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枝笔》BY：鹇鸩
楔子．
话说当年百晓生曾编过一本《兵器谱》，内容是当时江湖上出现过的所有兵器的排名。其实所谓的兵器排名，也就意味着使用此兵器的江湖人士的排名，所以一时之间，江湖风云变色。很多人为了争夺排名而打得头破血流，其中也不乏阴险之辈，用尽各种卑鄙手段将竞争者铲除。可以说，百晓生的《兵器谱》给武林带来了一场浩劫。然而，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腥风血雨早已成了说书人口中的段子，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也只是那些遥远的回忆。
天上一天，人间百年。百年来的江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的《兵器谱》早已不再实用。于是乎，许多无聊人士开始编写“新兵器谱”。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当年百晓生穷尽一生才编写完的东西在他们手里却不到几年光景就相继出炉了。书是出来了，可江湖人却傻眼了。这二十多个版本的“新兵器谱”可谓大相径庭，往往是一个人在这个里排第一，在另一个里却榜上无名。究竟相信哪个不相信哪个，又应该为哪个的排名去争呢？这个问题可是让江湖人绞尽脑汁。渐渐的，他们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等。等一本权威的“新兵器谱”，一本值得他们去争的“新兵器谱”。就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新兵器谱”不断增加，可江湖却仍旧平静。
1．
“徒儿，从今往后你就要一个人去闯江湖了，凡事都要小心，性命最重要，知道吗？”深山中一座木屋前，一位老者正对面前的年轻人进行危机意识的教育。
“嗯。”年轻人点头。
“千万不要惹事生非。”老者继续说道。
“嗯。”年轻人再点头。
“一遇到情况不对，要马上跑掉。”
“嗯。”
“必要时刻要用非常手段，知道吗？”
“嗯。”
“例如用毒，就像我教你的那样……还有……”
“我说师傅，你到底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下山！”
“我这也是担心你！”
“拜托，这十来年你教我的不是暗器就是使毒，还外带你的独门轻功，你说说看，哪一样不是逃命用的？”
“嗯……也对，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下山去吧。”
只听“嗖——”的一声，年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嗯，‘空足’学的还不错。”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
年轻人其实叫古墨，原是一名孤儿，9岁时被师傅古道收为徒弟，随之隐居深山习武，至今已有11年。古墨一名便是师傅所起。说是习武，其实真正的拳脚功夫古墨并没有学到多少，究其原因恐怕是古道本人的武功也不怎么样，但是古道自创的轻功“空足”却很是了得，江湖上恐怕也是难逢敌手。除了轻功之外，古道最擅长的当属暗器和使毒了，而这11年来古墨所学的也是这些东西。他怀疑师傅当年要认他做徒弟时所说的“骨骼奇佳练武奇才”是在诳他——暗器使毒也和骨骼有关吗？
虽说古墨已尽得师傅真传，但他仍有种误入师门的感觉，一想到他堂堂七尺……恩……差一点点啦……男儿，混江湖却不是靠拳头，而是靠师傅所谓的“保命三绝招”——空足、暗器、放毒，他就……唉……
其实古墨此次下山是因为师傅认为他已学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山闯荡一下了，顺便替自己完成当年的夙愿——编一本武林人士都认可的真正的“兵器谱”。按师傅的话说是自己老了，无法再为理想而奋斗，所以只好忍痛交给徒儿来完成；但在古墨看来，真正的原因绝对是那个奸诈的老头想要看到一本真正的“兵器谱”出世，自己却又不想趟江湖那滩浑水。
虽然古墨这11年来一直在山上居住，至多下山买点东西，从未涉足江湖，但师傅藏有很多书籍，足以让他懂得江湖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也很清楚编一本真正的“兵器谱”意味着什么，竞争，杀戮……乃至最后的毁灭。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必须在阻止这一切危险发生的前提下，撰写出“兵器谱”——这是师傅的要求。既要保护自己，又要保护江湖，这种难度极大，危险性又极高的工作，热爱生命的古道自然不会亲自去做，于是不幸被他收为徒弟的古墨便成了牺牲者。这些古墨都很清楚，但他并没有计较那么多。毕竟是师傅养大了自己，又教自己武……嗯……一些有用的技能（…_…｜｜｜）；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师傅为何那么在意权威“兵器谱”的问世呢？这个问题直到下山，古墨也没得到答案。
