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在这里杀人的未必是当家的，多半就是这个当家的仇人到了。”
嘎鲁嚷道：“你把这人说的神乎其神，我怎么会没听说过？”
莫日根一指乌日娜说：“连这个小姑娘都听说过，你怎会没听说过。”
“那是谁？”
乌日娜接口说：“该不会是大漠苍狼吧？”
莫日根点头：“就是他，当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的名声能盖得过这个纵横大漠的强盗头的。”
乌日娜说：“你们当家的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忽然觉悟，“对呀，她说‘飞虎’也死了，可是飞虎不就是她自己么？”
莫日根打开了话匣子也就不想再隐瞒，说道：“当家的本来不愿意提及往事，但是我们身处绝境，不知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阳光，我就说给你们听听吧。”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高出石壁上的裂缝，眼神充满无奈。
“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在十几岁，正是化革命末期的时候，城里乱成一锅粥，我随着大伯到了大漠上贩卖绵羊，那时做买卖是不允许的，说你走资本主义路线，后来叫投机倒把，要坐牢的，可是我家世代都是做牛羊生意的，不会做别的事情，只有偷偷地干老本行。
可是那时候大漠上匪患成灾，城里都乱糟糟的，政府自然没有功夫来管这荒凉旷野之地了，我和大伯冒险贩了一群羊回来，可是真是不幸，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抢匪，大伯为了保住本钱和抢匪打了起来，结果被人杀死了，那伙抢匪本来要斩草除根把我也杀了的，幸亏一个年纪大一些叫做老穆的抢匪说了一句话，我才活了下来，他说山上缺个喂马的打杂的人，看我年纪小，应该不会有花花心肠，所以就留下了我，把我带到了他们山上的老巢里。
我每天除了喂马就是给厨房劈柴，不和他们任何人接触，我不但恨他们，而且怕他们，这些人一个个长得都是凶神恶煞一样。
乌日娜看了一眼梁跃，俩人一个心思：你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凶神恶煞一般
有一天我劈柴时不小心崩飞了一截木头，这截木头正打在一个叫伍奎的大个子山匪身上，这小子脾气很暴躁，过来就打我，我连忙躲闪，那小子打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木头上的钉子扎了脚，这一下更加恼火了，抄起一截木头，劈头盖脑的打我，把我打得满地乱滚，就在我以为这一回一定会被他打死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外边回来，看见伍奎打我就喝止他，但是伍奎疯了眼根本不听他的，少女火了，抡起马鞭就抽，打得伍奎抱头鼠窜，我爬起来，这才看清，这个少女长得非常美丽，简直就像神话里的仙女一样，这时却是柳眉倒竖，一脸的怒气。
伍奎毕竟是个山匪，被她打得急了，忽然间跳起来扑过去，把这个姑娘推下了马背，他吼着‘我要你的命’就去钳她的脖子。就在这时，我看见在少女身后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他是和少女一起过来的，身材挺高大的，一脸的络腮胡子，也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开始我还以为是那少女的阿爸呢。这个大胡子奔过来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在了伍奎的小腹上，伍奎诺大的身子竟然被他一脚踢得飞了起来，在空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一个强壮的大汉竟然被他一脚给踢死了。
我说到这儿你们也许会知道，那个女孩儿就是我们现在的大当家的托娅，而那个大胡子就是当年就已经闻名大漠的强盗头——大漠苍狼”
“大漠苍狼是这伙强盗的头头儿，大家都叫他狼哥，他打死了伍奎后像没事人一样搂着托娅当家的走了，当然那时候当家的还是个小姑娘，大家都叫她的名字。后来几天我和厨房的人混熟了，了解到了这座山上的详细情况。
这山叫做兀鹰山，处在蒙古和国的交界，山上一共有三十几号土匪，大家都有排行，狼哥当然是老大，而他们的排行是经常改变的，谁厉害谁就往前排，领导排在后边的人。这三十几号人在一起并不像咱们兄弟那样相互爱戴，而是尔虞我诈，争强斗狠，经常为了一点小事就大打出手，打得鼻青脸肿是家常便饭。他们的排行虽然经常改变但是老大和老末的位置始终不变，因为没有人敢挑战大漠苍狼，而老末就是替我求情的老穆，他就像与世无争一样，谁使唤他都可以，总是笑呵呵的，所以也没有人和他过不去。
