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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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流而上-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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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五人中,景山侯也是左右逢源之人,不甚合适,其他四人倒是都有可能。

    另一位阁老是新晋的冯阁老,与皇上不甚亲近,不过胜在他的恩师,已经过世的布大学士乃是皇上当年的授课先生,颇得皇上看中。

    而翰林院大学士毕友确是颇为孤傲之人,耿直率诚,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反倒是传诏的好人选。

    兴盛侯在几人中年纪最幼,继任侯爷不过这五六年的事。不过他与皇上舅家有姻亲,而且手握兵权,若是皇上考虑为楚王留两分兵力,倒是可以考虑他。

    最后,就是左都御史谷微远了,林书岚以为,他是传诏的最佳人选。他除了为人刚正,不偏不倚之外,又高握左都御史之职,恐怕手里的各方罪证都知晓一二,而且以他的职位,与其他几人想比要低上一等,皇上专门赐菜与他,说不定就大有深意。

    三人来来回回将那八位大臣说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林书岚提议,由他借助老父林耀之手,先对这位左都御史试探一二,且看他有无可能。

    毕竟,林耀广结善缘,官声也是极好,和谷微远也能说上话,像这种悄无声息的试探,他最合适不过。

    林书岚一说,楚王当即点头便应了,于是有了这日,林书岚十年归家一事。

    虽然林书岚心生不忍,还是把来意原原本本地说给了林耀听。

    自己多年不曾还家,一回来还要把将近六十岁的老父亲推到政治的漩涡里。

    可他别无选择。一家子骨肉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况且林书岚已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楚王的阵营,元姐也住到了楚王府上,林府众人便是想抽身也不能够了。况且楚王乃是货真价实的真诏传人,又在楚地部署多年,林书岚以为,此时还不全力助他,更待何时?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试探() 
林耀一听,倒是哈哈地笑了:“这倒有个放成的名头。前几日和你柳松延柳世叔闲来无事吃酒聊天,说到那谷大人家中有一副祖上传下来的名画,正是邓大家的花鸟。你也知邓大家的画,四君子多有佳作传世,倒没人见过他的鸟兽图。据说谷大人这副画的很不一般,保存的也完整。你柳世叔还想过去借看一番呢,不过他近日有事忘了罢了。”

    “噫!”林书岚一脸喜意,还拍了腿,倒与平日里老成持重的模样颇为不同,多了不少小儿之态。

    他又接着道:“那可正好,爹与柳世叔商量着尽快去吧,到时候我扮了爹的小厮跟过去便是。”

    林耀抚须称好。

    又过了三日,林书岚便跟着林耀和柳松延往左都御史谷微远府上去了。

    谷微远与林耀年龄相仿,倒比林耀早上两科,当年还是二甲头名,是个货真价实的大才子。并且谷家也颇有家底,算是鲁西的大姓了,前后出过不少大员,因而家中藏有邓大家的传世佳作一点也不奇怪。

    他为人方正,倒也有几分魏晋名士的做派,人去他家赏画,他自然无有不应。

    谷微远早就摆了画在厅里候着了,他还拿出了两幅自家珍藏的别的前朝画作,与林柳二人一道品评。

    柳松延是个真正的画痴,一见如此架势,自是喜不自胜,扑倒画上再别不开眼。

    林耀也跟着一同说道,待过了一刻钟左右,柳松延才意犹未尽的缓了下来,三人移到正厅奉茶。

    这话头又绕着书画转了半天,林耀才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皇上才宾天不出一月,淮王爷又举旗造反,不然我们三人且去浦江苑饮酒畅谈,岂不痛快?”

    柳松延也捋着胡子点头道:“那倒是,到时候再把闫、于两位大人叫来,定是从古说到今,从地说到天。”闫、于二人都是邓大家书画的忠实收藏者。

    谷微远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林耀又使了一把力:“怕就怕,吴王爷继位了,我便不好与二位来往了。”

    他这话说完,厅里气氛一凝,又过了几息,还是柳松延琢磨着开口了:“老林也别想这么多,那都是十年前的恩怨了,你如今安分守己,再没道理扯到你头上。”