2．
山下白雪皑皑，如今已是深冬。这时候让他下山师傅美其名曰是为了磨练意志，天知道在山上的那11年才是磨练，简直就是血与泪的交织，苦与恨的融合，他常常成为自己那还不成熟的使毒及暗器手法的受害者，所以对于下山他是强烈同意的，管他什么季节，只要下了就好。
在山下走了好久，才看见一间客栈。除夕已近，在外的都已回家准备过年，所以客栈里冷冷清清。店小二看见来了客人，马上笑脸相迎。
“请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先吃饭，再住店。”古墨说。
“那客官点什么菜。”
“随便弄点便成。”古墨对吃并不是很讲究。
“好的，客官您先这边坐，菜马上就来。”小二边说边下去了。
古墨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虽说在山上呆了11年，但由于师傅总是要他下山买这买那，所以他对山下的一切并不陌生。这间小店也路过过几次，每次都能看见那些上山采药的人聚集于此，有市井小贩，也有江湖中人。师傅说他们居住的山上就有很多珍贵草药，只是很少有人能找到它们，而后来古墨也亲自验证了这一点，他的毒药和解药都是用山上的草药炼制的。由于已经深冬，又是除夕将近，所以这些人也都不见了踪影。即使是江湖中人也是要过年的。此时在大堂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在吃饭。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模样看起来很俊俏，还带一点英气。桌上放着一把剑，古墨一眼便知那是一把好剑，上面似乎还有一些图案。
菜已经上来了，古墨开始吃饭。那边女孩正好吃完，转身上了楼。原来也是住店。
吃完饭，古墨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冬字房，剩下的三间分别是春、夏、秋。
夜晚，天气比白天更加的寒冷，客房里的炉火渐渐变小，古墨却没有要店小二添煤的意思。其实比起山上，这里还算比较温暖的呢。他现在正在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说实话，江湖看起来很近，其实也很远，怎样接近真正的江湖对于涉世未深的他来说是个大问题。不了解江湖便无法编出真正的“兵器谱”；而且，又怎样才能让江湖认可他的“兵器谱”呢，如果大家认为他的书与现在江湖上的版本同样，都是伪劣产品，那即使他写的内容是客观权威的，也不会有人相信；还有，一旦“兵器谱”开始编写，该怎样阻止那些为了“兵器谱”而去杀戮的江湖人士呢？比武到是可以，为此杀人就太不应该也太不道德了。唉……问题还真是多，古墨已经开始头痛了。
正在古墨想到头痛之际，隔壁的秋字房忽然传来打斗的声响。他本不想趟这浑水，但又一想到这也许正是接近江湖的机会，于是起身用“空足”来到秋字房的门外，想暗地里一探究竟。谁知房门居然是大开着的，里面只有一个人，此时倒在地上。古墨谨慎的走上前查看，发现居然是刚才在楼下吃饭的姑娘，只见她已经面色发紫，晕了过去，明显是中了毒。
虽然师傅曾经警告过他不要轻易接近陌生人，但这种情况下见死不救似乎太……
唉……但愿别惹上什么麻烦。古墨只能在心里这么祈祷。
把姑娘扶上床，古墨开始给她把脉，一边观察她的面色。最后古墨确定她中的是“五日散”。这是一种不大常见的毒，中毒者五日之内便会逐渐神散形散直至归西。由于原料稀有，使用者不多，相对的会解毒的也很少。当然这难不倒古墨，因为古道那个老头几乎把江湖上所有曾经出现过的毒及解毒方法都传授他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头隐居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专门卖毒药的吧。
古墨从包袱中找到几棵草药，捣出汁液，再从怀中拿出银针浸入液体中，随后将银针扎在了那姑娘头顶的几个穴位上。大约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古墨取回银针，用药汁将一颗解毒丸喂那姑娘服下，然后让其躺下，自己则坐回椅子上等待。
不一会儿，姑娘开始苏醒。古墨知道刚解完毒的人会浑身无力，所以他放心的走上前。
