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鲧,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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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鲧,瑞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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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跟着又被这小公子扯开的扯开、推远的推远,再接着她们都还呆立于原处呢,就见那小公子扯着那个高壮的男人朝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了。也是扫了兴致,几个姑娘一挥绢帕,重拾笑颜,准备发现下一个可能入楼的恩客去了。
  那头小芝拉着与鲧在走回头路。与鲧先是由它拉着,身子还是有些使力拖向后头,因他也不明白这芝突如其来的火气是为哪般,不就是之前站在那仙藻阁门前一动不动地以表明态度——绝不肯带它入楼吃酒吗,就被它好一声吵嚷,还推搡了那些姑娘开去,它这动的是哪门子的火气。难不成除了一个气他一开始不肯带它入楼吃花酒,再一个还气后来那些姑娘家没一个靠到它身上去?这倒好笑了,那些姑娘家就是靠到它身上去了又能如何,它倒是拿什么与人家一夜春风度过呢?一想到了这个,再想起它那副平扁的身子,忽地觉得甚是好笑,不经意就笑了出来,声响还不轻,在这仍有些纷纷攘攘的街上也还是叫前头走着的那小芝听着了。它一回头,就见与鲧正扶着肚子作弯腰状,见自己转头回来还愈发地笑了起来,它一气,甩开他的手,就朝前跑去。
  与鲧一看,人都跑了,也顾不得笑了,怕真在这形色人等甚为复杂的街上,真叫有心人盯上了它,把它当成件大宝贝给拐走了,那可就不妙了。他便忙追了上去,紧跟着那芝。
  那芝晓得他跟着,却也不朝他看,只管自己朝前疾步走去。连跑带走了好一段路,才回到盈袖庄,再噔噔地踏着梯级上至三层楼,推了门开来,就跑进去,蹬了脚上那双鞋儿就和衣躺上了里间那张榻上。与鲧也随着它走至榻边,见它这副模样,便问它道:“你可别再急恼了。不就是没吃上那楼里的花酒吗?我如今就叫这盈袖庄的小二打一壶酒上来,在这房里饮不也是一样的吗?”那芝只顾着自己伤心,根本也是没在听与鲧跟它讲的什么话。伤心也就伤心罢了,却也道不明白自己是为了哪桩事情这般急恼伤心,根本细数不清心中的滋味,只晓得胸中堵得慌,可难过着呢,有气郁结,便要通过眼泪水疏通出来。
  而立于榻前的与鲧一细看,这芝伤心上了,还有泪水挂在腮边,忙将那芝衣袖里的小玉瓶拿了出来,朝它眼角等着。这芝见他这般,自己不明所以地在这儿无端伤心烦懑着,心里还不明白为何伤心,胸口也因此更加焦躁着,他竟还不忘他那个病人,也不搭理自己,就只晓得拿着只瓶子等着自己的眼泪水,它不禁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与鲧虽是要它这眼泪水,可也不想叫它伤心得哭得这般泪水突突如泉涌,不一会儿,一只小瓶儿接满了,他忙由它袖中再取了那第二只出来等着,须臾,又是满瓶。跟着,他又由自己袖中取出四只,一字与榻上排开,一只只地等着接,却也只是在顷刻间,就都接满了。等这六只瓶子都接满了,他将瓶口的塞子再一一检视了一遍,怕有漏缝儿的。等查妥了,便修书一封,与这些小瓶儿一并送至鹤翁茅庐中的圆台上,想是若他还未就寝,便可以先服用一剂,若是已熄灯卧下,明儿早上起来再服用也是可以的。
  等他将瓶子并那封书信都移走了,折回榻前就见那芝还在伤心,他这回也是服气了,旋身在这榻边坐下,倚于这榻一角的柱子上,把那芝拖起,抱在手肘里,随手扯来块帕子就往这芝脸上胡乱一抹。这芝吸了吸鼻子,仰头向他,讲:“与鲧,这是我抹脚的布。”与鲧一听,将那布凑到鼻翼下一闻,讲:“又没味道,还不是一样。”说着,还要拿那布给它抹,它死命抵开那布,不肯,讲:“我不伤心了,你快别拿这块帕子朝我脸上抹了。”与鲧蹙额,心道:明明就洁净得很,它这抹脚布也不比凡人家的抹脚布,还讲究上了,真是,瞧这德性。
