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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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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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熟稔,**裸地谈钱,袁晋鹏还是有点不适应,笑道:“兄弟,我能做的事尽管说,只怕帮不上什么。报酬的事不要提,给报酬性质变了,我还想过几年好日子。”

    “哈哈!我说错了,说错了!”赵昂在袁晋鹏的肩头拍了又拍。

    袁晋鹏掏出银行卡递给赵昂:“喻书记拿给你的。”

    “呵!什么意思?”赵昂一脸诧异。

    袁晋鹏笑道:“看你怎么理解,也许是好事,领导想帮你,事前反而不会拿你任何东西。”

    赵昂没吭声,视线转向窗外的夜空,一副迷惘的样子。

    一些貌似重要的东西其实不重要,却必不可少。譬如竞标资质证明和投标书,譬如一本正经地拜访相关领导、相关部门。在晴川的两天时间里,赵昂东奔西走,马不停蹄,然后匆匆回北京。

    赵昂再度来到晴川是深秋时节,秋风萧瑟,黄叶满地。他带来一个小道消息,说********孔令春将调离,由上官黎明接任。事实一次次证明,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喻四海早有耳闻,只是将信将疑,屡屡传言孔令春调离,却迟迟没有落到实处。孔令春担任********时间比较长,坊间有风言风语很正常。这一次不仅传言上官黎明接任********,还说经孔令春极力推荐,由朱新风接任省长。袁晋鹏清楚,消息对赵昂利好,赵昂难免夸大其词。一个星期前,喻四海接到上官黎明老婆的电话,为那家上海公司请托。袁晋鹏不得不佩服赵昂的手段,硬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搞掂。对他来说,人际“六层间隔论”是真理,左转右转天下没有陌生人。当然,其中费多少周折,发生多少故事,旁人不得而知,个中滋味,只有赵昂自己知道。

    但是,喻四海还在犹豫。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稍有闪失,后患无穷。目前具备资质和竞争实力的几家公司哪一家不是大爷?孔令春的外甥为深圳公司请托,上官黎明的老婆为上海公司请托,北京一位部委领导推荐北京一家公司,茅思退的弟弟茅思由为隆兴的一家公司请托……。说句实话,这些人他喻四海得罪不起。为此,他把这些关系直接摆到桌面上,告诉黄山雨、周秋水,谁打了电话,谁写了条子,却不作定夺。********这个态度,市长、宣传部长哪里敢拿主意,于是,乡贤文化园迟迟没有开标。推迟开标的理由是,征地工作进展不够顺利。

    赵昂干着急,却无计可施。上门送钱送物送卡,喻四海一概拒收。袁晋鹏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知道怎么帮。他不知道喻四海为什么迟迟拖着不开标,即使拖,又能拖多久呢?再难,也要敲定啊!直到李中孚来晴川,谜底才揭开。

    李中孚突然从省城赶回晴川参加一个高中同学的葬礼。晚上,他们聚集到五味坊最小的“******”包厢。第一杯酒祝贺李中孚刚刚提拔秘书一处副处长,接着预祝赵昂拿下乡贤文化园的大单。

    赵昂举杯喝了酒,却叹气道:“看来这个单子悬,事久生变啊!真神请到了,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哦。本来,我还寻思上官省长做书记的消息能帮帮我呢。”

    李中孚说:“赵昂,你别急,这单子铁定你拿,好事多磨嘛。”

    袁晋鹏觉得李中孚话中有话:“你这么有把握?什么说法?”

    李中孚没理袁晋鹏,拿起酒杯和周自远碰杯:“敬自远一杯,你调晴川这么久,我们还是第一次喝酒,来,干了!”

    周自远一饮而尽:“恭贺中孚提了副处。最近,我们办公室传市长要做书记,中孚,这消息靠谱吗?”

    袁晋鹏一声嗤笑:“怎么可能?!除非孔书记又不走了。有人说喻书记会动,我觉得不可能,也没有这种迹象。”

    “嗳!还真不能这样想。孔书记走之前调整地市班子的可能性很大,怎么调不好说,估计动作不会很大。”李中孚说。

    喻四海要走?袁晋鹏的小心脏“咚咚咚”狂跳,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消息即使不是空穴来风,也未必准确到哪里去。真有什么情况,喻四海会提前告诉他。当然,也许目前形势不明朗。话说回来,一旦形势明朗,自己还有什么活动余地呢?

