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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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凤遗昭华纪-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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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知你不会死,还偏要如此吓她,害她自责害她担心,你昏迷了多久,她就守了你多久,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

    “宫黎,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你不行。”

    是谁在说话。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锤了锤发痛的脑袋,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前,屋子里的烛光昏暗,正好看清,门外的两个身影。我记得是宫黎来了,却分不清是梦还是真的,手刚刚碰触到门框,想要拉来门,便听见宫黎说道,“强招她的魂魄回来,我也有份参与,你若要她重复前生悲剧,我亦是同谋。”

    他在说什么。

    我感到耳边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世界都在一片嗡嗡声中,手下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瞬间寒意来袭,我竟忍不住的想要颤抖。

    “你曾经也这样不择手段的把她留下过,我只听闻,她那时很是绝望,要不然又怎会以一死来解脱。到底要怎么样折磨,才能把一个久经沙场的女战士,逼到用自尽来逃避。一世不够,还要一世么。元郢,你对她为何能如此残忍。”宫黎在质问元郢,但是每一句话都狠狠撞击着我的心脏。

    一世,前生。原来,他执着于我就是伏音,是因为他知道,我正是伏音的转世?元郢,真实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是假的么?你在我的回忆里留下的那些经历,也是假的么?

    那个在乱世温柔了我全部记忆的人,为何我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他与我的过去。

    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只是,拉开门的那一刻,那一声“吱嘎”格外的长,长过一个世纪,长过一世的心疼。

    我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

    有月光洒下。

    他看着我微微笑着。

    我望着他,眼泪不断滑落。

    “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宫黎上前,抢在我们之前开口说道,“你如果想回去,师傅一定有办法的。。。。。。”

    “你闭嘴。”我懒得去看他,“你的事等会儿再算账。元郢,你说。”

    “你还信我?”他温柔地笑着,连眼睛里都是温润的自嘲。

    我怎么还能信他,他一步一步算计我如此,以为从遇见他开始是被设计好的,却不知道,连我在这个世界里醒过来,都是被他设计好的。

    “我还能相信你吗?”

    从何时开始,谎言的揭穿,也成为了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第20章 天命定相思() 
“哎,都两天了,谁知道还能撑几天。”三哥从我房里走出去的时候,几个兄弟都聚在门口上前打听,三哥无奈的摆摆手。

    “这到底是怎么了!回来之后,就这样不说不笑不吃不喝的,这么下去,非把身体闹毁了不可。”大哥在门外急得团团转。“这样,你们再去一趟御风观,把那小道士抓过来,我们再问问。”

    “还问什么啊,根本就没那小道士什么事。”六哥坐在一边悠哉游哉的说,“皇宫高墙,藏得了多少秘密啊。”

    “宫黎来了。”只听见门外有人喊了一句,顿时间是安静了,然后又轰然闹起来了,门外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宫黎被人推了进来。站立了很久,才尴尬地说,“你想回家吗?”

    我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看他。

    “我师傅回来了。”宫黎说道,“就算你不想回家,也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吧,去见见我师傅他老人家,总是有好处的。”

    我摇头,想躲。

    “那就等你想通了,再说吧。”

    而我趴在桌子上,扮死人。从西夷国都束澜城回到山寨里的两天来,我都一直沉浸在一种特别的思绪里,懒得动,懒得理,什么都不想。

    兄弟们起初还会围上来问一些问题,到了第二天,大家对我这种失常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只是大概安排了一下,轮流有人守在我的门口,像是害怕我冲动之下会做什么傻事。

    “老九,有人想要见你。”大哥被众兄弟推攘着走到我面前,细声细气的问道,“老二。。。。。。不是,乔将军,乔将军想要见你一面。你要是不想见,我马上让他回去。”

    我没动,这个动作持续了两天,困了就闭上眼睛眯会儿,大多时间是睁着眼睛发呆,听到大哥说二哥来了,这个信息缓慢过度到脑子里,持续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我抬起眼睑,看着他,想了很久。