  跟着,与鲧问它:“你倒是说说,你今儿哭什么?是气我不肯带你进去啊?还是气你自己非要去吃花酒,结果人家姑娘家还都不待见你,没往你身上靠去,你心下不痛快,就使性子了?”与鲧问到了,这时这芝也用心回想起来了,可先前哭了好一阵子,给哭糊涂了,也叫它给哭忘了,它也是凝住眉心回想了好一阵也想不出所以然,又或是说想不明白它自己具体心中彼时是怎么个滋味,也就只得仰头望向与鲧,讲:“我忘了。”
  与鲧也估摸着会是这么个回答,便抛开手中那块抹脚布,揉掐它的脸颊,说道:“今儿这伤心的,都把我看愣了。仙藻阁那地方,你要是实在想去,明日晚我俩再去,不过,也只能是吃吃花酒,可做不得什么事情的。”与鲧心里这刻倒还是有些暗笑,想着:要做你也做不了。这小芝一听他讲还要去那地方,想也没想地,就由他手肘里挣扎地坐了起来,问他:“我才不要去!你很想去那里吗?”他倒是觉得奇了,反问它道:“我哪里有想去?明明就是一开始你在大街上非拉着我往那处地方挨过去。”

  第 15 章

  这小芝在此刻也弄不明白那时到底是副什么情形了,如今哭也哭过了,也冷静了下来,也清静了下来,与鲧身侧也没了一干“闲杂人等”。它是道不出具体的所以然,可只觉得这么看着也就顺心、称心了。之前与鲧话里的意思就是他没有想去那个地方,不想去才好,那里的那些模样俏丽的人都长了它没有的东西,它一回想起来心里就难过得紧,索性甩甩头,不去想了。
  与鲧见它被自己勾着,还一劲儿地甩头,也不晓得它这甩的是哪门子的头,便问它:“瑞草,你甩什么头呢?这么使劲。”这小芝仰头望他,眼若水杏,带了几分怅然,讲:“与鲧,之前那些都是女人吧,我看到她们长的东西了,我又没长。”与鲧见它竟为了这事惆怅,许是之前也是为的这个而伤心了好一阵儿。这小芝看来也有颗要强的心,落了来这人间转了一遭,没两日,就叫它发现了它自己还真是男人该长的它没长齐、女人该长的它也没长出,心气一高,见哪儿哪儿都叫人家给比了下去,一时伤心难过上来哭了一番,也是有的。
  他这会儿工夫还真是像个兄长一般,认真搂过那小芝,慢声宽慰道:“没长就没长,长那个做什么,又不好看,纵是没长,也不可惜!”一字一声,都含藏了他语气中的认真意味。这小芝听了他这话,心头倒还些许放下了些,可想想也不对,这与鲧长了的它也是没长啊,便又是仰头,讲:“你可别说些好话来宽慰我了,你长的那个我也没长。”说着还伸了手出去朝那处探了探,还问:“其实,我头一回就想问了,你们长了这个是做什么的。”与鲧被它没羞没臊、没皮没脸地又探了一回后,忙捉住了它的手,心里头想着:这小芝的这个坏毛病真得给它改了,真是不长进的,老是伸手就来,我都替它臊得慌。
  与鲧厉声讲道:“瑞草,我跟你讲,以后可不许再往我这儿探手过来晓得吗?这儿又不是胳膊又不是腿,叫人随意摸摸也不打紧的。”这小芝见他声色严整的模样,晓得他是认真讲这番话的,虽半懂不懂的,可还是点了点头,乖顺地应了声:“知道了。”
  跟着,与鲧问它可要睡下了,它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夜间消遣,还不如早早睡了去。它就点头说要卧下了,还问与鲧也睡吗。与鲧倒是想再翻几页书册,打发一会儿时光才卧下,就答它说自己先不睡着了。不想它倒赖了起来,非要他陪着它也卧下,说它今儿晚上就是不爱一个人躺着。他这会儿倒拗不过它了,被它赖着,就不想逆了它的心思,反倒是想要满足它开口求的事。
  与鲧也就除了鞋卧下了,想了想,不如今晚上就不要和衣躺一夜了,便又坐直了身,将外衣除了,顺手一抛抛至脚底,跟着只着亵衣亵裤,还钻进了布衾里,侧了身向着这小芝,还将盖过他后背的布衾掖了掖边。就这么,一芝一神就被“囚”于这小小的方寸之间。小小巧巧的一方铺盖内,竟有些叫人心思波动的奇异东西在不停地挠着他们,这回也不仅仅是挠上了与鲧的心,连带着这小芝也沾染了这波动,连带着它也被一种它从未感知过的情感给挠上了。
  这小芝忽地有一阵心慌,从来也不知“臊”是哪种感受的它这会儿脸上竟有些热得慌,它转了身背对着与鲧,还跟他讲:“我要睡了。”就这么简单交待了一句便想要索性睡去,可向来好眠的它,这会儿倒又睡不着了,可纵使它睡不着,它也不肯转身回去。