    赵昂问:“喻四海到底动不动?中孚,这很关键,你在省长身边,千万帮我摸摸情况。”

    李中孚端起酒杯和赵昂碰杯,一饮而尽:“喻四海走不走对你不重要。干杯!”

    “怎么说?”赵昂也喝光了杯中酒。

    李中孚说:“喻四海聪明,他在观望,看孔令春走不走。如果孔令春走之前把他调走,他不必管乡贤文化园开标的事,免得左右为难;如果孔令春调走,他依然在晴川,他肯定给上官省长面子,你赵昂中标。对他来说,最难的抉择是孔令春、上官两个人都不动,孔令春的外甥、上官的老婆,他敢得罪谁?假如喻四海调走,黄山雨接任********,他同样面临这个问题。也就是说,你赵昂能不能中标,关键看孔令春走不走。你想想,这个时候,喻四海哪里会开标,只能找理由拖嘛。”

    袁晋鹏端起酒杯:“我们一起敬中孚,在省长身边就是不一样。居高声自远,一眼就看出问题症结所在。”

    “晋鹏,我们同学不说客气话。我倒是觉得你可能要考虑自己的事。”李中孚端起酒杯呡一口。

    袁晋鹏扭过头,盯着李中孚:“你的意思喻书记会走?”

    李中孚说:“我感觉这一次可能性不大,储江波做副省长才能把省发改委主任这个位子空出来。问题是,如果孔令春调走,省级班子短时间不会动。现在,种种迹象显示,孔令春走的可能性很大。我估计,孔令春离开之前,肯定有些人事问题要处理,但这次涉及喻四海的可能性不大,下一次调整就不好说。晋鹏,你要想想自己的事,我猜喻四海在晴川的时间不多。”

    袁晋鹏点点头:“中孚,**马上要开了,怎么还没动静呢?是不是孔令春不动了?”

    “听说,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在**之后会定下来,快了。”李中孚说。

    袁晋鹏问:“这样说,喻书记在晴川的时间就半年左右?”

    李中孚笑道:“我们不是********,也就瞎猜。我估摸储江波什么时候上,喻四海什么时候走,毕竟发改委是个好位子……”。

    李中孚话音未落,小包厢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了,车林林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袁秘书长,你手机关机,打不通,喻书记找呢。”

    “喻书记说什么事?”袁晋鹏问,掏出手机一看,没电自动关机了。

    车林林凑近袁晋鹏耳语:“徐华强自杀了!喻书记在市委门口等你一起去现场。”

    袁晋鹏吓得酒醒了一大半,匆忙和李中孚道别,随车林林回市委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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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繁华尘世,几人清醒几人迷(下)() 
见袁晋鹏上了车,王克脚下油门一踩,小车疾驰而去。袁晋鹏侧过头看小车后视镜,隐约见喻四海眯着眼睛,脸色铁青。估计喻四海心情不好,他哪里敢开口说话,悄悄闭上眼睛装睡。

    徐华强曾经在平安县做过袁晋鹏的领导,袁晋鹏对徐华强算是比较了解,知道他性格刚烈,待人甚苛,修养也不到位。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自杀嘛。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

    在平安县时,袁晋鹏记得有一次徐华强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险些和赵副县长打架。赵副县长分管文教卫生,年龄比徐华强大,资历比徐华强老,但徐华强是常务副县长,常常在老赵面前颐指气使,老赵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有一年,县里准备调一批中小学教师进县城。徐华强先是递了两个名字给老赵,要求确保解决,老赵表示同意。可过了几天,又写了三个名字递给老赵。老赵无奈,便把情况告诉县长谢建平。谢建平说,每个县领导最多解决两人。到开县政府常务会议时,徐华强发现自己后来写的那三个人的名字没有列入讨论,便质问原因。老赵说:“谢县长划了红线,不能超过两人。”徐华强冷笑一声:“那怎么有人至少解决了八、九个人?”老赵解释说:“那是个别地委领导。”徐华强火往上窜,骂道:“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说董裕华书记,还把火往那里烧,想借刀杀人吗?”老赵说:“除了董书记,没有任何一人解决了八、九个人。”徐华强站起来,伸出食指点着老赵:“还装?!你说你自己解决了几个人?”老赵针锋相对,也站起来,说:“我解决几个人,向谢县长汇报了,还轮不到你这个副县长管。”徐华强气急败坏,拿起钢化杯“啪”的摔向老赵。谢建平见状猛地一拍桌子:“扯淡!像什么样子,还是一个县领导吗?还是一个**员吗?”。徐华强一脸铁青,拂袖而去。事后,周秋水明令徐华强在四套班子会上作书面检讨,才算了事。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车子开到哪里,袁晋鹏迷迷糊糊中听到喻四海一声叹息:“唉!晋鹏,你说徐华强为什么要自杀呢?怎么说也罪不至死啊!”

