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比不上母亲给的。”
蒋家老太太比她多吃了几十年的米，此时倒还沉的住气，给身后的丫鬟说：“将我早备下的那个头面拿来。”
又回头给五太太解释：“本来是上午见面就给的，结果这孩子走的急，就给忘了。”
五太太目的达到，也没再说什么。几人和和睦睦的说些八卦，就各自回房了。
二太太不顺路，早早和大家分开，领着丫鬟走上上了岔道。
“太太，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事是五太太和四太太串通好了来算计你的？”二太太的丫鬟说。
“废话，还用你说。我就说今天老四家的怎么这么好，拉着我姐姐长、姐姐短的，原来是让我当冤大头。”二太太气呼呼的说道。“只怪我最后多嘴，不该问老太太那句的。眼皮子这么薄，一个金镯子也要争，要不是看在她女儿要嫁给林家，平时谁理她。”
“可？五太太的兄弟以前可也是大官啊。”丫鬟小声的说道。
“没了一条腿了，以前是宰相都没用。也是她命好，走了一个当官的兄弟，来了个当官的女婿。”二太太像是再劝自己一样说：“就当花钱买南丫头欢心了，等南丫头嫁了还能记得她两个哥哥，我也就开心了。”
丫鬟跟在后面想着，人家自己还有嫡亲的弟弟在，还能想你这隔房的堂哥？这话却不敢说出口，捡了些好听的话，撑了过去。
陆娇娘同蒋慧南在路口和五太太分了手，等回到小院，东屋的嬷嬷早就歇下了。
“慧南姐姐，今晚我要和你睡。”娇娘撒娇道：“平日里都是你睡我的床，今天我也要睡你的床。”
“好。。。好。”蒋慧南迟疑道。
陆娇娘以为她不愿意，正要说话，突然后窗传来敲打声。
“来了。”蒋慧南连忙去开了窗户，只见人影一晃，屋里遍多了一个人。
陆娇娘定睛一看，来人果然是林胜军。
他还是一副冰冷的样子，站在蒋慧南身边，一手搂着蒋慧南的肩，仿佛在宣誓主权。
陆娇娘和丫鬟们一起逃难似的跑出去，避到茶水间。
茶水间另一边是个后来新接小屋，当做小厨房用。
“呀，林姑爷又来啦！”小厨房的厨娘正做着糟鱼，见她们一大帮人进来，大嗓门的说：“刚好，都来尝尝我蒸的糟鱼。”
跑在前面的丫鬟给她使着眼色，示意着陆娇娘在后面。
“陆小姐，你现在这边歇歇，奴婢给你泡壶茶吧。”
“算了，给我也来块糟鱼尝尝吧。”
厨娘听了很是高兴，取了青花瓷的小碟，挑了两条不大不小的端了上来。
娇娘也没让秋雁和秋霞上前，自己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味道鲜美，鱼骨酥软，好吃。
大家见她没摆什么架子，也就都随便起来，吃东西的吃东西，喝茶的喝茶。大家吃着喝着不免就说到正房里的事了。
“也不知道林大人这次什么时候走，等下小姐叫不到人怎么办？”
“急什么，哪次林大人不都要和小姐待上很长时间。”
“可是，今天。。。陆。。。小姐。。。在啊。”丫鬟看着陆娇娘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会早的，林大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了，今天一定会待的时间长点。”
“要不你们两打个赌吧，看看今天林大人呆在这里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我们几个也好下注，解解手痒。”
“陆。。。小姐。。。。在，还是下次吧。”
陆娇娘竖起耳朵听丫鬟们闲聊，透过门帘看着东厢房的门窗紧闭。
陆娇娘觉得这个宫里来的嬷嬷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她每日都这么早歇下，只怕也不单单是为了保养吧。
第九十六章 安嬷嬷（）
好在蒋慧南记得陆娇娘还在外面躲着，到底没和林胜军腻味太长时间，不过两刻钟，就来打开房门出来了。
林胜军早已不在屋里。
“慧南姐姐，林大人来蒋家竟如同入无人之地。”陆娇娘仔细观察着蒋慧南，好在她虽然面色微红，头发服饰却没有散乱。“你可不能任由他行事。”
“也不常来，最近都大半个月没来了。他前不久去了辽地一趟，今天才回了上京。”蒋慧南浅笑着说：“他想知道我这几日过得好不好，特意过来看看我。”
