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而言，这头火红仙鹤，便是最好的玩伴。
“你说，要杀谁，要谁陪葬！？”
苏牧一个纵跃，在一角房檐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展翅的鹏鸟，跃上了高高的城墙。
哗啦——
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柴苘山看着那一袭浓郁的青色，神情激动：
“苏先生，你你恢复了？”
这种我自飞扬临天下的姿态，他不是第一次在苏牧身上见到，只是上一次见，还是授官典礼的时候，
之后，哪怕苏牧强势击杀沈艇，却也未曾显露此般气势。
所以再见苏牧如此自信姿态，柴苘山心底便没来由地有些激动与感动。
“啊，勉强恢复了吧。”
苏牧展颜一笑，认真地对柴苘山说道：“柴将军，苏牧在此谢过了。”
一时间，这位刚才还愿慷慨赴死的男人，居然有些脸红。
“将士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柴将军，你的本分已经做的足够好，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我好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商国国阵祭酒啊，守国门的事情，也算是分内事。”
苏牧说着，眼角余光却是落在了一座火炉上边。
第204章 诸佛龙象（第四更）（）
火焰跳跃，酒水已经开始往外冒热气，有了沸腾的迹象，酒香也开始四溢，醉人心脾。
“这是想温酒斩我？”
苏牧挑眉，顾长歌这个来自清虚山的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
骄傲得锋芒毕露，令人喘不过气，像是一柄世间最锋锐的剑，能够撕裂天穹。
“呵，苏牧，好久不见。”
顾长歌没有去接苏牧的话，见火红仙鹤气息稳定下来，方才起身站定。
“离开神陵岛的这段日子，我真是想你想得紧。”
苏牧无视顾长歌话语中的森寒杀意。
这种气势上的压制，对守城将领柴苘山等人或许管用，可于他而言，完全就是形同虚设，乃是微末之伎。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心中浓郁到极致的杀意，在向外喷薄之前的习惯性动作。
面对顾长歌，他完全不想多说一个字。
早是死结，唯以死解！
“呵呵，在神陵岛的时候，我送你两本志怪，你都谨慎得不敢去接。”
“可现在却敢对我动杀念了，这是有极大自信，能够将我杀死？”
顾长歌身上的七彩羽衣绽放霞光，将他衬托得如天界仙尊。
是以哪怕同样站在城墙上，顾长歌的眼神姿态，却像是站在了万里长空之上，俯首睥睨着苏牧。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傲气。
“苏牧，你一个生而卑微的蝼蚁，机缘巧合有了些修为，听了他人几句吹捧，就以为能飞上枝头，鱼跃成龙了？”
“这真是莫大的笑话。”
顾长歌负手而立，冷漠地看着苏牧，真像是在俯视脚底的蝼蚁一般，
“苏牧，你体内流着卑贱的血，哪怕穿上了金衣，也难以逆转命格，摆脱不了卑贱的小人物身份。”
苏牧刚才吸进胸口的气，此刻终于吐了出来。
浊气如蛟龙，飞旋虚空中，久久不散。
苏牧握住了春秋刀柄。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我一直很喜欢。”
终于听到苏牧开口，顾长歌眉头一挑，嗤笑道：“我想听一听，这句话”
他话才说一半，便见苏牧的眸光，便落在春秋刀柄上。
原来苏牧刚才这一句话，根本就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苏牧自己听。
“吾做六十年众生牛马，愿为三十年诸佛龙象。”
苏牧轻声开口，眼神平淡，嘴角却是带着几分笑意。
这句话，说给自己听，前世今生的自己听。
听了之后，便该做正事了。
如此想，苏牧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有一条纤细的锋线浮现。