“你是……什么人？”姑娘很戒备。
“在下是住在隔壁的，刚刚听到有声响，所以过来看看，谁知见到姑娘中毒倒在地上，遂为姑娘解了毒。”古墨据实回答。但是省略了曾经祈祷自己别惹上什么麻烦这一段。
“你……救了我？”姑娘问，似乎不是很相信。
“是的，姑娘中的是‘五日散’，如不及时救治，无日之内必死。所以在下便私自动手解毒了。”古墨解释道。千万可别吃力不讨好啊。
“刚刚那几个人走时……是说叫五什么来着……还说天下没有几人可解……你是怎么办到的？”姑娘开始相信了。
“其实此毒解起来并不困难，只是需要与毒药相同的成分才可以，而这草药又只有古风山才有，所以才颇为麻烦。但我正是来自那里，所以随身携带了那种草药，解毒也就不成问题了。”古墨为姑娘解说。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叫李嫣然。”姑娘真诚的道谢。
“不客气，应、应该的，在下古墨。”古墨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究竟是何人对姑娘下此毒手？”古墨问。
“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为了灵芝而来。”
“灵芝？”
“嗯，就是古风山上的灵芝。我本来是为了给父亲解毒用的。好不容易采来，居然被他们……”姑娘开始哭了。
“嗯……”古墨不知该怎么办了，中毒还好解，这劝人他可就不拿手了。而且这古风山上的灵芝也确实难找，这大冬天想再采一棵几乎是不可能的。
“古大哥……” 李嫣然眼泪汪汪的呼唤。
“什、什么？”古墨觉得被她这么一叫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你这么厉害，连‘五日散’都会解，那能不能帮我父亲解毒？” 李嫣然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
“这……解毒用的灵芝被人抢了，那毒还怎么解啊？”古墨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中的是什么毒，好几个所谓的神医也查不出来，后来偷偷听大夫说也许灵芝能有点儿用，所以就私自跑来了。我想……说不定，不用灵芝也可以呢？”
“这……”
“古大哥……我求求你，你好人做到底，就救救我的父亲吧！古大哥……” 李嫣然又开始掉眼泪。
“好好好，”古墨一连说了三个好，就怕再听到古大哥那三个字，不知怎的，这三个字从她嘴里出来就变味了，听的人那个难受啊，“你还是叫我古墨吧，我答应你去，但是不敢保证能医好，可以吗？”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嗯、嗯，” 李嫣然连连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好吗？我怕晚了就……”
“好的，你家在哪？”古墨问。
“天然山庄。” 李嫣然说完等着古墨的反应。
可古墨只是点点头然后问了句会让李嫣然呆掉的话：“那个山庄……在哪？”
“天啊！你居然不知道天然山庄？你还是不是江湖人啊！” 李嫣然显然吃惊不小。
“其实我之前一直居住在古风山，现在是初入江湖，所以……”
“让我来给你点入门知识吧。现在江湖上分为正邪两派，以天然山庄为首的当然是正派，而邪派则以雷空门为首。天然山庄的庄主李一桓，也就是我的父亲乃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德高望重，而雷空门的门主则行动诡秘，至今无人知道其真面目。虽说正邪两派至今还没有正式冲突，但小摩擦不断，所以两派人也就互相仇视。” 李嫣然讲得头头是道。
真没想到，刚刚还在为怎样进入江湖而发愁，现在居然救了武林盟主的女儿。世上的事有时候还真是……
“那你父亲这次中毒是雷空门所为了？”古墨猜测。
“其实……我告诉你我个人的观点吧，我认为不是。虽然江湖上都说雷空门是邪派，但我觉得他们只是使用的功夫有些诡异，还会一些旁门左道罢了。由于行事诡秘莫测，又不与江湖其他帮派来往，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就被认为是邪派了。其实他们还真没有在江湖上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倒是有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常常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怀疑这次就是有人想抢夺武林盟主的位置，才对我爹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