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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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旗-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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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厨头闻声反神,满脸惊恐的跑上上前收拾,然后换来两小盘咸菜。

    慕北陵吃的津津有味,旁人看得惊异连连。

    一席饭毕,皇甫方士说要去校场看看,高礼一声,便起身离开。

    慕北陵接过婢女递来的白布擦拭嘴角,心想:城里大小事还未初定,武蛮林钩他们估计这会正忙着整顿军队,现在就等任君把消息打探回来,眼下无事,倒是能去城里转上一圈。”

    想到这里,他回头问青衣婢女:“你是壁赤本地人么?”

    青衣婢女点点头,不明白他怎么问起这个。

    慕北陵道:“那就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而后命人取来包裹,换上灰衫常服,出府,在青衣婢女的引领下,往城里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壁赤的民风不比扶苏那种边关重城质朴,亦或说这里的百姓天生就有投机取巧的本性。倒也赖不得他们,此地紧邻朝城,又是去往朝城的必经之地,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指不定哪个与你擦肩而过的就是江洋大盗,或者是偷鸡摸狗之流。

    然而正因为壁赤这种蔚然成风的乖张之气,使得它成为商贾人士最喜欢的地方,那些运往朝城以及西北几城的货物,多会在这里转手倒卖,然后价格一路飙升,等进到最终买主手里时,价格已经是之前的好几倍。

    城西的闹市就是壁赤城最好的写照,街道两旁货物堆积如山,来来往往的辎重押车和路人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叫卖声砍价声此起彼伏,本来并不太长的道路走一次差不多就要花上一个时辰。

    慕北陵沿着街道边缘的一条狭道艰难前行,走走停停,一边是热闹非凡的大小店铺,一边是过往的辎重马车,好几次他都差点被马车挂到,还是青衣婢女连番提醒,才躲过几劫。

    走到闹市中央广场,这里比街道要宽敞不少,不过广场中间还是码着堆积如山的货物,不少人在货物周围讨价还价,有成交的直接搬上马车运走,不带丝毫停滞。

    广场边立着一块路牌,上面写道“福禄市”。

    慕北陵见字心感好笑,尽是些大秤小斗之流,也敢担的福禄二字。

    走到一块空地前,稍作歇息,短短一段路简直比打仗还累。

    慕北陵笑道:“这个地方叫福禄市,知道是谁给起的名字吗?”

    青衣婢女摇摇头:“不知道叻。”打她记事起这地方就叫这个名字,也没人有心思去深究起底,就算那些上了年岁的太爷太婆,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慕北陵没有看她,兀自呢喃道:“小的时候我住的地方有个疯老头,常常把半斤八两挂在嘴上说,如果半斤是八两的话,那么一斤就该十六两?”

    青衣婢女眨着眼睛看向他。

    黑眸男子继续自顾自说道:“老头说啊,北斗有七星,南斗有六星,再加上,福,禄,寿,就是十六颗星,把这十六颗星嵌在秤杆上,就是一斤十六两。与人做生意时倘若少给人一两,叫损福,少二两,叫伤禄,少三两,就要折寿,你看这些人,漫天要价,与人不足,岂非正是损福伤禄折寿之貌?”

    青衣婢女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在说这些人做生意偷奸耍滑缺斤少两,会损福,伤禄,折寿吧。

    青衣婢女抬头仰视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黑眸男子,突然觉得他很不一样,不过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一样。

    “主子,你和我们,好像有点不一样。”

    慕北陵一愣,收回视线,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青衣婢女抿起嘴唇想了半天,也找不出能说出道道的词,最后只得闷气回道:“就是不一样。”

