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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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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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文华一边差丫鬟搬凳子与汪婆子坐,一边笑道:“什么清净不清净的,汪妈妈这话说的可是见外。我这人素喜热闹,妈妈来了,咱们正好说两句话儿。”

    旁里丫鬟搬了圆凳过来,汪婆子也不敢坐,只一边推脱,一边奉承道:“夫人这话说的重了,婆子一个民间老妇,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左右不过是些民间的粗野话儿,没得污了夫人的耳朵。夫人不嫌婆子聒噪,便是婆子天大的造化了。”

    “唉,这民间有民间的趣儿呢。我整日困在这府里,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妈妈说的那些民间故事,倒是听着更得趣儿。妈妈且坐着,咱们好好的说会子话。”

    汪婆子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她进来良久,这赵夫人话里话外却未曾提起外间的那些丫鬟。如今听这话中意思,倒像是要长谈一番的样子。汪婆子虽说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儿,可一见此景,倒是越发摸不准赵文华何意。汪婆子生恐坏了自家主子交代的差事,心下惴惴,越发不敢坐下。

    赵文华见汪婆子不肯坐,又谦让了半晌。汪婆子拗她不过,也只得依言侧身坐下,却不也敢着实坐实,只堪堪着了半个凳面,倒更像是原地扎马步一般。

    赵文华却来了兴致,直拉着汪妈妈说东说西,却一点不提外间的候着的丫鬟们。

    汪婆子心底存了事,心思早便不在赵文华此处。只虚打着精神与赵文华周旋,心下却担心自家主子的谋划是不是叫赵文华撞破了,方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两人各怀心思应对了半晌,直到日升中天,那赵文华方才笑道:“汪妈妈可是着急了,瞧这满头满脸的汗儿,心里莫不是怨我亏待了这群丫头。”

    汪婆子背脊登时挺得溜直,语调谄媚道:“哪里哪里,夫人肯给她们立规矩,是她们自己个儿的造化,婆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想别的。”

    赵文华轻掩了茶盏,笑道:“汪妈妈这张嘴儿倒是讨巧,不是我心狠,实是妈妈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儿皆是个顶个的好。我若不用这个法子,刷下一部分人去,自己可不得挑花了眼。”

    汪婆子闻声,只觉一颗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遂连声恭维道:“倒是婆子眉眼浅,未能察出夫人深意,该死,该死。”

    赵文华未曾搭言,只随意挥挥手,便有一个小丫头上前,脆生生地回道:“回夫人的话,已有五个姑娘掌不住暑气,奴婢业已领到旁处歇息去了。”

    赵文华随意瞥了汪婆子一眼,笑道:“既这般,咱们便出去瞧瞧罢。”

    欲知赵文华又有何计,且听下回书道。

第一百四十七回 粉面腌臜() 
如今且说剪昔见那汪婆子入内良久,屋内未有任何消息传出,心下也是泛了嘀咕。虽说一时急躁,却恐心烦失事,少不得敛了心神,同众人一道立于院中。

    初始,还有几丝清风徐来,尚有几分凉意可寻。未有多时,日头渐上,明晃晃的耀人眼球,连院中铺设的青石路面也沾染了不少热气,火腾腾地撩人脚心。

    剪昔晒得满面通红,只觉阵阵热气从心底钻出,登时便生了一身热汗出来。贴身的小衣早便自内湿了个透,黏糊糊的贴在肉上,瞬时又激了一层薄汗出来。剪昔只得死死地咬紧牙关,克制着心底深深的烦躁。

    与剪昔同来的几个丫头之中,几个身子柔弱的丫头早便支撑不住,眯着双眼,两腿直打晃儿,眼见便要摔倒在地。众人未得内里传出的话儿,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得生生的候在当地。随着日头渐升,几个丫头终是强撑不住,身子一软便摔倒在地。

    早在旁里候着的府里丫鬟也不声张,一见有人躺倒,便有两人上前将人架走。其间一丝动静不闻,更莫说惊动屋内主子。

    剪昔在旁瞧得明白,心道这便是那赵文华使得头等下马威。只怕那些架出去的姑娘,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入这襄国公府了。好一个八面玲珑大夫人,这一出手便见了真章。既刷了人去,又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外人不知道的,也只当是丫鬟自己吃不得苦头。就算那些个丫鬟日后想的明白,也自是怨不了旁人。

    剪昔通了内中关窍,自是不肯随意放弃,只能硬挺着咬牙坚持。未有多时,便觉得自己喉间干的直烧火,一丝甜腥的血气渐次弥漫于口中,自己也越发觉得迷怔起来。剪昔只得狠心咬了舌尖,方才清醒了些许。

