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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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泪-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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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眨着眼睛看我,说:“韵哥哥真的也遇到过?那你是怎样做到依然生活得这样快乐的呢?”



  我笑了笑,说:“当时韵哥哥也跟你一样,萎靡不振。但是韵哥哥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在他们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强颜欢笑。自己在暗地里也哭过不少鼻子呢,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元气的。其实人这一辈子是很短暂的,我们往往是固步自封,被一件可大可小的事绊住了脚步,迈不开踏往明天的步子。而当时间无情地过去了,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路,我们会发现,其实从前那些致命的执着,是很傻很傻的。”



  听了我的话,小明突然精神矍铄地说:“我也要跟韵哥哥一样,笑着活下去。我要让邪恶的坏人知道,我是摧不垮的小铁人。”



  我欣慰地看着林明,他的眼睛里重新浮现出灵气,丝毫没有了之前的呆滞与迷茫。我知道,一旦心里这个结解开了,他的症结也就解除了。他像一只敏捷的猴子跳下床,踏着拖鞋拉着我的手便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忽然他回过头来对我嘘了一声,轻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我点点头,随他一道走进客厅里。大熊正焦头烂额地蜷在沙发里,抱着一只维尼熊发呆。他扬起一张憔悴的脸,看到眼前快乐得像小鸟一样的林明,眼睛里立刻放出亮光,透露出他内心难以掩饰的激动。



  林明说:“哥,我没事了,拜托你把那一帮医生都打发走吧,我没病,我真的没病。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大熊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叽叽喳喳的林明,又看了看我,我朝他微笑着点头,示意他放下心来。大熊突然猛地将维尼熊扔出老远,从沙发里蹦起来,那动作简直就是林明的成人版,活像一只猴子。他扑闪过来紧紧抱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小韵,你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救星下凡!那么多专业的精神科大夫都拿弟弟没有办法,而你却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弟弟交给了我!你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我正想说举手之劳,大熊湿湿热热的唇已经封住了我的嘴巴,他疯狂地吮吸着我的舌头,令我缓不过气来。我的余光瞟见小明正小人鬼大地在一旁假装捂着眼睛,其实两只眼睛正透过指缝看着狼狈的我,嘴里还坏坏地说:“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熊吻得累了,才放开我,拉我在沙发里坐下。我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子,他笑的时候,那只酒窝里面便盛满了甜蜜。那一刻我想,就算全世界都离开我,至少大熊不会。还有谁比大熊值得让我放下所有忧伤去依靠呢?也许不能依靠到天荒地老,但我却深深感到,至少可以依靠一生。



  我把头靠他肩上,喃喃地说:“我愿意跟你做那对镂空雕刻于木梳上的蝴蝶,虽然只是陈设,却能隽永。”



  我接受了来自大熊的那笔救助金。因为小明的事情,我已经不能再去骆扬的剧院唱戏了,更不能和妈妈搬到他家去住。我原以为骆扬已经改邪归正了,不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我没有想到,一切都只是我的设想,因为我根本没资格要求别人去改变什么,邪恶始终是邪恶,不可能因为我的一番臆想就倍行善事。



  但这件事情我只能埋藏于心底,我不能告诉大熊。那天在大熊家里跟林明交谈的过程中,他透露了他的不幸遭遇。有一次他去江北新区春韵剧院看完戏回来,在月亮河边被一名男子绑架,并被那名男子残酷地夺走童贞,惨遭蹂躏。当林明告诉我这个真相的时候,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像被一只毒虫咬了一口。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只能闪过一张脸,那便是骆扬。我想,除了他以外,别无他人,会再做出这样毫无人性的事情来。



  我正这样想着,骆扬便打电话来了。我接通电话,朝那头怒吼道:“你打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算账呢!”



