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娇娘- 第25部分

　　　　于梦婵将首饰全部摆在炕桌上，来上京之前，娘亲也给了她几件首饰，她翻翻看，品相最好的，是唐老夫人给的见面礼，那套珍珠头面。

　　　　珍珠不大，可胜在个个颗粒饱满，大小均匀。于梦婵却嫌弃这头面样式太过老气，满满的带上一头珍珠，傻里傻气的，若是她去花会时，将这头面直接戴上，一定会被笑话成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她想了想，便让观琴去正房看看，若是姐夫不在房中，大姐又有空闲，就去和大姐说会话。

　　　　于氏刚刚听完守院门的婆子回话，就有丫鬟来问：“婵小姐要来找夫人说会闲话，问夫人有没有时间。”

　　　　于氏暗笑，这就来表态了，这也太快了吧。索性也没什么事，就找她来打发点时间吧。

　　　　于梦婵笑眯眯的坐到于氏炕桌对面，于氏将账本收了起来。

　　　　于梦婵提都没提她去西侧院的事，反而刚坐定就对品书说：“就放在炕桌上吧。”

　　　　品书将手里捧着的珍珠头面放在炕桌上，于梦婵指着上面簪成花样的珍珠，对于氏说：“大姐，你看这珍珠头面，珍珠是好珍珠，只是这簪花样子太过老气，我想拆了重新簪。”

　　　　于氏打量着放在炕桌上的头面，样式简单，珍珠饱满有光泽，正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戴，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太过老气了。

　　　　于梦婵还在指着头面说：“这里拆开，添些翡翠上去，就如同画龙点睛一样，整个头面就大气了。到时候配上这次新做的暗翠色十六幅湘裙，刚刚好。”

　　　　于氏想起于梦婵上次说的红宝石头面，便让人去库房找了出来些零碎的各色宝石。

　　　　“行啊，上次你和我说过用红宝石打个头面出来。一起送到铺子里去，让师傅给看一下，做成什么样合适。”于氏随着她的话说，这珍珠头面是唐老夫人给于梦婵的，她立刻就要改了太过难看，于梦婵怎么说都是她娘家妹妹，太过寒酸也不好看，便说：“我那边还有些散珍珠，配上点翡翠，给你新做幅头面，老夫人送的就不要拆了。”

　　　　于梦婵见要重新做头面，让丫鬟拿来了笔墨，立马在炕桌上画起了头面的样子，于氏也在旁边提上一两句。

　　　　屋外突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有小丫鬟慌忙跑进来，匆匆回道：“夫人，施姨娘同杨姨娘打了起来。”

　　　　于梦婵将毛笔仍在炕桌上，说道：“成何体统。”

　　　　小丫鬟被她厉声吓住，夫人都没说话，夫人妹妹怎么倒发了火？

　　　　于梦婵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刚刚听到小丫鬟喊夫人，还以为是喊她。好在她反应不慢，急忙说：“没看见夫人正忙着，这么没规矩的姨娘还不拉下去关起来。”

　　　　小丫鬟不敢狡辩，低着头杵在旁边，于氏这时开口说道：“梦婵，你先退下吧，我这边先处理事情。”

　　　　于梦婵起身下了炕，带着品书退了出去，刚出了正房门口就看见走廊拐角处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杨姨娘拽着施姨娘的头发往正房拉扯，施姨娘完全被治住，用力挣扎，却只是徒增痛苦。

　　　　品书连忙护在她主子前面，搀着于梦婵快步回到西厢房，反手关上门。

　　　　“这陆府的姨娘怎么这么泼辣？”品书喘着气说。

　　　　磨豆腐出身的，力气当然大！

　　　　于梦婵暗想。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老朋友了，杨姨娘泼辣不讲理，偏偏陆远山就喜欢她这个味道。上辈子，她还是联合施姨娘才将她斗垮的，没有了她做后盾，这辈子施姨娘就别想从杨姨娘那里讨好了。

　　　　她咧开嘴，心情愉快的笑了两声，对着品书说：“让她们闹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小姐，这里太吵了，咱们去里间？”品书问道。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哭闹声，看来还要再闹上一会。

　　　　于梦婵早脱了鞋，坐到临窗大炕上，“不用，就摆在这。”

　　　　好戏刚开始，怎么能离场？

　　　　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房，杨姨娘正哭诉道：“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个小蹄子，进门茶都没喝，就开始摆谱了。老爷去我那里歇息，刚近我的门，她就跟着跑了进来，又是说腰酸，又是说脚痛，腻歪歪的往老爷身上倒，要不是我进屋了，就抱在一起啦。”

