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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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5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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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倒是令人高兴,像您这样的青年俊杰的敬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吧?”帕麦斯顿看上去对夏尔的态度十分满意,“人人都说您有点儿像塔列朗,我看至少这个外表是有点儿像了——我可是亲眼见过他的,当年他也是这么俊朗。”

    “比起外表来,我倒是更加希望在其他方面将那位人物学个一番。”夏尔仍旧微笑着回答,“不过,我想,只要能够不断从您这里得到教益,我应该是能够向那位大人物靠近的。”

    “啊!我可不敢和他相提并论!”帕麦斯顿先生颇为夸张地摇了摇头,“他在维也纳拯救了法国,使它免于被瓜分,我可没有拯救英国到那个地步……”

    毕竟是外交大臣,他短短一句话就将赞赏和嘲讽融为一体,甚至都让夏尔分不清哪一种才是他的真意。

    不过,现在他也没必要去探究真意。

    “您在1839年的成就,完全可以与他在1815年的成就相比……甚至可以说,他拯救法国于当前,而您甚至将英国未来所面临的危机都消除了。”夏尔满怀敬仰地看着对方,“您这样的一番功绩,值得您的祖国铭记百年。”

    【指1839年,在英国的外交压力之下,英法奥普等欧洲强国签订协约,保证比利时的独立和永久中立权,英国也由此在大陆上得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缓冲地带。

    而当时的英国外交大臣就是帕麦斯顿,这是他最为伟大的外交成就之一。】

    “哦?!”这个老人挑了挑眉,显然对夏尔所暗示的东西十分感兴趣。“也就是说,波拿巴先生坚决赞同这项条约?”

    “总统不仅赞同,法国还打算和之前一样,尽全力保卫这个条约——如果有谁胆敢侵犯的话。”夏尔斩钉截铁地回答,“正如我们一再重申的那样,总统爱好和平,而且愿意协助西欧的现有和平。”

    西欧的。

    夏尔特意着重了这个词。

    帕麦斯顿没有再答话,然后又用英语将夏尔的话向首相转述了。

    “那么,法国愿意向欧洲各国重申自己的这一主张吗?”片刻之后,帕麦斯顿再问。

    “如果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重申。”夏尔再度毫不迟疑地回答。“您可以看到,为了和平,我们愿意做到多少。”

    “以波拿巴的姓氏来看,这样的和平诚意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先生。”帕麦斯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想,您也能够理解吧,我们英国人比起言语来更加注重行动。既然已经成为了法国事实上的主宰,那么波拿巴先生又打算为欧洲现有的和平出多大的力呢?”

    因为夏尔之前一直在强调“西欧的”,所以外交大臣马上就追问了下去——整个欧洲怎么办。

    “法国尊重现有的秩序,并且愿意协助任何爱好和平的大国维护现有的和平秩序。”夏尔仍旧闪烁其词,不过在末尾却还是加上了真意,“当然,如果这种秩序被某些国家破坏他的话,他也愿意出力来协助其他国家恢复秩序——法国深切地明白,和平不能靠一国独善其身……和平不是用言语来保卫的,而是依赖某种……某种强制性的手段。”

    “您的这番表态倒是有趣!”帕麦斯顿突然笑了起来。“我可以视作是总统本人在回答我吗?”

    “我想是能的。”夏尔点了点头。“不过——对于您,我倒是没有那么多把握了。”

    “什么?”

    “我们在法国没有反对派,因此我的话,只要有一天还能够代表法国的最高领导者,那么就有一天能够起效力……而恕我冒昧,在英国,我并不能确定事情是否同样如此。”带着一种不确定地探询,夏尔认真地看着帕麦斯顿,“如果我们同两位达成了某种令人满意的默契之后,过得不久之后,贵国的政治环境发生了某种变动,那么,会不会带来外交策略的急剧变动,以至于这种默契被束之高阁呢?我说得可能不大中听,但是这种忧虑,是普遍存在于我国的领导层当中的……”