    这厢剪昔舍得与自己下狠手,那厢却有人早便支撑不住。那周如意自小娇养惯了,这一通大晒之下,早便头晕眼花,只不过因着素来与剪昔不睦,才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与剪昔死扛罢了。

    就在周如意将将耗尽最后一抹硬气之时,忽听得远处几句问安声遥遥传来。周如意心下一动,身子一软,便假做出一副摇摇欲坠之态。真当得上是一枝新荷承雨露,杨柳扶风娇翩然。终了果不其然,就在周如意似晕非晕之时,一个男子飞身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

    周如意两颊飞起一团红晕,语调娇软的轻声唤道:“爷,你怎么才来。”

    剪昔一见周如意这般做派,便知眼前之人是谢家四爷谢庭嵘无疑了。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谢庭嵘一通,模样倒同剪昔小时初见之时大有不同。观其样貌,自是一等一的翩翩公子无疑。只不过面上一双细长桃花眼儿,顾盼流连间自带了一股别样风流出来。有道是两片薄唇似朱丹,未启便见邪魅生。

    谢庭嵘被周如意的一记媚眼一瞥,顿觉三魂失了两魂,顺着周如意的话头便大声叫道:“是谁叫你在这儿站着的!瞧这大太阳,都要把爷的乖乖晒坏了。”

    正当此时,赵文华恰从屋中出来,一听谢庭嵘此言,不怒反笑道:“怎么,我与丫头们立规矩,还要提前说与你知晓吗?”

    谢庭嵘一见是自家母亲,方才高涨的气焰顿时消了两分,从旁赔笑道:“原不知是母亲的示下,只不过这炎天暑热的,母亲也多疼顾些这里的丫头。万一着了暑气,母亲身侧岂不是连个可心的人儿都没有。”

    赵文华面上一派祥和之色,笑道:“我还不知你的性子,若想怜香惜玉,自回你的院子去。巴巴地跑到我这里做人情,勾得丫鬟们个个都恨不得跟了你去。”

    “是,母亲说的是,儿子这便回去,再不敢来扰母亲的清净。”谢庭嵘一边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一边将周如意打横抱起,转身便要离去。

    赵文华眉头几不可见的轻拧了一道,出言道:“你走你的人,却带了我的丫头作甚。这青天白日的,还要明火执仗的打劫不成。”

    谢庭嵘瞧见赵文华身侧的汪婆子,哪里不知这些丫头是作何用处。他紧了紧双手,回身邪魅笑道:“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人儿,母亲又何必做那阻人因缘的王母娘娘。怀里这个,儿子瞧着甚好,余下的便有劳母亲择选了。”

    赵文华一生只得谢庭嵘一子,平日里更是娇宠万分。虽说方才见周如意当众暗耍心机而心有不喜,但如今听谢庭嵘这般说,也不好当着众人扫了自家儿子的面子,只得无奈道:“汪妈妈手下丫头出众者甚多,你又何必扒着这个不放。你且留下来选选,我瞧着倒有几个丫头生得标致,倒是更胜你怀中那个。”

    谢庭嵘生平最好美女,一听赵文华这般说,心下一动,脚下步子也不觉顿了两下。

    周如意窝在谢庭嵘怀中,自是将他表情瞧了个清楚。一见谢庭嵘动了心思,忙不迭在他怀里娇言挽留,又轻抬了如葱玉指,似有似无的在他胸口画下一个接一个的小圈儿。

    谢庭嵘被周如意这么一勾,只觉一股邪火顿时自下腹涌起。他微微垂首,张口便含住了周如意的耳垂,在她耳边撕磨道:“你个小妖精,过会瞧爷怎么收拾你。”

    周如意见谢庭嵘上了勾,娇躯轻颤了两下,假作娇羞的缩紧谢庭嵘怀中,轻喘道:“奴儿身子弱,求爷疼顾些。”

    谢庭嵘只觉一阵酥麻席遍全身,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对赵文华笑道:“母亲的眼光自是好的,这里就有劳母亲费心了。儿子院中还有些许琐事,这便告退了,晚些再过来与母亲请安。”

    赵文华早便将两人间的小动作瞧在眼中,如今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颔首应准。

    周如意得了意,窝在怀中狠瞥了剪昔一眼,眸中挑衅之意甚浓。剪昔见她得意,索性轻阖了眼睑,只做不知。只是如此无视之下,倒叫周如意越发火大,瞧向剪昔的眼神也越发怨毒起来。

