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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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泪-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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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可赶到墨脱镇。



  墨脱之行,感受最深的是墨脱险恶的路。由于前几天下过暴雨,所以泥石流和塌方特别严重,这使得墨脱行路之难,难于上青天,比起蜀道来,可是要坎坷得多。沿途中,不时会看到身穿黄色制服的修路工人正拿着铁镐在治理塌方路段,使得来往的客人得以畅通无阻。



  天黑的时候,我终于赶到玛迪村,随便找了一户当地人家投宿。珞巴族人民都很好客,拿出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招待我。走了一天,脚都走酸了,我坐在煤油灯下,用老婆婆给的锈花针挑破脚底的水泡,一颗又一颗,等我挑完的时候,已是深夜,于是吹灯睡觉。想到明天就会见到塔娜了,心里难免有些欢喜。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次日推开窗户,长长的水柱顺着屋檐流下来。老婆婆劝我等一天再上路,前面是险途,怕是会遇到塌方什么的。我顾及不了那么多,拜别老人便匆匆上路。山路崎岖,泥泞不堪,沿途的亚热带常绿树高大参天,可蔽天日。我拄着木杖前行,抬头一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突然我感到小腿上一阵痒痛,回头一看,竟然有一只蚂蝗正在吸食我的鲜血,整只脑袋都陷进了皮肉里面。我被那恶心的东西吓得尖叫一声,正要伸手去拔它的时候,突然听到天上有人冲我大叫:“不要拔!”



  这突如其来的人声,比那蚂蝗还让我惊悸。我刚刚还在感叹这原始森林般的丛林里面荒无人烟,怎料一个声音便从天而降。我抬头一看,是一个少年正蹲在芭蕉树上摘芭蕉。他像敏捷的猴子一样四肢抱住树杆,嗖的一声便滑到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一手去烧那蚂蝗的尾部,一手在蚂蝗周围轻拍。那只吸血的蚂蝗便迅猛地退出血糊糊的脑袋来,蜷成一团滚到地上去了。我被它那触目惊心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着。



  我简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热情的少年,上身裹一件简单的无袖无领的毯状土布,露出黝黑结实的左胸和左臂,项间挂着一串狼牙状的饰物,腰扎一条蘑编腰带,缀一串形态各异的贝壳,下身仅穿一件简陋的猫皮短裤遮羞,脚踏草鞋。



  少年冲我一笑,便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他说:“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墨脱吧,一点常识都没有,你用手去逮蚂蝗,只会把它拉断,吸盘就会留在你的体内。如果你轻拍受伤部位周围,它就会慢慢退出来。”



  少年外貌略显粗犷,但眼神里却闪着孩子气,大概是独特的地理条件使得他看上去颇显早熟吧。面对他的热情,我只能用谢谢来表达我内心的感激。



  少年的热情便继续高涨:“我叫洛郎,珞巴族人。你要去哪儿啊,看看我们同路不?”



  我说:“我要去墨脱村。”



  叫洛郎的少年便亢奋地嚷道:“那可巧了!我也要去墨脱村!我在墨脱中学上高一。听老师讲我们学校来了一批从重庆来的新老师,我可想去看看了!”



  听洛郎这样说,我便卸下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看来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愁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寻找墨脱中学呢,现在有了洛郎同行,那可就方便多了。刚才听他说他们学校来了一批新老师,大概就是指塔娜他们这批支教的大学生吧。



  显然洛郎对前往墨脱镇的路线是再熟不过的了,他一路带我抄小路,并且热忱地对我讲墨脱的风土人情、风景名胜以及规划发展的状况,结果竟然提前到达了墨脱镇,由原计划的晚上提前到下午三点,令我兴奋不已。



  我终于在墨脱中学的破旧宿舍里见到塔娜以及同行的其他志愿者,都是西师来的师生。他们比我先到两天,已经完排好了支教计划,此时正坐在木屋里围着木桌喝玉米酒。那位带队的中年男老师对我的到来颇感惊讶,说是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让我去教哪一门课程。塔娜突然眼睛一亮,说:“你不是会唱川剧吗,你可以教孩子们唱戏啊。这里教育落后,对孩子们戏剧方面的培养缺乏,如果你肯教他们唱戏,他们肯定会很高兴。但是他们平日里课程繁多,只能晚上抽出时间来学戏。”



