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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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满目-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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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衬衫你现在脱下来,不透那是遮光布。”陈灿觉得很无语。

    “质量差就是质量差,强词夺理干嘛。说是品牌店买的,我怎么觉得就是学校旁边天意批来的呢?”刘琛把话题引向了更深的一个等级。

    “诶刘琛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呢?陈灿和班委们一起去买的,跑断腿了才选了这么两身儿,你污蔑人也要有证据。”胥启明不干了,这么诋毁陈灿,还有完没完了。

    “我怎么没证据,你拿着这身衣服去天意逛逛,五家里三家都得有。”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反正你也没收据。”刘琛使出了杀手锏。

    是啊,毕竟是一群孩子。那天热热闹闹地去买了演出服,然后大包小包地抱回来,其间还吃了饭买了碟,互相都知道个总数,谁也不记得收据放哪儿了。

    “你!”胥启明小脸都红了,被他这一句堵得气结。

    “你要是因为价格有任何疑问,你可以问那天我们一起去的班委。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们不需要在这么一点小钱上做什么手脚。”还是陈灿稳得住,虽然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还是如常平静。

    “可算了吧!你,胥启明,马靳,还谁?何佳念吗?三个人两个都是你的死党,还有一个话不多说两句的,你让他们作证?可有人相信?”刘琛这一番话,竟然得到了台下好几个人的认同,纷纷点头,说有道理。

    “你说得很好,何佳念平时很是公允,那我们就让何佳念说说,那天到底去的是哪个店,花了多少钱。”陈灿显得很是正大光明。

    可这一下,矛盾感觉突然集中在何佳念身上。挺陈派和倒陈派此时千钧一发,就看何佳念一句话了。所以千年等一回的,全班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何佳念身上,期待的,玩味的,责难的,同情的。

    “那天我们确实去的是bl品牌店,35件演出服一共花了2975块。”何佳念和陈灿他们没什么交情,和他们一起去买服装也是毫无话语权,纯粹被使唤着拿包的,只是碍于班委的身份不得不去。但她终归是诚实的,所以她不会说谎,哪怕是在这种派系斗争当中。

    “何佳念的话不足为信啊,难道你们不记得高一的时候她就收错钱了吗?不明不白地班委干到今天,谁知道是不是早和你们一丘之貉了呢?”刘琛步步紧逼,此时更是“嘶”地一下揭开了何佳念这块大伤疤,血肉模糊。

    一瞬间,何佳念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她被现实砸得头晕目眩。那真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不是她做的,她却死也解释不清。还好后来遇到卜爱文他们,生活中慢慢被明亮的色彩填满,她才渐渐地淡忘那件冤案给自己带来的隐痛。她以为大家也都不在乎了,没想到,这快要被自己忘了的旧事,却团成一颗子弹,暗暗被人收藏,如今“嗖”地一下,打回自己的胸膛。

    她站在那儿,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睛里的泪挣扎着想要涌出来。

    “你没完了是吧?你对陈灿不满干嘛牵扯何佳念?你是不是乱咬人啊?”卜爱文一秒就按着桌子起来了,陈灿他们不怎么样,你刘琛更是无理取闹。不过终归还是有教养的人,所以她没用“疯狗”二字。

    “有你什么事啊?管好你自己吧。”刘琛抬了抬下巴,抿了抿嘴,一幅根本不想和卜爱文多说话的嫌弃样子。

    张沐远他们几个本来在班里就是一心学习无帮无派,但骨子里的正义感却从来不曾比任何人少过。这眼看着几分钟,无妄之火就已经烧到了两个好朋友头上,剩下的两个,不奋起反抗怎么对得起那些年他们一起吃过的午饭?!