    “你。。。。。。想见他?”大哥试探性的问,瞪着一双眼睛打量了我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好,好,我这就让他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他好好说,想说就好,想说就好。”

    “老九。”大哥转身出去没多久,二哥就坐在了我眼前,试着叫了我一声,像是确认我清醒着,“怎么样了。”

    我不想说话,我知道,他如果是替人跑腿,自然会把该说的话说完。

    “殿下回到韶宫,多半时间,也是你这模样。”二哥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对我们现在的表现很失望很无奈。“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也是这样,他也是这样,谁也不肯说,难道要这么一直相互折磨下去?”二哥说完,翻开桌子上扣着的茶杯,提起茶壶又放下,右手贴在茶壶外试了试温度,对着门外怒喝道,“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你们就不知道照顾一下她吗。”

    “没关系。”我强撑着坐直,拿了个茶杯放在面前,倒满一杯冷茶水,将要送到嘴里,却被二哥伸手拦下,苦笑着说道,“又喝不死人。”

    “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他问我。

    “你会后悔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怒气,虽然火气已经被压下大半。

    “老九,你还在怪我。”二哥低沉的嗓音,如同质问。

    我摇头,还是摇头,“怎么能怪你,你是谁啊,名门之后,北韶大将军,北韶太子最得意的心腹,我能怪谁?你们都是对的。都是对的!我就像是一颗棋子!任由摆布!你们需要的时候,就一步一步设计我,你们不需要了,就把我丢在西夷,任我自生自灭!”

    他不说话,坐在那里看着我撒泼。

    “我以为,我以前了解你,可是我了解的都是错的。我也以为我了解他,还是错的。是啊,从一开始,你们就有意骗我!”本来应该是一段气势汹汹的质问,可是两天来的消耗,我眼前发昏,语气稍微重一些都觉得要昏厥过去,听起来倒很没底气了。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要小心他。是你自己,对他动心了。”二哥一向很沉着,他看着我,眼神凌厉而深刻,“老九,我认识,曾经的你。”

    “曾经的我。。。。。。”我更好奇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刚继承我父亲的家业时,我还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那时很想做出点成绩给所有人看看。我乔家至始追随北韶皇权正统的继承人,我跟随太子殿下出征的第一场战役,就是对阵东伏,而你,就是东伏残军的主帅。”他的语气逐渐放缓,少了些刚正的戾气,像是在回忆,“东伏遭南埕所弃,你带着六百人将北韶的十万大军挡在了东伏国境之外。整整七天,东伏损失不到二十个人,北韶却折了近一半的大军。伏家有女,必取天下,妖娆天命,祸起孤星。这一切,都是早就注定的。”

    那应该是东伏昭华郡主人生之中的最后一战了,写在四国史书中,褒贬不一的角色,本来就不该赢的一战,却输得格外令人费解,或许没人知道,那一战到最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那样一个传奇的女子,怎就意外输得那么快,强撑半月,损耗韶军六万余,却在一夜之间,东伏尽亡,昭华被俘。

    那时,他是宇文政,也只能是宇文政。他刚入韶宫,因养母的恩宠坐上了北韶太子的位置,他同样需要建功立业,做些成绩堵众人的口,那些,本该是他入韶宫之前就确定的,东伏,将是他第一个吃下的国家,这本该就是他与养母设计好的。

    伏音初识元郢,是她以为的两年前,东伏宁王作乱被俘,伏音长兄伏赫战死,伏音虽然受伏帝宠爱,未受牵连,可是年幼的心里,却因宁王灌输的复仇而不复从前快乐。作为宁王嫡女的伏音,却成了那一次兵变失败唯一未受责罚的人,伏帝更是大嘉封奖,在悠悠之口下保住了她的一条命,却也因此,伏音成了宁王一脉公认的背叛者。

    亲眼所见长兄惨死,伏音恨透了那个宠爱她到极限的皇伯伯。宁王让伏音去北韶边境的迪城外寻找一位隐居多年的世外高人,助她复仇。

    伏音独自前往,却因崎岖山路而迷失了方向,被困在山里将近六天。

    元郢,便是那时候出现在她生命里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谁,却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误以为是他。