  事情也只能这样敲定了。本来我就是额外的人员,这倒不是说我是多余的,墨脱这种地方最缺的就是教师队伍,只是我只上了大一,心有余力而不足,也只能教教川剧了。



  喝完玉米酒,其他人便一哄而散,四处寻觅美景去了,大家都是头一回来墨脱这样的人间仙境,所以显得极度亢奋。塔娜和洛郎便带我去墨脱中学转转。逛完中学,我只能说,墨脱的教育设施实在是太落后了,木头房子,墙壁上满是缝隙,风雨可袭,屋顶盖一层破旧的塑料纸,在风中呼啦啦直响;学校后方是一片极不规则的草坪,算是抄场,两侧各架一支木框,如果不是木板上面那只破渔网织成的网,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便是篮球场。如果说我的老家巫山落后的话,那这里就只能算原始社会了。洛郎告诉我们,墨脱不仅仅是教育落后,农业也落后,到现在很多山区都还保留着刀耕火种的原始方式。



  在闲逛的过程中,我们讨论了我的住宿问题。塔娜说,房间都很打挤,其他志愿者的宿舍都挤得人踩人,根本再住不下我了。洛郎则拍拍胸脯说:“没关系,江韵老师可以跟我挤一挤,只要你不嫌弃。”



  我笑道:“现在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我怎么会嫌弃呢?”



  塔娜也放下心来,说:“那就这样定了。洛郎你先带江韵老师逛逛,我回去再备备课,明天就要上课了,我得抓紧时间好准备准备。”



  洛郎对学校周围的环境相当熟悉,带着我像穿山甲一样钻来钻去,最后在一棵百年松树下歇息。我看着远方的群山,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于远离喧嚣的仙界。突然我想起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里面的几句话:



  “来,让我们穿上最美丽的衣服走在街头,爽朗地高声大笑,让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让我们真的叫他们妒忌。来,让我们轰轰烈烈地经历一次爱情,甜蜜热切地在绿草地上拥抱,让我们的手指互相缠绕,心灵互相抚慰,让我们真的叫他们妒忌。”



  我想我已经被眼前美不胜收的盛景征服了,彻底忘记了那些烦心的事。在这里,没有纠缠不清的爱恋,没有偿还不清的债务,没有传宗接代的烦心,没有朋友逝去的忧伤。



  洛郎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高中生,可他看上去像二十岁,我知道,那是墨脱残酷的生存条件造成的。在这里,他必须学会如何生存,学会如何与自然斗争,学会如何把自己历练得一身魁梧。



  他看了看我,笑道:“刚才那位桑吉塔娜老师真是个大美女,我很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是由一个只有十五岁孩子的口中说出来。可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和犀利的眼神,才让我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我哦了一声,不再支声。



  洛郎接着说:“等我毕业了,我就娶她做媳妇。”



  洛郎的这句话更让我惊讶。他还这么小,竟然这么早就开始规划自己的未来。我不知道觉得可悲还是欣慰,也许他就像我一样,是个自然规律下的服从者,只不过他是绝对服从,而我是被动服从。虽然我做了一些徒劳无功的挣扎,最终不也是失败了么?那么,对于洛郎想法的惊讶,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洛郎的宿舍,是一间比较宽敞的木屋,里面大概住了七八个孩子,有门巴族的,有珞巴族的,还有康巴藏族的,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一副好骨架,相比之下,身材健硕的洛郎都显得小个头了。我感觉像是进了巨人国,看到他们后背就一阵阵发麻。他们的床都是由木板搁在一块儿拼接而成,铺着绣花的粗布毡毯,略显简陋。虽然睡惯了家里的高床软枕,但这一路把我折腾得够呛,我一倒下便呼呼入睡,一觉到天明。



  次日醒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孩子们都上课去了。大概是他们想让我好好休息,所以没有吵醒我。外面开始下雨,我独坐窗前,看了整整一天的雨,想了一天的心事。



  接下来的日子都这样平静而又充实。白天他们上课的时候,我就四处走窜,到当地人家里去体验乡土风情,或者去仁钦崩风景区游玩,晚上就在抄场上教孩子们唱川剧。他们都天资聪颖,大山的封闭并不影响他们的睿智以及好学的天性,进步都特别快,短短一个月功夫,就唱得像模像样了。