    “这一点您和您的上司就担心得过了分了,其实对不列颠,您好像看得不是特别明白。”帕麦斯顿先生微微昂起头来,略显傲慢地扫了夏尔一眼,“不仅在法国没有反对派,在英国也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总统就会放心了……”夏尔颇为舒心地叹了口气。“他愿意为了英法的合作而付出自己的努力——如果这种努力被贵国当了真的话,那么……我们也会希望贵国珍惜我国的努力……”(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唇枪舌剑() 
“如果这种努力被贵国当了真的话,那么……我们也会希望贵国珍惜我国的努力……”

    当听到夏尔这句话之后,亲王和外交大臣各自对视了一眼,面色终于变得凝重了起来。

    此时此刻,这位看似一直都滑不留手的年轻人,终于第一次在暗示当中透了个底。

    在一片寂静当中,帕麦斯顿转头看向了仍旧面无表情的罗素首相,然后用英语再度向他着重强调了一遍,尤其是强调了夏尔在看似平淡无奇的套话之下所隐藏的东西。

    “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在这样追问了几次之后,罗素首相终于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着夏尔,用英语问了起来。

    “那么,请问一下,德…特雷维尔先生,波拿巴先生想要为维护欧洲的秩序和和平,付出什么样的诚意和努力呢?”

    虽然听得懂他的问话,但是夏尔仍旧装作一副颇为迷糊的样子,然后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保尔…比洛特,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将首相的话翻译给自己听。

    直到被夏尔用期待中夹杂着威胁的眼神扫过之后,保尔…比洛特才从最初的震惊当中惊醒了过来。

    是啊,他明明听得懂,却要叫我来煞有介事地翻译一次!

    翻译给能听得懂的人听,比翻译给听不懂的人要难上十倍。

    如果听不懂,那么就算意思有一点出入,对方也不会在意;但是如果对方根本能够听懂别人的意思,那就特别考验翻译水平了——他会对比两个人之间的发言,然后从中看出自己到底够不够格当一个助手。

    更不用说,就在对面,还有一个精通法语的英国外交大臣在看着自己。

    天哪,这到底是幸运还是酷刑呢?

    “首相阁下在问,总统阁下打算为了欧洲的秩序和和平付出多大努力。”片刻之后,保尔…比洛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安,慢慢地用法语向夏尔作出了解释。

    直到此刻,他还是绝对难以接受,仅仅在这次看似不经意的偶然会面当中,两个国家的最高层人物们就已经聊到了如此深入的话题。

    听到了他的话,夏尔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对他对这出戏码的配合感到满意,还是对他把握住了主旨的翻译感到满意。

    “总统阁下的诚意,当然是可以用法国的一切实力来担保的。”夏尔字斟句酌地回答,同时盯紧了帕麦斯顿那张苍老却仍不失魅力的脸,“他愿意以法国的一切实力,来支持爱好和平的大国维护欧洲既定秩序的努力。”

    “一切实力?”帕麦斯顿皱了皱眉头,然后略带着点怀疑地扫了夏尔一眼,“我可否认为,这其中包括的法国的军事实力?包括它的整个陆军和海军——?”

    虽然这句话看上去有些冗余,但是夏尔当然能够听出其中隐含的质问——波拿巴和你们,能够完全替法国说话吗?以及,你们能够完全支配法国军队的一举一动吗?

    “必然如此。”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斩钉截铁地回答。“总统阁下是拿了一千万选票进入爱丽舍宫的,若论合法性和代表性,难道如今的欧洲还有谁比他更能代表一个国家吗?他身负全国民众的期待,自然也有权号令民族的刀剑。况且,我国的军队追求荣誉,他们愿意追随在总统的旗帜下维护欧洲的和平和秩序。”

    “我听说您在陆军部任职的时候,曾经参与了陆军内部大量的人事改革?”帕麦斯顿并没有被夏尔的套话所打动,“那么,我相信,在法国没有人比您更加了解军中反对派的力量了……”

    “我在军中没有发现反对派。”夏尔打断了他的话。

    “嗯?”因为感到有些意外,所以帕麦斯顿几乎像是要失笑了,惊愕地看着夏尔。

    这确实是睁眼说瞎话了——如果没有反对派的话,路易…波拿巴和他的这位忠实助手,又何须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死命整顿和清洗整个陆军的指挥层?那么多人被打发到边境甚至北非,他们不是反对派又是什么呢?