    原本,这剪昔与那周如意之间的神色交锋皆是隐在暗处,却不料好巧不巧的叫赵文华瞧在了眼里。赵文华眸色猛然一沉,唇角勾起一丝清冷笑意。

    欲知此后又有何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四十八回 入府择选(一)() 
如今且说剪昔见那赵文华领着一群丫鬟自内而出,心下陡然一凛。她徐徐长舒了一口浊气,方才压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这几年间,几百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当年万寿殿内之景。

    当年万寿殿中,那一身身玉裳华衣,那一张张如花笑颜,即便时至今日,剪昔心间依旧记得万般清楚。那一幅幅镶刻入骨的画面早便化成剪昔身体的一部分,每日每夜每时,每当她阖目静思之时,那殿中浓稠的鲜血便似巨浪一般将她淹没。而当日这张描画精致的面庞,却成了剪昔此生的业障。

    剪昔盯着赵文华额间那一抹嫣红血痣,只觉一阵浓厚的血腥气息迎面扑来,几乎要将她熏晕过去。剪昔克制着喉间的粗喘,竭力将自己伪装的如旁人一般镇定。

    就在剪昔心下大乱之时,她忽然觉得赵文华的目光陡然射来,在她耳侧停留了些许时光,方才移到了旁处。剪昔心下顿觉一冷,借着避开周如意视线的时机,趁机阖下了眼睑,摆出一副恭顺贤淑的模样。

    剪昔与周如意之间的这点眼神交锋,自是没有逃过赵文华的一双利目,她默然立于阶上,瞧着谢庭嵘小心翼翼的将周如意抱出院外,面色陡然一沉,心中却早已盘算着如何将这丫头打发出去。

    至于赵文华为何痛恨周如意这丫头,内中还牵扯了一桩陈年旧事。原来,那赵文华早便听谢庭辕身侧的大丫鬟青鸾提起过周如意此人,只不过因着自家儿子一直将人放于汪婆子处,这才未曾得见一面。

    那赵文华本是庶出之女,身份自是不如姐姐赵文瑾来的尊贵,自小便不受家中重视。也是因着此番缘故,赵文华若想为人正室,也不过委身下嫁或与人填房两条路子可寻。当年,赵文瑾为了替淮王笼络襄国公谢永忠,不顾赵文华意愿,毅然使计将两人牵至了一处。

    那赵文华心中本就心念邵长韫,怎肯轻易委身与襄国公,自是大闹不止。终了,赵文瑾见赵文华实在不依,也恐坏了自家王爷的大事,便暗中下了秘药与她。就这般,一朝生米煮成熟饭,纵使赵文华百般不愿,也只得含恨上了花轿。

    也是因为此事,赵文华自此后最讨厌他人与她暗耍心机。如今听那青鸾说这周如意也是使计爬床,方才勾住了自家儿子的脚,心下早便不喜。可这人偏生又是自家儿子相中的,赵文华也不好明着落了自家儿子的面子,只得另行计较。

    赵文华思前想后,又打听到那周如意自小娇养至今,心道定是吃不来什么苦头,也因此心生一计。本想着借这院中罚站一事,神鬼不觉的将人先行刷了出去。可未曾料这周如意倒是个硬气的,竟是生生等到谢庭嵘归家,实是可恨至极。

    赵文华此计未成,当下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又随意瞥了瞥身侧的大丫鬟蓝雀,眸中之意不言而喻。蓝雀当下会意,自差了两个粗使丫鬟抬了一把椅子放于廊下的阴凉阴凉地界。

    赵文华敛袖坐下,冷冷了扫了汪婆子一眼,语气冰冷道:“汪妈妈这调教人的手段,可真是咱圣京城里的独一份,今儿可是叫我开了眼了。方才那丫头调教的真好,人生的娇俏不说,这时机掐的也好。只不过这心,是不是大了些!”

    汪婆子方才见那周如意行事,早便暗道要坏事,如今见赵文华这般问询,也只得上前打哈哈道:“夫人今儿肯与咱们立规矩,自是小的们天大福气。谁知那周如意竟是个蠢笨的,连这点子运道都沾不着。方才还得多亏咱们四爷怜香惜玉,从旁帮衬了一把。那丫头要是在夫人面前失了脚,可不是要扰了夫人的兴致。”

    赵文华听汪婆子这般黑白颠倒,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冷意道:“汪妈妈这张嘴儿真是能言会道,死的都能叫你说活了。只不过妈妈这手底下的丫鬟……是不是养的太过娇贵了些。不过晒了晒太阳,便晕的晕,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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