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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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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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和只得愤怒地盯着伏在地上一脸奴相的林浅,静观风云。

    “皇上,无论林侍郎所言有几分真实程度,臣都以为应立刻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尽早控制中宫妖孽。”杜远鹏上前请命。

    南傲天冷冷地看着杜远鹏:“皇上尚未发话,杜大人你为之过早了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山雨() 
“臣也同意彻查皇后,”水无青突然开口,“自相府四小姐入宫后,西祁进犯,耶律明修谋反,橙儿暴毙,杜大人和相爷家原本欢欢喜喜的一门亲事,南公子却突然逃婚,可谓诸事不顺。而今江安又灾后难振,且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不仅不勤俭持守,反倒大兴土木建什么观星台。这样的女人,不是妖孽是什么?”

    “水大人,你……”南傲天对于水无青的突然倒戈有些意外。

    自橙妃逝后,他可是没少往水府走动。耶律明修已死,因为南清云一事南家早已和杜家结上梁子。而今能拉拢的人只有水无青。水无青这番话岂不是要拆他的台,再怎么说南月是他南府的四小姐,是他南傲天的女儿。

    水无青面对南傲天的质疑倒是很坦然,他说得坚定:“相爷,水某知道你爱惜女儿,但这位四小姐比起长姐清雪,实在不可比拟,相爷今日若是不狠心除了这个妖孽,保不齐哪日灾祸降临到南家头上!”

    南傲天冷笑道:“水大人也是跟着先皇见过世面的人,哪能听风就是雨,小女平日不过生性刁蛮些,样貌丑陋些,还没到杜大人和水大人说的‘妖孽’的地步。”

    完颜旻含笑远视着南傲天。

    这还是南傲天第一次在朝堂上维护南月。

    皇帝大人没有立即发话,他在等。这帮臣子手中的戏码总是比他想象中的更精彩。

    果然,杜远鹏煞有其事地上前请命:“臣等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意切,但为了家国天下,为了黎民百姓,还请皇上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

    “臣等请皇上关押皇后,彻查椒房殿!”杜远鹏的一帮党羽附奏,椒房殿立时跪下了一小半人

    “退朝,明日再议。”完颜旻唇生冷笑,像是没听见回荡在奉宣殿上空来自大众的呼声。

    完颜旻有自己的想法。

    紫樱凌光真的指向椒房殿,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早就怀疑南月是七煞体质。身为七煞后人,能引起天生异象,实在不足为奇。

    如果她果真被证明是七煞后人,所有的棋局恐怕都要打乱重来了。

    完颜旻从金光灿灿的龙椅上起身来,因为天色阴暗,龙椅的颜色显出不一般的厚重。

    南傲天与水无青在奉宣殿门外有意无意地相遇。

    南傲天压低的声音和着雪花飘入杜远鹏的耳朵:“水大人,你我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亦是未来的伙伴,今日朝堂你何苦针锋相对。”

    水无青却不以为然,不很真诚地赔笑道:“不是水某人不给相爷面子,实在是小女的死,皇后怕不能瞥清干系。”

    “陈年旧事!”南傲天讥讽,“皇上不是查清楚了那件事是丫鬟所为,月儿是被陷害的。”

    “南相啊,不是老夫说你护女心切,你这种深谋远虑之人也相信皇上那种糊弄小孩子的把戏?那分明是皇上有意袒护!”

    水无青说着气不打一处来,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确定群臣都走远了以后才附在南傲天耳边小声道:“不是我说你,兄台,你那个二姨娘当年的风流韵事我可是听说过一二,当今皇后到底是相爷的荣耀还是相爷的耻辱,相爷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两人三言两语之下已经过了章华台,水无青带着一脸轻蔑的笑意与南傲天分道扬镳。

    水无青一辈子看不惯南傲天,他始终也想不通那个从山上下来的单薄书生,是如何一步一步娶了阁老家的女儿,又一步一步成为当朝丞相。

    水无青自己在战场上厮杀半生也不过只是个兵部尚书。他这辈子唯一觉得能在南傲天面前扬眉吐气的事,就是南相那个叫溪娘的小妾给相爷带了一顶巨大的绿帽子,还把养了三年的野种女儿带回南府。