老穆打架不行，也没什么手艺，经常到厨房来帮忙烧火打水的，干着和我一样的活计。厨房的师傅是排行仅高于老穆的一个胖师傅，为人还算和蔼，经常和老穆在背后讲别人的事，我就经常偷偷坐在后厨窗下听他们说话。
胖师傅虽然排名在老穆前边，但是他并没有老穆入伙早，有很多事他都是向老穆打听。他们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女人，其次就是大当家狼哥的事迹，好像除了狼哥他们还真没瞧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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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四十章：狼性大发（）
不过有时候胖师傅对狼哥也有些不满，但这些话他只敢和老穆说，不敢对其他任何人讲起，他最不满的是狼哥规定，他们到山下抢劫可以，玩女人也可以，但是不准带回山来。 胖师傅就不服了，他狼哥每天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托娅大姑娘逍遥快活，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的，却不让别人往回带女人，说是托娅不喜欢，这不是许他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么。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托娅是狼哥的女人，而不是女儿。
胖师傅虽有不满，但是他还是由衷的敬服狼哥其他方面的，就喜欢缠着老穆讲狼哥以前的故事。
老穆说山上对狼哥最忠心的要数七当家阿狸，因为他的命是狼哥从狼群救回来的。有一次阿狸和两个兄弟出外做案子，回来时在大漠上遇上了狼群，足有几十只饿狼围住了他们，拼杀了一阵，两个兄弟都被狼撕碎了，阿狸也是遍体鳞伤，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狼哥骑马赶到了，一把鬼头大刀，每一刀挥出就有一匹狼倒下，最后狼哥的坐骑被狼撕咬得倒地不起了，狼哥跳下地来，一手挥舞马鞍做盾牌，另一只手的大刀劈砍剁刺，虎虎生风，几十只饿狼有半数死在了狼哥的刀下，其余的狼停止进攻，和狼哥对视一会儿，一只母狼嚎叫一声，这些狼就都夹着尾巴逃了。当狼哥扛着阿狸回到山上的时候，大家都认不出来他们了，因为狼哥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但后来洗净了一看，他竟然毫发未伤，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受，大伙儿没有一个不由衷佩服狼哥的神勇的。
老穆又说，山上最不服狼哥的是二当家和六当家，还有死了的那个九当家伍奎，他们三个入伙前是结拜兄弟，在狼哥没有做老大的时候他们就入伙了，但是当狼哥一刀砍掉以前大当家脑袋的时候，他们没有敢反抗，拥立了狼哥做瓢把子，但是背地里还在拉拢势力，随时都有倒戈之势。但是狼哥根本就不在乎，有时候还和二当家的开玩笑说‘你啥时候有那本事砍掉我的脑袋，你就是这山上的老大了。’二当家总是尴尬地笑，说‘哪里哪里，有你在一天，我就甘心做你的马前卒。’狼哥就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可真是言不由衷呀’
老穆还说，这一回狼哥踢死了伍奎，二当家和六当家好几天都阴着脸不说话，恐怕是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嘎鲁直着脖子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问：“说了半天都是在说大漠苍狼，怎么不说说当家的，你又是怎么和当家的另立山头的呢？”
莫日根说：“说起大漠苍狼英雄了得，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不过这也是当家的没在跟前，咱们又不知有几天的命，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提他的事。”
乌日娜说：“大漠苍狼厉害也许是很厉害，但是英雄就不见得，他们在沙漠上遇到了风暴，迷了路，是阿爸把他们带回了村子，我阿爸好心收留他们，结果他还抢走了我们的马匹，还一马鞭打死了我的爷爷呢”
嘎鲁说：“这大漠苍狼本就是强盗头儿，抢劫杀人那是老本行，也算不得什么，你还是说说当家的以前的事吧。”
莫日根接着说：“我当时被伍奎打得头破血流的，老穆拿一些绷带给我缠在了脑袋上，算是包扎了，后来还是托娅当家的拿了一些消炎药来给我，当时胖师傅看得羡慕不已，他说托娅这丫头在山上和谁都不说话，竟然会对我这一个烧火的臭小子这么好，真是奇迹。我当时心里也很感激，但是一句感谢的话也不敢说，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瞅她一眼。
