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蚌病生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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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蚌病生珠-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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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个儿立不起来,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等着吧,你家大姑娘就是这些时的事儿了。到时候这贾府会更乱。等着吧,等着吧……”郁嬷嬷声音幽幽,最后声音竟是消散在凌冽的寒风中。

    “啊嘁!”鸳鸯一个喷嚏打得又响又亮。她服侍着贾母歇息,交代好守夜的小丫头,待回到自己的屋子,不想被屋里的热气儿熏着了。

    这冷热相交最是害人,鸳鸯鼻头又酸又麻,最后竟是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的不断了。

    “鸳鸯姐姐喝口热茶。”有小丫头听着动静,赶紧端着茶盅奉上茶水。

    热滚滚的茶水下肚,鸳鸯方才觉得鼻头喉间的痒意缓了缓。她抓了把果子塞给那丫头:“劳烦你了。且再去厨房要块老姜,我好切得碎碎的煮姜汤去去寒。”

    “哪儿用鸳鸯姐姐特特吩咐,都已经备下了。待会保管热滚滚的给姐姐送上来。”

    “瞧我这脑子。”鸳鸯敲了敲自己脑门,“今儿就一直觉得不得劲,白日里都有几次浑浑噩噩的,到现在都记不起当时做了些什么。”

    “姐姐兴许是累着了。”小丫头麻利的收拾走茶盅,“姜汤一会儿就给送来。”

    鸳鸯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跑开的身影,想说些什么,但又住了嘴。她只是对自己道:“这天儿愈发的冷了,怕是难得熬了。还是让他们这些小的多欢快几日吧。”

    十二月十八日立的春,不想十九日元妃就薨了,最后是以贵妃的丧礼下的葬。自元妃薨逝,整个贾府更是乱糟糟的一团。不成体统的闹了好一阵,最后贾家抄的抄,罚的罚,流放的流放……

    而这一切,在贾珠的旁观之中,似乎就是旦夕之间的事儿。

    鬼魂乃无根之物,若是道行不够,自是离不了故土、家园、埋骨之地的庇护。荣宁二府烟消云散,可贾珠的魂魄依旧不得解脱。

    “悔么,恨么,心有不甘么?”郁嬷嬷如此对着贾珠连声问着。

    面对着大观园的故址,原来的华庭豪宅早就荒芜一片,满目苍夷。旁边还有朝廷派来的的守园人絮絮叨叨的唠着嗑儿:“你说,这地儿是不是不吉利。前朝的赵王府在这儿坏了事。如今的国公府也败了。”

    “你管那么些干嘛。败了又怎么样?反正他们都是荣华富贵享受够了的。倒是我们,活该守着这破破烂烂的鬼园子。好的时候轮不到我们住,偏生成了这儿闹鬼的鬼地儿,才要我们来守。”

    “你也少唠叨几句,据说圣人要把这地方赏出去。到时候咱们就熬到头了。说不定差事办的好,还有赏赐呢。”

    ……

    贾珠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淡然了:“我都死了多少年了。论俗世,早就是黄土一柸。悔也好恨也罢,本身就该烟消云散的。如今不得入轮回,怕还是我自身的罪孽太重。不想着销罪悔过,总不能怨恨不止,自己化成厉鬼吧。”

    嘴上说着不怨不恨,可贾珠分明是心有不甘。他这点子道行,自然在郁嬷嬷眼里是不够看的。

    郁嬷嬷又是问说:“如若能让您从头来过,你可该如何?”

    贾珠似悲似喜,竟是情绪不能自已:“若是能从头,我定不会……”

    不等贾珠整理好情绪说完,郁嬷嬷就掐起一道法决。四周狂风大作,虚空中凭空出现一个黑洞洞的通道。而贾珠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通道给卷了进去。

    狂风过后,瓢泼的大雨也紧接而来,隐隐还有着雷电之声夹杂其中。如此一般,郁嬷嬷的神色更是显得神秘莫测。她幽幽叹道:“原想着为我们家茗哥儿寻来的重生之法,不想茗哥儿早就轮回转世,如今竟是用在了珠小子的身上。”

    呜咽的风声似乎在同郁嬷嬷对答。郁嬷嬷又道:“罢了,罢了。茗哥儿自个儿都放下了,我一个老婆子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不如去看看珠小子。他性子绵软,若没个得力的人看着,怕难得成事。更何况,还有家里一家子拖后腿的呢。”

