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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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锁帝梦-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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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这件事哀家想得很透彻。你跪安吧,哀家找军机来交代。”

    醇亲王无法再争,他为人老实,亦竟以为无可挽回,所以一退出养心殿,立即关照太监分头请人,御前大臣伯彦讷谟诂与克勤郡王晋祺,庆王奕劻和三位师傅翁同龢、孙家鼐、孙诒经到朝房来议事。

    被请的人到了五个,伯彦讷谟诂已经回府。醇亲王说了经过,问大家有何意见?

    两王面面相觑,因为不知道醇王的意思如何,不敢有所表示。

    翁同龢却是看事看得很清楚,为醇亲王着想,应该再争,所以开口说道:“这事太重大!王爷应该带领御前大臣,跟毓庆宫行走的人,见太后当面议论。”

210 训政() 
“很难!”醇亲王答道,“皇太后的意思很坚决。火然??? ?文?。ranen且等军机下来再说。”军机只来了一个礼王世铎,一进门手便一扬,不用说,上谕已经拟好了。

    “没有法子!”世铎苦笑着,“怎么劝也不听,只好承旨,已经请内阁明发了,这是底稿。”

    于是传观上谕底稿。亲政的程序是仿穆宗的成例,以本年冬至祭天为始,躬亲致祭,亲政典礼由钦天监在明年正月里选择吉期举行。

    “事情要挽回。”翁同龢看着醇王说,“请王爷跟军机再一起‘请起’,痛陈利害,务必请皇太后收回成命。”

    醇王踌躇着,无以为答,迟疑了一会才说:“养心殿的门,怕都关了。算了吧,另外想办法。”

    “莱山倒有个主意,”礼王说道,“上一个公折,请皇太后训政。”

    这是仿照乾隆内禅以后的办法,凡事禀承慈禧太后的懿旨而行。庆王奕劻首先表示赞成:“这个办法好。”

    “我看亦只有这个办法了。”醇亲王说道:“上公折先要会议,明天总来不及了,后天吧!”

    翁同龢认为请皇太后训政,不如请暂缓归政,比较得体,但已经碰了两个钉子,不便再开口。回家以后,通前彻后想了一遍,决定另外上折。

    第二天上午,醇亲王跟军机大臣、御前大臣、毓庆宫的三位师傅,分别见面,将上折吁请慈禧太后继续掌理大政一事,作了一个规定:

    一共上三个折子,醇亲王以“生长深宫”的身分,单衔建言。王公及六部九卿由礼亲王领衔上公折,请慈禧太后再训政数年:

    “于明年皇上亲政后,仍每日召见臣工,披览章奏,俾皇上随时随事,亲承指示。”

    再有一个折子,就是翁同龢的底稿,由伯彦讷谟诂领衔,作为御前大臣及毓庆宫师傅的公折。他们是侧近之臣,见闻较切,所以立言又别是一种法度,列举三个理由,认为皇帝还未到可以亲政的时候。

    第一个理由是说皇帝虽然天亶聪明,过目成诵,然而经义至深,史书极博,讲习之事,犹未贯彻;

    第二个理由是说国事至重亦繁,军机处的章奏谕旨,固然已奉命抄呈一份,请皇帝见习讲解,但大而兵农礼乐,细而盐务、海关、漕粮、河运,那能一一明了?批答之事,还待讲求;

    第三个理由,其实并不重要,是说皇帝的满洲话还没有学好。满蒙章奏,固然有用所谓“国书”的,可是稍涉重要的章奏谕旨,都用汉文,所以满洲话不能听、不能说,实在没有关系,不过总也是一个理由。

    在此三个理由之下,所建议的不是训政,而是暂缓归政。

    翁同龢所以如此主张,自然是有深意的,稍微想一想,就可以知道,是表明责任,所谓“典学有成”,任何人都可以这样恭维,唯独毓庆宫的师傅不能说:皇帝的书念得很好了,经天纬地,足以担当任何大事。

    再深一层的意思是,宁可迟几年亲政,而一到亲政,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再不须慈禧太后插手。这就是他所谓“请训政不如请暂缓归政为得体”这句话后面的真意。

