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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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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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虞道:“阁老只说我大明:产丰裕,可朝廷所用,有多少来自海外?随意列举一二,波斯琉璃、南洋香料、嘉令珍珠、三佛齐象牙、高丽参等等。这些海外财货,原本多以朝贡输入,但自正统以来,国势大不如初,入贡之邦日稀。弘治年间,番舶自广东入贡者,惟占城、逻各一次而已。相反,每年三省海商自海外贩入无数米粮、白银、苏木、胡椒、犀角、象牙诸货物,皆我大明所需。又将丝布、瓷器、茶叶、糖、纸等等中华物产输出,引得东南各省农工兴盛,百业发达。富家征货,固得捆载归来,贫者为庸,亦博升米自给。岂不是农商皆利?”

    李东叹道:“可惜老夫垂暮。否则倒真想亲往闽浙一趟。眼见为实。”

    冯虞笑道:“无妨。大人自遣心腹往福建暗访。看看国城可有虚言。”

    李东阳道:“这是自然。不过。通商便通商罢了。吕宋那边又是怎么说?”

    冯虞笑道:“自古对外兴兵皆是劳民伤财。故而史书多视开疆拓土为穷兵黩武。阁老可曾想过。打仗也是能赚钱地?”

    李东阳一脸惊讶。看那神情。显然是不信地。

    “本土作战。自然是亏本地。就算打赢了。也是生灵涂炭。若是能将战火烧至敌境。则大不同。第一。以战养战。粮草耗少。二来。打了胜仗。名正言顺让对手赔付战费。就如此次与鞑靼和谈。往兀良哈部大掠粮草牲畜缴获无算。和谈中又索回河套之地。若不是要地。讨要他几十万两金银或是十几二十万匹良马那是手到擒来。”

    李东阳哂笑,“你这不是勒索嘛?”

    “正是,打了胜仗,自然是咱们说了算。”

    “如此有违恕道,虽得了好处,却与敌结怨,非是长久之计。”

    冯虞笑道:“咱们不索钱粮,他们就不想报仇了么?再说了,既然是城下之盟,条款自然不只赔款一条。如单向免关税,或在其境内驻军、划割领土、开设租界、治外法权等等。不怕他不答应,只怕咱们自己想不到。以上种种,统称片面最惠国待遇,于我厚农资商大为有利。尤其是商贾,不能白得好处,还可名正言顺收战税加饷,朝廷又是一笔收入。”

    李东阳听糊涂了,“且慢。方才你说什么单向免关税、境内驻军、划割领土、开设租界、治外法权,何意?”

    冯虞心道,前生哪个国人不知这些名字,奇耻大辱啊!于是,冯虞将方才所说名词细细解说一遍。李东阳听了好半天,又反复追问,终于弄明白了这些新词意涵,不禁叹道:“国城啊国城,你可是太狠啦。如此一来,不论哪国,皆死死踩在脚下,如何能得翻身。”

    冯虞冷笑道:“不敢说绝了,不过想复起却也大大不易。”

    李东阳摇头道:“说实话,老夫听来颇为心动。只是,若是将你所言写入奏章,只怕满朝士大夫要闹翻天了。你这可是只行霸道,至王道于何地?”

    冯虞笑道:“王道自然也是要行的。一个,令其重用亲华官吏,以夷制夷。此外,那些儒生,尽可往战败国行孔孟教化,有我天兵刺刀护翼,必无往而不利。”

    “如此开疆拓土,着实是……”李东阳一时不知如何评说,“武官还是最喜开疆拓土啊。方才你所说思虑缜密,想来已是深思熟虑多日了。”

    “不错。”冯虞正色道,“忘战必危。有宋一代,厚待文人,国富民丰,唯独过分压制武人,国家军力孱弱,屡遭欺凌,终亡于外族之手,殷鉴不远。既要常保精兵,又须防着武人窥测社稷,最好是引其争雄海外。”

    李东阳不以为然:“虚内实外,唐亡于藩镇,你忘了”

    冯虞道:“藩镇为祸,一是安禄山多年掌兵,尾大不掉;二来军权民政集于一身无人制衡;三来内地防军承平日久不习战阵不堪一击。若是这三条能得对症下药,阁老就可放心了吧?”

    “你有办法?”

