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折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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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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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花娘子冷笑道:“虎爪孙,你不用说啦,姑娘不会上你的当。”

  虎爪孙笑脸微敛,哼道:“小丫头,你有多少能耐,妇道人家,果真不知死活,你们除了投效敝上,还能生离此地?”

  卖花娘子披披嘴道:“这不用你管。”

  说话之时,突听激战之中,有人哼了一声,交错人影,霍然分开。大家凝目看去,但见青袍人清癯的脸上,大有凝重之色,黑袍人更是目如铜铃,须发戟张,一袭黑袍拂拂自动,大有作势猛扑之势。显然两人在一轮快攻之中,遇上了险招,才各自分开。

  只听黑袍人怪笑一声道:“浑兄「大拿云手」,果然不同凡响。”

  青袍人道:“赵兄「虎风八式」,也着实精妙。”

  黑袍人道:“恽兄过奖了。”右掌勾屈,斜劈过来。

  青袍人大袖一挥,飞卷而出,一点袖角,由下而上,迎向黑袍人的脉腕。黑袍人很快收回右手,右足斜跨半步,左手依然勾屈如钩,虚虚一圈,突然抓向青袍人肩头「肩井穴」。青袍人同样右足斜跨,左手再挥,衣袖横卷过去。

  这一番动手,情形和方才又是不同,两人举足不过半步,一个双手勾屈,状若虎爪,往往一发即收。一个双袖挥舞,气贯袖角,使的是「铁袖神功」。粗看起来,并没有方才打的激烈,但实则双方各自施展出看家本领,见招破招,一招出手,往往中十来招,谁也不肯把招使老,予对方以可乘之机。

  这种打法,只要有一个稍露破绽,对方即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击败敌人。两人这样举手挥袖,比划了一阵,突听黑袍人口中发出一声怪啸,啸声乍起,双手当胸,五指箕张,作势欲扑。这一瞬间,只听他全身骨节,跟着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暴响,一个人似乎比刚才高出了许多,一双手爪,色呈灰白。也比普通手掌,胀大了几乎一倍,洪笑道:“恽兄接我一爪。”一个虎跳,纵身扑起。

  青袍人早就注意着他,心中暗道;“看情形,这是黑虎神生平绝技「黑虎毒爪」了。”心念一动,立即运起全身功力,蓄势以待,不等对方扑落,大喝一声,双袖陡然朝上扬起,挥了出去。双方这一击,几乎是各尽全力,但听一声裂帛似的巨响。

  黑袍人扑到中途,全身如受重击,身形一震,倏然坠地,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青袍人同样问哼一声,像是力道使尽,上身摇晃,再也站不住桩,缓缓的后退了一步。这一击,黑袍人虽然后退两步,但他是扑起的人,身在半空,较为吃亏。

  青袍人虽然只退后了一步,那是他双足站稳,以地对空,因此无论功力,双方仍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输给谁。但两人在这一击之后,就各自缓缓阖上眼睛,在原地调气运功,再也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突听一个妇人声音喝道:“兰儿,干么躲在小酒馆里,还不出来。”

  酒馆内卖花娘子听得精神一振,一下站了起来,急忙叫道:“娘……”

  虎伥敖无忌喝道:“‘什么人?”

  那妇人声音道;“不用理他、你只管出来。”

  卖花娘子一手抄起竹篮,喜孜孜的回过头去,朝青衫相公道:“我娘来了,你快跟我出去。”

  青衫相公抬头道:“姑娘……”

  卖花娘子急道:“唉,你这人,还不快走?”伸手一把拉住青衫相公衣袖,急步朝外奔去。

  只听虎伥敖无忌沉喝道:“你们走得了么?”

  虎爪孙无害大声道:“二位酒钱还没付呢。”

  他们两人正待出手拦阻,蓦听那妇人声音尖笑道:“你们也没问问老娘是谁?就想把我女儿留下来么?”

  卖花娘子拉着青衫相公冲出店门,但见一片细碎寒光,夹着洒洒之声,像风吹万点雨丝,从两人身边掠过,往后面飞洒出去。在两人身后,还有一条个子瘦小的人影,从两人中间钻了出去,快若脱弦之箭,一下就投入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只听虎爪孙马上叫道:“天女散花,你是卖花婆竺三姑?”

  那妇人声音失声道;“你知道就好。”

  卖花娘子拉着青衫相公冲出酒馆,一直奔出去数丈开外,才脚下一停,抬头叫道:“娘,你在那里呢?”