    然而这层深意,没有人能理会,即令有人能领会,亦不敢说破。所以照形势去看,是训政的成分居多。

    这三个折子在慈禧太后看来,是意外亦非意外。

    觉得意外的是醇亲王的态度。原以为他会奏请暂缓归政,不想竟出以训政的建议,而且“永照现在规制,一切事件,先请懿旨,再于皇帝前奏闻”这两句话,等于说是训政永无限期。

    这是醇亲王表明心迹,他永远不会以皇帝本生父之尊,生什么妄想。用心很深也很苦,倒不能不领他的情。

    不过她最注意的,却是翁同龢草拟的那个奏折。反复玩味,看出具名在这个折子上的人,与具名在礼王世铎领衔的折子上的人,主张并不相同。

    在御前大臣与毓庆宫的师傅看,请皇太后暂缓归政,是有限期的,“一、二年后,圣学大成,春秋鼎盛,从容授政”,这“一、二年”就是限期,而不提训政,也就是表示:

    一到归政,大权应归皇帝独掌,皇太后不宜再加干预。

    了解到此,慈禧太后不免心生警惕,灯下辗转思量,总觉得这一两年,得要好好利用。

    果然能在这一两年中,完成自己的心愿,又能教导皇帝成人,同时设法定下一重很切实的禁制,不让醇亲王在任何情况之下成为太上皇,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归政了。

    主意是打定了。但兹事体大,想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成语,要找心腹来问一问,看看有失算的地方没有?

    这个心腹自然是李莲英,“你说呢?”她问,“是暂时不归政的好,还是训政的好?”

    “这些大事,奴才不敢瞎说。”李莲英答道:

    “不过奴才在想,从古到今,皇上总得听老太后的话,儿子漫不过娘去,就算归政了,不训政了,主子有话交代,皇上不敢不遵。再说,皇上也孝顺,有什么事也一定会奏禀主子,听主子的意思办。”

    “若能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慈禧太后淡淡地说,“就怕人心隔肚皮,谁也摸不透,母子假的,父子才是真的。你说你是听真的,还是听假的?”

    “奴才不问真假,只问良心。”李莲英答道,

    “皇上四岁进宫,主子亲手抚养成人,让皇上继承祖宗基业,真正是天高地厚之恩。要讲真,当皇上才是真,要讲亲,那里还有比十二年天天见面的来得亲。”

    “你这话倒也是。皇帝如果认不清这一层,就天理不容了。”

    慈禧太后到这时候才算彻底了解整个利害关系,统筹全局,很精明地驳了世铎和伯彦讷谟诂分别领衔的折子,却准了醇亲王的奏请。

    先将内廷事务的全权,抓在手里。至于训政数年,三劝三让,还得要有一番做作。(。)

211 亲上加亲() 
然而谁也不敢认定她是做作,只觉得她归政的意思极其坚决,真有“倦勤”的模样。 {}{} suimeng''}? ?因而群情惶惶,颇有国本动摇的恐惧,王公大臣纷纷集议,决定再上公折。

    这些情形看在翁同龢眼里,痛心极了!

    因为明明有皇帝在,何须有这等“国不可一日无君”的惶恐?说来说去,只为皇帝难当重任,大家才觉得少不了慈禧太后。

    这是当师傅的人的耻辱,然而谁又能体味得到当师傅的人,有着如俗语所说的“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这天在毓庆宫为皇帝讲历朝实录,正好遇到圣祖幼年诛鳌拜,未成年便亲政那一段。翁同龢一时感触,极力陈述时事艰难,为君之责甚重,苦劝皇帝振作,讲到一半,悲从中来,竟致涕泗交流。

    皇帝听太监说过:李鸿藻为穆宗授读时,有一次苦谏勿嬉游过度,亦是声泪俱下。

    穆宗将书上“君子不器”那句话,用手指掩住最下面的两个“口”字,读来便成“君子不哭”,因而使得师傅破涕为笑。

    自己没有这样的机智,更没有这种在师傅伤心之时还能开玩笑的心情,而且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师傅,所有的亦只是两行清泪。 ??

    这一下让翁同龢深为不安,亦深为失悔,天子垂泪,岂是等闲之事?所以赶紧站起身来,肃然相问:“必是臣的话说得重了?”

    “不与你相干。”皇帝摇摇头说:“朕恨自己。”

    “皇上这句话错了!万乘之身,系天下臣民之殷望,至贵至重,怎么可以轻易自责?”