    林耀摇头叹气,没有说话,可谷微远听着却想起了前尘往事。

    论起来,十年之前,他还是靳赋毅的顶头上司呢。他很是看好这个年轻人,觉得他同自己刚做官的时候一样,对他颇有提携。

    谁知他竟忽然得了证据,一朝上奏,为清宁伯老伯爷据理力争,言辞之中竟也大胆直射吴王。虽然清宁伯府保住了封号,可他却被吴王记恨在心,没多久就扯进了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受贿案中,家破人亡。

    而林耀正是靳赋毅的岳父,他说吴王做了皇帝他再没如今的好日子过,倒也不是虚言。吴王指不定那天就想起了林氏一家子人和他有些旧怨,若再经人挑唆陷害,怕是林家也难保平安。

    他想到这,劝慰的话不由就说了出来:“林大人倒也不必太过心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来继位还说不定呢,且等着瞧吧。”

    他这话虽是劝慰,可林耀和一旁服侍的林书岚却都听出了话里斩钉截铁的意味,不由匆匆对了个眼神。

    林耀再添一把火,说道:“这话怎么说?吴王爷可是有诏书的,淮王再怎么说,也是谋反呀!”

    柳松延也跟着凑合:“是呀,难不成传闻都是真的?”

    传闻吴王假传圣旨之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在京都,谁人会不知道?

    谷微远嘴角含了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所谓无风不起浪。真诏假诏,早晚水落石出,如今还不到最后的时候,二位莫要着急。”他似是也觉得今日说的还是多了些,撇开了话头,又说到了书画之事上。

    林耀回到家中,便敞了书房的门窗,驱散了院中的丫鬟小厮,问道:“岚儿你说,是不是他?”

    “儿子觉得,极有可能。”林书岚不加思索,直接答道。

    “说来听听。”林耀笑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撇开他有意劝告父亲不说,就说他对诏书一事的态度,全然不是猜测之意,倒是很有把握的样子。况且众人只传吴王手里的是假诏,至于真诏是有是无,无人知晓,可看他今日之态,分明就是知道真诏传世。爹说,是也不是?”

    林书岚颇有些激动,他没想到,第一个试探的人,竟然就很可能是真诏传人。

    不过林耀还是劝了他:“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的大事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你且把今日之事完完整整说与楚王爷和青崖先生听,且看他们如何分析行事。”

    林书岚点头应了,傍晚时分便悄悄潜入了辽王府,面见了楚王,把话说了。

    他这话说完,楚王就不由自主道:“林卿是不是也觉得谷微远很有可能?青崖先生觉得呢?”

    林书岚点点头,没说话。青崖先生却道:“且听谷御史的口气,似也是不看好吴王之人。既然如此,即便真诏没在他手上,我们也可向他透漏些王爷的行踪,再看他如何行事,不就知晓了么?我想他定是不会将王爷的事大肆宣传的。”

    楚王觉得青崖先生说的甚是,林书岚也没有异议,三人又论起了下一步的棋,当如何行走。

    此时的武昌,炎热依旧,丝毫未见七月流火之意,而消息却像漫天的鹅毛大雪一般纷纷飘下。

    山陵崩了,吴王要继位,淮王却出兵反吴,就在今日,连明明不在封地的楚王都出声援助淮王,欲联淮打吴,大军已经开拔。

    元姐现在窗前看着院子阴凉处摆放的两盆六月雪。六月雪如今正值花期,花儿又细又白,宛如雪花满树,雅洁可爱,玲珑轻巧。

    可惜元姐却神不归属,怔怔地看着花儿却又什么也没看到。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的紧,也许是舅舅毫无音讯,也许是日后前途未卜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荷叶() 
元姐心神不宁,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连司徒老夫人都说她这几日看似瘦了,吃得也少了,总是愁眉不展的。

    园子里花开锦绣,此时来往人也不多,何不出去转转呢?只一门心思的思来想起,毫无益处。元姐说做就做,她叫了春霞,二人拿了鱼竿撑着花伞,还抱了个放着竹席的坛子,往园子里的小湖边去了。

    一路上当真一个人也无,王府众人都在孝期,不见一丝一毫的热闹气息,元姐拉着春霞也不过默不作声地赏赏景致,辗转转到了小湖边上的一处树荫下。春霞摆了席子又细细地铺上毯子,元姐也支了鱼竿,钓起鱼来。