  那妇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说道:“娘还有事,你只管先走,哦,这小子是什么人?”

  卖花娘子依然拉着青衫相公衣袖没放,急道:“他……”她也并不知道他是谁,这叫她如何回答?因此说了一个「他」字,底下的话就接不上来。

  那妇人声音道:“不用说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吧。”

  卖花娘子道:“娘,女儿到那里找你去呢?”

  那妇人声音催道;“不用找我,你们还不快走?”

  卖花娘子听她口气,心知情势紧急,不敢多问急忙转身道:“我们快些走路。”拉着青衫相公急急往镇外奔去。

  两人一口气奔出去了十几里路,卖花娘子早已跑得气喘吁吁,黑里俏的脸上,也隐见汗珠,她脚下不觉一缓,放开了拉着的青衫相公衣袖,舒了口气,说道:“咱们在这里歇歇再走。”

  青衫相公拱手作揖道:“多蒙姑娘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卖花娘子红馥馥的脸上,飞起一片盈盈笑意,盯着青衫相公,说道:“不用谢,我想问相公一句话。”

  青衫相公道:“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卖花娘子问道:“你会不会武功?”

  青衫相公道:“在下练过几年。”

  卖花娘子嗔道:“好啊,你果然深藏不露,嘿,早知道你会武,何用我拉着你跑?”

  青衫相公道:“在下虽然练过几年武功,但从未和人动过手。”

  卖花娘子披披嘴道:“只要看你跑了十几里路。气不喘,脸不红,一身轻功,分明还在我之上呢。”

  青衫相公道:“姑娘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卖花娘子看他举止斯文,不像江湖上人,忍不住斜睨着他,轻轻问道:“我还没请教相公贵姓呢。”

  青衫相公道:“不敢,在下姓岳,贱字少俊,姑娘芳名是……”

  卖花娘子忽然感到心头一阵狂跳,她在江湖上,从未红过脸,更没有一个男子会使她心跳的,这回却红着脸,低头道:“你没听见我娘叫我名字?”

  岳少俊道:“没有,那时我心里慌慌张张的,令堂说些什么,我都没有听见。”

  卖花娘子噗哧笑出声来,抿抿嘴,说道:“没听见拉倒,我才不告诉你呢。”自顾自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岳少俊俊脸一热,嗫嚅的道:“姑娘请恕在下冒昧。”

  卖花娘子嫣然一笑道:“瞧你,真像个书呆子,我只是逗着你玩的,我叫竺秋兰……”

  岳少俊道:“原来是竺姑娘。”口中低低吟道:“纫秋兰以为佩。”一面抬头道:“姑娘这名字很美。”

  竺秋兰听他赞美自己,心头一甜,脸上却红红的,秋波一转,瞟着他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岳少俊道:“那是楚词上的句子,是赞美秋兰,可以纫之为佩。”

  竺秋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异样光采,展齿一笑道:“你在掉书本,我可听不懂。”她不待岳少俊说话,接着问道:“岳相公,你也是寻剑来的吧?”

  “寻剑?”岳少俊望着她,怔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没有赶上渡船,姑娘说的寻剑,是怎么一回事呢?”

  竺秋兰疑信参半,似笑非笑,斜睨着他道:“你会不是?那么虎爪孙怎么会不肯放过你的呢?”

  岳少俊道:“在下真的不知道,不知姑娘能否明白见告?”

  竺秋兰移开了点身子,用手拍拍身边大石,说道:“你也坐下来,我再告诉你。”人家姑娘这般大方,岳少俊自然不好推托,就傍着她坐下。他出生诗礼之家,从未和女孩子有过接触,更从没和女孩子坐得如此近过,他感到心头一阵跳动,不觉微露局促之态。

  好在夜色之下,竺秋兰也看不到他,只是幽幽的道:“到瓜州寻剑,目前已是江湖上轰传着的一件大事儿,岳相公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岳少俊道:“在下从未在江湖行走,也从没听人说起过,姑娘是否不相信?”

  “唔。”竺秋兰道:“我相信,事情是这样,嗯,这故事应该从宋朝高宗南渡说起……”

  岳少俊道:“时间有这么久了?”

