了眨眼睛,明明是与刚刚一样的动作,赵掩瑜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情愿。心中一叹最终还是放弃了去镇上的打算,想着待会儿还是托付村长将玉佩送到镇上典当吧。
    顾寒昭并不知道赵掩瑜心中所想,只是单纯地不愿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虽然刺杀的幕后主使者并不想致自己于死地,但当袖箭射向赵掩瑜的那一瞬间,整颗心脏被揪成一团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最终,赵掩瑜还是妥协了,将玉佩交给村长,又向村里的秀才借了笔墨,写了方子交给村长。
    到了第三日,所需的药材才全部集齐,赵掩瑜立即熬药,守着砂锅片刻不肯离开。直到第四日一早才熬好喂顾寒昭喝下。
    在床上整整躺了五日,顾寒昭只觉得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比,曾经也被亲人强迫修养养伤,但却没有像这次一样动弹不得,口不能言。
    “感觉如何?”赵掩瑜望着坐在床边舒展身体的顾寒昭问道。
    “多亏了掩瑜的妙手回春。”顾寒昭的嗓子还有些喑哑,原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赵掩瑜不自在地后退一步,抬头便见对方眼中的调笑意味,微恼道:“既然好了,就向主人家好好道谢!”
    见他匆匆离开的脚步,顾寒昭忍不住放声大笑,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他似乎养成了欺负赵掩瑜的坏习惯,每当看到他窘迫的样子自己就身心舒畅。
    等他的身影离开了房间,顾寒昭才收住笑声,原本的柔情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眼中只剩下慑人的冷厉,不再费心掩饰从沙场带下来的戾气。
    为了能抓到活口才将身边的暗卫都留了下来,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埋伏。跳河前他曾在树上留下记号,但陈家村实在太偏僻了,不知暗卫能不能依靠这些记号寻来。
    “兄长?”门外传来敲门声,想来是赵掩瑜在催促自己,顾寒昭弯腰套上鞋袜,又伸了伸腿才站起身来。无论暗卫能不能找到自己先略过不提,若不是陈大娘收留,他和赵掩瑜一个文弱大夫,一个身受重伤,在这荒郊野岭还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赵掩瑜的那一声兄长,顾寒昭勾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他似乎觉得这样的称呼还不错。
    “陈大娘,陈大哥,陈大嫂。”顾寒昭一一叫道,继而抱拳道谢:“这几日若不是你们收留,我和掩瑜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家三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大娘最先反应过来,慌忙道:“公子客气了。”
    陈家众人只觉得惊讶,这几日顾寒昭都卧病在床,由赵掩瑜在旁照顾,而初见那日两人又都是身形狼狈,不成想竟是这样的的翩翩公子,即使穿着粗布麻衣也无法掩饰周身的气度。他们原本想着赵掩瑜这样的风姿必定是大户人家里的公子,如今见了顾寒昭心中更是忍不住翻腾。
    顾寒昭似是看出了他们的不适,笑道:“诸位不必拘谨,若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们兄弟二人便只能露宿荒野了。”不知有意无意,顾寒昭特意加重了兄弟二字。
    赵掩瑜转眸,偷偷嗔怪地看了对方一眼,顾寒昭毫不在意,只是眼中笑意更甚,果然是……身心舒畅啊。
    众人饭毕,赵掩瑜见陈柱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农具赶去田里,好奇多问了一句,却见陈柱抱着小女儿笑道:“今天镇上有集市,我带着丫头去见见市面。”
    “集市?”顾寒昭见赵掩瑜好奇,开口问道。
    “是呀,这凤朝节不是快到吗,各家各户都要做些准备,今天我约了村里的几个兄弟一起带着自家丫头小子去见识见识。”
    “哦。”顾寒昭闻言问道:“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集市,不知陈大哥可否方便带上我们兄弟二人?”
    赵掩瑜微讶,无论是塞外风情还是京城繁华以顾寒昭的身份恐怕早已看腻,为何今日却对这小镇的集市如此感兴趣。
    陈柱也是一愣,随即笑道:“当然。”他心思简单,只当这两位贵客没有见过镇里的集市,心中好奇。
    当赵掩瑜坐上了驴车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见身旁不安挪动的顾寒昭,忍不住心中偷笑,想来他出门不是有宝马踏霜代步便是有舒适的马车,何时曾坐过如此简陋的驴车,此时心中肯定有几分郁闷吧。
    顾寒昭如果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要大声反驳,这哪里是几分郁闷,明明就是十分郁闷。但当见到心爱之人唇边无法掩饰的笑意,水光潋滟的双眸,再多的郁闷也早已尽数化为浓浓的爱意。
    他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让赵掩瑜嬉笑怒骂,肆意潇洒吗。

  ☆、第十九章

离陈家村最近的一座小镇叫做欢喜镇,也是顾寒昭等人此行的目的地,驴车刚在镇口停好,顾寒昭便迫不及待地率先跳下车来舒展身体。一路的颠簸让他原本已经好转的身体又开始变得麻木,转头再看一边完全不受影响的赵掩瑜默默收敛了舒展的动作。
    欢喜镇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繁华许多,鳞次栉比的房屋有着江南独特的韵味,此时临街的铺子都已经打开大门,一些小贩也支起了摊子,揽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陈大哥,欢喜镇上的药材铺在哪里?”顾寒昭对这集市并没有多少兴趣,但见赵掩瑜比平时晶亮了几分的双眸,便问道。
    “欢喜镇上唯一一家医馆回春堂就在这条街的尽头。”陈柱指了指远处,顾寒昭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人头攒动,只能无奈对赵掩瑜说道:“咱们一路逛过去吧。”
    赵掩瑜自然没有异议,每到一处就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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