    那大概是元郢第一次设计她,引她入深山,使她陷入困境,又在她将死之时出现,博取了她的信任,伏音拜他为师,随他学习兵法布阵,随他修习功夫,元郢也的确是将自己所会的倾囊相授,而那时,他要的也正好是她越来越强,东伏内斗,他才有机会趁机而入。

    在山里共同生活的一年多里,很多事都改变了。比如,他将与自己佩剑龙吟的另一把,凤鸣剑,送给了她。于她来说,失去了长兄失去了父亲庇护,他这个师傅就已经是她最后的家人了。

    伏音重回伏宫的时候,伏帝已经快走到他人生的尽头了,躺在床上,半昏半睡,那个年迈的老人不再有他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骁勇,他对世事不闻不问,全权将东伏大权交给他的幼子伏昂,直到伏音带兵闯入他的寝宫,直到她的凤鸣剑指向了伏帝的喉咙,却也只看到了他的笑。

    伏音起兵,大获全胜,次日,老皇帝逝世,伏音在所有人的不解中,扶持老皇帝的幼子伏昂登基。那一夜的伏宫,发生了一件事,却毁了伏音的一生。

    老皇帝亲口说出的话,也击垮了伏音最后的防线,这一切都是元郢一手策划的,从她的起兵到结果,甚至是那个秘密,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反应。元郢不知道,她对一个家的渴望。

    老皇帝临去前对她说道,音儿,你是我的女儿。

    在元郢的计划里,对她的利用也只是到此为止,即使老皇帝没有告诉她,元郢也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亲手逼死生父,毁了伏家几十年的基业,他希望她知道一切之后垮掉,被事实打垮,然后韶军就会在这个时候攻占东伏。

    伏音却站出来了,拥立新皇登基,诛杀异己,巩固了伏氏一族动摇的政权。

    东伏与北韶的兵戎相见持续了近一年,东伏战至最后已无大将可用,伏音身披重甲上阵,誓要守住父亲的天下。

    逼死生父,又与他拥兵对峙,没人知道那时候她得多绝望。

    一把匕首刺进了胸口,结束了她最后的挣扎,也结束了伏王朝最后的挣扎。

    伏音问他,你也希望我死吗?

    那是他亲手刺进她胸口的一刀,他本来是要杀了她的。昭华一死,东伏必是囊中之物,名传天下的昭华批命断送在他手里,对北韶来说,那该是多大的荣耀。她只看到了他最后的冷漠,她昏死之后,他抱着她佯死的尸身痛哭,却只有陪他战到最后的乔义乔将军看在了眼里。

    元郢将她佯死的尸身带回了韶宫,不惜代价救活了她。将其困在了离宫中。

    起初,元郢偶尔还会去看看她,她的一心求死,逼得他只得躲着她,元郢并不希望她死,即使她活着,哪怕再恨他,再怪他,也是好的。久了,他也累了,倦了,厌了,他不去看她,试图在记忆里抹去关于她的一切,对她的只求一死变得无动于衷。从最初,他吩咐人小心看候着,到最后,整个韶宫都知道,他有多厌烦她。直至真的见到她死去之前,他也相信,困她在韶宫,只是为了让伏家之女的传说,庇佑北韶。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

    “你不是恨我吗?你恨我,又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先走。”

    “阿音。”

    “伏音自尽的那一年,韶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子疯了。”二哥眼里,有一股极心痛的情绪涌动,他已经不再佩戴面纱遮挡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很是骇人,“他在离宫里放了一把火,想要同伏音一起解脱,我接到陛下之命赶到的时候,整个离宫都烧成了一片火海。无论怎样劝说,殿下就是不愿放手,直到我跟他说,御风观里的宫师傅也许有办法让伏音起死回生。”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疤,道,“这,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元郢带着伏音的尸身前往落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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