    不过一会儿,就钓上来一条金身红尾的小鲤鱼,一旁打扇的春霞赶紧放了扇子,拿过白瓷坛,把鱼放了进去。

    “姑娘可打算把鱼儿带回去养起来?”春霞问道。

    王府还在热孝,连带着他们这些客居之人也不便吃荤,因而鱼儿带回去也没得做。

    “不带回去。”元姐答道。

    “不带回去?姑娘要放生呀?”春霞又问。

    “是啊。钓鱼不过消磨时间罢了,带回去做甚?”元姐说着,只见水面轻轻一动,波纹晕开,又有鱼儿上钩了,元姐来不及再说别的,连忙把鱼儿拉了上来。

    如此这般钓了四五条鱼,元姐反倒有些困了。

    她午间用过饭,不过眯上眼睛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便醒了,这会儿钓了些鱼,抛开了之前纷乱的思绪,反倒睡意上头,不知不觉地倚着树入了梦。

    春霞看着,轻手轻脚地起了身。二人出来,又是鱼竿,又是瓷坛,又是竹席的,确实没带件衣裳备着。

    春霞快步去了,却有一人跳了出来。

    徐纪文本在花园北侧巡防的,却因为那边地势颇高,当他绕到桥上时,一下就瞧见了南面柳树下乘凉钓鱼的元姐。

    自那日她刚搬来时,他跳进元姐房里见了她一次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自己后来送她的那匣子南珠,得不得她的欢心。

    约莫是楚王不在,而京城的讯息又传了过来的缘故,楚王府的守卫紧了许多,他的差事也跟着多了起来。楚王一日不发话,他就还是王府的一名侍卫,需安分守己地办差。

    这会儿见了元姐,他的步子便有些有意无意地往小湖南边去了。离得近了,他正想着要不要元姐打声招呼,就见她的丫鬟起身走开了。

    春霞一走,徐纪文再没了顾虑,轻功一起,不过一息之间,便跳到了元姐身前,欲吓她一吓,就像那日她偷摸地绕道自己身后吓自己一样。

    可元姐却一丝反应也无,仍然倚在树上纹丝不动。徐纪文反倒吃了一惊,连忙朝她脸庞看去,却见她双眼紧闭,秀眉微蹙,胸口略见起伏,竟是睡着了。

    可睡了怎地还蹙眉,难不成是此处太凉,风吹得她不甚舒服?

    徐纪文往元姐的松融阁方向瞧了瞧,估摸着,便是那丫鬟快步过去,来回也得半刻钟,若是元姐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然而他身上穿的是侍卫制服,又是轻薄的夏裳,脱给了元姐他没衣裳穿不说,若是被人看见,反倒连累了元姐。

    他正苦思对策,却一眼瞧见了荷塘里的碧绿的翡翠盘,片片大如伞盖的荷叶,灵机一动。

    多久没使过这招水上漂了,徐纪文心里由不得有些感慨,上回用的时候还是两年前刚学会的时候。

    他呼吸吐纳了几息,筋骨放松开来,身上也有了轻飘之感,足下力气一凝,整个人便往荷塘深处飘了过去。

    徐纪文折回来的时候,还是不住笑着摇头了,果真是太久没用,一趟来回,中间还是借了荷叶落脚,竟也湿了一双鞋。

    他轻轻地抖了抖菏叶上他方才溅到的细小的水珠,然后才轻轻地盖在了元姐身上。

    或许是荷叶清香来袭,又或者是避了风中凉意,元姐竟舒展了眉头,神情犹如迎风而动的一池荷花,温柔而又惬意,看得徐纪文也像回到了京城忠勤伯府的正院里,母亲笑语晏晏地摇着躺椅上的他午睡的年月。

    他嘴角含笑地走开了,时而回头看看元姐在树下小憩的恬淡模样,放下心来。

    待春霞回来时,看到姑娘身上的大荷叶惊叹不已,这是谁人如此好心,又或者是姑娘自己摘来的?可荷塘又在湖心,她怎么可能做到呢?

    春霞满腹狐疑,只好把荷叶拿开,给元姐盖上刚拿来的月白色绣莲叶披帛。

    元姐又睡了约莫一刻钟,便悠悠的醒了。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一下瞧见了一旁放着的荷叶。

    “咦?哪来的?”她问。

    春霞正替她打扇,见她醒了,又拎了一旁的水囊递给元姐:“不知道呢,我给姑娘拿披帛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谁把荷叶盖在姑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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