    语毕,郁嬷嬷抬腿,也朝着那黑洞洞的通道走去。待到她身影完全消失,那通道也渐渐闭合了上去。于此同时,原来的风雨交加也收了声势,不到半个时辰就彻底停了。

    云散雾收,整个夜空显得格外的明澈。如幕如盖的天空上还稀稀拉拉撒着几颗闪亮的星子。明儿,似乎会是个好天气。

第4章() 
“珠哥儿,该起了。今儿厨房备上了上好的胭脂稻熬的粥,香甜又软糯,还有哥儿爱吃的银丝小卷儿。咱们用过早膳后就去学里,可好?”一个妇人对着撒花红帐里的孩童柔声哄着。她虽是叫人起床的架势,但轻言细语的,生怕惊着了什么似的。

    那孩童无意识的哼了一声,转个身子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哥儿,那咱们先不起床了,先把衣裳穿上可好。”瞧了瞧外头的时辰,那妇人也有了几分焦急。她拿过丫头捧着的衣裳,伸手就去捉那孩童的手,“咱们把衣裳穿上了,再说进学的事儿,行么?”

    “进什么学,要把进学穿起来么?”被人捉住手腕往衣袖里塞,那孩童终于是醒了。只不过他歪着头,睡眼惺忪,神智迷蒙,说出来的童言童语引人发笑。

    小丫头们抿着嘴,偷偷的笑得欢,但还是手脚麻利的把帘帐挂了起来,好腾出空间让那妇人服侍小哥儿穿衣。

    “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都这个点儿了,哥儿还没起床!”一个头戴金丝百花攒珠髻,配凤衔珠赤金步摇的美妇人在丫鬟们的簇拥来走了进来,一身珠光宝气的晃得人眼花。

    “太太。”之前还在床边服侍的妇人赶忙带着众人行礼问安。

    屋子里挤了一群人,乱糟糟的成了一团,竟是没人注意到还坐在床上的孩童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惊诧。

    贾珠看了看自己如今幼圆但真实的手,又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整个人陷进了一种奇异的境界里。他这是……

    自己明明是已死之人,怎么竟跟回到了幼年之时一样。那盛装美妇分明是太太年轻时的模样,就是眉心的那道竖纹都于他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如今这莫不是转世投胎前的幻觉?”贾珠默默咬了咬舌尖,想分辨这一切是真是幻。不想小孩儿最是耐不住疼痛的,舌尖上的刺疼激得贾珠眼泪都给飙了出来。

    “哥儿这是怎么了,还没起来!耽误了进学的时辰,我看你们哪个担待得起!”贾珠的母亲王氏,柳眉倒竖,显然是要发作屋里伺候的几人了。

    之前服侍的妇人,那是贾珠生前的奶娘胡氏。她只得不停的赔罪说:“太太恕罪,是婢子们服侍不周。只是哥儿昨儿第一天进学。晚上回来就闹得狠了,夜里又是发了汗,没睡安稳。这才是早上没劲儿,起得晚了。”

    哪个男孩小时候不是皮得跟泥猴子一样,贾珠也不能例外。不过为人父母的,自然觉得自家孩子最好。

    王氏直接忽略掉夜里闹得狠了这一节,只针对发汗一事起了脾气:“既是知道哥儿身上不好,怎么还不抓紧伺候,找人报到我那去。若是哥儿伤风着凉,一个个都仔细着自己身上的皮!”

    说着,王氏坐到了床边,伸手就去探贾珠的额头。这一探,她正好看到了贾珠脸上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泪痕。

    王氏又怒了,指着胡氏为首的几人就骂道:“下作的小娼妇!莫不是你们挫磨了我的珠儿。我还在呢,你们就敢暗地里作妖!”

    “妈……”贾珠的眼眶又湿了,只是为了避免又生事端,他打断了王氏的话,还顺势把自己埋进了王氏的怀里。

    男子汉大丈夫的,做这种事确实是臊得慌,但此刻的贾珠偏偏是不管不顾了。反正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臊!

    这么一出闹出来,就是王氏也慌了神。大户人家里,哪里有奶奶太太亲自带孩子的。哥儿姐儿衣食住行都有奶娘打理,做主子的只要时常询探就是一片慈母心肠了。同样的,做孩子的也难得亲近自己父母,叫声父亲母亲已经是少有的亲近,有些克己守礼的人家还得管亲爹亲妈叫上声老爷太太。

    胡氏有些犹豫,但还是凑了过去:“太太,还是让婢子来吧。哥儿兴许是起床闹脾气了。用点点心,哄哄就好。”

    贾珠同自己奶娘的情谊虽说不差,但总比不上这生死之别后的骨肉情亲。他并不搭理胡氏,只是在王氏怀里又轻轻的叫了声:“妈!”

