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话连它自己都不相信，可是，这明明是师尊自己告诉它的。
如此，哪由得着它不相信。
“不可能！”小团子一说完，独孤九鸢立马反驳。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她抱着小团子的手微微一松，幸好小团子身子灵活，不然定会跌落个四脚朝天。
“主子……”它委屈的看着独孤九鸢，却见得她依旧震惊得还未回神。
“团团，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个术法。”半响，独孤九鸢敛眸，更是严肃的嘱咐小团子。
没等到她安慰，反而等来她更严肃的表情。
小团子漆黑的小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它，浓浓的委屈过后，却又闪烁出意犹未尽之意来。
“主子，难道修习这项术法不好么？”它一个纵身的跳上了独孤九鸢的怀抱，挪了挪肥滚滚的身子，讨好的望着她。
“不是不好……”她迟疑。
“那是什么？”小团子穷追不舍。
“这个术法，不是一般人能练的。”
永生不灭术，就连凤倾城那样的人，都练不成。
她以为，师傅最多只是修为高深而已，只要她努力，也一定能达到他那样的高度。
可如今看来，她与他隔着的，绝对不只是一个“鸿沟”的距离。
若是计算的话，那完全是一个“银河”的差距。
修真者间，根本不在乎年龄。
真正在乎的，却是彼此之间的修为差距。
况且，她与师傅的“关系”本就不被世人所认可，若连修为差距也如此的大……
百转千回间，独孤九鸢想了很多。
等她反应过来，心底顿时一震。
她这是抽风了，居然会想着她跟老家伙之间……
哼，关系？！
她更他会有什么关系？
下意识的反驳之后，她的心里却开始沉思，难道，难道她其实是很喜欢师傅的么？
若不然，为何会想这么多，这么远？
不对，肯定是她平时习惯了气他，离了他在身边，她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再说了，他修习的什么术法，跟她有什么关系。
最多，最多她这次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罢了！
哼，看他以后再在她面前说什么，他对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她却对他冷冷淡淡的。
打定主意，独孤九鸢身影一闪，便向着主峰飞掠而去。
“主子，你都还没告诉团团，永生不灭术，为什么不是一般人能练的？”小团子好奇，没等到回答，总有些不甘心。
“因为，能练永生不灭术的，不是人。”她皱着眉，喃喃出声。
这下，轮到小团子吃惊了！
不会吧……
它烦躁的扣着小爪子：主子，就算是你再怎么嫉妒师尊，也不要这么诅咒他好不？
如果师尊不是人……
额，那你，那你不就是“不是人”的徒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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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凤凰殿。
凤凰殿内院，花园小筑。
落英缤纷，洋洋洒洒，清风揉着花香，带来一抹属于春的气息。
那繁盛的紫鸢花下，搁着一个宽大的软榻。
软榻之上，躺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第361章 两者选一（6）（）
他的身上，盖着红锦制成的被褥，被褥之上，绣着大朵大朵金色的花朵，宽大的被褥盖住了他的整个身子。
远处看着，紫鸢花树下，似燃烧着一团明艳的火。
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石桌，石桌之旁，坐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
他唇角含笑，眸露柔光，如芝兰玉树。
他手执白子，正悠闲的下着棋。
然，白子放下，他蹙眉片刻，指尖拈过一颗黑子，又缓缓下落。
原来，他自个儿与自个儿对弈。
看他时而展颜，时而蹙眉，似乎是真下的“难舍难分”。
那团“火”安静的躺着，明明声息清浅，却偏偏让人忽视不了。
他静静的闭着眸，似隔绝了全世界一般，有种遗世独立的绝美。
一白，一红，明明是师徒二人，却是静默如水。
直到，一抹比春/光还娇美的身影直直的闯入了进来！
“鸢儿！”白衣迅速起身，看着进来的人儿目露惊喜。
她在花园门口落定，视线环视片刻，刹那间飞奔过来。
轩辕帝凰心里一颤，手臂一伸。
却见得那抹身影直直的掠过他，迅速的扑到了那团燃烧着的“火焰”旁。
“老家伙？”她唤道。
明明心里非常激动，可偏偏就压低了声音。
生怕，将那个沉睡中的人惊到。
“老家伙？”她的手，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他的手掌。
那双手，没有了原本的冰肌玉骨、指指修长。
此刻，那双手，布满了褶皱，干枯而又硌手。
比起那双手，他的容颜，更是苍老，唇色干裂，满脸皱纹，一头花白的头发，让他更显老态。
就算如此，独孤九鸢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老家伙，你怎么变这么丑了。”她轻轻的呢喃，看似说着嫌弃的话，可那软软绵绵的语调里，依旧让人听出了心疼。
正当她想启唇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久久闭眸的人，却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小九儿？”慕容君临疑惑。
思忖片刻，却又立即否定。
肯定不是那个小丫头，小丫头怎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况且，她那样没心没肺的人，如今他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小九儿又怎么认得出自己？
“老家伙，你真变成老家伙了。”她握着他的手，说话的同时，却是给他输送着灵息。
他的身子太过亏损，独孤九鸢越输入灵息，心底越是震惊。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老家伙的身子，就如同一个虚海。
她输入的灵息，一瞬间就被虚空吞噬。
如今的他，就如同一副被挖空了宝藏的壳子！
这下，独孤九鸢的心里终于开始慌了。
“师，师傅……”她颤抖着唇，刚刚还装作坚强的她，忽然之间，就流下泪来。
她很少流泪，她那样冷漠的人，若不是真触动了心弦，又怎会如此惊慌。
她握着慕容君临的手，紧紧不放。
灵息，不要命的向着他身体中输入。
就算如此，她的身子也忍不住颤抖，她在害怕，害怕唯一对她好的人。
