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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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城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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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宁笑得更欢了,循循善诱:“为什么是你的?”
  姜彻想拦也来不及了,只见程锐歪着头眼睛一眯,温柔笑着说:“我喜欢他啊。”
  魏宁点点头,严肃道:“嗯,看出来了。”
  姜彻笑不出了:“你别逗他。”
  魏宁让程锐到一边坐着,看向姜彻,笑笑说:“我一看就知道。阿彻你这样的,肯定总是让矮瓜伤心啊。”
  姜彻翻个白眼:“不让他伤心,我还能说喜欢他?”
  魏宁笑笑说:“男的又不是不能。”
  姜彻一愣,诧异道:“男的怎么可能啊!”
  魏宁撇撇嘴:“我以前有个朋友,就是同性恋。”
  “……你不是吧?”姜彻怀疑道。
  魏宁白他一眼,骂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喜欢男的了?说我朋友呢。我那个朋友,初中就发现自己是了。那时候不行,县城里地方太小,人们想法也简单,视野太窄。他没隐瞒住,居然傻了吧唧跟人家告白,全校都知道了。”
  姜彻默然。那孩子大概过得很不好。
  魏宁一手支颊看电视,淡淡地说:“他给人欺负,就退学了。我跟他关系好,也不敢跟他玩。后来听说他自杀了。”
  “……不怪你。”
  “没说怪我啊,”魏宁看看他,口吻挺乐呵,“锦川这么多人,你知道里头有多少同性恋?又有多少人知道自己是?知道了又怎样,都觉得挺变态,对吧?这地方太小,人都没什么想法,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同性恋这种人。”
  “小锐不是,”姜彻说,“他爸爸对他不好,小时候就不怎么幸福,只是因为我对他好,才有这种想法的。”
  魏宁耸耸肩,一脸无辜:“我没跟你说矮瓜,我就跟你讨论一下同性恋问题,你别当真嘛。”
  姜彻白他一眼,看向一边的程锐。
  臭小子喝多了,茫然地睁大眼睛,乖乖坐在床边,迎上他视线,便带着探询的语气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倒水?”
  姜彻转过脸,如鲠在喉,一时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第一句的时候,觉得如果这时候姜彻失忆,是不是就厉害了?好想那么写哈哈哈哈> <然后就可以完结了呀,姜彻失忆,被每天衣不解带照顾他的小媳妇感动,两人相爱,记忆恢复后不计前嫌,勇敢地在一起,结局,撒花,狗血得不忍直视。
  还有上厕所的问题,因为把姜彻的身体写得太惨,不得不面临这个非常窘迫的情况。像瘫痪病人一样要人伺候,也算是姜彻人生难得的经历了吧。照顾病人一定要照顾到上厕所,大概也是无法避开的狗血梗。忍不住写了是因为,一旦脑补了这个窘迫的情节,就根本停不下来哈哈,看文里厚脸皮的汉子们脸红是我的萌点:)

  ☆、在路上

  “我该做什么呢?”
  “继续生活就行了,继续生活。”——《杀手没有假期》
  年后程锐随母亲去乡下探望外婆,初五一回来便赶到病房。姜彻正在和魏宁聊天,见他进来,肩上还盖着雪,笑着问:“路上能滑冰吗?”
  程锐放下饭盒和书包,走到一边将雪拍干净,扯开围巾说:“有的地方滑,差点摔了。”雪下了一夜,现在小了些,出来玩的孩子们一多,路边积雪被踩实,成了亮闪闪的滑道。程锐抱着饭盒,一路小心翼翼,又要躲开玩闹的孩子,当真如履薄冰,竟出了一层薄汗。
  姜彻看看窗外茫茫的白色,连带着远山都隐藏在雾气里,对魏宁说:“程锐小时候,我还带他去滑冰,坐在凳子上,用绳子拖着满街跑。”
  程锐打开饭盒,熟练地将菜摆开,说:“你还非走下坡,刚跑出去一米,就连人带椅子一块滚下去了。”
  “唉?要不是看你想试试下坡,我傻啊从上头跑,还拽着你个拖油瓶。”
  “只是你想玩吧。”
  “也不知道哪个傻小孩高兴得大喊大叫,隔两道街都听见了。”
  程锐撇撇嘴,舀了勺米饭,配上菜送他嘴边。
  魏宁嬉笑道:“矮瓜这么贤惠矜持,估计小时候也挺端庄,哪能跟你说的那样没风度。”
  姜彻心安理得地享受喂饭服务,说:“你还真别看他平时挺乖,闹腾起来也就熊孩子一个,看人不能看脸,知道不。”
  程锐听两人你来我往讨论他是贤惠还是淘气,并不作声,面不改色,直到姜彻说不吃了,收拾好桌子去洗碗,才起身对魏宁道:“你回去吧,我在。”
  魏宁张牙舞爪地大呼委屈,说他帮程锐守了好几天的夜,熊孩子一来就赶人,饭都不让吃。
  程锐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又不是我哥。”说罢施施然走了出去。
  魏宁吃瘪,对姜彻抱怨:“谁说他又听话又温和的?亏我一开始还当他是自闭少年。”
  姜彻凉凉道:“你不老说自己看人准吗。”
  “得,你哥俩心有灵犀一条心,欺负房东是吧?我不是他哥,我可管着他哥房子呢。”魏宁边说边起身穿外套,耸耸肩,“我准备今天开门,晚上就不过来了,这下又只剩你俩了,他不得谢谢我?”
