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法神》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唯一法神- 第4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王,方正的崇王都能有些许风流韵事,恩师为了唯一一个能看上的女孩如此算计别人,好像也说得过去呢。毕竟恩师的年龄,也不比自己大啊。

    赵凌风觉得,有这种心思的恩师,才是真正的,活生生的恩师,而不是教授战争动员学时那活神仙一样无所不能的恩师。上课时候的银尘,其实离他的学生很远,明明近在眼前,可是无论赵凌风如何努力,都绝对无法揣摩银尘的学问于万一,上课时候的他,简直就是人类活着的历史,活着的将来,会走路的翰林院书库,会说话的千年秘藏文献呀!

    他自己这么认为着,却不知道这全然是个误会。林绚尘其实向银尘隐瞒了赵玉衡和她的一切,只说是个平常的兄弟。为了银尘,为了自己今后纯美武侠的爱情与生活,林绚尘其实早在芒种节后的第二天,就暗中向满天神佛发誓,要把她和赵玉衡的那一段感情,彻底埋葬。

    她对自己,对她所爱的人,都有轻微的爱情洁癖呢。

    因此银尘根本不知道或者没有注意到赵玉衡这个人的存在,会在某种程度上威胁到自身,他一直以为,尊王赵德天才是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毕竟尊王崇王真王三家联合中,尊王势力最大,从甄老太君和崇王爷的角度看,政治联姻的可行性还是很高的。

    两个人又谈论些细节问题,包括金刀门和真王府不着痕迹的配合,以及如何应对越来越失控了的魔威阁和黑山庄等等,银尘特别嘱咐赵凌风小心北人可能的渗透,尤其防备已经叛变了的铁掌帮之后,便回去了,他还要和拜狱进行一些也不知道是否充分的准备呢。

    当然,在此之前,伊利晒白要的曲谱,灵皇吩咐买大炮的事情,都需要再次确认一下才行,还有就是,要给翰林院的学生们布置点自学课程了。

    「三天后」

    草草安排了一应俗事的银尘,带着拜狱和一队签下恶魔契约的,充做炮灰的金甲禁军,从潘兴城出发,经过官道一路南下,来到的三途河北岸重镇姑苏城,这里是能够诞生林绚尘的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是南方帝国最重要的文化名城。按理说,要到东海,银尘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在潘兴城坐船,沿着浮血河一路向东,完全没有必要南下绕路,可是如今的浮血河北岸,北人的斥候甚至小股的正规军都层出不穷,早已危机四伏,对银尘这样的“大官”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道路了,为了防止意外,银尘他们只能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到姑苏城南边的码头。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银尘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沧桑又浸透了文人墨水的姑苏城,便只能带着十几个人,一头扎进三途河畔那许多乌篷船之中。

    新雨后的深夜,一切都仿佛涂上了油脂一样闪闪发光,色彩浓重又深暗,黑油油的石板一直延伸到码头,紧挨着的便是那在黑色江水中微微晃荡黑色小船,稍远些的江面上,亮起晚归的渔家灯火,仿佛一只只渺小的萤火虫,在那无限漆黑的宿命之河中随意飘荡,颇有一股命运无常的感觉。既赶了夜路,又淋了不大不小的雨水,一行人个个看起来都相当狼狈落魄,无精打采地挤进了乌篷船中,领头的禁军士兵神色倨傲地给船家扔出一锭金子,报了目的地,就招呼着众人睡下了,那船家本身就要载人前往东海哟头市,正好顺道,也不计较这些金光闪闪的军爷们态度恶劣,便乐呵呵地操船启航了。

    那乌篷船长约十七八丈,宽度也在三丈左右,这样的大船在波高浪急的三途河上,也只能勉强保证平稳与安全。银尘在宽大的船舱里躺下的时候,只觉得身下一阵摇晃,几乎将他摔下木床,却是那头船起了锚,往江心去的时候,遭遇了不小的风浪。