    “有!先说第一条。国城曾与万岁说过,建武备大学堂,各级武官皆出于此,万岁亲自提督学堂。

    如此,天下官将皆为天子门生,入学先授以忠义二字。此外,学堂所出将才,水准相差无几。如此,则可推行更将之法。武将领军到了一定年限,便须调职。如此,可免尾大不掉之情形。”

    李东阳听得入神,连连点

    “第二条简单,文武分立,武官不干政。此外,军令军政分离,军中亦无法擅权。至于第三条,但凡海外用兵,全国诸路兵马轮战,各有立功升迁之机,众人也无话讲。有这三条,阁老以为妥否?”(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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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九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二日,陈琛来到府上,本雅克图大喜过望,便拉着做起学究来了。// 陈琛倒是与本雅克图颇对胃口,也好为人师,一本《周易》聊得不亦乐乎。冯虞却难静下心来,总想起昨晚与李东阳道别时的情形。

    两人分手时,李东阳一脸肃穆,与冯虞说道:“老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这天下,终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国城,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有才,又非野心勃勃之人,不过是机心重,后手多罢了。老夫只提点你一句,汉魏以降,治国之道素来是明儒实法,兼用王霸。今日你所呈之策,于霸道入木三分,皆为富国强兵之妙法捷径。不过,老夫以为,既是事关国运,当思量百年千年。单用霸道,或可盛于一时,却难免时势更易,花自飘零水自流。

    ”

    想了想,李东阳又道:“老夫倒是想起《史记殖列传》上这么一段话语,‘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你多想想,或许别有心得。哦,再有,趋吉避凶,狡兔三窟,人之常情。不过,天下一统为亘古不替之势,行割据之事或可得于一时,青史上却终不免个骂名QB5。既然你在福建说话管用,便要管束好一方官民,否则便说不清道不明了。”

    冯虞躬身答道:“谨受教。”

    李东阳点头道:“这样,今日你所言,容老夫善加斟酌。有些话,还是老夫来说妥当些、管用些。呵呵,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这老头子着实是修炼成*人精了。不过,冯虞心里明白,李东阳对自己还是颇有些寄望的。或许,经历过数十年宦海浮沉,李东阳早已超脱了寻常儒生、吏员境界,否则决不会如此轻易领会、接纳冯虞这番于千年儒家伦理颇有些大逆不道的政论了。

    三日后,李东阳突然连上两道奏章:《厚农资商富国疏》、《请弛海禁折》。这两道折子一出手,便似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但整个朝廷翻了天,更可说是震动天下,士绅官民无不瞩目。奏折全文传抄四方,一时洛阳纸贵。朝廷内外相关奏章、上书如雪片般飞上龙书案。赞和、反对者各执一词,当即在朝野上下掀起一场论战。

    看罢奏章文字,陈琛当即持了文本来找冯虞。“奇也怪哉。这两道奏章若是出自大人你的手笔,还算说得过去。可这老爷子,几时换了脑筋?这可是毁誉只在一线之间啊,李东阳转眼便要致仕了,不稳稳当当过去算了,怎如此放得开?”

    本雅克图接了奏章看了一遍,奇道:“重农抑商,历朝历代莫不为之,李阁老不怕动摇国本么?”

    冯虞没搭理他。却对陈琛说道:“老李地心思我是明白地。按他这年岁。撑不了几年。换句话说。便是快到论定之时了。老李人品不错。诗文好。满腹经纶。也做过不少好事。只是刘瑾当政这五年。老李虚与委蛇。不曾挂冠而去。说起来。五年间他为苦心维持力挽狂澜。潜移默夺。保全善类。天下阴受其庇。尤其是遭刘瑾迫害地官员。皆委曲匡持。或明或暗地尽力抱拳。可风评却是褒贬不一。还是有人不买账地。毕竟在多数人眼中。非黑即白。李东阳恋栈无为。便不如刘健、谢迁之快意磊落。老李自己总是深以为憾。不知后世史笔会如何来着墨。刘瑾倒台后。老李请辞时。便上书自责‘因循隐忍。所损亦多。理宜黜罢’。幸得皇上慰留。思前想后。只有在最后这两年挽回一笔。自古青史流芳。无非立功立德立言。立德立言是来不及了。只能做一两件惊天动地地大事。为大明中兴治隆打开局面。算是立功了。”

    本雅克图还是摸不着头脑。又问:“开海兴商。便能富国中兴么?”

