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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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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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长银链。银链另一端有个皮圈可以套在手腕上。
  他亮出兵器时银链挣挣微响。严星雨便退开一侧。因为颜从这种“链子钩刀”飞旋施殿展时必须有数丈方圆地方才够。
  钩刀象一道电光,立射连四。
  连四横刀胸前,身子动也不动。
  钩刀的银链扯得笔直时,长达两丈。但还差三尺才够得上连四。所以连四眼皮都不眨。
  钧刀改变方向迅即绕飞,划过空气时不但光华耀眼而且发出“呜呜”刺耳声。
  霎时空中平添了一道银虹电急绕飞驶,以及刺耳鸣鸣声。
  但吴哥说话声音却高过那阵可以杀人的“鸣鸣”声音。
  他道:“严星雨,你去散步么?”
  严星雨本来只须退开三、二十步就足够,但他却一直退到七、八太远竹林边。
  他笑着回答,声音居然也清楚得很道:“吴哥你很风趣。哈哈,在拼命时候还想得了‘散步’的话。但我既非散步亦不是打算逃走。你看我需不需要逃走呢?”
  吴哥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在理论上只应该是他和连四逃走。
  可是在心中感到严星雨有“逃”的意味?他何须逃走?
  严星雨转身走入竹林内,还隐隐传出笑声,他走入林内敢是有可怕阴谋?
  连四全然不曾被话声影响,(这一点吴哥早已深知)。他全身不动,眉毛眼珠都不动。
  而突然间他忽然动了。快得宛如豹子从树上电扑地面的麝鹿狐兔。
  空中钩刀幼出银光一下子已劈到连四头顶。速度威力看来可以劈开一块大石。
  连四前进的身形速度一丝停滞都没有。钩刀银光“鸣”一声。声飞向空时,横行刀也到了颜从面前。
  鲜血飞洒红艳的色彩发出晕眩人眼目的凄厉之美。
  颜从倒在地上又变成一瘫烂泥,钧刀亦了无生气掉在他身边。
  烟雨江面严星雨从竹林大步行出,迳直对连四行去。
  无论是谁也能够一眼看出他准备向连四拉剑的决定。
  严星雨带来的六名高手也一齐行动。六种不同兵器都握在坚定有力的的中,还有冷酷眼神和稳健决不逃走的步伐。
  本来共是八名高手,现在剩下六个。但竟还无一人畏惧迟疑。他们是因为性命早已给严星雨呢?或是对本身武功有无比信心?
  那六人一动,吴哥比他们更快,一眨眼间已冲到他们而前。寒气侵骨的剑尖忽然出现于六人当中某一点。
  剑尖并没有刺向任何一人,事实上高每一个人都不十分切近。但剑尖出现于那一点却使六个人都感到威惧,也使得他们六个人一齐行动的节奏错乱涣散。
  就在此时。烟雨江南严星雨的芳草剑忽然出鞘。据说当世极少人见过严星出手,甚至很少人能解释可以他能名列“江南三大名剑”之中,谁见过他出剑而予以评定呢?
  横行刀本来就不在鞘内。连四眼睛有如阳光般明亮灿烂。
  他看见那支窄而薄的芳草剑,象迷蒙烟雨满天弥漫逼人而来。既象烟又象雨,没有人能确知其中那一缕雨丝会沾染于身上。
  但连四看得见。横行刀挥闪二下。“叮叮”二声,那漫天迷蒙烟雨忽然消散,恢复艳阳晴明朗然的天气。
  极薄极利刀锋想砍中一只飞蚊绝非易事,要砍中尖锐微细的剑尖更困难万倍。
  连四那两刀竟然都“砍”中剑尖。
  他们屹立对峙相距只有五尺左右。
  严星雨道:“拔刀诀名不虚传。”
  连四惊讶地注视他一眼,才道:“大江流剑法果然不同凡响。”
  严星雨道:“你有点惊讶,为什么?莫非我样子变了?”
  连四道:“不错,刚才我觉得你不象从前见过的严星雨,现在才象。”
  他们说话之时,飞天鹞子吴不忍已经身陷重围。六件不同兵器发挥出不同威力,狂风骤雨般猛攻。
  那六名高手正因为兵器不同,恰恰可以互相掩护配合。吴哥虽是一出剑就连着刺伤三人,却因为时不我予,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而不能不撤回招数,所以那三人不但不死甚至负伤不重,一点不影响作战能力。
  连四此时竟然还不动手,还要说话,道:“你很怕小辛?为什么?”
