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爱与革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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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爱与革命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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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那也是不可能的。伊凡光是要拯救渥夫便已经豁出全力,哪有其余的精神与业尔为伍?况且……自己拥有奥古史坦的姓氏,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与奥古史坦家族有关,伊凡不能私自牵连家族成员。
而渥夫……不管他与女王陛下有多不和睦,他毕竟是女王的儿子,要他参与革命这种事,无异是要他逆伦弒母。
谢维克更不用说了。现为丹玛王国子爵的他,有何理由参与他国的内战?
「那么你现在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理由,是为了什么?你不怕我们泄密?」攸关生死的重大问题,谢维克不觉得业尔会莽撞地说出,必定有什么理由。
  「……不怕,因为这件事现在和你们也有了关系。」
  「什么意思?」
  「你们不是想救出渥夫吗?在得知他面临断头的威胁后,你们两个无论如何都想要把渥夫从牢狱中弄出来吧?」
  「所以?」
  谢维克看了伊凡一眼,伊凡也还摸不着头绪地摇了摇头。
  「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们还不懂啊?」业尔咋舌道。「我是在提供你们一个救出渥夫的大好机会!我的目的是在城内引起动乱,杀禁卫军们一个措手不及,最好能威胁到女王陛下,能绑架她,逼她签署解放农奴的同意书,之后我们便会和平地释放她。你们则是要找警卫森严的卢凯监狱防备松动的时机,再进去救人。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你们没有看见一道曙光降临吗?」
  姑且不论业尔夸张的形容,但伊凡总算捉到他说的重点。他蹙起眉头。「禁卫军在王宫四周布阵,女王身边更是重兵层层。这和卢凯监狱根本凑不到一起。还是你已有打算,想到该怎么做才能把禁卫军弄到监狱来?」
  「不必我想,而是女王陛下自己会出现在监狱中。」
谢维克嗤鼻道:「你在说笑吧。女王没事跑去监狱做什么?她--」接触到业尔胸有成竹的目光后,谢维克收起嘲讽,认真地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知道女王会到监狱去探望渥夫?」
「呵呵,小声点,这可是我想尽办法,从女王身边的侍女那儿打听到的情报。女王刻意在处刑的前一天晚上,空出几小时的空档,什么会面、行程都未作安排。你们想想看,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做母亲的当然不会不去探望吧?」
  戳破他得意的笑容,谢维克不齿地说:「八成是你在床上探听到的情报!这种消息可*吗?」
  「啧啧啧!你就不懂了。男人在床上的花言巧语不可信赖,但女人正好相反,她们只在床上说真心话。」
谢维克冷哼一声,这点自己没多少经验可和他辩驳。
「确实,女王如果移驾到监狱去探望渥夫,你们攻击监狱是比攻击王宫要来得容易多了。毕竟王宫占地广大,且宫内的禁卫军又多。况且,女王不可能会带着大队人马去探监的,否则将会引起外界的注意与传言。」
  这时,伊凡不得不佩服业尔的脑筋动得真快。
  「还是你懂状况。」灰眸男子笑说。「神是站在我这边的,所以才会赐给我这个大好良机。」
  「那么剩下来的,只有想办法弄到渥夫牢房内的钥匙了。」一顿,伊凡看向业尔说:「你该不会正好也有法子或门路吧?」
  「很抱歉,就这一点我实在无能为力。不是我没试过,但收买的狱卒曾说,他那间牢房的钥匙被某位高官贵人收着。我曾推测那会是女王陛下,但根据我认识的侍女的说法,她并没在女王的物品中,看到类似的东西。」
  「如果钥匙真在女王手中,想必是随身带着,不会轻易放在别人能找到的地方。」谢维克抿唇说。「你可别拋弃那位可怜的侍女,瞧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事。」
业尔一笑。「如果革命过后,我还活着,我就去向她求婚,这总行了吧?」
  「嫁给你,也不知该同情她,或是庆幸天下万民从此不遭受你的荼毒。」
  「好说、好说,等哪天你有了对象,我也会送上奠仪一份的!」
见他们又要起争端,伊凡连忙介入说:「我知道了,如果拿不到钥匙,只有另想他途。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一定会找到能开启牢笼的法子的!」
  好不容易两人总算平和收场。
讲定了计划,也演练过一次该怎么安排好伊凡与渥夫逃亡的路径后,剩下的便是等待以及祷告。
  愿神子能保佑他们,达成各自的使命与愿望。
  5
  革命夜
晚膳时分,一辆漆黑且没有任何徽章的马车,以及二十多名的护卫,借着夜色
的遮掩,自王宫中疾驰而出,目的地除了马车夫外,护卫们没有人知道。
洛琳女王坐在车内。
  她苍白的脸蛋,未曾让复杂的思绪浮于表面,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现在,她正要去见亲生儿子的最后一面。
最爱的、最疼的,天底下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他在她心中地位的儿子。
  然而,是她写下了儿子的死刑状。
  审判日过后,女王没有一夜不是在无眠中度过。
  一合上眼,儿子凄惨的死状彷佛梦魇般反复上演,自己也总在尖叫声中惊醒。
  母亲,您好狠的心肠啊!