这条锋线从苏牧的腰间发起，于暗沉的空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光。
像是一幅冷色调画卷中的点睛之笔。
令人胆寒，却又极具美感，充斥着矛盾。
不过这只是柴苘山等人的感受。
直面刀锋的顾长歌，只觉得面庞生疼，脊背有汗毛倒竖，这是身体本能在预警。
“很好，这样的战力，才让我觉得值得，特意从清虚山来到这里。”
顾长歌运转灵气，七彩羽衣霞光大盛，这件羽衣本就是至宝，防御力无双，比齐瑜的镇仙钟强上十倍不止。
是以调动这件羽衣之后，顾长歌已经扬起了神鞭，准备以羽衣硬抗苏牧这一刀，再用手中神鞭直接将苏牧给击杀。
然而。
令他没想到。
苏牧手中的刀锋，根本就没有朝他落下，而是在将落未落之时，硬生生地转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敢！？！”
顾长歌惊怒，他怎么也没想到，苏牧这一刀，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而是他身后那头气息微弱的火鹤。
话音刚落，苏牧便用实际行动，最强势地给予了回答。
嗤——
火鹤的头颅被斩落，淡金色的鲜血冲起很高，血腥味瞬间弥漫四方。
“你既然也有看中的事物，那么如今，你也该能体会到，自己最看中的事物，被剥夺杀戮的感觉。”
苏牧双唇抿成一条锋线，显露出几分决绝的杀意。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过往所受之罪孽，今日当尽数奉还！
“苏牧你够了，你凭什么和我相比？我火鹤的一条性命，比你这种人的千百条性命，更要值钱得多！”
顾长歌真的怒了。
在清虚山这段时间，修养起来的镇定心境，轰然坍塌。
这是他第二次被苏牧扰了道心。
“听说你被尊奉为王，更有什么凡王之怒，必以血终！？”
“我今日便告诉你，什么叫做王，什么叫做王之怒。”
“尊王一怒，浮尸千里，流血漂橹！”
顾长歌的眸子中，有淡金光芒在跳跃，眼角更是金光烁烁，恍若降世天神。
“准备好，接受尊王之怒了么？”
顾长歌双手张开，脚下地皮裂开，有灵泉汩汩喷涌，一株又一株金色莲花在摇曳生长。
他上浮升空，眸子开合之间，神芒熠熠。
七彩羽衣也在变化，每一片羽翼，都在释放灵气，像是活了过来。
此刻的顾长歌，真如同九天之仙神，要施展最恐怖的神通，惩罚体内流淌着罪孽的恶人。
“那是天上仙人么？”
天光渐明，城墙处的动静，也吸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此刻，见到顾长歌施展声势如此浩盛的术法，不少人都是心旌摇曳。
“不是仙神，却近似仙神了，那是清虚山顾长歌！”
一位大修士眼神复杂，他曾有幸去过清虚山，遥遥望见了顾长歌一面。
“清虚山顾长歌，那位未来的天下第一剑仙！？”
听到顾长歌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个名字，虽然不像苏牧那般，整日整日被说书先生拿来念叨，却也是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啊。
只因为，这个名字的前方，有着一个词——清虚山。
“顾长歌和苏先生对上了吗？”
有人回过了神，眼中有担忧之色闪过。
若是之前的苏牧，他们或许还不是太担心，可现在的苏牧，道基崩毁，战力暴跌，没可能是顾长歌的敌手。
“酒沸，你亡！”
顾长歌眼中杀意升腾，手中神鞭已经绽放出万缕金芒。
此刻，火炉上的酒，已经接近沸腾。
距离其彻底沸腾，不会超过十个呼吸的时间。
第205章 破万法（第五更，万字爆发求订阅！！！）（）
简单四个字，落在立于城墙下的千百人耳中，无异于平地炸雷，令得他们两耳嗡鸣。
十个呼吸，斩落苏牧头颅，何等嚣狂？
不过，他们深知，顾长歌有嚣狂的资本。
“镇杀！”
顾长歌脚下金莲摇曳，浑身沐浴金光，恍若天上战神。
他手中神鞭，更是如一轮大日，光芒万丈，耀得人睁不开眼。
此刻，神鞭落下，如天上大日坠落，有压塌虚空之威。
轰隆隆——