　　　　施姨娘体力比不上杨姨娘，嘴巴倒也不弱，反驳道：“夫人，老爷本来是去我那屋歇着的，是杨姐姐半路上拦住爷，爷才跟着去了她的房中。奴婢去杨姐姐房中，也是老爷喊奴婢，奴婢才去的。”

　　　　于氏最喜欢看姨娘打架，她端坐在堂中，让丫鬟泡了杯铁观音送上来。

　　　　接过茶先闻了闻，茶香浓烈，再品一口，醇厚甘甜，好茶！

　　　　“行了，别哭哭涕涕了。两个姨娘身边跟着的丫鬟呢？进来回话吧。”

第五十二章　争宠（）　
杨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回话，施姨娘的丫鬟伶牙俐齿的说了起来，“老爷本来都走到小跨院门口了，杨姨娘却从外面厢房里出来，拉着老爷去她房间，老爷执拗不过她，又见奴婢在小跨院门口，就吩咐奴婢将施姨娘请到杨姨娘厢房说话。”

　　　　杨姨娘听她这样说破口大骂：“你个小蹄子，怎么和你主子是一样的货色，老爷直接进的我的厢房，什么时候和你说话，还请你主子来。我看你是在胡编乱造。”

　　　　施姨娘边用手帕轻擦眼角，边说道：“杨姐姐你何必和个小丫鬟过不去，说话这么难听，我们都是伺候老爷的人，你一口一个小蹄子，刚刚还拽乱了我的发髻，我们同为内宅妇人，杨姐姐怎能这样粗鲁行事。”

　　　　施姨娘说着，还理了理发髻，可惜她那发髻被杨姨娘拽的不成样子，同丧气的鸡窝一样耷拉在脑后。

　　　　于氏倒是没想到这施姨娘还能说出知礼的话来，笑着问道：“老爷去哪了？”

　　　　金嬷嬷早就打听清楚了，上前回道：“去了书房歇息了。”

　　　　想了想，又添道：“两位姨娘打起来前，老爷就已经去书房了。”

　　　　于氏点点头，说道：“还是老爷聪明，知道这是个麻烦事就避开，全推给我了。算了，我也就断一回糊涂案，各打五十大板。”

　　　　“这事，你们两个都有责任。”她对跪在地下的两个姨娘说，“我就罚你们一个月闭门思过，再抄写五十遍女戒。”

　　　　施姨娘听了于氏这话，吃惊的不行，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拉偏架。凭什么，凭什么无缘无故就要将她关上一个月？她做错什么了么？老爷将她叫过去说话，对她动手动脚，这就要被关一个月？和卖豆腐出身的杨氏打架，她可是被打的那个。

　　　　杨姨娘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道：真是个蠢货，仗着老爷贪图新鲜，宠了两日，便拽了起来。都不知道这内宅中是谁当家，就敢来出来挑事。看今天老娘不玩死你。

　　　　杨姨娘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说道：“谢谢夫人，夫人真是青天老爷，行事不偏不倚。就是，夫人你知道我的出身，这豆腐煮到什么时候点浆，我是一清二楚，可要是让我抄书，我一个连笔都不知道怎么拿的人，我只会鬼画符。夫人要不你关我两个月吧，三个月也行啊。”

　　　　于氏一听她这么说就笑了，“罢了，你既然不识字，就不用抄了，找个识字的丫鬟教你背，只要背会就行了。”

　　　　“啊，还要背啊？”杨姨娘愁眉苦脸道。

　　　　于氏脸上笑意更浓了，“你丫鬟识不识字啊，要是也不识字，我派过去一个。”

　　　　“不用，不用，有的，有的。”杨姨娘连连摆手，“怎么能用夫人的丫鬟呢？”

　　　　施姨娘见杨氏不过两句话，就不用抄书了，也想给夫人说两句好话求个情，可她自幼便开始学琴棋书画，其中最拿手的便是丹青，也是因为这手好丹青，才被杜大人选进府的。要她说什么不识字这些，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算了，五十篇女戒，就当练字好了。不过这陆府怎么会罚姨娘抄书？难道因为是书香世家，这惩戒也于别府不同？

　　　　于氏又对施姨娘说：“施姑娘，你虽是杜大人家的远方表妹，可是既然进了我们陆府的门，也要按照我们陆府的规矩来。”

　　　　施姨娘听见于氏喊她姑娘，还没明白其中有什么讲究。

　　　　于氏又接着说道：“我们陆府的姨娘都是有卖身契的，你虽是杜大人的表妹，直接就进了府，可是没有卖身契，我却是不能认你这个姨娘的。”