  严星雨道:“你怎知我很怕他?”
  连四道:“因为你不能确定他在什么地方,当你不能确知他已陷入你罗网以前。你绝不找我。因为你怕他会突然出现。”
  严星雨颔首道:“对。只要我能杀死你,就能杀死他。”
  他忽然轻轻吹口气,道:“我本以为我是强人。但现在才知道不是,你和冷小辛才是真正的强人。”
  这几句话含意甚深,连四却懒得寻根问底。虽然他忽然对严星雨似乎已有相当了解,也同情他的感慨。
  他只希望立刻分出“胜负”也就是说立刻分出“生死。”以他们这等高手,很难独得不死不伤的和局。亦很难双方都伤而不死--落败者一定“死”。
  边四没有时间思考回顾自己的变化。从前的他这刀都不敢拔,现在却渴望用“刀”证明。
  但他究竟想证明仆么呢?
  连四本是闽南世家子弟。连四不但武功有独特成就。亦有财有势。同时由于年代久远,富贵了多少代。所以这家子弟没有一个是只会武功而不通文墨的。
  严星雨芳草剑一动又尽出江南迷蒙烟雨景色。连四忽然记起一首著名唐诗。“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无情的岂是迎风飘拂的柳丝?无情只是“时间”,它以不变步调消逝,不舍昼夜。
  但无情的还是“人”。你明知“知己”难觅,你明知良辰好景不再。你明知名将美人怕见人间白头。但你仍然从如诗似画的杏花烟雨江南景色中离去。
  若问你为何离去?为何不多留恋片刻?你问答不出变不知道!你只不过问到“世俗”之中而已。
  连四手中横行刀闪电劈出,在他感觉中此刀并非已经出鞘,而且这一瞬间才拔出。
  刀光中有他的赤心,有他的热血以及灵魂,他究竟想劈碎什么?想消灭什么?是不是无可奈何的“世俗”。
  横行刀虽然只有一把,虽然只是握在一个人而不是神仙的手中,也虽然只劈出一刀,但积聚着仇恨及无限美丽景色。甚至每个人最基本的欲望--求生,竟然在这一刀之下完全粉碎消失。
  刀光剑影都一齐收歇不见。
  他们这种一流高手,确实不必刀来剑往鏖战数百招才分胜负。他们两个人都能将一生所学和身功力压缩于一刹那中全部用出。他们一招已等如常人的十招百招甚至千招。
  草坪上一共有九个人之多,但突然间充全停止一切动作,竟像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
  胜负生死所决的一招,连心无旁惊的人都感觉得出。
  因此人人都不觉一齐停手,看看结果,看看究竟谁生谁死?谁胜谁负?
  严星雨和连四互相凝视,两个人身上都出现血迹,严星雨血迹从肩膀冒出,但连四的血迹是在心窝出现。
  吴哥深深叹口气,道:“连四,你一定还能够讲话,你一定要说出未了心愿,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连四道:“如果我死了,希望能够葬在武彝出,最好靠近一个地方,是武彝山麓一个叫做风山的小村。”
  吴哥道:“为什么?风山村有亲人?有朋友?”
  连四道:“有很多种瓜,我曾经在那儿拣过瓜,还有梦想和回忆……”
  吴哥道:“好,还有没有别的话?”
  连四道:“没有了。”
  吴哥道:“严星雨,如果你信得过我,又如果心里也有话要说,请告诉我。”
  严星雨缓缓道:“承蒙你看得起我,把我和连四一视同仁。我很感激。但是……我没有什么话
  。我的一生,唉,如寂寞的一生,我老早注定‘卖命’的命运……”
  他困难地吸一口气,又道:“本来我以为只有死在小辛刀下才不冤枉。谁知世上还有连四,死在他刀下亦不冤枉。我想我可以结束寂寞无聊空虚的一生了……”
  所有的人甚至连四也包括在内,都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以严星雨的财势、人才武功,世上还有什么人或物求之不得?他怎会寂寞空虚?何以他拥有的一切不能使他觉得充实?
  但最使人念念不忘,最使人关心的是:这两个究竟谁会死呢?是不是伤重难医都活不成呢?
  每个人的生命在可知范围内只有一次,所以倍加宝贵。
  但很多人都困苦恼而宁可抛弃这惟一的生命。是不是因为你和怨憎之人不但不能永不相见,反而要日夕相聚在一起?是不是你最替恋热爱之人,非只不能厮聚反而远隔天涯海角?