  姜彻苦笑道:“你别老拿这说事。” 程锐并不记得那天酒醉说过的话,魏宁也当不知道,私下里倒没少开姜彻玩笑。
  魏宁眉毛一挑:“我这人嘴上绝不吃亏,输给程锐的,不都得从你这儿赢回去?”
  “赶紧走吧你。”姜彻嫌弃道。
  魏宁挥挥手,出了病房,不忘抛下一句揶揄:“我就说,你也挺喜欢二人世界,还死不承认,嘴上是有螺丝拴着吧。”
  姜彻干躺在床上,不能追,骂也来不及,一张脸白了又红。
  程锐回来见魏宁走了,并不意外,只问姜彻要不要上厕所,还有没有别的事,姜彻都摇头,他又看吊瓶里液体还多,便从书包里掏出作业,趴在床边摊开。
  姜彻看看他崭新的本子,说:“让你年前不学习,这时候慌了吧。”
  程锐头也不抬地说:“不想写。”
  “当学生的哪能不写作业,你哥我就是想写,还没得写呢。”
  程锐不理他,写了两道题才看向他,认真道:“我答应你要好好上学的,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写。”
  姜彻想敲他脑门,又懒得抬手,说:“学习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你自己,不念书哪来的出路。”
  程锐一边皱眉在演草纸上算题,一边说:“本来就是因为你要我念,我才念的。”
  姜彻默然,半晌才说:“你最近长进了啊,跟你哥斗嘴。”
  “我只是实话实说。”程锐翻了一页,继续。
  姜彻又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道:“坐直点,别趴作业上了。”
  程锐依言挺直脊背。姜彻看看他专注的侧脸,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笔尖在纸面上刷刷而过的声音。
  寒假余下的日子里,程锐都留在病房照顾姜彻,编了十篇日记,写完了九门课的卷子。姜彻感慨他是读书的料,程锐只是平淡地说:“不会写的题都是乱选的,老师只要看有字就好,又不检查。”
  姜彻痛心疾首:“这也太不负责了。”
  程锐正给他擦洗身体,随口道:“你上学的时候,寒假作业会认真写吗?”
  姜彻抓抓头发:“我都是抄毛子的。”
  “毛子学习很好?”擦胳膊的时候要注意右肩,胸口也要小心,程锐撩起他的衣服,心想。
  “我们俩半斤八两,他抄得快,抄完给我。”姜彻回想起少年时情景,微微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抄林姨的。”程锐慢慢将卷起的衣服拉好,又解他裤子,腿上只有外伤,避开淤青就好,但关节处最好拿红花油按按,上次用完放哪儿来着?
  “她呀,嫂子比我们高一级,就是平级的她也不让抄。她老早就写完作业,锁在抽屉里,钥匙整天挂脖子上,跟我们到处跑着疯,有一年把钥匙丢了,还是我们仨满山跑给她找回来的。”姜彻笑道。那时候他就喜欢林柏月,一大清早跑出去,找得特别认真,寻宝似的将去过的地方一一走遍,还专门拿了张纸,找一个地方就画个叉。
  “庆哥呢?他成绩不好?”看起来都擦干净了,程锐将他裤子穿好,卷起裤腿,露出膝盖,拿红花油慢慢抹开,一手托着他的腿,一手轻轻按压,又不能太轻,他仔细拿捏着力道。
  “庆哥比我们大两级,留了一年,就跟嫂子一班了,他成绩挺好,人又傲气,不抄作业。”那时候他俩就挺配,上学放学都在一起,林柏月长得好,李成庆混得厉害,便没人敢招惹她。姜彻想:我要是小姑娘,我也喜欢庆哥。
  “成绩好还留级?”程锐换了条腿揉,味道不好闻,他不时皱皱鼻子。
  姜彻愣住,想了想才笑着说:“谁知道,大概是想跟嫂子一起吧。”
  程锐不说话,将他衣服理好,被子盖上,在脸盆里洗好手,坐下一边剥橘子一边说:“待会儿我给你洗头吧?”