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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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南山妹妹的忌日。
七年前，她也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写到这里，忽然就写不下去了。
第362章 两者选一（7）（）
“小九儿，别费力了。”慕容君临不忍，轻叹一声，示意她停止。
明明看到她的时候，他很高兴。
可看到小丫头哭泣的时候，他心里又想。
如果，如果她认不出他来，那该多好……
独孤九鸢不死心，依旧一遍又一遍的向着他的身子输入灵息。
她的额头，冒出了层层冷汗，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着，脸上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神色，是别人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老家伙，你是不是又在跟我玩游戏？”
“别玩了好不好？”
“再玩下去，我，我真生气了。”
她轻轻的呢喃，话语中带着颤抖。
她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慕容君临的脸，那柔软的小手刚刚一触到他。
慕容君临头颅一动，下意识的偏了偏。
她稍一愣，依旧抚摸上他的脸：“呵，以前都是你欺负我，趁着你装病，我也要欺负回来。”
她唇边扬起一丝笑容，很灿烂很灿烂，只是那眼中的泪水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颗，又一颗。
如同滚烫的沸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慕容君临的手背上。
躺在软榻上的慕容君临张了张唇，刚刚启唇，那平稳的呼吸却迅速变快。
起伏的胸膛，急促呼吸，让独孤九鸢心底一跳。
“师傅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说话，不要说。”她俯过身子安抚着慕容君临。
那眼里流露出的紧张担忧，让慕容君临气息一沉。
只一片刻，又沉沉的躺了回去。
他瞪着眼睛看着独孤九鸢，那眸中，有复杂，有不舍，有探寻，有恨铁不成钢。
若是以前，看到她这番“表现”，他肯定会夸一夸她是个“好”徒儿。
可现在……
她难道看不出他命不久矣了么？
浪费那么多灵息到他的躯壳里，真是一个傻九九。
“老家伙你瞪着我干什么？你看我还不是来找你了么？”
“要不，你不跟我玩装病的游戏。我就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她似乎在跟他“谈条件”，字字句句，听上去如同聊天加威胁，可那语气，却让人无不动容。
“……”慕容君临不言，只那刚刚抿着唇，又有说话的迹象。
他的气息，又在不自主的起起伏伏。
“鸢儿，别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你这样下去，师傅只会……”她这样说下去，他只会死得更快！
谁都知道，慕容君临最在乎她。
就算是她不说话，在他身旁流两滴泪。
依照那个护短到极致的慕容君临，都能把欺负她的人毫不留情的报复回来。
如今，看她这样趴在他身旁，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慕容君临又怎会受得了？
“轩辕帝凰，别跟我说，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他一说话，独孤九鸢的注意力顿时被拉了回来。
她一脸冷意的看着神情淡然的轩辕帝凰，黝黑的眸中划过一抹锐利之色。
“……”她的话，让轩辕帝凰呼吸一窒！
“呵，是，是跟寡人有关系。”他僵硬的神色在独孤九鸢看过来的时候，微微一变。
第363章 两者选一（8）（）
只一刹那，便盈上了一层清风雅致的柔光。
他说，是跟他有关系。
“哼，轩辕帝凰你到底想怎样？老家伙也是你的师傅，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听他承认，独孤九鸢愤然起身。
若是可以，她真想一把过去，抽眼前的男人两耳光。
可是，理智告诉她，这里不行。
他让她来，可不止就让她发泄发泄那般简单。
“鸢儿，你就是这样想我的？”看她为师傅愤怒，轩辕帝凰心底一沉，那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看不透。
“……”独孤九鸢不言，只那神情却几乎算得上是默认。
“既然你如此想，那好……”微微的吸了一口气，轩辕帝凰便不再看她。
走近石桌，将之前下好的棋局打乱，缓缓落座，便对她说。
“鸢儿，陪寡人下一局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却是多了一丝疏离。
独孤九鸢愣了愣，莫名其妙的看了轩辕帝凰一眼，那视线却是投向了躺着的慕容君临。
他的眸，依旧如初。
静静不动，亦是灼灼其华。
见此，独孤九鸢轻轻的笑了笑：“知道我怎么一眼就认出你了么？”
“……”慕容君临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呵，猜你就不清楚。”她习惯性的扯了扯他的发丝。
刚一松开，手心之中，就多了一把花白的头发。
她心里一酸，垂眸那一瞬，却是将手心的头发迅速的藏入了袖口之中。
“因为我记得老家伙的味道啊。”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一下子就认出你。”
她笑得很是灿烂，尤是那“调皮”的眼神，似乎在他面前邀功一般。
可惜，她那眸底，却是藏不住的黯然与痛苦。
只那一眼，慕容君临就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他眨了眨眼，那龟裂苍白的唇，却是轻轻的张了张。
虽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独孤九鸢依然读出了他的话。
他在说，“小九儿真乖！”
“呵呵，我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个好徒儿呢。”
她又笑了笑，两只手，却是紧紧的握着慕容君临。
独孤九鸢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轩辕帝凰收拾棋局的手一僵。
“人生如棋，不到最后，就不能定输赢。鸢儿，寡人可是许久都不让人陪下棋了。”
那边，轩辕帝凰已布好棋局。
他看着背对着他的独孤九鸢，云淡风轻的眼神虽是无害，却让独孤九鸢缓缓的回过了首。
他波澜不惊，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就连他细微表情，都能揣摩得十有八准的独孤九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