    “我们在法国没有反对派。”以一种坚定不移的态度,夏尔笃定地看着帕麦斯顿,“也许有些人和我们在某些事务上的意见不同,但是在重大问题上,在国家的荣誉和利益上,他们不会反对这种根本性的问题——他们同我们一样乐于维护国家和军队本身的荣誉。也许有些人会对我们的某些行为表示质疑,但是在祖国需要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抗拒祖国的征召。他们会秉持陆军的传统,以大无畏的勇气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勇敢地投身到任何一场斗争当中——无论在其中要遭受多么大的风险,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帕麦斯顿一言不发地听夏尔说完,然后再度将他的话翻译给了首相听。

    夏尔旁边的保尔…比洛特此时已经彻底惊呆了。

    这不是一个宣扬友好和和平的空谈,这更像是一个战争宣言。

    问题是,这到底是针对谁的?

    特雷维尔先生这番炫耀武力的宣言,在别的场合上甚至可以看作是当面威胁了,但是在这个场合又不太像,他简直闹不明白了。

    “也就是说,贵国可以使用自己的全部军事实力,维护欧洲已经摇摇欲坠的和平?”罗素首相再度问了出来,“只要总统和贵国得到应有的荣誉?”

    保尔…比洛特以略带颤抖的语气将首相的问题翻译给了夏尔听。

    此时他已经明白了,这是一次十分重大的会谈——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是在针对什么。

    哪怕是几个小时之前,他都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成为了如此重要的谈话的参与者和见证人。

    “是的,我们热爱和平,我们同样追逐荣誉……”煞有介事地听完了这个年轻人的翻译之后,夏尔马上又点了点头,“我国有数十万渴望为国家博取荣誉的将士,而我们随时可以使用这几十万将士,为维护欧洲的和平效劳,这就是我们的诚意。如果维护和平的代价是热血和苦难,如果保卫欧洲需要讨伐邪恶的罪人……那么,我们会鼓起勇气来,甘愿冒一切风险,参与到保卫欧洲的神圣事业当中。”

    “也许诚意太多了……多得过了分?”帕麦斯顿仍旧看上去不为所动,反而挑了挑眉头。“先生,法国在我有生之年已经追求了一次荣誉了,不得不说那是很辉煌的荣誉。”

    他已经明白了路易…波拿巴透过这个年轻人开出的条件。

    路易…波拿巴想要称帝并且重建帝国、法国想要在欧洲得到自己的应有地位,只要得到了这些“应有的荣誉”,他就可以以一个维护者而不是破坏者的名目,参与到这个已经被确认并且维持了多年的欧洲秩序来,必要时甚至可以帮助英国讨伐“欧洲的罪人”。

    但是,在英国人看来,谁挑动了大陆的平衡,谁就是欧洲的罪人。英国此时想要讨伐某个国家,绝不意味着他们想要再让法国取得某种支配地位。

    所以,真正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了——拿破仑的侄子,想要在欧洲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荣誉?

    “不言而喻,那种荣誉确实很辉煌,以至于某些人现在还在怀恋它。”夏尔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但是很快就话锋一转,“但是,想象的事业终究还是会被现实击得粉碎,法国已经承认了现实,而且乐于在现实中找到一个仍旧属于它的有尊严的地位。总统已经在伯父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也明白了帝国终究是有界限的,我们应该而且必须同邻国和睦相处——我们并不想在整个欧洲燃遍战火,我们只想享受来之不易的和平。”

    “如果波拿巴先生明白事理的话,那么我总得承认——帝国总比共和国好。”帕麦斯顿貌似和蔼地笑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君主制总是优于暴民统治的。”

    这是他第一次代表英国承认,路易…波拿巴有政变乃至在近期称帝的自由——只要他如同他保证的那样,面对现实,并且乐于和爱好和平的大国一道维护和平的话。

    换到了这样一个保证之后,夏尔看似十分激动地再度朝他躬了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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