  “不是刚洗过吗,不方便。”
  程锐往嘴里扔了颗橘子瓣,一咬,满嘴都是汁。
  酸的。
  五官都皱在一起,他捂着嘴道:“我给你洗。”
  姜彻一想,前天林柏月给他洗的头。又看看程锐表情匮乏的脸,想笑又笑不出,只好忍着说:“瞎想什么呢。”
  程锐不解地看他一眼:“我没想什么啊。”
  姜彻脸一黑,不再理他。
  熊孩子嘴上什么都不说了,不哭不闹,你指南他绝不往北,搞得姜彻自己开始心虚,总害怕触到他哪根纤弱的神经。
  过一会儿程锐给他洗头,小心地避开额上纱布,轻轻给他按摩,等他舒服得放松下来时,冷不丁冒了句:“我就是不想让她给你洗。”
  少年声音平静温和,却透着股执拗的孩子气,酸酸涩涩的,大概是从前天就开始默默累积至今,嘴唇轻轻一咬,便溅得到处都是。
  姜彻就此呛到了喉咙,半个字都吐不出。
  魏宁说的没错,程锐一点也不乖,心眼一点也不少。
  尽管已经对程锐无微不至的照顾习以为常,然而一旦要面对那背后异常复杂的感情,便会下意识选择逃避。
  姜彻微微低头,方便少年用毛巾将他头发擦干。因着纱布的缘故,只剩下右眼可见的视野会产生陌生的距离感,比方想要抓起床上掉落的头发,手指伸出后才恍然发现距离不对,过去相当简单、一击即中的动作,这时却需要加以调整——他低着头,看到程锐外套的扣子脱了线,刚想伸出手去碰,又收了回来。
  不论是模糊的视野,还是依旧会发疼的肩膀和胸口,都无时无刻不停醒着姜彻曾经发生的事。
  如果告诉程锐这些,他一定会露出相当痛苦而愧疚的表情来。
  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深深低下头去,不住地说对不起,他并不想看到那样的程锐。
  “擦好了。”程锐说。
  姜彻回过神来,对他笑笑:“你明天开学吧?”
  要维持平静而愉快的相处,他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和想要逃避的心情,希望将那件事彻彻底底地掩埋掉。
  程锐点头,收拾好被弄湿的地面,在他身旁坐下,小声说:“我可以不去吗?”
  “给我也剥个,”在心里一声哀嚎,他平静地问,“为什么?”
  程锐把橘子瓣递给他,认真道:“我等你好了,再去上学。”
  姜彻白他一眼:“伤筋动骨一百天,等我好了,你都上高中了!”
  程锐撇撇嘴:“没那么久。”
  嘴里发酸,姜彻含糊道:“没事,嫂子他们都能过来。玲姐和枝姐也会来。”
  程锐玩起手指,闷声道:“她们都照顾不好。”
  “屁,都是当妈的人了,哪个不比你会?”
  程锐抬眼静静地看着他,说:“但她们都没有我喜欢你,没有我细心。”不等姜彻说话,他又继续道,“在学校会受欺负。”
  话题转得太快,姜彻想要说些什么都来不及。况且本来也无法回答。所以他直接无视了前一句,问:“他们怎么欺负你?”
  程锐想了想,说:“他们骂我是杀人犯,也没有人理我。”
  “让他们说,又说不死人。你只管学你的习就好。”
  “不行。有时候明明交了作业,老师却说没有收到,过几天才发现被扔进垃圾桶里了。”他声音平静,满不在乎,“值日的时候,他们会提前走,剩下我自己,打扫一个教室。”
  姜彻皱眉:“谁敢欺负你,先打回去再说。”
  程锐笑笑,枕在他放在床边的手臂上,淡淡道:“习惯了,他们怎么做,都不关我事。”
  姜彻想抽回手,却被他抓住了。
  程锐扣住他的手指捂上自己的眼睛,趴在床上,轻声道:“你说过的,不用要他们相信我,你信就好了。”
  姜彻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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