  与鲧本是想着它非赖着自己也与它一同卧下,那怎么的也要跟自己在这衾褥里说会儿话的,可自己刚躺了进来,它就转身向里,还说是要睡了。他就这般盯着它的后脑勺与那个细条条的总之是算不上宽厚的背,思忖了会儿。忽地,像是看出了些什么,想它一株夜夜挂在他身上才睡得酣畅的芝,这会儿倒扭捏了起来,该不会是这一株植株也长了凡心,这会儿凡心动了起来,才有如此行径?与鲧忽又回想起在那间仙藻阁门前这小芝又是嚷出声又是推开那些姑娘的样子,这么一想,倒也通了,原是如此,醋味好浓啊。
  与鲧还是在盯着这芝的后脑勺与它那个与他一比就显得细条条的背,同时还回忆着之前的点点细节,一想到这小芝先前好大的一阵醋劲与现如今这会儿的扭捏,不禁心情大好了起来。
  可如今是该怎么办,予它解释一番吗?就说是你喜欢我,你这种种的表现就是摆明了你是极中意我的。可再想了想,这株芝蠢钝得很,就算是予它解释何为凡心、何为凡心萌动,它也是不能明白的。那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生起一条计,一只手便搭去了那芝的一侧腰上,倒是立时明显察觉这芝整株都僵硬了起来。他凑了过去它耳边,跟它讲:“瑞草,我跟你说故事吧。”那小芝一听他说的这话,把肩一拧,头朝布衾里埋得更深了,讲:“哪个要你讲故事了,这个时候不早了,不听了,我要睡。”与鲧见是要跟它讲故事它也不为所动,竟扭捏得这般。就再凑了上去,把那个闷着它头的布衾往开了去扯扯,露出它的那边耳朵,凑近了跟它讲:“其实,我今儿身子骨有些不大舒泰,正想你赠我点涎水,不是你今晚上还在澡桶里讲,说你涎水的药性很强的?”
  那芝一听他说的这话,不明白为什么,这会儿就是觉得臊死了。那日被他巴着嘴汲取它口中口液去喝时也没有什么臊的感受,只是觉着不舒服极了,气儿都喘不上来,就是被他一气儿地巴着,连吸带啃的,还粘乎乎的,湿哒哒的,一嘴的腻滑。而今晚在出去街上之前泡澡那会儿,它提出给一些口涎给这恶人关心着的那病人时,本意也是没什么,之于它,不过也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桩事,它们芝的口涎都是清润得很,比山泉水微稠微甘一些,它只需送一些出来入瓶中,哪个病者需要便给哪个拿去饮罢了。
  可是这会儿,与鲧说他自己体有不适,要它“赠”些口液,它道不明是怎般的心境,竟就是觉得脸上一阵发热,像是这嘴对嘴地被他汲些口液去是件多没羞没臊的事儿似的。
  它不理会与鲧跟它讲的那些像是带了点什么别的意味的话,用手肘死命将他拱远了些,再伸手快速地将那头被与鲧扯远了的布衾一角给拉了回来,把自己的头再埋了进去。
  与鲧见它这样,肠子也快笑痛了。想着这芝平日里不都是一副没羞没臊的样子吗,不是脱得□□、前平后平上平下也平地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是没事就把手探过来自己身上,朝那处它好奇至极的地方左右上下地仔细摸一遍。这般没皮没脸,不知“羞”字如何写的人,如今这般也真是头一遭,开了些窍下来,多少有些“臊”的觉知了。
  只是它这般,总是把头埋着,那自己可怎么办,他也不多想了,一把将那角被这小芝用以掩埋它那颗头颅的布衾给扯开了去,把这株小芝掰正,由上而下俯看着它,看它脸上竟有两团红晕,就问它:“呦,脸怎么红了?”明知它也答不上来,可还是要问问。它两眼骨碌碌转了两转,讲:“不知道。”他也晓得是这个回答,跟着他就讲:“我之前跟你说要你赠些涎水予我,你怎么不理会我?”它讲:“我看你还不是这般力大如牛的,哪里有什么不舒泰?我……我的口液只用来医病救人,才……才不给你这没病的人作无聊时的消遣!”与鲧一看它这副誓死不从的模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高风亮节呢?”
  这芝不要回答他,把头一拧,看也不看他。与鲧想了想,道:“唉,其实,我一开始没有跟你讲,我一开始去寻你就是为了医我自己。我本是长白山玄菟岭的一只黑熊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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