    冯虞便将当日与李东阳所说地那番言论又复述一遍。“宁之。所谓国用。单单仓縻足便够了么?你问问户部。多年来。江南漕粮源源不绝。京师官仓粮食堆积如山以至眼见着霉烂。可自开国以来。哪年日子不是紧巴巴地。兴建水利、官道。拨付军饷。修缮边塞。发放官俸。营建宫室。这些都是要银钱地。国用不足。事还要做。怎么办?官为刀。商为鱼肉。要么加征。要么拖欠。长此以往。只能是民生凋。民怨沸腾。你说。这‘商’还能轻易‘抑’么?”

    本雅克图听得似懂非懂。“这……唉。草原上实在没有这么多麻烦地。不过。我总是担心。这两份奏疏要给李阁老引来许多麻烦。”

    冯

    点头。叹道:“这是难免之事。自古行开创之举。议如潮。若是一个不小心。商鞅、王安石便是殷鉴了。”

    “那不是……”本雅克图急道。

    陈琛笑道:“既然是冯大人惹出的这桩事,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坐看李阁老孤军奋战了。”

    冯虞道:“话是如此,不过,怎么个帮法却是有些讲究。跳出来帮腔,弄不好还适得其反。不过,有个人开口,却是一言九鼎,管用得多。”

    “难不成是皇上?”本雅克图问道。

    “还能有谁?皇上发话,那是一个顶十个,尤其是当今这位。”陈琛笑道。

    正说话间,亲兵来报,皇上急召。

    冯虞急急入宫。一见面,正德当头便是一句:“安排一下,朕即刻移驾豹房。”

    冯虞一愣,这么急?往日里怎么着也是提早一日下旨预备着。这说走就走,上哪方召集护军去?“皇上,今日便要出京城?如此紧迫,来不及排随扈啊。”

    正德苦笑一声,指了指身后的桌案:“你看看,堆成山了,一个个都跟死老娘一般急红了眼。朕还是赶紧回豹房清净几日。这些臣僚骂也骂了,气也出了,想来过几日也就消停了。”

    冯虞摇了摇头,“皇上,此事轻易是不能了地。这几日臣也多有耳闻,李阁部这两份奏章牵涉国本,不论是赞成还是异议,决不是轻易能松口的。”

    “那……那朕留中吧?”正德还从未见过朝廷如此沸反盈天,正反两派势不两立的架势,难免是心神惴惴。

    冯虞心中暗笑,你心里没底就好办了。“回皇上,看如今情势,舆情汹汹,不拿出个定论来,朝廷政争是不会消停的。依臣之见,此番两方相持不下,最终难免是要皇上乾纲独断了。横竖是要皇上您拿主意,躲也躲不过,还不如中旨定论,即便再有些议论,想来也是无大碍地。”

    正德听着有些道理,忙问:“那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李东阳这两份奏疏,究竟有无道理,能否采纳?”

    “这……武官干政总是不妥,臣不便多言。还是责成内阁六部公议妥帖些。”

    “废话,文官早吵翻了,要有成议朕还躲什么?你说吧。无妨,反正听不听的还是朕拿主意。也无人怪到爱卿头上。”

    “说来倒也没什么。请问皇上,如今您最想做的是什么?”

    “嗯?”正德没想到冯虞倒反问起他来了。仔细想了一想,正德说道:“一个么,朕欲强兵!而后,亲统王师横扫八荒,成不世基业。再有,便是巡游天下。都说我大明山河壮丽,疆域万里,可朕自幼只在深宫行走。若不是建了这豹房,只怕连京城都出不得了。别个,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就是了。皇上所说这两条,归根结底便是一个钱字。此前王尚书便说过,朝廷一年入库不过数百万两,按着咱们侍卫亲军的水准来算,即便是给半数官军换装也支撑不起。此外,巡游天下,耗费极大。隋炀帝巡幸江都,却丢了江山社稷,为何?花费民力过甚,逼反了天下百姓。说来还是国用不足所致。李阁部所上奏章,正是对症下药。这是其一。”

    说到这里,冯虞打住话头,抬眼看向正德。正德听得连连点头,见冯虞停下,连声催促:“说得很是,快往下讲。”

    “再有,李阁部所奏,不吝是变法改制。若是行之有效,可说是商君变法以来国政前所未有之大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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