    袁晋鹏抬手轻轻拍打前额,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些年犯受贿罪判死刑的不多,何况现在认定的金额不是特别大。”

    喻四海说:“哪里,受贿几百万,算数额巨大,但估计判二十年或者死缓,何必自杀呢。”

    小车在厚重的夜色中穿行,左转右转,感觉行驶在蜿蜒的山区公路上。

    袁晋鹏忍不住问:“书记,徐华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怎么一下子调到省招商局,一下子又能回来当县长?”。

    喻四海点点头:“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无缘无故的赏赉。是这样的,徐华强老婆的姨夫在商务部办公厅工作,也不知他们怎么左转右转,拉到一位副部长出面向双副省长打招呼,于是调到了省招商局。徐华强在省招商局干得不错,尤其和双副省长关系搞得好,又回晴川来当县长。人算不如天算,哪里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双副省长不保他吗?”袁晋鹏问。

    喻四海冷笑道:“呵!问题坐实了,领导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去保?谁出头谁就可能引起纪委的怀疑。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一旦问题查实,做领导的谁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吭声。人啊,千万不要高估自己的人脉关系!”

    袁晋鹏连连点头:“哦。我们去哪里啊?感觉走了好久。”

    喻四海说:“徐华强双规后转移到外省,王克,快到了吧?”

    “马上进城,他们说纪委培训中心在城南。”王克说。

    喻四海说:“好在这案子是省纪委主办,如果我们市纪委办案出这乱子,麻烦就大了。现在善后很关键,晋鹏你要注意,徐华强家属里面,他弟弟徐国强是关键。”

    子夜时分,山城大街上行人稀少,沿街路灯显得昏黄暗淡。在主干道上走了十几分钟,远远看见路边一个用围墙圈起来的大院子,其中一幢大楼灯火通明,王克将小车缓缓开进去,停在楼前的空地上。下车才看到一楼大门口三五成群,有十几个警察。

    喻四海被迎进三楼会议室,省、市、县相关领导汇聚一堂,商量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按照喻四海的交代,袁晋鹏协助市纪委副书记詹士杰做善后工作,关键是安抚家属的情绪。詹士杰让袁晋鹏到五楼的客房去睡觉,说家属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有事再叫他。

    客房的卫生条件实在不敢恭维,床单、床套似乎很久没换,袁晋鹏脱掉皮鞋,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徐华强就这样死了,他直到现在仍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多月前,徐华强被省纪委“双规”,当时他不觉得有多么意外。宦海沉浮,锋芒毕露的人迟早会被搞倒。但不至于自杀啊,徐华强的弟弟徐国强是晴川声名显赫的大富豪。据说,徐华强在徐国强的珍珠岩矿和装潢公司里占有很大股份。有钱能使鬼推磨,徐华强判刑后可以想办法保外就医,怎么会自杀呢?也许徐华强万念俱灰,最后以命相搏一了百了。他只能这样想,自杀是不容置疑的,否则,太可怕了。人在仕途其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你年轻的时候,挂着谦卑的笑容,加班加点,领着微薄的薪酬。等到你熬到一官半职时,你要再接再厉,挖空心思往上爬。好不容易,你身居要职,却还要八面玲珑、谨小慎微,面对财富的诱惑、**的诱惑,得格外清醒和小心,一朝东窗事发,粉身碎骨……。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袁晋鹏吵醒了,王克说马上回晴川。袁晋鹏懊恼地拍打前额,怎么睡到八点多钟。转念一想觉得奇怪,一觉醒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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