  是不是很喜爱很需要的事物却偏偏求之不得?
  若是为‘理想”而捐躯,情形就单纯而又壮烈,人人都能体会,以及肃然起敬。但如果不是冠冕堂皇的理想,你不会嗤笑死得没有价值、死得愚蠢?
  为何冠见堂皇的理想就可以以为之而死,而属于私人情怀的就不可以呢?
  严星雨突然振作精神,“于南,徐来,扶我回去。”
  两人应声跃到严星雨身边。
  吴哥不知何故猜想那于南、”徐来必定是刚才用心冥思沉想含有哲学意味对话的两个年轻人。目光过处,果然是他们两个。
  严星雨有人扶架而节省体力,精神似乎更好,冷冷道:“都跟我走。”
  另处那四名高手面面相觑一下,其中那个卅余岁劲装大汉道:“堂主,咱们这一走岂不白白放过他们?”
  严星雨道:“走,少废话。”
  于南、徐来架起严星雨脚不沾地迅速奔去,那四名高手居然还迟疑一下才尾随而去。
  吴哥居然并不立刻带走连四,他走到连四面前,笑容有点古怪。
  连四望着他,眼睛仍然很清明,身子也仍然挺立。不过却看得出体力已因流血及伤势而相当衰弱。
  吴哥道:“你还能不能说话?能不能再支持下去?”
  连四立刻道:“能。”
  但声音果然泻露体力枯竭的秘密。
  吴哥道:“很好,不过称现在已抵挡不住我随便刺的剑。”
  连四道:“不一定。
  吴哥坚持道:“一定。”
  说这话时面色已变得不大好看,酷眼中充满可怕杀机。
  连四却忽然用了解的神色和声音,道:“好吧,你说对。”
  吴哥冷峻地道:“严星雨带来的高手现在随便那一个也能够一刀杀死你。”
  连四道:“对。”
  吴哥声音更冷峻严厉,道:“所以就算有很锋快长刀劈你鼻尖,你也不必出手招架。因为你即使接住那一刀,但震动伤势的结果也一样要了性命,你一定不希望死在这些无名小卒刀下吧?”
  连四又应道:“对。吴哥忽然失去影踪。但这只不过是连四的感觉而已。
  事实上吴哥在两丈的空中转回身子时,像三股狂风冲到的三个人已经望见他,并且看见吴哥挺剑冲泻截势不可当。
  那三人正是严星雨带走的六名高手之中三个,没有年轻的于南和徐来,也少了一个皮带上插着十二把飞刀的年轻小伙子。
  他们煞住前进之势,忽然散开,动作齐整迅速。
  当中一路正是那三十余岁劲装大汉,卷起衣袖露出肌肉扎实长满黑毛的小臂,粗大有力有两只手掌各握一把短斧。
  吴哥有如鹰隼扑击策中的主力。剑光一闪,竟从双斧之间探入,森冷剑气已经使那大汉喉咙上的皮肤出现鸡皮疙瘩。
  可惜这一剑没有法子再推出一寸,因为左边一条长鞭亦已快要扑到吴后脑,那条皮鞭虽然长达三丈而又是软兵刃,但扫中要害时的威力并不弱于铁棍。
  吴哥侧闪两尺,第二二剑又几乎刺穿大汉鼻子。劲装大汉两把短斧招数根本使不出,那是因为被吴哥第一剑抢占了先手,登时束手缚脚,简直有力无处使,全靠左边矫夭掣扫的长鞭才保存了鼻子。
  吴哥第三如第四剑都是虚招,第五剑已刺小劲装大汉左肩,血光飞溅,第六剑一定可以割开那大汉肚子,连左边的长鞭也抢救不了。
  可是这时吴哥眼睛角却看见右边那年轻汉子冲到连四面前,一对紫金八角锤舞动得远远就听得到呼呼风声,显然这一对紫金八角锤不但沉重,面且此人内外兼修,臂力极强。
  连四全身动都不动,甚至其中一只锤快要砸到他面门时连眼睛也不眨。
  全世界面皮最厚的人也一定不敢让这锤头击中,就算练有上佳硬功。然而面门仍然是最脆弱部位。
  连四面皮既不厚也没有硬功护身。但他何以不躲不闪?
  一个答案来自吴哥,他明明第六剑可以割开对方肚子,可是不但人家肚子好好的全无损害伤(因为他第六剑根本没有发出)。吴哥自己反而后肩挨了一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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