    “哎!我的乖儿,莫不是唬着了?”接连两声妈,也勾起了王氏的一片柔肠。但她依旧是声色俱厉的排揎胡氏一顿:“你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竟当得起哥儿叫你一声妈。”

    于是王氏卸了满手的戒指镯子,亲自拧了帕子替贾珠擦脸,又挑了香脂细细的抹在贾珠脸上。待到收拾妥当,她难得的柔声对贾珠说:“珠儿乖,咱们先进早膳,莫要不吃伤着脾胃。若是不想去学里,再差人去给先生请假也不迟。”

    王氏这话一落音,贾珠耳边就似乎又响起了郁嬷嬷阴测测的声音:“业精于勤,荒于嬉。”

    不知为何,郁嬷嬷的声音在此刻的贾珠听来就如同主心骨一般。他虽没能看到郁嬷嬷的身影,但心中确是安定了下来。

    带着羞意抬头,贾珠对王氏说:“孩儿并不是不想进学,只是夜里唬着了。如今见着太太……”

    贾珠又将称呼换成太太,王氏反倒不自在了。“一家人讲这些礼数作甚。”王氏面上不在乎,但言语里还是显露了几分,“既是唬着了,歇上一天倒也无妨。你小小的人儿,哪里用得着这么用功。莫熬坏了身子。咱们这等人家,难道还用得着和穷苦人家争功名吗?”

    也许正是认为贾珠小孩子家听不懂,王氏又有的没的说了一通,话里话外都是勋贵人家对读书功名的满不在乎。

    心里暗自叹上一口气,贾珠也不得不承认自家母亲眼界太窄。内宅妇人在这一方宅院里困了一辈子,又没读书明理,看到的也就只有眼前的那一点子东西。她自然只知道财产爵位,反倒是看不起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了。

    “孩儿要读书考功名。”贾珠回忆起以前贾兰同李纨说的话,将那时贾兰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先生说可以给母亲换诰命。”

    虽然有几分感动,但王氏依旧是当笑话在听。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孩子家家的竟然知道什么是诰命,可见是珠儿懂事了。”

    下人把早上的膳食送了上来,王氏又招呼着贾珠用了早膳。直到亲眼看见贾离开她的视线,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太好福气!”路上,一个新媳妇模样的妇人搀着王氏的手道。

    “就你会讨巧。”王氏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珠儿晓得孝顺,可见他身边的人还算是忠心的。”她又吩咐道:“周瑞家的,待会把我那对虾须镯子赏给胡氏吧。”

    那新媳妇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那是太太抬举她了。哪里是她的忠心,分明是哥儿与太太血脉相连,晓得疼惜太太。”

    这样一来,周瑞家的逗得王氏又是一番好笑。就是去上房请安,她也是一脸笑意收敛不住。

第5章() 
莫约是王氏的笑容太碍眼,同是媳妇辈的邢氏就看不过眼了。她是今年进门的新媳妇,长房贾赦的继室。也许是想在婆婆面前图个好表现,她天天一早就来请安立规矩。

    “今儿弟妹怎么是迟了?莫不是贪睡起晚了。”邢氏开口就是一嘴的阴阳怪气,“要说这天气是天寒地冻的,人人都想贪睡赖床。可咱们做晚辈的对长辈的孝心却是不能迟的。”

    王氏面上一片云淡风轻,她接过丫鬟奉上来的水,只是对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贾母说:“媳妇那儿有娘家新送来的六安瓜片。改天送来,还请老太太赏脸尝尝。若是您觉得好,姑且算是媳妇的一片孝心了。”

    这邢氏,王氏还不放在眼里。她虽是大嫂,但不过是破落户出身的继室罢了。两个媳妇,一个无子无息,一个儿女双全,她邢氏凭什么摆大嫂的派头教训人。

    邢氏也被王氏的一番话顶得牙根痒痒。她怎么也算是一品将军夫人,王氏不过只是六品主事的婆娘。这王氏不过是仗着娘家硬,这才在家里整日里耀武扬威。

    贾母笑得乐呵呵的,似乎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两个媳妇之间的暗流涌动:“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孝顺孩子。你们有这份心,老婆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有两个媳妇捧着她说话,贾母自然是乐呵呵的。只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下去,王氏是心生焦虑。她一手托着杯盏,一手拿着的盖子,却是不停的在盏面上划拉着,最后发出刺耳的触碰声。

    “老二媳妇,你这是怎么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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