    水无青横竖是想不通南相是如何忍辱咽耻把南月养了十七年。当然这些事都是水夫人年轻时通过枕头风告诉水无青的,具体细节他无从得知。

    入冬后水无青的身体比起水映橙入殓时恢复了一些圆润,摇摇摆摆地在雪地里挪动着。

    南相看着这位同僚渐行渐远最终被风雪吞没的身影,嘴边扬起一种了然一切的冷笑。

    南月这个女儿于他是光荣还是耻辱,自然是他自己说了算。男人的尊严抑或荣辱,都是自己决定的。

    完颜旻回到椒房殿却发现南月不在。他不知道前殿刚散朝南月就被如花亲自请到了靳安殿。

    “母后?”南月询问地叫着。

    雪下得厉害,外面光亮一片。无窗的屋子里却是一片昏昧。黑黑的甚至看不清家具的边角。

    天上的紫云并未全部散去,阴冷的色调甚至被压入屋子里。

    萱后正打扮得整整齐齐端坐在房子上位那张楠木宽榻的中央。一道闪电打过衬得她面色皎洁。

    “母后,是你吗?”南月拂开被风掀起的纱幔,试探地问那个端庄而坐的身影。

    又一道闪电打过南月看清了萱后的脸。

    她惊喜地笑道:“可找到了。母后为何不点灯烛呢?”

    南月适应着屋里的黑暗,走上前去,想要摸索着找烛台和灯油。

    “别费力了,哀家喜欢这样。”萱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精气神很足。

    只是四十多岁的妇人,听声音好像少女一般。若不是无光,南月以前还从未注意到。

    南月好生奇怪地问道:“母后为何喜欢,这什么都看不到的景色?”

    “什么都看不到才能听到真正的声音。”萱后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用她那少女一样的声音。

    “为哀家奉一盏茶来。”萱后说道,用手指在黑暗里精准地指了指茶案的方位。

    “是。”南月觉得这吩咐像是故意刁难她,但所幸她已过了五阶,夜视的能力大有长进。

    刁难便刁难吧,总归母后是这皇宫里最神奇的物种,南月觉得。

    有水流清泠泠流出壶口的声音,紧接着与细瓷的碗底敲打出激越的碰撞。

    萱后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第一百七十三章 欲来() 
“听闻旻儿为了皇后不惜与一半朝臣对抗?”太后合上茶盏,拨弄出清脆一声响。

    “什么?”南月摸不着头脑。

    太后的声音在阴暗的环境里过于清晰,让南月又惊又恐。她只知昨日完颜旻从前朝回来忧心忡忡,并不知议殿生出了怎样的波澜。

    “看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哀家原本还担心旻儿会有所抗拒,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母后,什么叫做‘与一半朝臣对抗’,还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月儿。”太后笑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哀家一直以为旻儿是最理智的,凡事皆在他掌控之中,可今日看来并不是。这孩子如今有了软肋,这让哀家不得不提防。”

    “旻儿是皇帝,皇帝这一生是没有选择的,他只能选择他的江山,而不能选择江山之外的其他。”

    “月儿知道。我不会让自己成为皇上的软肋,也不会让他因我与元老们产生隔阂。但前提是我必须确定有些事确实是皇上做错了,而不是大臣们错了。”南月答得平静,她大致能猜出前朝发生了什么性质的矛盾。

    “这还不够,如果有些事旻儿做不到,我要你替他割舍,主动做决断。”太后说话很温和,温和的深处有一层冰。

    “恕儿臣愚钝,母后到底想说什么?”南月在萱太后面前从来也不敢放肆任性,无论她是冷酷还是祥和。

    “把灯燃上吧。”太后叹了一口气。

    南月乖觉地添油,燃芯,屋里亮了起来。一豆灯火比没有灯火更衬托得周围漆黑,把白日乔装成了黑夜。

    太后手边放着一本红色的礼册,从外形上看像是礼册。

    “打开它。”太后发话。

    南月不知深浅,小心谨慎地沿着册子的边缘轻轻打开。

    整个册子是很精美的东西,里面夹着一张纸,纸上洇开漂亮的毛笔墨迹。

    太后示意南月把纸取出来,南月照做。

    “仔细地,读几遍上面的字。”太后这句话说得很慢,生怕说漏了一个字。

    南月拿起那张纸,眼睛一行行扫过,手开始慢慢颤抖起来。

    靳安殿的灯亮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南月魂不守舍地从殿门出来,灯在她出门的下一刻钟熄灭了。

    南月心事重重地回到椒房殿,穿越一众丫鬟的目光直接到了寝殿,把门紧紧地关在身后。

    传铃看出了不对,把手头的活计交给银环,一路追了上去,看到紧闭的房门不禁焦急起来,急促地敲着门:“小姐,小姐!”