  骆扬在那边一头雾水地说:“小韵,你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到底需不需要帮忙的,茶楼中毒事件我也知道了,听说死者家属要求赔款二十万是吧?你要是筹不到钱,尽管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我嘶吼道:“你就别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了!算我看错你了,我原以为你痛改前非,安安分分地做人,本本分分地开剧院,可我没想到,狼永远是狼,是学不会做狗的!”



  骆扬显然更加迷惑不解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问你,茶楼就要拆迁了,你们东西收拾好没有啊,等收拾好了我开车去接你们。”



  我冷哼道:“你就继续装好人吧,鬼才愿意搬你那儿去住!”



  骂毕,我狠狠地挂断电话。听到我怒气冲冲的声音,妈妈在房间里连连咳嗽道:“小韵,你在跟谁发脾气啊?”



  听见妈妈的呼唤,我急匆匆地跑过去,坐在床沿上,看着妈妈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心都碎了。自从遭受到小王丧心病狂的背叛以及李家连连催债,妈妈便怄得病倒了,请了医生来看,说是气血攻心,喝点降气血的药水就好了,不碍大事,但不能再动气了。于是我抓着她的手,轻声安慰:“没事,是白亮,他没事跟我闹脾气。”



  妈妈嗫嚅着苍白的嘴唇,焦灼不堪地说:“是不是李家的人又催债来啦?啊?韵儿啊,你就别去药铺给妈妈抓药啦,医生都说了,只是气火冲心嘛,妈不气就是了,你把钱攒下来,拿去还债吧……”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丢了一句“我去给你熬药”便捂着嘴跑出去了。我跑到厨房里,倚着门框坐到地上,掩面大哭。我不知道该骂天还是该笑天,这出悲剧写得糟糕透顶了,太让人措手不及。原以为骆扬是真正已经改邪归正了的,就算茶楼拆迁,我们至少还会有个避难的场所,可现在,我们已经无处安身了,而妈妈又身负重病,难道老天真的要残忍地看着我们母子俩露宿街头,才甘心吗?如果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恶事,这辈子生来赎罪的,请别把罪债降临到妈妈身上,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如果我承担不住,就将我的生命收回吧,这样,我就再也不欠谁的了。



  就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嘹亮的汽笛声,不一会儿,便有人踩着木板楼梯咯噔咯噔地上楼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也一阵阵紧张起来,我能预感到那就是骆扬。果然,他很快便将头探进来,看到我正坐在厨房门口,惊慌地跑过来扶我,不安地问道:“小韵……你,你怎么了……”



  我就像一块笨重的石头塌在地上,骆扬也拽不动我,便只顾跑去关煤气,我这才闻到给妈妈熬的中药都糊了。骆扬关了火,蹲在我面前,关切地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样魂不守舍的?你别吓我啊,是不是你妈出什么事了?”



  我只是默默无语。骆扬好像感到事情不妙似的,站起来便向妈妈的房间跑去。我慢吞吞地跟着他走过去,妈妈已经安静地睡着了。骆扬舒了一口气,说:“小韵,你真的是把我吓死了。没事你发什么愣啊,药都煎糊了。得了,以后也别煎这中药了,跟我搬过去之后,我找最好的心血管医生给你妈治病。”



  我无力地倚在门框上,憋足了底气朝骆扬吼道:“滚啊!你滚啊!你来做什么?你这个魔鬼!人面兽心的家伙!”



  我这一吼,妈妈便被我吵醒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睛,抽动着嘴角问道:“你们在吵什么……骆扬来啦……东西都收拾好啦,可以搬了……”



  我接过话头:“搬什么搬!谁要跟这个恶魔走?”



  骆扬被我一骂,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我:“你怎么了?你怎么一回来就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在剧院唱戏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你能告诉我你这趟出走都发生什么事了么?上次我看了报纸,你怎么跟那暴牙龙扯上关系了?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我冷笑道:“你就别在这里狐狸笑豺狼了,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开着你的车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骆扬扑过来扳着我的肩,说:“好啊,就算你要给我冠以罪名,你也得告诉我,我骆扬这是犯了哪一条啊?你这样空口无凭的,你让我怎么口服心服?你倒是告诉我,我是犯了七大律例里的哪一条啊,是杀了人,放了火,劫了财,还是强暴了民女?”