    雨夜过后的姑苏城,星光漫天,渔家的灯火在漆黑的江面上飘着,也像极了星光漫天,而船舱里,此刻已经熄灭了灯火,只有船头上一盏孤灯照耀着前途,颇有一股命运无常的疏离感。船,慢慢摇晃着,躺在木床上的银尘却怎么也睡不着,此刻的他,虽然就躺在拜狱的旁边,大通铺上也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却依然难以扑灭他心中越来越强烈的孤寂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十一年了,从秘境出来,怕是就到了十月份了吧?想想十一年前的十月二十一日,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睁开眼睛的第一天。”思乡如同剧毒,每当他安静下来,闲下来,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仿佛永远都在化脓的伤口一样,针刺般地疼痛着。银尘从来不会羡慕那些强得秒天秒地的穿越者,因为他亲身体会到这种人驰骋异界的同时,付出的惨重的代价。穿越者,不是上天的宠儿,而是命运的弃子,无论他们在异世界当王成神,杀伐天下,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绩,成为多么让人仰慕的人生赢家,也永远不会迎来衣锦还乡的荣耀。穿越者的一切荣光,都如锦衣夜行,又能有多少意义呢?

    银尘躺着的时候,也没少想过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然而无论怎么想,都总是完全彻底地不明白。

第五百八十章 枫桥夜泊() 
银尘正躺着,猛然间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贴着江面传来,那似乎是钟声,却显得无比绵长悠远,仿佛千古名流低声吟哦着一首隽永的诗。

    银尘知道,那是姑苏城里寒山寺总坛的钟声,寒山寺和其他任何佛家修为之地都不一样,除了暮鼓晨钟之外,还有下了晚课的夜半钟,据说是用来警醒世人,远离那脂粉红尘,贪婪外物,以免移了本性,变成非我的怪物,祸乱世间。午夜钟声,惊醒多少白天做了恶事的芸芸众生,于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之时,反省吾身,明晰得失荣辱,正所谓白天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那夜半钟声鬼敲门了。

    那空灵的钟声贴江传来,和着三途可上低沉呜咽着的黑沉沉的江水,不知为何忽然显出一股空旷寂寥的韵味来。舟行江面,前方后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微微翻滚着的黑暗,只有一盏孤零零的灯火,照亮了不过五丈方圆的前路,勉强可以看清楚浊浪抑或礁石。黑沉沉的江面上,间或亮起一盏同样孤独的灯火,仿佛渺远的希望,明明看着不远,却连那灯火下的景象都完全无法辨别。远处的钟声,仿佛某种上古的歌谣,落到尚有良知的人耳朵里,如同一种安慰,只会成为睡梦中朦胧的安眠曲,落到恶人耳中,却仿佛风声鹤唳般难熬,只会更加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这种景象,仿佛人间的缩影。银尘只觉得那每一条船,都像是一个人般,前路一片迷茫,后路早已断送,一盏明灯,就是一个人心中的坚守,灯光照亮的前路,就是名为希望的预期,那希望在黑沉沉的宿命之中,如此渺小,如此微弱,而远处那些同样亮着的灯火,便成了人海茫茫中点头之交的缘分,很浅,浅到还未曾看清楚别人的详细样貌性格,就早已擦肩而过,人生几何,大多时候,不过如同这条舟一般,孤独前行。而那寒山寺的钟声,就仿佛命运之中的某种广漠又黑冥的注定,明明有着概率学上的确定性,落到每一个人身上,便成了最彻底的无常。

    银尘终于明白了故乡为什么有许多讨厌统计学,因为那是将天资与勤奋,将忠诚与牺牲,将生命和死亡演变成一个个数字的邪教。统计学的专家们,从来不会考虑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数字是最容易让人感官麻木的刺激讯号。

    银尘胡思乱想着,空叹着命运的无常,陡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名落孙山却又名垂青史的人,他忘了那个人是谁,毕竟那人的名字,费了加布罗依尔考古学法师们几个世纪的时间,结果却短促又平庸,他只记得那个人从来没有金榜题名,却因为同在姑苏城外,听到了这么一阵阵同样来自寒山寺的钟声,而在历史上留下的这么一笔,和他同期的状元榜眼,都做了无名厉鬼,他的魂和名,却连大灭绝都没法将之消除。

    银尘忽然觉得稍微有点烦躁起来,仿佛心中郁结着什么逐渐增压的气体,不吐不快,他已经顾不上现在到底有没有月亮和乌鸦了。他猛然坐起来,旁边睡得比较沉的拜狱只是翻了个身。