    “小姐你去哪儿了。”

    传铃看到南月颓丧着贴在房门的身影,越发地担心,小声但是很急切地问:“小姐,你先开开门。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刚才也是急匆匆地来找小姐。”

    门“刷”得一下开了,传铃一进去就被南月逼问:“皇上找我做什么?”

    “不,不知道。皇上看小姐不在就走了,走得很急,好像是去找苏大夫。”

    “传铃!”南月忽然一把抱住了传铃,抱得紧紧的,头埋在她肩上。

    传铃一直不停地拍她的后背,口中念叨着:“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从太后娘娘宫里回来就成这样了。还有皇上也是,你们每个人好像都不正常了一样。”

    那张纸上的字一行行一个个一遍又一遍在南月脑海里穿过,每个字都向针一样扎得心透彻的凉。

    “小姐?”传铃小声地试探。

    南月只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把头慢慢地抬起来,认真地看着传铃说:“我想一个人静会儿。”话下不由分说按着传铃的肩膀把她推了出去。

    南月没有用午膳。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冷风灌骨送来直直的冷。南月一直呆呆地趴在窗边,察觉不到冷,也没听到传铃在外面一个劲儿敲门送饭进来的声音。

    几案上凌乱一片,南月趴在那里快把自己趴成了雕塑。

    门不知是第几次响起来。

    南月木木地抬了抬头,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都说了我不吃了传铃。”

    三分温雅三分戏谑的熟悉声音响起:“皇后不欢迎的话,朕可以考虑今晚宿在白熹宫。”

    南月倏地转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几乎是小跑着过去开了门。

    一扇门完全折开,完颜旻高挑劲健的身影站在外面。少年眼里有玩味的笑意。

    “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南月看到完颜旻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就想打他,立刻又要将门关上。

    她心都要碎了眼前这人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门关到一半的时候被完颜旻用一只胳膊挡回,他还是强行推门进来。

    南月才注意到完颜旻手上端着一份晚膳。

    “我不想吃饭,你把它端出去,你也出去。”她无理地叫嚣。

    完颜旻却早已轻车熟路把膳食放到桌子上,门在二人背后轻轻地关上。

    “朕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端饭给别人,吃不吃不是你能选择的。”完颜旻淡淡地开口,眼神平静地如同窗外的绵雪,安安静静地从一片白扑入另一片白。

    那些雪花总是前仆后继,以融化的方式落入同伴的怀抱,最终归属于大地,悄无声息。

    南月满脸愤恨地瞪着完颜旻,目光无论如何不愿从他身上离开。

    “我问你一件事。”她说。

    “朝堂的事,有朕在。”完颜旻脱下随身的貂裘披风,给南月披上。温柔略带点磁性的话吹在南月耳边像一阵三月的风。

    “不是这件事。”南月任由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温暖,心里依然凉着。

    虽然朝堂的事她也很想知道,但她更想知道今日太后亲口告诉她的那件事。

    完颜旻被南月出神却认真的眼睛瞪得莫名心虚。他随手替她拨过耳边的乱发。

    “你是不是有过一纸婚约?”南月眼睛睁得澄澈而紧致,那是一双盘问的,类似幼狼的眼睛,柔弱却高傲不可欺。

    完颜旻搁在她脸边的那只手突然之间找不到停落的地方,黑色琥珀样的清睿瞳仁也变得游离。

    他万万没想到南月会问出这个问题。

第一百七十四章 谋杀亲夫事件() 
南月替完颜旻将那只找不到地方的手狠狠地甩下,用一种蛮不讲理的姿态重复了那个问题。完颜旻看到她柔软的下唇瓣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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