    慕北陵笑的更灿烂,丢下一句“可能是因为我是主子,你是奴婢吧。”迈步往前走去。

    青衣婢女偏着头咂摸这话,片刻后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不是这个。”紧跟上前。

    福禄市东头有一排玉器铺,壁赤盛产火玉石,故而催生玉器行业飞速发展,东州各地有名的玉器这里应有尽有,但杂质斑驳,能不能真正挑到好东西就看能否慧眼识珠。

    这条巷子比起市中心要清幽不少,慕北陵沿街漫步,看着两旁店铺里琳琅满目的玉石碧器,赏心悦目。

    走出百步,忽见一店铺门前有个老头躺在太师椅上呼呼大睡,晶莹涎液顺着老头嘴角流出,不知是不是梦到什么喜事,老头时而咯咯笑出两声,接着又打起呼噜。

    店门楣上的匾额书有“自来居”三个鎏金大字,店内空无一人,摆放的玉石碧器也比其他家少很多。

    走过老头身前时,慕北陵下意识朝殿内看了眼,只见正对面墙上挂着副挥毫墨宝,写到“有缘君自来”,顿感有些意思。

    别家都巴不得多来几个买主,恨不得到外面市场上拉客,他倒好,凭缘分买卖东西,光这一点就和那些世俗山谷大相径庭,真要说起来,这间铺子也有些鹤立鸡群之感。

    朝敞开的大门扬扬下巴,说道:“进去看看。”

    走过老头时,后者依然睡意酣畅,没有丁点醒来的意思。

    殿内东西两面墙上立着不知名的木头做成的架子,像是花梨木,不过少些沉淀,又像是沉香木,不过又多谢底蕴。架子上大部分格子都空着,只林林种种摆着十数件玉石碧器,其中有三件是火玉石,指甲盖大小,算不得良品。还有种水的翠石,碧绿剔透,以及一些羊脂白玉的小摆件,饶是慕北陵不懂玉器,也能看出这些东西都不是精品。

    扫视一圈没见到何种稀罕之物,黑眸男子叹口气,正要往外走时,发现那谢了半边顶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挡在门口,两眼放光,含起下巴,露出一脸猥琐笑容,仿佛路旁要饭的乞丐突然见到座金山,恨不得一下子收入囊中。

    青衣婢女被老头**裸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扭捏几下嫌恶的躲在慕北陵身后。

    猥琐老头佝偻着背小跑进来,拳头衔在唇边清了清嗓子,露出自以为很和善的笑容,说道:“这位客官,看东西呢,来来,随便看,老儿我这里好东西多的是。”

    边说边走到木架旁取下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火玉石,捧在手心里,如数家珍般再道:“您看看这个,这块火玉石是前两天刚挖出来的,晶莹剔透,漂亮的很,正好给您带回家镇宅辟邪,价格也不贵,就,就,就八千两,您看如何?”

    慕北陵面无表情看着口若悬河的老人,之前还对他那句“有缘君自来”感兴趣,此刻再见这副财迷样的嘴脸,只觉恶心。

    连次品都算不上的火玉石就敢开价八千两,他也真敢开口啊,这已经算不得损福伤禄折寿,分明就是明抢。

    慕北陵淡淡说道:“我有一颗,有这么大。”比了比拳头。

    猥琐老头笑容瞬间凝滞。

    青衣婢女在后小声催促道:“主子,我们快走吧。”她实在受不了老头猥琐的模样。

    慕北陵抬脚要走,猥琐老头忙又把他叫住,从架子最顶层取下一件羊脂白白玉的锦鲤戏水摆件,嘿嘿笑道:“一看客官就是识货的主,看看这件,正宗鲛人州产的沧澜玉璧,您是不知道啊,挖出这东西时,天生异象,总共降下九道雷霆,最后落入一个大宗师级工匠手中,花了整整七年时间,七年啊诶,诶,客官你别走啊。”

    慕北陵哪还有心思听他的胡说海侃,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府睡上一觉。就像武蛮说的,老子要有听山袍子发春叫的心情,还不如去和隔壁家狗子挖泥渠灶。

    青衣婢女紧贴在他身后,玉手推着后背把他朝外推,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哪知没走出几步,男子突然止住步伐,她一不留神撞个满怀,胸口伟岸呲溜贴在男子后背上,面色陡红,忙不迭后退一步,连连告饶。

    猥琐老头正在心疼损失一笔好买卖,此刻见冤大头忽然停下脚步,连忙堆起自以为最朴质的笑容凑上前,继续吹嘘那件锦鲤戏水。

    殊不知男子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视线紧紧落在靠近门边的木架一角。

    那个地方,似乎被人特意修补过,嵌了根东西。

    有点像簪子,又有点像折了头的秤杆尖,上面的纹路也和木架本身的纹路不尽相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半尺木簪,一枚铜币阐心怀() 
壁赤本地很少有人会来福禄寿市的玉器店买东西,大多是外地不谙世道的人买的多,倒不是这里赝品多,而是商家一个比一个精,破铜烂铁拿到这里也能被他们吹成奇货可居的精品。

