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归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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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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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一见之下决定颇合眼缘。

    王惠而不知道皇后这话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她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掠过她的脊背,想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谁还不知道当今天下唯赤眉和汉室实力最雄厚,而赤眉暴虐失人心,最后这天下落到陛下手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从龙之功她们的夫君是都占住了,但还有多少之分啊。

    如今能尽量多的得到重用,多立些功,将来何愁家族没有百年兴旺?

    而位子只有那么多,占一个就少一个。

    所以,她们一早就卯着劲要交好皇后。

    可皇后对谁都是说那一套,看不出亲疏来。

    她们心下还只当是初次见面,皇后跟她们也不熟,能一碗水端平也不错了。

    但这个朱氏不也是第一次见皇后吗?

    她又没像耿况夫人孙氏她们一样在皇后还在邯郸时受过皇后的宴请,皇后能有什么话和她说?

    王惠而好不容易听着皇后叫她下去时,提着的那口气立时就掉了下来。

    可等回到坐席上,她又忍不住回过头仔细把刚才的对话梳理了一遍,看有没有哪说错话。

    而后,她有些发愁:皇后那么热情,她是不是表现的太冷淡了?

    当时她没想到这个,光觉得皇后态度反常了,故而说话都格外谨慎。

    谨慎也不是错,但谁知道皇后会不会觉得受了轻慢回头心里不舒服?

    夫君和陛下之间已经够叫她上火了,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平心静气地说开就行了。

    可陛下不可能对夫君低声下气,夫君又觉得底气足和陛下低头了就是认错。

    又有个朱浮在中间搅和,一来二去地硬生生地搅成了大事。

    她失悔不已:她方才态度该更好些的。

    她叹了口气,全然没想到过了一会有宫人借着给她伺候酒水的功夫来婉转地告诉她。

    皇后在宫中常日无聊,希望有个说话的人。

    王惠而来不及多想,便做了反应。

    她表示自己到了这洛阳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可以希望能时常来拜见皇后。

    宫人满意地走了,留下王惠而发呆。

    皇后这怎么看都是故意示好?

    为什么?

    她也想夫君能和陛下尽快解开心结吗?

    倘若是这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王惠而的目光不觉瞟向了皇后。

    郭圣通正在和一个三旬左右的武将夫人说话。

    人见得太多了,哪怕有羽年和青素在旁边提醒她谁是谁,但她这会也懵了。

    她的脸已经笑僵了,却还是得笑。

    她冷一下脸,回头人家回去就该和夫君琢磨了是不是陛下看他不爽了,不如趁早逃了或者反了吧?

    “年前本该休假的,但一直忙到现在,辛苦你在家里操持了。”

    按照礼制,冬至后百官就绝事,天子也不听政,年后择吉辰再理事。

    可刘秀刚当上皇帝不说,天下又还没拢到手里,远远还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他一直忙到昨天晚上。

    下首的夫人笑道:“皇后言重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应该的。”

    郭圣通心道,看来年前丰厚的腊腊赐是有作用的。

    今年腊赐,大将军、三公钱各二十万,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进、候十五万,卿十万,校尉五万,尚书三万侍中、将、大夫各二万,千石、六百石各六千,虎贲、羽林郎二人共三千。

    汉室如今算不得富裕,刘秀是咬牙给的。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总得叫人觉得跟着他有奔头。

    她笑笑,又说了几句套话就叫人下去了。

    一个年轻美妇人被引上来,对她拜下口呼:“阴氏丽华愿皇后长乐未央……”

    郭圣通忘了叫起,她愣愣地盯着妇人头上华丽的步摇。

    真爱!

    这是真爱是吧?

    是是是——

    她肯定这个女子就是刘秀的真爱贵人。

    因为生的叫人一眼惊艳,而后觉得自己丑陋不堪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的。

    郭圣通对梦中国色天香的真爱印象深刻的很。

    起初的震惊退去后,她想不明白了:真爱怎么会在这里?