 反复不断地,梦中心爱的儿子总是以一双指控的眼,纠缠着她不放。
  是我做错了吗?
  女王一天总要问自己这个疑问上百次。
  渥夫是否非常怨恨我所作的决定?他会不会怪我不放他一条生路?他能谅解我虽是一国之君,却反而更是无法对他伸出援手的处境吗?
不知道。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唯一会告诉她答案的人,她却一直不敢去见——直到这最后一日。
女王深怕自己太早去见儿子,会忍不住要收回成命。若是不去见他,女王也知道自己必会后悔终生。
  因此,她拖延到这无可挽回的最后一刻——明日清晨就要执刑的死囚,是不可能再给她自己任何伸手救援的机会了。
  想着过去自己不曾怀抱过婴儿时期的爱子,如今也不能去送他最后一程。洛琳不由得悲叹神对自己的残酷。
  至少,现在让我瞧瞧你最后一眼,渥夫。
  马车很快地就会到达卢凯监狱了。
  ☆     ☆      ☆
埋伏在通往监狱道路上的几名男子,在确认过皇家护卫的制服后,立刻骑上另一匹快马,奔向预先准备好的飞鸽,将它放出。
  鸽子展开翅膀越过车队,迅速地飞向被端。
  未几,抵达。
男人扣住鸽子的脚,取下上头的红线头,这是约定好的记号。
  「大家听好了,女王确定是朝这边而来,做好准备,依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各自去进行吧!」
  「是!」
  黑鸦鸦一大片不知有多少人的群众,在夜色中四散开来。
  男人转头对身后的黑发青年说:「你也是,该去预备了,伊凡。祝你好运,希望渥夫那家伙强悍的运势能在这一刻发挥关键作用,让你们能顺利脱逃。」
  「你也是,业尔。没有你们,我一个人绝对无法办到的。虽然我不能加入你们,但我知道你是为了理想在奋斗,我希望你能达成你的梦想,真正地解放奴隶的身分。」伊凡伸出手,和男人交换了「恩重不言谢」的一眼。
  「我的祖父是奴隶,而我的父亲因为不满这点,对主人反抗,反被流放西伯纳。从小我就尝尽被人欺侮的滋味,而我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子孙面临和我同样的痛苦。所以,我一定要改变这种一代为奴,世代为奴的制度!没有人该是被奴役的!」慷慨激昂的男人,脸上不再轻佻,只有对即将要挑战威权的亢奋。
  握握伊凡的手,业尔说:「再会了,有缘我们必会在某处重逢的。保重!」
  「再会。」
  跨上骏马,伊凡只身上路。
在这之前,他和谢维克经过彻夜长谈,终于让学长同意先踏上归国的路途--
  「为什么非要我先离开不可,伊凡?」
  「坦白说,要救渥夫,我一个人就够了,学长在身边也只是碍手碍脚而已。」
  「什么?!」
  「学长你懂得如何开枪、懂得如何以刀子在敌人的致命之处下手,让人在呼救前便先断气吗?或是懂得怎样夺取对方的刀子,躲开枪炮吗?」
  「……我又不是杀手。」
  「但我受过如何杀人的训练,也深知保护自己的法子。在军校中、在我成为鹰眼团的一员后。不只是训练,这双手为了替女王陛下除去威胁她的人,我也曾杀人。相信我,那不是光凭义气,就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学会的事。」
  「可是,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上忙的,好比帮你们在外头把风之类的……」
  「万一你先让人逮住,那就不是帮忙,而是帮倒忙了。」
  「……」
  「学长,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渥夫离开牢狱的。你在丹玛还有着你所爱的人,不是吗?不要在这儿冒险,不要让爱你的人为你担心。在业尔他们发动起义后,你想想这消息会让你的家人有多担心?不值得的。要活着才能爱,要活着才能去拥抱与亲吻你所爱的人,不必为一点小义气而死。」
  「……伊凡,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是一个人。只要把渥夫救出来,我们便有两个人了。我并不打算和他死在一起,所以我们会一起活下去,并且保证一定会到丹玛去找你,也会去找娜娜与乔的。」