神鞭尚在下坠，并未真正落在城墙上，然而城墙却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上千斤的巨石在崩碎。
这是接近九境的威势了！
不过及冠之龄，却展露如此战力，令人心惊。
若是再经历几年岁月磨炼，那将到何等的地步？绝对会超越众多老一辈，搅动九州之风云。
“苏先生”
不少人眼中有悲意，觉得以苏牧现在的状态，无法挡住顾长歌这一击。
“先生一定能赢，我相信先生。”
蓝雨竹和沈亦枫等人，遥望城墙。他们也参与了苏牧的局，在之前的那几天中，都不曾去探望苏牧，没想到再见苏牧，却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面。
“呀，打起来了啊！？”
朝歌城外，一个两百斤的胖子，骑在毛驴上，看着远处的城墙，本就因肥肉而积压得占地极小的双眼，此刻眯起更是像两条缝儿。
只是缝里，却是又寒光在闪烁。
“真是无趣啊，本以为来了朝歌，至少能和这个苏牧过过招，也算有些乐子可寻。”
“现在却被顾长歌抢先一步，看这架势已然不死不休，那等会苏牧死了，我岂不是只能去见那个女人了？”
胖子如此想着，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头疼的模样。
喀嚓喀嚓。
千百米城墙，此刻有了寸寸崩毁的趋势。
特别是苏牧所立之地，已经塌陷下近十米了，构筑起城墙的巨石，化作齑粉，又被神鞭搅动起的狂风席卷，使得此地仿佛扬起一片沙暴。
嗡——
正当时，“沙暴”中传出了细微而古怪的声音。
像是虫子在振翅。
并且，这种声音在迅速密集，混合。
仅仅过去两个呼吸，原本细微的声音，便如风雷之音一般令人耳膜生疼。
像是蝴蝶展翅，最终掀起一场风暴。
“那是”
青衫老剑修姜锦绣立于城墙下，此刻面色动容。
昏暗的“沙暴”中，有一点点荧光在浮动。
有人终于认出了这是什么。
萤火虫。
这种小虫子，光芒微弱，常常被人忽略。然而此刻，成千上万只萤火虫聚集，却掀起了无尽的风浪。
其音，可比拟风暴。
其光，可压盖日月。
哗啦——
长久的蛰伏之后，柔和而盛大的光，瞬间绽放，撕裂无尽风烟。
剑意——萤火！
这是苏牧最开始接触的“意”，也是最熟悉，领悟最深的“意”。
因此对比碎昆仑刀意，苏牧此刻更愿意使用萤火剑意。
以刀挥剑意，这并不是苏牧第一次做。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对于萤火剑意的领悟，已经到了十分。
“齐先生，我用你教我的这一剑，了断过往恩怨。”
苏牧心头低语，手中春秋刀，则是已经递出。
萤火剑意，讲究以弱撼强，有逆行伐仙之威势。
苏牧如今道基修复，战力不比顾长歌弱，因此一刀递出，剑意绝世绚烂。
光寒十九州！
时空仿佛静止，所有声音都消失，整座朝歌城，都像是只剩一道寒光。
有人看到了夏夜，弯月高悬，原野上有千万只萤火虫在振翅，散发出一点又一点光芒。
这本是静谧安好的画面。
然而。
下一秒，月光漂浮的原野上面，却有血河倾泻。
血腥味好像在每个人的鼻尖旋绕，每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如梦方醒。
“那那是”
所有人抬眼望天，面目惊骇。
原本金光缭绕，恍如天神下凡的顾长歌，右手臂从肩胛处齐根斩落，鲜血汩汩而涌。
并且，苏牧又动了，不准备给顾长歌喘息的气机。
砰！
一记鞭腿扫出，顾长歌直接被从空中踢落，狠狠地撞在城墙上，千斤巨石直接被撞成碎块。
随后，苏牧如流星般下坠，体表燃起火焰，犹如一尊火炉坠落。
砰——
一声巨响，顾长歌被一拳轰飞，斜斜地从城墙中间穿出，撞在地上。
咕噜咕噜——
正当时，破烂的城墙上，酒香四溢，那一壶温煮许久的酒，终于沸腾。
此刻，朝歌城一片死寂。
十个呼吸的时间，顾长歌说要斩落苏牧。
然而，结果却完全相反。
温热一壶酒的时间，苏牧完全碾压了顾长歌，甚至没给顾长歌格挡还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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