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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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商-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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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可品泉歌鸟鸣,可看流水游鱼,可睹云绕山嶂,令人如痴如醉,飘飘欲仙。

    此地不但钟灵毓秀,且为历代人文荟萃之地。唐代天宝年间,武夷山仙灵之说引来大批高士来此隐居修炼。之后,此地历代圣哲云集,倡学与创设书院之风长盛不衰。宋代许多名士,如杨时、胡安国、朱熹、陆游、辛弃疾、蔡元定、游九言、真德秀等人都先后来武夷山修筑书院,聚徒讲学,倡道东南。尤其是朱熹,在讲学、论辩、著书、立说近五十年之久。朱熹的武夷精舍,盛名不在四大书院之下。在朱熹的影响下,武夷山成就“理学名山”的声名,“学术执全国牛耳”。辛弃疾在武夷山任祠官时曾赋诗赞朱熹:“历数唐尧QB5下,如公仅有两三人。”

    武夷还曾以贡茶而闻名。武夷全山皆产茶,唐代便以“晚甘侯”茶名而著称于世。元大德年间,江浙行省平章高兴在九曲溪畔设皇家焙茶局,称“御茶园”。从此,武夷茶正式列为皇室贡品,每年入贡精工龙凤团茶饼五千。明初,御茶园尚存,到洪武二十四年诏罢龙凤团茶饼,改贡芽叶茶。由于贡数过大,茶农不堪其苦,无心制茶纷纷逃亡,武夷茶就此衰败,至今尚未恢复。

    冯虞一行走水路直至武夷山大王峰下,方才弃舟登岸。在路边酒肆用过午饭,正准备进山,却见远处一群人匆匆赶来,打头的身着七品文官服饰。那人抬眼望见冯虞,一边加快脚步一边高声道:“大人留步,崇安县马贞马庚年拜见来迟,请大人见谅。”

    原来是崇安县令赶来见礼。冯虞就奇怪了,自己走的水路过来,为的就是不事张扬,静下心来游山玩水,怎的一到地方就露了行藏?低头一看,自己一身飞鱼服,再看边上几个亲兵,都是全服带刀,一路不曾有人打扰,竟是忘了更换便装这一节了。不对呀,就算是登岸之后被人看见,也没这么快的脚力,崇安县城离此还有近四十里地呢,除非是快马加鞭,否则断无可能一个时辰赶个来回。一会儿问问他。

    正想着呢。那马知县已来到近前,口称学生,以僚属之礼参见,看来是个墙头草一类人物。冯虞伸手扶住,问道:“马县,你怎知我在此处?”

    “回大人,京里一位大人谪贬贵州,前日行抵武夷山,打算在此盘桓几日,听到消息,下官今日正打算前往探望。到得前方官道上,听说大人驾临便赶来拜见。请问大人可是锦衣副千户冯虞冯大人?”

    “正是。嗯,你怎知晓我是何人?”

    “如今福建境内哪个不知冯大人少年英武,屡立殊勋,当今圣上亲赐飞鱼服的故事?下官大老远的一看,便猜个**不离十了。”

    冯虞点点头,心想,赏穿飞鱼服倒是真的,至于什么“少年英武,屡立殊勋”,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反正是花花轿子众人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对了,方才你说的那个谪贬贵州的,是何人?”

    “哦,是原兵部主事王守仁王伯安先生。”

    王守仁,这位可是太有名了。字伯安,号阳明。可谓有明一代最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精通儒、佛、道,为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求知行合一,致良知而创“心学”,谥文成。非但文有所成,此公还长于统军征战,三十五日平宁王反乱,屡破各地民乱,可谓文武全才。不想今日竟在此处得遇高人了!

    想到这儿,冯虞忙问道:“本官也是久仰伯安先生大名,不知他现在何处?”

 第七十四章 误会了

    那马知县连忙回道:“昨日,伯安先生在朱文公祠边上民居借宿。/如今想来便在周边不远吧”

    “朱文公祠?在何处?”前生冯虞游武夷时记得没这么个景点啊。

    “这朱文公祠在九曲溪的第五曲隐屏峰下。宋淳熙十年,朱子在此亲自擘划营建武夷精舍。时人称之为“武夷之巨观”。四方来者,莫不叹其佳胜。武夷精舍声名远播,历代都曾修葺、增扩。宋末,扩建后的武夷精舍,改名为‘紫阳书院’。前元至正二十五年武夷精舍毁于兵燹。本朝正统十三年朱子八世孙朱洵、朱澍出资重建后方改称‘朱文公祠’,祭祀朱子。”