  「……好吧,我知道了。看样子我坚持跟来,反而给你增添麻烦了。」
  「不,没有学长的话,我或许无法走到斯科城。沿途上,学长的机智也救过我们俩不少次。」
  「不,你错了,就我现在所看到的伊凡.爱,我相信不管在哪里,你都能活得很精彩、很活跃,也绝对是生气盎然的。这样的你,让我想到初次见面时那个顽固又可爱的孩子。你会没事的,渥夫也一样。我知道,我可以安心地回去。」
现在伊凡没有其余需要挂心的人,只要一心一意的,把「他」从监狱中救出来即可,然后……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在前方掀启序幕。
  「喝、喝」地催促着马儿快跑,恨不能转眼就奔达彼端。
   ☆      ☆      ☆
  他瘦了,也憔悴多了。
  但是那双绿瞳还是一样的炯炯有神。
  「陛下。」以出乎想象的平静、沈稳,金发男子缓慢地走到她身前,单膝曲下说:「非常感谢您今夜前来看我。」
过去未曾有过的宁祥映在他的面容上,几乎要让洛琳怀疑这是她的儿子吗?是她那傲慢不可一世、始终对这世界怀抱嘲讽、反抗,甚至不驯态度的儿子?是什么改变了他……这座监牢吗?
  「您似乎憔悴了许多,希望您的龙体无恙。」
  她愕然,对儿子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
  不,不是这座监牢使得我儿懂得谦卑。一顶王冠都不能让我儿子服从的话,一座监牢又怎么能让他懂得这些?一定有什么其它的理由,改变了他。
渥夫起身说:「往后,也希望您能多加保重自己。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您是不可或缺的。」
  「……你不恨母亲的作为吗?」她清了清喉咙,总算能开口说。
  「陛下是一国之君,您的判决是公正且无私的,我何来憎恨?我知道自己是咎由自取,不会将这罪推到其它人身上。陛下也不必为我而伤心,虽然知道这么说会令您伤心,但请您当作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母亲。」
最后那两个字令洛琳动容,她哽咽地说:「为何你总在最糟糕的时候,才愿意喊我一声母亲?上一次你这么喊朕,是在你背叛朕的时候,如今你又这么喊我,难道是要让我抱憾终生吗?」
  「假使您不希望我这么叫喊,往后我也不会再有机会喊您了,陛下。」渥夫静静地说。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知道我有多么地渴望成为你的母亲,让你成日成日地这么喊我,只是你从不肯……」向来坚强的女王,也不禁泪下。「再多喊我几声,渥夫,让我……让我抱抱我儿……」
  伸出手,女王正想取出打开牢房的钥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可怕的爆炸声响,接着守候在门外的侍卫们冲入了牢内。
  「陛下,外头有乱民骚动,您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洛琳女王脸色一变,有过上次动乱的经验,她已如惊弓之鸟。
  「快点走吧,陛下。」
  「等等,让朕再和吾子多说两句……」心中的母爱仍是胜过了恐惧。
  「陛下!」
  「请您快些回避危险吧,母亲。」在监牢内,渥夫出声道:「您还记得吗?方才我说过,您必须为了国家而保重自己。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快些前往安全的地方。」
  女王哀恸万分地被手下强行拉离了。
  吾儿、吾儿……
  你说得对,母亲是如此的愚昧……我永远与爱失之交臂……我总是让责任走在我的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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