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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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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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玄通听出无住大师似乎已有所闻,不觉问道:“大师莫非已知端倪?”老江湖都是特别敏感。

  无庄大师道:“道兄见询,贫衲不得不说了,敝寺千佛堂,塑有五百罗汉,也就是俗称的罗汉堂。乃是敝寺弟子练功之处,归贫衲所主持,每晚僧侣们练功完毕,回房休息,贫僧照例要巡视一遍,那是今年中秋,贫僧刚跨进千佛殿,只听有人说话的声音,那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罗汉呀罗汉,你们都是在劫难逃。」贫僧听得大奇,举目看去,但见一个白髯的老人,指着罗汉说话。诸位都知道敝寺千佛殿,谢绝香客随喜,深夜之中,此人何来?
  贫衲忍不住问他:「老施主从何处来,怎会在此?」
  那老人含笑道:「老夫偶游少林寺,瞻仰佛殿,大师既然见疑,老夫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策杖往殿外行去。
  贫衲连忙叫道:「老施主请留步。」
  那老人回头道:「大师傅替我转告方丈,记住: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慎之、慎之。」
  等贫衲追到殿外,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贫衲即时禀告大师兄,敝师兄认为这位老施主可能是武林异人,有意作此警告,说不定武林中又将有什么变故了,此事相隔不过一月,盟主就受到歹徒下毒,岂非无因?”

  孟达仁猝然问道:“霍总管,涂金标送来那信上,曾提到恽大侠,不知如何了?”

  霍总管道:“姑老爷倒是没事,昨日派人送信来,把表小姐接回去了。”

  岳少俊心中暗暗忖道:“原来恽姑娘主婢,已经回扬州去了。”

  甘玄通道:“贫道一路行来,业觉得近日江湖上,似乎正在酝酿着某种变故,贫道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气氛总是有些不对,如今听大家这么一说,看来真有什么事故快要发生了。”

  史傅鼎沉吟道:“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主要自似在第一句上,漫天大雪空山冷,这是什么意思?”

  岳少俊忽然想起自己在云台山麓,遇上一位老人家,当时问他师傅的第一心愿,那老人曾念了四句诗:「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色映寒晖,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这四句诗,岂不和「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这两句诗,十分相近似么?”

  甘玄通突然哦了一声,神色耸动,缓缓说道:“莫非此女弹的是震天琴不成?”

  “阿弥陀佛。”秃顶神雕唔了一声道:“漫天大雪空山冷,真要是他,江湖上果然是大劫将兴了。”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徐徐说道:“雪山那位前辈高人,修真养性,已有数十年不履尘世,纵未练成仙道,也应淡泊无为,与世无争,不可能会重出江湖,逆天行事。”岳少俊不知他们说的是谁,但也不便多问。

  史傅鼎问道:“大师说的是雪山玄灵叟么?”无住大师连诵佛号,没有作答。

  岳少俊看几人神色,似是有着甚多忌讳,不愿谈论玄灵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忖道:“不知雪山玄灵叟,是怎样一个人?”

  霍万清朝宋文俊低声道:“公子,岳相公特地替老庄主送解药来的,是不是请他先进去看看老庄主?”

  宋文俊听了一喜,急忙朝岳少俊拱拱手道:“岳兄果然是信人,为家父送来解药,兄弟先行谢了,只不知岳兄是如何弄来的?”

  岳少俊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下就把竺秋兰负伤昏迷,自己在一所土地庙中,遇上相士金铁口,如何制住仲飞琼,逼她以「金形掌」替竺秋兰疗伤,又逼着她交出散功奇毒解药,才放她回去,扼要说了。

  甘玄通奇道:“金形掌终南绝技,此女怎会精擅终南武功?”

  秃顶神雕道:“这个简单,几时遇到陆道友,问问他就可知道了。”

  宋文俊抬手肃客道:“诸位前辈,都不是外人,那就请到家父房中再谈吧。”大家略为谦让,就由无住大师为首,由宋文俊陪同,鱼贯进入内宅。

  这间卧室,窗户轩敞,陈设朴素,中间一张雕花大床上,躺着宋镇山,身上盖一条薄被,大家进入卧室之时,还隐隐听到宋镇山的哼声,显然并不好受。被推为武林大老的宋老爷子,此刻几乎和普通人生病一样,口中哼声不绝,当真是英雄只怕病来磨。

  宋文俊放轻脚步,走近床前,低低的道:“爹,你没睡着么?”