  在墨脱的这段日子,塔娜像大姐姐一样关心我,无微不至。她原本是西藏人,所以对于藏式的生活习俗再了解不过,她不厌其烦地对我讲跟这边的人交谈,应该避免哪些禁忌的话题。在这里,她也是唯一可以让我倾吐心声的人,对于我的事,通过这一个多月的了解,她大抵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她就像一位仁慈的老者那样对我循循善诱,而非鄙视。



  那是一个夏雨初霁的中午,两座大山之间架起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我们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我又想起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我看着塔娜那张古铜色的健康的脸,以及她耳间那一大串美丽的耳坠和那无数条细辫,于是我吻了她的脸。在这个幽闭的地方,一个人是如此轻易就隔绝了红尘,可一个人又是如此轻易就掉入另一段尘缘。塔娜羞红了脸,像一只暗黑色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我立刻就后悔了,塔娜圣洁得像一朵莲花,我不应该轻易亵渎的,于是我连连道歉。塔娜倒是爽朗一笑,伸出手勾着我的脖子,湿热的嘴唇便贴上来了。末了,她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眼里那层灰色的忧郁打动了。以前在高原上见到的都是些粗野男人,却没想到人世间还有你这般细腻得打动人心的男子。那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能跟你过一辈子。”



  我轻吻着她的鼻尖:“你也是第一个打动我的女子……听你唱歌,如临旷地,胸襟变得开阔。你就像女神多吉帕姆,令我敬仰。”



  塔娜只是抿着嘴浅笑,对襟衣领上那对栩栩如生的画眉婉转漂亮。她拉着我的手,穿过那片像极了老人蚺蚺胡须的榕树气生根,再越过一片藤藤蔓蔓的亚热带丛林,最后来到一个石柱林立的洞口。洞口的岩石垂下一片水帘,叭嗒叭嗒地滴落到地上,冲出一道深深的水槽。她拉着我穿过水帘,里面竟然别有洞天,我们恍若进入另一个醉人的世界:洞穴里面是姿态万千的石钟乳,上面缠绕着各种喜阴喜湿的藤本植物,叶似鹅掌,经脉突出,紫色果实,甚为漂亮。



  更令我羡艳的还是洞穴中央那只天然形成的水池,水明如镜,鱼儿游弋,水藻丛生,我想,现代人工园林与之攀比,也是相形见绌了。更绝的是水池中央竟然还横躺着一块圆盘石头,像一只高踞水中的莲蓬。塔娜脱下鞋子,像鸟儿一样跃上圆石,伸出手来拉我。



  我们就坐在莲蓬石头中央阔谈,像发现一个世外桃源般兴奋。忽然塔娜眼里闪烁着情欲的光芒,她爬过来伏在我身上,几近野蛮地拉开我衣服上的拉链,像猫儿一样饥馋地吻我的锁骨。我被这豪放的高原女子彻底征服了,她就像驾驭一匹脱缰的马儿一样,轻易将我制服,骑在我身上呼风唤雨。



  女人,原来这就是女人。我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双眼迷离地看着塔娜那对上下跳跃的乳房,在氤氲的水气之中若隐若现。我猛然坐起来,将头深埋在她双乳之间,贪婪地享受那醉人的女人香。我想,我是酩酊大醉了,不然,我就不会如此意乱情迷,脑袋里一片空白,只顾着享受醉生梦死般的快乐。



  我只感觉自己正在飞翔,此刻我已站在云端,正要到达另一个颠峰。我紧紧并拢脚趾,浑身肌肉痉挛,身体像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我射了。事后的塔娜全然没了之前的狂野,温柔得像只绵羊,紧紧依偎在我怀里。我替她抹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吻吻她绯红的脸颊,我想,如果这样爱,该有多简单。



  来墨脱一个多月了,至今我还没去仁钦崩寺。来墨脱不去那里的话,那可就是一个大大的遗憾了。仁钦崩寺又称莲花圣地。位于墨脱镇卓玛拉山上。是墨脱县修建最早和规模最大的寺庙,属藏传佛教的宁玛派。



  今天一大早,我早早用过膳,从马铺租了一匹枣红色马儿,带上些许干粮、水和地图,便上路了。一路上山路坎坷,好在这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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