    皇帝默默半晌才答了句:“你不明白朕心里的事,朕亦没法跟你说。”

    这是皇帝心中有委屈,而且可以猜想得到,必是宫闱骨肉之间的隐衷。

    毓庆宫耳目众多,翁同龢不敢多问,只觉得不管为皇帝还是为自己,都必须设法将皇帝的那句话,掩饰一番。

    于是他很快地看了看侍立在门口的太监,长春宫派来,名为照料,其实监视的总管太监王承南,然后略略提高了声音说:

    “皇上的心事臣知道,必是因为皇太后不允训政之故。臣下环请,未蒙恩准,不如皇上亲自求一求,皇太后心有不忍,或者倒肯俯允。”

    “这几天,也求过好几次了。”

    “皇上再求!务必请皇太后回心转意,才能罢手。 ?”

    “好!朕再求。”

    皇帝面求,臣下奏请,慈禧太后觉得再做作不但无味,而且可能弄巧成拙,因为居然有人以为“亲政关系綦重,请饬廷臣会议”,仿佛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大权授受,要由臣下来决定似地。 )

    这在慈禧太后认为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

    于是有一篇煌煌上谕,由军机处承旨,发交内阁,颁行天下:

    说皇帝初亲大政,决疑定策,不能不遇事提撕,以期妥善。既然王公大臣一再恳求,又“何敢固执一己守经之义,致违天下众论之公”?决定在皇帝亲政后,再训政三年。

    这道上谕,让恭亲王想起辛酉政变以后,两宫垂帘,他被封为议政王的诏旨,又是一笔你捧我、我抬你,彼此互利的交易,所不同者,交易的一方,由哥哥换作弟弟。

    二十五年前尘如,恭亲王揽镜自顾,须眉斑白,瘦骨嶙峋,自觉当年的英气,再也找不出来了。

    相形之下,反不如八十岁的宝洌В褊穷澹淄跆究谄担骸拔艺嫦勰侥悖 

    “此山望着那山高。”宝洌Т鸬溃骸盎褂腥讼勰侥隳牛《掖巳耸悄阆氩坏降摹!

    “谁啊!”

    “七爷。”

    恭亲王不作声。提起醇王,他总有种惘惘不甘之情,不管从那方面看,而且任凭他如何虚心自问,也找不出醇王有那件事胜过自己的?

    照旁观的冷眼,都在羡慕醇王,而醇王羡慕自己的又是什么?

    “七爷最近的身子不好,气喘、虚弱,每天还非上朝不可。从海军大兵轮伺候到三海的画舫,红是红极了,忙是忙极了,苦也苦极了!”说罢,宝洌Ч笮Α

    “他是闲不住的人。”恭亲王意味深长地说:“经过这一两年的折腾,他大概知道了,闲即是福。”

    “所以说,他要羡慕你。”宝洌Ш鋈晃实溃骸傲憧稍担屎笠丫ㄏ铝耍俊

    “谁啊?”

    “你想呢!”宝洌в值懔艘痪洌骸扒咨霞忧住!

    “莫非是桂祥的女儿?”恭王问道:“是第几个?”

    “自然是二格格。”

    “对了!”恭亲王想起来,桂祥的大女儿跟小女儿,都由慈禧太后指婚,分别许配“老五太爷”绵愉的长孙辅国公载泽与孚王的嗣子贝勒载澍,自然是他的第二个女儿,才有入居中宫的资格。

    “我记不起来了。”恭亲王问道:“长得怎么样?”

    “长得不怎么样!不过听说是个脚色。这一来,皇上。”宝洌Щ赝房戳艘幌拢把柿嘶厝ァ

    “唉!”恭亲王摇头不语,想起穆宗的往事,恻然不欢。

    “方家园快成凤凰窝了!”宝洌в炙担翱鞯帽境曳ê茫绻窃谇懊鳎缸恿焦桑褂星淄酢⒈蠢铡⒐糁觯饷拧是住钠婊沟昧恕!

    “咱们大清的气数,现在都看方家园的风水了!”

    “这话说得妙!”宝洌Цд瞥粕停骸罢媸泅劣铩!

    “算了吧!但愿我是瞎说。”

    谈到这里,心情久如槁木的恭亲王,突然激动了,他说慈禧太后始而不准他在五十万寿时,班祝嘏;继而又不准他扈东陵。

    连代为求情的醇、惇两王都碰了钉子,看起来对他是深恶而痛绝之,好象认为连年遭受的外侮,都是他误国的罪过。持这种看法的,大有其人,亦不能说不对,但是太肤浅了。

    “她为什么这样子不念亲亲之谊?说起来并不是她的本心,她是不得已而出此。”

    恭亲王问宝洌В骸澳阄以谝黄鸲嗄辏阕苡Ω糜械阌胫诓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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