  宋镇山哼道:“文儿,有什么事吗?”

  宋文俊道:“回爹的话,少林无住大师傅、八卦门甘道长、六合门孟前辈,武当派史大侠等人,来探看你老人家了。”

  宋镇山虽然体内剧毒发作,但心头清楚,一面连哼带说的道:“快请,快请。”

  宋文俊道:“爹,几位老前辈,已经进房来了。”

  宋镇山道:“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为父这样躺着,如何见客?”

  无住大师合十道:“盟主贵体违和,不可劳动,还是躺着的好。”

  甘玄通接口道:“无住大师说得极是,八大门派,谊如一家,盟主不可客气。”

  宋镇山微微喘息道:“老朽还不碍事,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几位道兄,已有多年不见,那有躺着说话的道理?”

  宋镇山喉咙有些嘶哑,目光一抬,朝众人颔首道:“诸位请坐,老朽一时不察,误中贼党好计,有劳诸位道兄远莅存问,老朽至为感激……”他还当无住大师等人,是问疾来的。

  宋文俊忙道:“爹,无住大师几位,是接到有人假冒爹的亲笔函,特地赶来的。”

  多长镇山疑惑的道:“那是什么人假冒为父笔迹,目的又何在呢?”

  宋文俊道:“孩儿也是刚才知道,目前还不知道此人有何阴谋。”一面回头朝霍万清招手道:“霍总管,你把那封信拿给我爹瞧瞧。”霍万清刚应了声是,正待送上书信。

  宋镇山微微抬手道:“不用瞧了,文儿,你快请大师他们坐呀,几位道兄难得到咱们庄上来,万清,快去吩咐厨下,准备酒菜,就送到这里来。”霍万清又应了声是,把书信放到桌上,转身就往外行去。

  宋文俊道:“爹,岳兄已经取到了解药,特地给爹送来,爹这就服下如何?”宋镇山哦了一声。

  岳少俊随着站起,双手把小瓷瓶送上,说道:“宋老爷子,晚生幸不辱命,总算把解药取到了。”

  宋镇山目光一注,看到岳少俊手中的瓷瓶,不觉怔得一怔,问道:“你这解药是从何处弄来的?”

  宋文俊接过瓷瓶,说道:“爹,岳兄是从那位仲姑娘处得来的,爹服下解药,体内奇毒,立时就可化解了。”

  宋镇山伸出颤巍巍的手,取过瓷瓶,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岳少侠盛情,老朽感激不尽。”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言重,晚生受贼人利用,捎来毒函,老爷子纵无责怪之意,但事因晚生而起,晚生实在难辞其咎,取来解药,只不过稍尽晚生心意而已。”

  宋镇山连连点头道:“岳少俊果然是性情中人,实在难得。”宋文俊倒了一盅水,送到爹面前。

  宋镇山一手揭开小瓷瓶瓶塞在掌心倾了几粒药丸,抬手纳入口中,然后接过瓷盅,喝了一口水,送下药丸,就把小瓷瓶放到枕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此时,门帘掀处,霍万清在门口叫道:“公子,终南陆道长来了。”一面欠身道:“陆道长请进。”宋文俊还来不及往外迎接,只见一个青袍黑须的羽士,缓缓走了进来,来人正是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

  宋文俊慌忙迎着作了个长揖,歉然说道:“陆道长贲临,在下失迎了。”

  飞虹羽士打着稽首,爽朗一笑道:“少庄主不用客气,贫道是听说无住大师,甘道兄。孟道兄、史大侠诸位,早已来了,正在盟主房中,就叮嘱霍总管不可惊动,一脚就赶了进来。”话声甫落,一面又朝房中请人连连打着稽首,才转脸望望坐在床上的宋镇山,朝宋文俊问道:“盟主如何了?”

  宋文俊道:“家父身中奇毒,刚才服下解药。”

  无住大师道:“少庄主,盟主服下解药,需要休息,贫衲等人还是到外面坐吧。”

  霍万清在旁道:“大师只管请坐,老庄主已经服下解药,大凡解毒药物,服下之后,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即可化解了;刚才老庄主吩咐老朽要厨下把酒菜送到这里来,也许在这里谈话比较方便,老朽之意,诸位就不用客气了。”说话之时,一名使女手托银盘,给大家送上了名茗。

  秃顶神雕孟达仁和飞虹羽士坐的较近,低声道:“陆道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有一件事要向道兄请教。”

  秃顶神雕道:“兄弟想请教道兄,贵派不是有一种武学,叫做「金形掌」么?”岳少俊听他提到「金形掌」,也特别注意两人谈话。

  飞虹羽士道:“不错,「金形掌」确是敝派的武功,不知孟兄见询……”

  秃顶神雕不待他说下去,问道:“道兄可曾练过?”