    “过了啊!!欺负人都没个限度的啊?!那是嘴吗,不捡不挑就往外说啊?!”陆宇辰先是利用身高优势压制住刘琛。

    “估计不是,否则不能这么乱喷。”张沐远也活动活动脖子,起身朝刘琛这边过来。

    “呵呵,清楚了清楚了。这就清楚了。”刘琛显然是把张沐远他们几个也一起划成了挺陈派。

    “你清楚什么啊?你今天从开始就拿着不是当理说,你有任何不满,应该拿证据。他们没有收据,你也没有。他们不能证明的东西,你也证明不了。可是却一直在这里虚张声势,还要迁怒无辜的旁人。你说你做事儿有一点胸怀坦荡的样子吗?斩木为兵揭竿为旗那是师出有名,你这样莫须有尚且服不了众又要如何换一个天下呢?”张沐远字字句句说到刘琛的心虚之处,又在最后重重地点了他最近搅得班里乌烟瘴气,说得他毫无反击之力。

    “对对对!我们张沐远大英雄学习好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既然你都加入陈灿了,我也不算是少见多怪了。这次算我证据不足,咱们等下次的啊。”刘琛手指着张沐远和陆宇辰咬着牙,转头就要出教室去。

    “等等!”张沐远朗声说。

    “你还要干嘛?”刘琛显得毫无耐心。

    “你该给何佳念道歉。”

    “我凭什么?”

    “凭你说话毫无证据。”

    “我就不道呢?”

    “这可由不得你。”张沐远一步拦在班门口,手臂一下子撑住了门,眼神里的坚定是不肯退让。

    全班都看傻了,温和如张沐远,此刻却选择了一场针锋相对,舍我其谁。不能不说,玻璃窗反射的阳光之下,这身影真是平明拂剑,金光熠熠。

    不少小花痴又一次看呆了。眼神中的小毒箭,此时纷纷射向了刘琛这个麻烦精。

    刘琛也是不傻,感觉到风向的偏移,急急要突出重围去。他恼羞成怒,向上一挣,打在了张沐远暴露的手肘之下。

    一记烈痛,张沐远听到骨骼清脆的一声锐响。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太记得了。

    好像陆宇辰冲过去拽住了刘琛,何佳念和卜爱文跑过来扶住了自己。人群乱成一团,有惊叫,有责怪,有人被吓哭了呵呵,好像是何佳念被吓哭了。别怕啊。

    张沐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初春里j大医学院里的西府海棠顺着窗户,飘了进来,刚好,就飘到了他的石膏上。他想抬手拂掉,却发现自己左手打着石膏,右手也使不上力。

    “你要什么吗?”何佳念这时候刚好和卜爱文从门外进来,一步就急急地奔了过来。

    “没有没有,我就想把花拨弄掉。没事,留着吧,挺好看的。”张沐远看看何佳念又看看手臂上的这朵小花,淡淡地笑了。

    可何佳念看着他手臂上厚厚的石膏,却一个没忍住,又哭了。

    “别哭别哭,没事,一点小伤啊。”张沐远真的好想抬手也拂掉何佳念脸上的泪,可他此时不是不能的问题了,是完全无能为力啊。

    “什么一点小伤?骨头都断了,打了三根钢钉,刘琛真坏,平时没看出来。不过你也别担心了,校长都来了,他直接处分了,估计要被踢出九班了。”卜爱文还是义愤填膺,但对校长的快速处置显得比较满意。

    “他也是自作孽。我这就是为咱们几个出头,负伤但是光荣啊。哈哈哈,没事,两三个月就又能生龙活虎了。”张沐远对刘琛并没什么恨意,他只顾着逗眼前这两个姑娘开心,尤其是梨花带雨的何佳念,一流泪就让人揪心。

    他们三个聊着聊着就变成各种互相揭短,随后赶到的陆宇辰的加入更让这短儿揭得津津有味。

    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天,爸妈晚上才会过来,何佳念他们下午才能探视进门。张沐远因而有了在这寂静之地安然思考的机缘。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也更加确定自己对何佳念的感情,他不想继续一个人藏着这个心思了,他想让何佳念知道。因为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那颗想要时刻都保护何佳念,不让她受一点伤的心。他知道,在喜欢何佳念这件事上,自己哪怕时常自我怀疑,少了自信,但他肯为她付出的勇敢却永远与生俱来。

第40章 剔透() 
张沐远不在学校的日子,正是春天里最舒服的那一段时间。杨树的毛毛虫长了又落了,柳树的芽儿抽了又散了,没过多久太阳就开始每天都暖暖的上岗,只是满街的杨絮打着滚儿地不让人安生。