梁跃想，看不出这个山匪小的时候还是个腼腆的人。
从那以后，托娅当家的很照顾我，有时候还会拿一些鸡腿牛肉等我们这些下人吃不到的东西给我吃……
（嘎鲁肚子咕噜噜直响，梁跃和乌日娜听到鸡腿牛肉几个字也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液。
老穆和胖师傅所说的大事终于发生了，二当家和六当家勾结了蒙古政府的剿匪军，在夜里偷袭了山寨，那些山贼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抓住了，狼哥和托娅只带领少数手下从后山逃了出来，在沙漠上奔行了一夜，到了一个有水源的地方才扎下脚来，但是就在第二天夜里，又出了事，半夜里狼哥的帐篷那边响起两声枪声把大家都惊醒了，也不知狼哥为什么发了狂，居然杀死了阿狸，然后狂性大发见人就杀，当时他的眼睛里都放射着绿光，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声音，我亲眼看见他一刀就把一个手下从间劈成两截了，大家都吓得赶紧四下逃命，我也跟着跑，乘机逃离了他们队伍。
但是第二天，我走迷了路，又走回了我们昨晚安营的地方，那些被狼哥杀死的人尸体还在，狼哥却已不知踪影了，在那一汪湖水的旁边多了两个坟丘，都立着一块扒了皮的树干，一个上边写着‘阿狸之墓’，另一块上写着‘托娅之墓’。”
虽然都知道托娅并没有死，但是梁跃和乌日娜还是禁不住“呕？”了一声。
莫日根接着讲述：“我正要离开的时候，托娅的那个坟丘忽然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果然上边的土在动，我当时吓得都不会动弹了，这时从草丛爬出一个人来，满脸是血，正是老穆。也不知是狼哥念及旧情，还是老穆命大，被狼哥一刀只是削掉了一个耳朵，他吓得昏死过去，跌入草丛。后来老穆自己说，我没回来时他就清醒了，但是趴在草丛里没有出来，直到确定狼哥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才出来，看见我站在那里就叫我一起去挖托娅的坟。所谓坟丘，不过就是在树枝上堆了一些土而已，狼哥没有挖土的家伙，是用腰刀挖的坑，所以也不深，再在托娅身上放了一些树枝，上边也就放不了多少的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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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四十一章：死里逃生（）
我和老穆不一会儿就把托娅当家的挖了出来，只见她脸颊上好大的一个洞，但是真的没有死，她了一枪，从颈后打入，子弹从左腮穿出，打落了几颗牙齿，但是伤势并不致命，她是一时昏厥，在坟里一是憋闷上不来气就开始挣扎，也幸好我和老穆在，应该说幸好老穆在，不然我也不敢去扒坟救她出来。……
再后来我和老穆带着托娅当家的找了一户牧民家休养了一段，当家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把我打发走了，并且留了我的地址，说我对她有恩，以后我要是愿意跟着她干，她就会带着我的。
之后我回了家，但是家贫如洗，还得生存，我沾上了偷鸡摸狗的毛病，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招来一顿好打，还蹲过不少次拘留，一晃儿有六七年的时间，忽然有一天，当家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正在街边和一帮小混混打牌，输得一塌糊度，一个叫赖搭的混混儿使手段，和别人串通了偷牌，这都是后来当家的告诉我的，我当时并没看到，当家的站在我身后看我们打牌好半天，我竟然没发觉，我还问身边的人‘怎么这么香呢，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大家这才抬头看了看我的身后，我一回头，才看见身后站着个高个子年轻女人，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大汉，就是呼其图，当家的那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风衣，带着口罩和墨镜，我开始没认出来她，直到她摘了墨镜叫我的名字我才醒悟过来，赶紧站了起来。
当家的问我想不想跟着她走，我问干什么去，当家的说了两个字：赚钱我当时穷疯了，听到钱字热血就上来了，但是还是对当家的有些怀疑，不敢马上就答应。
这时我身后的赖搭说话了，他和当家的说话还带着脏字，那意思说当家的搅了他的牌局，赶紧滚蛋。当家的啥也没有说，咔嚓一刀就把赖搭的手钉在了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