    城东头有个钱姓世家的公子,据说一时好奇在这里买过一件碧器,当时花费三千两银子,回家供为至宝,哪知被来家做客的一位工匠一语道破此物价值,不值十两,将那钱家公子气的七窍生烟,扬言要砸了那家店铺,此事当时可谓闹得满城风雨。

    以至于再来这里买玉石碧器的人都学会砍价,不是十几两的砍,而是非常大度直接砍几千两下来。

    慕北陵站在门边,余光锁定木架一脚,不动声色。

    猥琐老头拿着锦鲤戏水的摆件侃侃而谈,口若悬河,丝毫没有察觉男子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直到猥琐老头觉得吹得实在不能再吹,慕北陵才反神看去,嘴角微扬,指着木架问道:“这个架子,你买不买?”

    猥琐老头一怔,仿佛没听清他说什么,“你说什么?”

    慕北陵重复一遍:“我问你这个木架子卖不卖?”

    猥琐老头收敛笑容,若有所思。

    静了片刻,猥琐老头再度露出猥琐笑容,摆手道:“一坨烂木头有什么好的,客官还是看看这块沧澜玉璧”

    慕北陵摇摇头,收回视线,如此对牛弹琴之事,他不愿做,也不屑做,抬腿迈出门槛。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猥琐老头的声音:“等等。”

    慕北陵二度驻足,转头,道:“还有事?”

    猥琐老头一改之前风采,此时原本佝偻的后背渐渐挺直,双手复背,长衫子一直遮到小腿,再看去颇有仙风道骨之意。

    慕北陵走向店门,老头侧身让开门口,迎他进去。

    第一次走到靠近南墙的椅子上坐下,青衣婢女俏生生站在旁边,余光不时瞄向老头,充满警惕。

    老头出奇的将锦鲤戏水放回架子,走向旁门,路过慕北陵时浅问一句:“茶还是酒。”

    慕北陵嘴角微扬:“茶,有猴魁更好。”

    老头笑起,笑容如沐春风:“只有最廉价的碧叶。”推门进去内屋,很快拿着两个土杯一个茶壶出来。

    老头挨着慕北陵坐下,将土杯放在案几上,提壶斟茶。

    确实不是好茶。

    老头端起一杯浅抿一口,发出犹若品尝人间美味的啧啧声,兀自说道:“年轻的时候锋芒毕露,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天下之大就想出去闯闯,不怕你笑话,除了极西北的阿罗州,剩下的十二州都跑了个遍,见过的王公贵族可以他娘的在福禄街叠上三叠,也见过两军厮杀,一方三百万将士,一方三百六十万将士,杀了七天七夜,那血流的,反正填满城外那条河没问题。”

    “有被人敬仰膜拜的时候,也有遭白眼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圣人,偷偷摸进澡堂子偷看美人洗澡,走到街上气血来潮顺个钱袋什么的,老头子我都干过,好在咱命好,没被人抓到过。”

    慕北陵安静听他说话,第一次伸手握起土杯,入手刺挠,没有瓷杯温润圆滑的质感,抬杯至鼻前嗅了嗅。

    味道好像没那么次。

    “后来在金州碰到个高人,是真的高人,不是那些挂着伪善面具,招摇撞骗的家伙。”

    老头怕他误解,特别解释一番,“那尊锦鲤戏水就是从他那买来的,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么?算了,还是不说这个,免得你觉得我是疯子。”

    “也许是顿悟吧,也有可能是被他点化,反正就沿着一条路走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累了,想歇歇而已,花了点钱,买了个铺子,做起这个勾当。”

    老头自嘲一笑,没在意男子光彩熠熠的眼神,瞟了眼墙上的墨宝,继续侃侃而道:前面还有几个字,被我撕了,不为别的,只觉得那个高人臭屁的很,满嘴大道理,可笑的是老头我又说不过他。”

    也许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老头说到口干舌燥时仰头灌下满杯茶,捋出片杏黄茶叶,呸到地上,还不忘恶狠狠的咒骂几句,大致意思也就是“连片茶叶也给老子添堵”之类的。

    “那东西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那个高人曾经戴过的一枚木簪而已,仅此而已,你要真喜欢,拿去便是。”

    慕北陵浅抿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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