  飞虹羽士道:“贫道不曾练过。”

  秃顶神雕又道:“那么太乙道长呢?”太乙道长即是终南派的掌门人。

  飞虹羽士道:“二师兄也不曾练过。”

  秃顶神雕道:“这就奇了。”他们本派武学,本派的人都不曾练过,自然是奇事。

  飞虹羽士道:“那是因为「金形掌」是一种极高内家功夫,练的是西方庚金之气,它和剑气功夫,颇相近似,但极难练成,练习之时,稍有不慎,就会自毁内腑而死。练成之后,只要手掌击中人身,有如利刃摧毁内腑,当场气绝,因此敝派师祖,历代相传,禁止后人练习此功。”

  秃顶神雕道:“道兄可知已经有人练成此功了么?”

  “有人练成「金形掌」?”飞虹羽士身躯微震,接着点点头道:“这么说,果然有人练成功了。”

  秃顶神雕奇道:“道兄已经知道了?”

  飞虹羽士道:“贫道并不知道,但想来大有可能……”

  秃顶神雕道:“道兄此话怎说?”

  飞虹羽士轻轻叹了口气道:“在座诸位,不是外人,贫道也毋须隐瞒,敝派存放「金形掌」秘本的铁柜,早在二十年前,就遗失了。”
  
  甘玄通听了不由一怔,终南派虽然僻处西陲,但数百年来,一直声誉极盛,门人弟子,人才辈出。在八大门派中,只有终南一派,不下于中原的少林,武当,他们镇山秘本,怎会遗失?莫非是给人盗走的了。秃顶神雕也是老江湖了,他心中想的和甘玄通相似,自然不便再问,只是摸着胡子,「哦」了一声。

  飞虹羽士却不待他发问,接着道:“这册「金形掌」秘本,因敝派师祖禁止后人练习,因此把它锁在一只小铁柜之中,存放在敝派师祖洞中。二十年前,有一天,值山弟子忽然发现师祖洞两扇铁门大开,急忙前来禀报,二师兄和贫道几个师兄弟,闻讯赶去,查遍全座洞府,单单缺少了存放「金形掌」秘本的一只铁柜,不用说那自然是有人盗走的了。”

  他口气微顿,朝秃顶神雕道:“金形掌没有二、三十年苦练不能成功,如今犀指算来,已有二十年了,故而孟道兄方才说已有人练成,那也差不多了。”
  
  

  只听宋镇山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好厉害的毒药。”随着话声,倏地睁开眼来。只要听他这句话,就可知道武林大老体内的散功奇毒,已经全化解了。坐在室内的人,本来还在互相低声谈话,听了他这句话,立时全都回头望去。

  宋文俊喜形于色,说道:“爹,你老人家已经痊好了么?”

  宋镇山含笑点头道:“晤,真该谢谢岳少侠,这解药真灵,文儿你扶为父下来。”看他神情,果然已经复原,只是声音还有些嘶哑,要声音复原当然没有这么快速,宋文俊扶着他爹跨下来。

  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佛保佑,盟主奇毒已解,可喜可贺。”飞虹羽士、甘玄通、孟达仁、史傅鼎几人,也一齐拱手道贺。

  宋镇山连说「不敢」,一面朝岳少俊拱手道:“岳少侠大德,老朽永不敢忘。”

  岳少俊起身道:“老爷子这么说,晚生愧不敢当,晚生为了家师心愿,只求老爷子一言,就受赐良多了。”

  宋镇山愕然道:“你师傅是谁?”

  这句话,听得岳少俊不觉一楞,说道:“家师无名老人,上次晚生已经向老爷子禀报过了,老爷子和家师原是极熟之人……”

  “唔。”宋镇山一手摸着花白胡子,口中「唔」了一声,点头笑道:“老朽和令师相交数十年,自然极熟,少侠要老朽替令师说什么呢?”

  岳少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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