    原来这朱文公祠便是紫阳书院,后世想来是又遭兵燹,只剩了隐求斋等部分建筑。倒是书院石壁上还留了许多大家手迹,如朱熹亲题“游者如斯”,这些倒都见过的。两人一路闲聊着,直奔那朱文公祠而去。

    王守仁今年可谓流年不利。弘治十二年,此公便高中进士,步入仕途。先授刑部云南清吏司主事,后改兵部主事。虽不曾飞黄腾达,却也是踏踏实实按部就班。弘治末年,王守仁专志授徒讲学,“以倡明圣学为事”,于士林间声名鹊起。

    可是今年世道变了。九月间刘瑾夺权之后,朝政大坏,京师正直官员无不痛心疾首。十月,戴铣、薄彦徽等二十余人上书皇上,要求严惩刘瑾,反被打入死囚。王守仁出于义愤,冒死与他人上书为戴铣等人声援,结果被责打四十廷杖,又谪迁至贵州龙场作个不入流的驿丞。这还不算,

    行至钱塘,刘瑾派出的杀手尾随而至。他急中生智,乘夜色跳入江水,并将衣物留在岸边,制造投水自杀的假象。当地官府与家人都信以为真,在钱塘江中四处寻找尸体,还在江边哭吊了一场。王守仁却湿答答地趁夜远遁。此番到武夷山,说起来还算是潜逃来的。

    今日早间,凭吊过朱子祠,王守仁草草用了些午饭,坐在道旁石上看溪水潺潺,百无聊赖,正琢磨是否在此隐姓埋名,结一草庐了此残生。忽然听得远处人生嘈杂,王守仁抬眼一看,只见前方一群人朝这边走来,看服色有锦衣卫、地方官、衙役。完了,还是给人盯上了。

    王守仁本能地起身要跑,却又收住了脚步。看这阵势,一大帮人汹汹而来,此处又是人生地不熟,只怕是跑不脱了。既如此,还跑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便是我王守仁舍生取义之日。想到这儿,王守仁正了正衣冠,昂然而立。

    待人群走得近了,却见这帮人虽然脚步匆匆,却无一分杀气。为首那着飞鱼服的分明还是个少年,一脸恬然,正与边上那七品文官说笑着。莫不是自己想得岔了,这帮人只是过来游玩的?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那群人走到王守仁面前,齐齐停下脚步,那锦衣卫头目与七品文官上下打量着王守仁。王守仁心想,该来的还是跑不了,干脆自承身份好了。“我便是你们找的王守仁。”

    冯虞老远便看见道边立着个岸然文士,只是自己与马知县都不曾见过王守仁,不好唐突发问。见王守仁自己发话,不禁大喜。“果然是伯安先生。”

    却见王守仁双手一背,“在下等候多时,请吧。”

    冯虞看王守仁神色不对,有些莫名其妙:“先生何意?”

    王守仁也觉着哪儿不对劲了。“你等不是来拿我的?”

    冯虞顿时哑然失笑,朝王守仁一拱手:“好好的拿先生作甚?在下冯虞,久闻先生大名,听说您落脚在此特来拜会。”边上马贞也跟着赔笑拱手:“学生马贞,随冯大人同来拜望。”

    听了这儿,王守仁长吁了一口气,忙又正色答礼。“我一个小小龙场驿丞,怎敢惊动两位大人,方才失礼了。”

    冯虞回道:“先生一路遭际,在下略有耳闻,怪不得先生。此处不是讲话所在,庚年兄,附近可有清幽所在?”

    那马贞想了想,回道:“大人,我们往回走几步,往御茶园如何?如今本地茶贡衰颓,那御茶园却还有些往昔风采。两位晚间还可留宿在园中,清净雅致得很。”

    往回走了一段,过了一座石桥,沿路右手现出一座山门,上书“仁凤门”。沿石阶而上,先后是拜发殿,、神清堂、思敬堂、焙芳堂、宴嘉亭。再上又有通仙亭,亭中一口水井,称作通仙井。通仙亭旁有个高台,称为“喊山台”。山上还有座喊山寺,专事供奉茶神。这一路的亭台楼阁,竟是雕龙绘凤,仿皇家制度,难怪是有“御茶园”之名。

    据马贞说,每年惊蛰崇安历任知县、园官都要牵牲抬醴,登上御茶园中喊山台,祭祀山神,乞求庇佑丰收。祭文是:“惟神,默运化机,地钟和气,物产灵芽,先春特异,石乳流香,龙凤团茶佳味,贡于天下,万年无替!资尔神功,用申当祭。”念罢祭文时,隶卒鸣金击鼓,鞭炮声响,红烛高烧,茶农拥集台下,同声高喊:“茶发芽!茶发芽!”响彻山谷,回音不绝。说来也怪,每每众人这么一喊,那通仙井的井水慢慢上溢,年年如此。这喊茶可是历任知县的要务之一。据说前朝便有知县忘了祭山时刻,被削职为民,稀里糊涂地丢了前程。