    他坐起来,认真朝先创外望了一眼,月亮出来了,就在舷窗的角上,近地几乎伸手可得,私下里突然一片安静,寒山寺的钟声已经听不到了,也没有任何鸟叫虫鸣,只有微弱的波涛声,唱着那亘古不变的韵脚。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吟唱出那四句不知道流传了几个地质年代的诗句,他原本尽量压低了声音,可他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船舱里格外响亮。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低沉的嗓音,寂寥的语气,在这漆黑的夜里,漆黑的江面上,轻轻响起,慢慢散开,十几万年年前那位落第书生,大概不会想到,在近乎无穷遥远的将来,在真的就是无穷遥远的另一个宇宙里,还有一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孤独少年,念念不忘他那早已在时光漂洗中彻底干透了墨迹的绝句。不同的境况,相同的愁眠。那位书生不过因为名落孙山,前途未卜,而愁眠与寒月之下,江风之上,而银尘,却因为那越来越剧烈的思乡之毒,纵然身为传奇,也不可避免地在这一条小小的客船上愁眠了。

    他轻轻咏唱出那四行如同咒语般的诗句,沉浸在自己的乡愁之中,不想陡然之间,三身孤零零的掌鸣,将他惊醒,或者说,将一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妙极妙极!兄台一首绝句,居然将敝寺敲了千年的钟给说活了!比寺从建立之时起,日日敲钟,夜夜不绝,却从无一人能对此有所顿悟,真正如同大师所说,天天讲经,却未必能一朝顿悟,一日讲经,只怕时候到了,只言片语,也能大彻大悟啊!”如同清泉般温润淡雅,几乎散发着阵阵般若香气的声音从船舱最角落里传来,让一船被惊醒的人刚刚腾起的火气瞬间熄灭。银尘忙转头看去,才发现那船舱的底角之处,原本是给那些付不起全价船费的破落旅人,蜷着身子缩着睡的半截矮床上,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端端正正坐着一道伟岸的黑色身影。

    那道身影如同孤绝的黑山,盘腿坐着,摆出一副最为标准完美的佛家坐禅的姿势,没穿加沙,一身粗糙的,带着零星几个补丁的普通长袍之上,隐隐透出一圈儿金黄色的光边,仿佛西天极乐世界里才会出现的佛法有陈的罗汉。银尘借着船舱外透社过来的渔家灯火,在不开启黑暗视觉的情况下,只能勉强看到那位男子亮堂堂的光头。银尘暗自眨了眨眼睛,发动黑暗视觉,这才看清这位罗汉一样的和尚。

    他生得倒是眉清目秀,可是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向之中,隐隐有一丝断绝尘世,超然物外的宝相庄严,天庭饱满,五官端庄,一双耳朵本来不大,可是配上一对儿耳坠一样的耳垂,就显得十分惹眼,银尘仔细端详,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和尚,真的十分像那画上的佛陀,反倒不像是凡夫俗子,他浑身上下气象森严,绝然于红尘业世之外,居然连一点点凡人的气息都没有。

    和尚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身上却散发出些许返虚巅峰才具备了强大气息,他身上的气息并不凌厉,仿佛磨去了一切棱角的晶莹剔透的美玉,没有任何刀锋杀伐的气息,却分外沉重,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笼罩着他。二十岁的返虚高手足以说明他的天资早就是旷古绝今,可是他身上偏偏没有丝毫天才最容易具有的凌厉飞扬,只有一股仿若阅尽少华的沉稳混合着如同赤子般的澄澈温润。

    如此复杂的气息,如此惊人的修为,端坐在船舱角落里不知几个时辰,却从来没有被这一船人发现,只能说,他早已入了所谓的“道”,或者用佛家的说法,那就是入了“禅”。

    “大师是寒山寺的高僧么?小弟刚刚有点得意忘形了,冲撞之罪,还请大师饶过。”银尘赶紧起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他尊敬的不是对方的修为,而是对方寒山寺的出身。

    “贫僧了禅,寒山寺一苦僧耳,还谈不上高僧。敝寺既然独敲夜半钟声,用以警醒世人,从而劝慰世人远离那红尘业力,就从来不怕让世人说道,只是千年来,世人皆以为寻常,从来未有人能偶对此品论一二,兄台今夜偶得佳句,自当情深之时,希望还不要怪罪贫僧打扰才是!”了禅和尚见银尘站起,也缓缓起身,他明明身处窄小闭塞之处,新东之间多有局促不便,可是他的动作依然闲适优雅,浑然无迹,不染纤尘,几乎举手投足之间,都浸透了禅意的优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