    体育课也开始不让人感觉心凉,而是渐渐开始让人喜欢。终于,一件棉t配上校服外套而完全不再透出寒意,仿佛温度和时节,都给了年轻人最好的安排。

    每天中午吃饭,他们还是三个人。两个活宝还是叽叽喳喳,但何佳念的小马尾却显得孤零零而少了谁的把酒奉陪。是啊,不就少了那个人嘛,哪儿有那么大区别。

    这话你说给旁人听,他们都是信的。你说给何佳念听,那就是毫无作用的。何佳念的回避开始觉醒,她一天比一天更明白自己些微失意的来源。只有陆宇辰叫上她和卜爱文去看张沐远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春天好像又回来了。在那一路上的玉兰花,好像才是真的花,才真的有香味。

    终于在又一次探视张沐远结束之后,何佳念骑车路过那家他们给张沐远过生日的冷面店,她好像突然听到了张沐远那晚的笑声,就顺着这春风窸窸窣窣地跳进她的心。

    不必再否认了,何佳念骤然明白,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喜欢上张沐远了。但她因此而不安,她极度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她是否应该有这样的情感。在那个早恋还意味着罪与罚的年头,在被一本正经教育长大的何佳念心里,她自己不能控制地犯了错,她无法询问别人,只能求助卜爱文。因为喜欢之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充满了所有最隐秘的难为情。

    “什么?!你们早就知道了!还有,你说什么,他我?”何佳念刚说了两句,卜爱文就连连表示她知道。这让何佳念吃惊极了,眼睛瞪得巨大。

    “是啊,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喜欢你,我还喜欢你呢,这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吧。”卜爱文一边用力嚼带酸沙的软糖,一边回答。

    “这怎么能一样呢?”何佳念真是哭笑不得,原来他们不是合伙儿瞒着她,他们是真没觉得张沐远喜欢她,算什么特别的事儿。也是,喜欢一个人,之于敏感多思之人,可能一片树叶一粒沙的位移,都有可能引起整个世界的共振。但在有些外表看似机敏,实则心思慢于常人的这群小屁孩眼里,可能就是拿扫帚扫扫第二天就忘了的小事儿。

    “还是说真不一样啊?”高二的哲学学得卜爱文很是头大,所以她现在是件事儿就要正反前后的摊鸡蛋。

    “这真的,不太一样。”何佳念无语望青天,和卜爱文可能解释不通了吧。

    “怎么不一样呢?”果然,她就问上了。

    “嗯”何佳念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么说吧,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咱们一起做什么都特别轻松。但是我和他,在一起不仅会开心,而且会紧张,会心跳很快。不一定做什么都轻松,有的时候反而很困难。”

    “哦噢?是吗?”卜爱文答着,问着,她想不明白,只觉得何佳念说的这一串,比政治老师讲得容易不了多少。

    “唉,你心里还是个小孩儿。和你说你当然不明白,不过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何佳念看着卜爱文吃完软糖之后一手的酸沙,胡噜了两下她的头发,嘟了嘟嘴。

    “不过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吗?”何佳念还是有点不死心。

    “也不是啊,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不过我是没有想明白我为什么喜欢他,喜欢是什么,后来又不在一个学校了,也就没有什么了。”卜爱文说的轻松自然。

    “哦??”何佳念觉得难以置信。

    “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叫沈硕,他长得特别像一只鹦鹉,我就喜欢鹦鹉,所以我也喜欢他,over。”

    “”何佳念听完,竟然不知道还能问点儿什么了,自己这个朋友的思维,也独特的算是块瑰宝了。

    所以何佳念突然灵光一闪:“诶卜爱文,以后我就叫你瑰宝怎么样?”

    “不要,多难听啊。什么龟宝。让人想到缩头乌龟。”卜爱文那个时候就懂谐音的强大,不得不让人叹服她对文字的敏锐和她对人事的迟钝之间巨大的反差。

    “哈哈哈!!”何佳念终于笑出了声,清脆如刚上市的甘蔗。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得一二知己,喜欢的人却刚好喜欢你。这是多大的幸运,又是怎样的欢喜。

    何佳念觉得风也轻了,月也明了,瓢虫和蚂蚁也不似从前那般让她闹心了。妈妈做的无味的碱水面她吃着也觉得有一阵回甘,过去听不懂的诗和音乐,好像一瞬间全都明白了。她觉得那些甜甜的歌里面,甜甜的话,好像全都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因此很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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