    上了喊山台,众人放眼四望,只见园外茶场茶树荒疏,无人劳作,一派萧索之气。王守仁说道:“我在京师,也知建茶今不如昔,不想却破落至此。”

    马贞看一干随从离得远,低声说道:“洪武爷诏罢龙凤团茶,改贡芽叶茶。说实话,武夷山这边原也未必做不出好茶来。只是茶贡太重,加上各级层层加码,茶农不堪其苦,隔三岔五便有人逃亡,哪个还有心思做好茶?如今落得只供宫人洗手漱口之用。”

    听到这个,王守仁与冯虞不约而同摇头叹息。看见彼此神情如此相似,两人又不禁苦笑起来。只是各地皇贡大抵如此,宫中要三分,经手的便加七分,往往便将百姓压得倾家荡产苦不堪言。

    马贞领众人走了一圈,又回到宴嘉亭坐下,让衙役取了一罐茶叶来。马贞一边亲手冲泡一边说道:“这罐却是好的。此地既是茶区,好茶自然还是能弄来一些,只是不敢往上送。若是上头吃顺了口,明年莫说是乌纱帽,只怕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七十五章 莫怪我心狠手辣

    听马贞说得凄凉,王守仁、冯虞只是默默品茗。说实话,茶味确实香醇韵厚,只是几人喝来却如何也生不出飘逸脱俗的境界。

    马贞诉了一阵子苦,发觉气氛不对,赶忙的岔开话题,说些武夷山大王玉女之类的掌故传说,费了许多口舌,总算是把王、冯两人的兴致又钓了起来。尤其是提起李商隐、范仲淹、陆游、辛弃疾等文豪留下的摩崖石刻,更是让王守仁眉飞色舞,恨不得即刻起身去寻,果然不脱文人本色。

    看看天色将晚,马贞便在神清堂设下便宴,上的都是些山珍野菜,倒也颇合王、冯二人口味。晚间,两人便在御茶园别院中住下。为防不测,冯虞特派了三名亲兵为王守仁值夜守卫。王守仁推不过,便敬谢了。

    正月里,晚间的武夷山寒风刺骨,冯虞便在屋中点起烛火,随手翻看些放置屋中的茶书。看得困了,正准备歇息,只听有人“笃笃”轻扣房门。冯虞一楞,起身开门,外头站的却是个黑衣人。见冯虞一脸惊异,那人躬身一礼,悄声说道:“参见大人。此处不是讲话所在,能否里边叙话。”

    冯虞看这人并无恶意,便挥手让他进来,回身将房门虚掩。“你是何人?夜半来此作甚?”

    那人低声说道:“大人,小的受京师刘瑾刘公公,专为那王守仁而来。这厮狡诈,在钱塘给他逃了。小的听到音讯,一路跟来。今日晚间方才赶到。看大人已将那王守仁拘于此处,本想下手送他上路,又恐大人另有上命,特来请大人示下。”

    冯虞听着,脊背上一阵阵的冒凉气。好险哪,若不是今晚执意加派护卫,只怕此时便生不测。

    不过,冯虞脸上却是神色如常,说道:“本官原本来此另有公干,只是听说过朝廷对此人的处分,不想却在此遇着。想来是心怀怨望,抗拒王名,拒不赴任,故而将其扣下。只是未及讯问,不知其中是否另有内情,故而对他还客气些。你既是奉了刘公公之命,自然要与你方便。不过,今晚不宜动手。此人若是在此殒命,本官总要担些干系,有些麻烦。这样,明日一早,我只说误会,便将此人开释,你便候在仁凤门外,一刀将其结果便是。”

    “这个容易。只是,青天白日地下手,这个,不太好吧?”

    冯虞嗤笑道:“这算什么?你身上可有执事腰牌?”

    “有,小的有东厂腰牌。”

    “这不就结了。能跑便跑,若跑不脱,便将腰牌一亮,只说东厂办事。我自放你走,哪个敢拦?”

    “如此也好,就依大人吩咐。”

    说完,此人便告辞要走。冯虞眼珠一转,伸手示意留步:“外头天寒地冻,明日一早又要行事,你去哪里栖身?”

    那人笑了笑,“干这个的哪还有许多讲究。寻个背风的所在凑合一夜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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