  竺秋兰轻「嗯」了声,接下去道:“瓜州运河分口处,叫做三叉河,附近有一条扬子桥。宋高宗南渡时,渡过此桥,金兵已经追踪而至,当时由民族英雄晏孝广和他的女儿晏贞姑娘保驾,和金国大军在扬子桥头激战!父女两人力战之下,杀死了数千金兵,才保全了宋高宗的安全,也因此才奠定了南宋的江山;但父女两人,终因众寡悬殊,力战而死,壮烈成仁……”

  岳少俊问道:“这故事和寻剑有关?”

  “自然有关。”竺秋兰续道:“那晏贞使一手梨花枪,在千军万马之中,杀敌致果,就像摧枯拉朽,所向无敌,据说她临阵之时,左手还使一柄宝剑,叫做「吹金剑」,是用钢椰岛万年磁铁铸制而成。不仅坚逾精钢,锋利无匹,它最大的功用,就是能吸敌人的兵刃,晏贞姑娘左剑右枪,用剑引开敌人的兵刃,再用枪取敌,才能有辉煌的战绩,晏贞姑娘壮烈成仁之后,这柄剑据说就沉落在扬子桥下……”

  她口气顿了顿,接道:“后人为了缅怀先烈,就叫它「贞姑剑」,直到最近,有一名渔人,就在桥下同起一柄古剑,不但毫不生锈,而且依然寒光照人,剑才出匣,就把渔船上所有的铁器,一股脑儿吸了过去,才知道这柄剑,就是传说中的「贞姑剑」了,这消息也就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了开去,于是也引起了江湖上许多人的觊觎纷纷赶到瓜州来,寻觅此剑。”

  岳少俊道:“一柄能吸兵刃的剑,也没有什么,值得大家如此热烈追寻么?”

  竺秋生道:“这剑对武林中人用处可大呢,武林中人使的都是短兵器较多,只要右手长剑把敌人兵刃吸开,左手就可以取敌了。不仅如此,只要「贞姑剑」在手,就能吸取一丈以内的暗器,任何人也莫想暗器伤人。另外还有一种传说,用剑的人,功力愈高,吸力也愈强,还可以用本身内家真气,透过长剑,变为「灵磁真气」,可以在一二丈之外,吸取敌人手中兵刃,它有这许多好处,江湖上谁不垂涎?”

  岳少俊含笑道:“姑娘也是为此剑来的了?”

  竺秋兰道:“我只是好奇,想来瞧热闹罢了,江湖上有不少高手,闻风赶来瓜州,凭我这点能耐,那能和人家去争?”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接口道:“姑娘这话,不是太自谦了么?”

  竺秋兰倏地回身喝道:“是什么人?”

  “当然是小老儿了。”暗影中人影一闪,走出来的正是酒馆老板——虎爪孙无害。

  竺秋兰脸色一沉,冷冷的道:“你来作甚?”

  虎爪孙无害耸着双肩,笑嘻嘻的道:“敝主人知道姑娘是卖花婆竺三姑的令媛,才要小老儿专程赶来相请。”

  “请我?”竺秋兰奇道:“是黑虎神要你来请我的?”

  “当然,当然。”虎爪孙无害耸耸双肩,陪笑道:“不是敝主人有请,小老儿有几个脑袋,敢假传敝主人之命?”

  竺秋兰冷冷道:“他请我去作甚?”

  虎爪孙道:“这个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竺秋兰道:“我不去。”

  虎爪孙诌笑道:“小老儿奉上差遣,姑娘总不能不给小老儿一个面子吧?”

  竺秋兰道;“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虎爪孙道:“姑娘如果不去,叫小老儿如何向敝上覆命呢?”

  竺秋兰一扭头道:“那是你的事。”

  虎爪孙道:“小老儿既然来了,不把姑娘请去,这怎么成呢?”

  竺秋兰冷笑道:“你要把我怎样?”她话声甫出,只见又有两条人影,一闪而出,逼近过来,那是一胖一瘦,铁笔、钢爪要命贩子,李北魁,何伯通二人。

  竺秋兰目光一瞥,披披嘴道:“他们两个,大概已经投到你们主人手下了吧?”

  钢爪何伯通笑了笑:“正是,咱们兄弟多蒙孙老引进,现在就在敞主人手下当差。”

  李北魁接口道:“敝主人请姑娘前去一见,又要孙老赶来相请,这是给姑娘天大的面子,依在下相劝,姑娘还是去的好。”

  岳少俊一直没有开口,这时走上一步,接口道:“人家竺姑娘不愿意去,人各有志,你们岂能相强?”

  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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