第两百五十七章 纳妃?(两章)() 
天近午时,阳光明媚。

    窗纱全被束起规规矩矩地躺在金钩里,柔和了一地光影。

    紫檀木雕云蝠番莲纹架几案上摆着的芙蓉玉石摆件经光点透,越发栩栩如生,引得人都想俯身去闻闻有无花香。

    郭圣通愣愣地望着身前拜下的女子,或许是她迟迟没有叫起,女子心下惶然头低的更厉害了,只留下一截细白莹润的玉颈在人视线里。

    青素服侍郭圣通的时间还算不上长,她摸不清此刻皇后走神是为了什么,更不敢贸然提醒皇后,她只得望向羽年。

    羽年也百思不得其解:这年轻夫人确实美,可皇后再惊艳也不至于愣神吧。

    她往前挪了半步,揪了一把郭圣通的袖子:“殿下,这是护军都尉马成的夫人——阴丽华。”

    马成?

    那是谁?

    真爱怎么会成为他的夫人?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能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郭圣通好容易回过点伸来,她心间汹涌着万般情绪,但到最后不过化为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命运真是弄人,她之前卯足了劲想要用最好的精气神来见真爱。

    她想告诉刘秀和真爱,你们愿意怎么恩爱就怎么恩爱,这一世我既不会掺合在你们中间,也不会成为你贤惠大度的名声。

    我想要什么,我都会靠我自己去获得。

    但现在……

    不管了,水来土掩就是。

    她上前亲自扶起阴丽华,语气中有些歉疚:“方才有些头疼,心思恍惚了。”

    阴丽华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眉目清晰地浮现在郭圣通眼前。

    这一刹那,郭圣通终于懂了什么叫艳光四射。

    阴丽华在梦中已经惊艳过她一次了,可是再见她仍然不能抵抗她的美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的脸。

    真是大美人。

    诗经中那赞美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句套到阴丽华身上依然适用,毫不夸张。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样的大美人,她一个女子见了都被震的说不出话来,何况男子?

    而且前世的记忆告诉过她,阴丽华不是徒有其表的人,她拥有的不止美丽,还有智慧。

    骄纵惯了的她输给这样的人,也算不得冤枉。

    真是奇怪。

    她竟有些想笑。

    她以为她终于见到真爱后怎么都会有些厌恶她的,可她竟还真的没有。

    她对阴丽华的第一印象甚至还挺好的。

    人皆有爱美之心,她也不例外,她也喜欢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

    她在打量阴丽华的时候,阴丽华也在打量她。

    原来这就是皇后啊。

    颜色不过中上,唯一过人的大概就是那瓷白通透的肌肤了。

    阴丽华还在南阳时便时常听人说起她,而这后面往往还跟着一声叹息。

    叹息什么阴丽华是明白的,不过是觉得她错失良机了。

    她的表哥邓晨是陛下的二姐夫,因着这层关系,她听人说她很早就见过陛下。

    是的,听说。

    她自己全然没有什么印象了。

    但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她那时候才八九岁,什么都还不懂,怎么会去留意一个偶然瞟到的陌生成年男子?

    可大家都为她惋惜,都觉得她有过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每到这时候,她都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谁能一早就知道刘秀能为帝?

    还有——

    这些傻子,真觉得美貌就能那么无往不利吗?

    倘若她是刘秀,她也会选择出身高贵能助她尽快在河北站稳脚跟的真定郭氏之女。

    红颜再好,终会老去不是?

    等着天下在手,还不是要什么样的美人就有什么样的美人?

    所以,她半点也不觉得可惜。

    她甚至还同情这个素未谋面的郭皇后,政治联姻其中的苦乐哪是旁人能懂的?