　　　　杨姨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夫人，你都没喝到她敬的茶，她自然不能算是姨娘了。”

　　　　施姨娘气的浑身发抖，她也顾不上什么姿态，哆嗦着嘴唇说：“夫人，你也知道我表哥是杜冼马，做事不要太出格。”

　　　　于氏根本没讲她放在眼里，品了口铁观音继续说道：“你要是不认，我这就备车送你回杜府，你若是认了，先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等签了卖身契，咱们再谈下面的事。”

　　　　施姨娘根本不是杜冼马的远房表妹，只是杜大人买回来收拢官员女子中的一个，她们统一换了身份，摇身一变成了投靠杜府中的远房亲戚。

　　　　她不是这群女子中最出众的，她甚至不算是正统的扬州瘦马，只是个年老色衰的花魁培养的义妹，所以才被送到陆远山这五品小官府上。若不是陆远山年前回上京走动时常去拜访杜冼马，只怕还轮不到。

　　　　施姨娘早就被陆远山沾了身子，若是被送回杜府，等待她的能是什么，她心里明白的很。好的话就是再送给另一个官员，不好的话，怕是要留在外院当暖房丫鬟了。

　　　　施姨娘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她就是不甘心，她刚从杜府中脱身出来，再又这么签了卖身契给陆府？还是，等和老爷见了面，再搏一搏？她想起陆远山看她时温柔的目光，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施姨娘双手紧握，努力止压下颤抖的声音说道：“奴婢是良家女子，怎么能随你买卖。我要见老爷。”

　　　　于氏给金嬷嬷使个眼色，金嬷嬷会意，喊来几个粗使婆子过了将施姨娘架住往外走，施姨娘还哭诉道：“夫人，夫人，你。。。。。。”

　　　　一个粗使婆子扯了快帕子，塞到施姨娘嘴里。她只便能发出呜呜的的哭声。刚刚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鬟，也抹着眼泪跟在后面。

　　　　金嬷嬷语重心长的对施姨娘说：“施姑娘，等你禁完足，老爷回来后自然会去见你。你刚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合计合计是回杜府，还在留在陆家。”

　　　　杨姨娘见目的达到，给于氏告退，也远远的跟在后面，回房禁足去了。

　　　　于氏对素雪说：“将暖阁收拾出来，换上新的被褥，让娇娘跟着我住上一个月。”

第五十三章　武忠侯府（）　
素雪开了箱笼，带着两个小丫鬟收拾暖阁去了。

　　　　金嬷嬷从外面回来，说道：“夫人，已经好了，我还派了几个婆子守在那边。”

　　　　于氏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金嬷嬷又说道：“夫人，要不要派人去通知老爷一声。”

　　　　于氏说道：“我已经派人去给他说了，让他这一个月歇在吕姨娘那里。”

　　　　金嬷嬷听了，面露愁色。

　　　　她借口让丫鬟收拾了桌上的残茶，将屋里的丫鬟赶了出去，亲自关上门。

　　　　“夫人，那施姨娘是杜大人送来的，杜大人身后可是站着太子呢？”金嬷嬷小声劝着于氏，“夫人，你听老奴一声劝，皇太后年事已高，太子才是后来的储君啊。”

　　　　于氏轻声道：“嬷嬷，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金嬷嬷在于氏的注视下，燥的满头大汗，慌张的说：“奴婢就是怕将来。。。”

　　　　于氏知道金嬷嬷是好意提醒，她怕将来武忠侯府的靠山皇太后殡天了，她们这些靠着武忠侯府的小喽啰被别人杀鸡儆猴。

　　　　于氏劝解给她听，“嬷嬷，你想一下，圣上现在正值盛年，太子不韬光养晦，反而结交下臣？太子我幼时也见过两面，不像是这么愚笨之人。只怕这些都是那杜冼马暗下里搞的鬼。”

　　　　金嬷嬷想再劝两句，却不知怎么说，犹犹豫豫。

　　　　于氏拍着她的手说：“嬷嬷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等过两日咱们回武忠侯府，你看看外祖母怎么说？”

　　　　金嬷嬷稍稍安下心，又说道：“夫人，就让老爷歇在你这里吧，我让人把西边的小跨院收拾出来，让奶娘带着二少爷搬到那边去。”

　　　　“嬷嬷你还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于氏拉着金嬷嬷的手，“本来有然哥儿我已经很满意了，现在又来了个逸哥儿已经是意外之喜。现在这日子，我过得很开心。不过，西边的跨院是要收拾起来了，娇娘马上就是大姑娘了，总不能一直同吕姨娘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