  我甩开他的手,说:“你要我说我还真说不出口,我都替你害臊!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一把年纪了,都越了三十岁这道坎了,你怎么还不定性呢! 人家小孩子童真无邪的,你真要毁了人家你才开心?”



  骆扬紧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别再提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事儿的么……”



  我看了看妈妈,她似乎听不明白我们说什么,只顾闭上眼睛休息。就在我和骆扬僵持的时候,楼下传来大熊的声音:“小韵……小韵!我找到房子啦,价格和房间都不错,我去看了一下,挺好的……”



  随即,他大步跑上来,踩得木头地板咯吱作响。大熊看到骆扬也在,便止住了一脸的尖奋,把一张照片给我,说:“你看,这是我拍的那房子的照片,在云霞路十二号,虽然巷子是深僻了点,但条件还不错,你跟兰姨就将就着搬过去住一段时间,等以后找到更好的再换。”



  我笑了笑,也不看那照片,对大熊说:“我不用看,你帮我们找的房子,我能放心。反正东西也都卖完了,就剩几块遮羞布了,轻装简阵,说搬就搬。”



  妈妈被大熊惊醒,一脸疑惑地问我:“我们去云霞路做什么?不是要跟骆扬去南山住的吗?”



  我笑着对妈妈解释:“妈,骆扬他是大老板,家里随时都要迎接贵客,如果我们搬过去,会打扰到他的。所以我们还是自己出去租房子吧,虽然是破旧了点,但总比住桥洞的好。”



  妈妈焦虑地说:“孩子,咱们已经身无分文了,哪交得起房租啊!再说了,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开学了,你学费都还成问题呢……”



  “我不上学了!”我抢过话头,瞟了骆扬一眼,说:“我决定跟骆扬学戏,边学边登台……您看我一直喜欢唱戏,说不定我还能成为第二个骆扬呢……”



  妈妈叹了一口气,哀伤地闭上眼睛。大熊看了看我,说:“那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大熊转身正要退出房间,突然骆扬猛然扑过去,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按在门上,咆哮道:“你是谁,你是谁!你凭什么带我的小韵走?”



  大熊也不甘示弱,一个反手便逮住骆扬的领带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一圈,死死勒住他的脖子,怒眼圆睁:“你不要以为我没有说出来,你就把我当傻子!我只不过是给小韵面子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害了我弟弟啊?那天我弟弟跟小韵说话的时候,我就躲在门外听,他就是在你们剧院门口被人绑架的!绑架我弟弟的人肯定就是你!你这个畜生,连小孩儿都不放过,今天我就勒死你,替我弟弟报仇!”



  大熊的话令我极度诧异,他竟然偷听了我和林明的谈话,并且一直没有当面戳破我,原来是顾及到我的感受。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又簌簌滑落下来,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疯子,又看了看一脸惶恐的妈妈,我朝他们吼道:“滚啊!你们要打架出去打,别在这里打扰我妈妈!”



  骆扬被大熊勒得喘不过气来,嘶哑着声音说:“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江韵他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他小时候就跟我上过床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上过床了,做了我的老婆了……”



  大熊一拳重重地打在骆扬眼睛上,立刻便出现一块淤黑。大熊啐了一口,愤愤地骂道:“你这个变态佬,给老子住嘴!凭什么说江韵是你的,真他妈不要脸!”



  我惶恐地看着失态的大熊和骆扬,又看了看妈妈,她一双深陷得吓人的眼睛睁得浑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一口气咽不下去而讲不出口,两颊青筋暴突,额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我吓得两腿发软,连忙跑过去替她抹着心口,好让她把卡在喉咙的那口气咽下去。可妈妈的眼睛却越睁越大,一缕发丝凌乱地含在嘴里,喘息声越来越重,最后,一口淤血喷了出来,被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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