    那些替她叹息的人大概也觉得郭皇后的恩宠是不会长久的,所以她们叹息到了她大哥跟前。

    她们委婉地暗示大哥,可以把她送去当个宠妃,来为家族谋取更长远的利益。

    大哥怒发冲冠,狠狠地把她们训斥了一番。

    大哥说她是阴氏嫡女,哪能屈居人下?

    她躲在门后忍不住跟着点头。

    是啊。

    哪怕是仅次于皇后的夫人,也还是妾室不是?

    她不想做妾,她也不能做妾。

    于是,她在去年的阳春三月嫁给了前来求娶她的护军都尉马成。

    都尉官职已经算不得低了,何况是天子近军的都尉。

    马成生的又英武高大,和她正是良配。

    但马成还是觉得委屈了她,在新婚夜时他对她许诺这生不论贫富贵贱永不相离。

    她笑着应好,心里的涟漪一圈一圈慢慢地荡漾开去。

    皇后能像她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不能。

    皇帝注定了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

    所以,阴丽华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了,更没有遗憾。

    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她笑望向皇后,语气低柔:“不碍事的。”

    皇后还之以笑容,又问起她的夫君和父母来。

    她一一答了,很快便结束了和皇后的会面,被领到坐席上去。

    她捧着热茶慢慢喝着,心不在焉地听着身边人的寒暄,想到方才皇后的失神目光不由自由地又绕到了皇后身上。

    皇后还在和人说话,神色自若。

    阴丽华一点都不相信皇后的失神是因为头疼,她看的清楚,那分明是震惊。

    震惊什么呢?

    难道南阳阴氏的流言都传到皇后耳朵里了?

    阴丽华思及至此,不免有些薄怒。

    那些长舌妇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搬弄是非,说些有的没的。

    可不说她如今已经嫁人,就是从前云英未嫁时她也决计没有这个心思。

    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好好的正头夫人不做,去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她图什么?

    夫婿疼她敬她,又没有婆母妯娌,只有个年纪尚小的妹妹,和她关系和睦融洽的很。

    她虽是嫁了出去,但比在家时却更自在,因为一切都由她做主,她对如今的生活再满意不过了。

    皇后应该不会这么傻,真觉得她有别样心思吧?

    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目光。

    …………

    夕阳西下,郭圣通送走满殿客人,疲惫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羽年和青素服侍着她更衣卸妆后,她歪在软榻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见她眼皮渐沉,羽年抱来一床薄被往她身上搭了,和青素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郭圣通真的很快睡着了。

    但睡的不沉,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四肢无力,想动还动不了。

    睡到后来她有些喘不上来气,她想醒又醒不过来,想叫人也张不开嘴来。

    她想:这是不是就人常说的鬼压床?

    听说这时若有人来,就能破局了。

    可没有她吩咐,羽年是决计不会进来的。

    她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决定先不想这个了。

    她的思绪绕回到了真爱……嗯……阴丽华身上。

    从前她是不知道名字,但现在知道了还叫人外号好像不太好是吧。

    虽然……真爱也不可能知道……

    真爱怎么会嫁人了呢?

    她不是刘秀的青梅竹马吗?

    他们不应该早就情愫暗生吗?

    正因为这样,前世时刘秀才会把皇后的位置留给她。

    哪怕他明知道她当不了这皇后,也得留给她。

    那是他待她的一番心。

    她拒绝了后位,换来了刘秀对她的愧疚之心。

    他后来把这份愧疚之心写进了诏书里,他想告诉天下人她是可以为后的。

    可这把她郭圣通置于何地了?

    她想前世的她初听这个消息时,定然脸色惨白,如坠深渊。

    从前的甜言蜜语你侬我侬在这一刻凝聚成飓风,在她脑海里肆无忌惮地呼啸而过,吹得她头昏脑胀,意识模糊。

    她定然是想哭的吧,但或许是失望太甚,也或许是她可笑的骄傲不容许她哭出来。

    她一直熬,一直熬到笑请刘秀废后才哭出来。

    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泪如雨下时,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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