蒋慧南在蒋家住了十几年，现在又有林家在后面撑腰。陆娇娘在蒋家不过只是待了半日，都看出来全家上下都高高的捧着蒋慧南，生怕哪里不对惹了她不开心。林胜军居然担心她会过得不好，真是滑稽。
夜深，蒋慧南喊了娇娘同她一起睡。
陆娇娘却死活不愿意，她让秋霞将铺盖搬到外间的贵妃椅上，凑合过一夜。秋雁和秋霞也就直接在贵妃椅旁边的地上打了地铺。
贵妃椅虽宽却不够长，终究也不是床榻，陆娇娘一夜缩腿蜷脚，睡得很是不舒服，天微微亮就醒了。
秋雁、秋霞早就起来，打水净脸自然不在话下。
陆娇娘注意到东厢房的门打开了。
秋雁昨晚同蒋家的丫鬟混的很熟，在一旁说道：“安嬷嬷每日早晨天刚亮时会在蒋府散步。”
“哦，原来是安嬷嬷。”陆娇娘小声的重复着。
不过一会，蒋慧南也打着哈欠出来了。
“妹妹，让你和我一起睡，非不愿意，贵妃椅又窄又硬，没睡好吧。”她关心的问道。
“慧南姐姐，我怕睡到半夜，又有人敲窗户，我还要再逃出来。”娇娘趴在她耳边说着，惹得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突然，蒋慧南止了笑，远远的对门外行个礼。娇娘看见从院外走进来了个年约四十的女子，尖尖脸，肌肤白如雪，连忙跟着也行了个礼。
那妇人冲这边点点头，就回了东厢房。
“嬷嬷仪态真好。”蒋慧南羡慕着说道：“我若是到她这岁数，也能想她这样就好了。”
“嬷嬷有四十出头了么？”陆娇娘原来以为是年迈的嬷嬷，没想到是个美貌的中年女子。“我还以为宫里出来的嬷嬷都是年纪很老的呢？”
“年纪已经快五十了。说她原来在先帝身边的待过，后来先帝过世了，她就被放了出来。一直在世家中教女子闺阁礼仪。”蒋慧南小声说着安嬷嬷的八卦。
陆娇娘又在蒋家待了半日，等午膳后，又分别去拜别了蒋家老太太、五太太，才乘车离开了。
“小姐，到家还有段时间，你闭上眼在车子上躺一躺。”秋雁早就将马车上收拾妥当，大靠枕摆在车厢周围。
陆娇娘从善如流的躺下来，舒展着腰，秋雁和秋霞分坐在车厢门帘两侧。
马车晃悠悠的走了起来。
“秋雁，说说蒋家吧，你在那里都打听到些什么？”娇娘开口说道。
秋雁将在蒋家的见闻说了些，大都是下面的一些丫鬟所说。到是和陆娇娘看到的差不多，蒋家现在对五房是另眼相看，对蒋慧南是格外看中。
“她们都说蒋小姐是狐狸精转世，将林大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陆娇娘却想着，这林大人遇见前面的爱妾时，只怕那爱妾和蒋慧南现在差不多大，两人相貌又有着几分相似，林大人才会痴迷。好在那爱妾已死，就是再好也只能相思不得，刚好将一腔爱意转到蒋慧南身上。只是那留着的一双庶出儿女是个麻烦。
陆娇娘自己就是庶出，自是明白其中的苦楚。林大人的一双儿女自幼就是在没有主母的后院长大的，只怕蒋慧南这个主母更不容易做。罢了，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选的，林家比起蒋家更有权势，蒋慧南能嫁过去，又有哪个不称赞她命好呢？
。。。。。。
于氏也是天没亮就起来了。
昨天金嬷嬷连夜给武忠侯府送了帖子，武忠侯先回了话，让她今天清晨去见老祖宗之前，先去外院找他。
能查到陆远山在猫耳胡同置了宅子，私藏于梦婵在那里，全靠了她这个便宜舅舅给的斥候，前些时间上京人心惶惶，也全靠他给的护卫才撑过去的。于氏大半夜，特意开了库房，挑了些东西，今日带去随礼。
于氏同她舅舅并不熟，两人坐在书房中对坐，却都没有说话。
“娟儿，你还是太莽撞了。”武忠侯半响才说了一句。
“舅舅觉得娟儿要怎么做才算是合适呢？”于氏反问道：“是要高高兴兴将嫡亲的妹妹迎回家，打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吞才算是不莽撞么？”
“她在明面上已经是个死人，你偷偷接回去，扔到后院不就好了。又和陆远山缓和了关系，又的了面子。”武忠侯板着脸说道：“何必下死手。”
“舅舅，你以为我将她打杀了么？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于氏笑着说：“并且，我从来不认为死是对人最大的惩罚。我原本只是想毒哑了，找个人牙卖到个穷乡僻野去。不想，她另有奇遇，去哪里？我只能说是岚山郡主将她接走了。”
武忠侯长出一口气，说道：“这就好。娟儿，都说后宅之中杀人不见血，我却是不希望见到满手沾满血污的娟儿。”
于氏笑了笑，没说话。
武忠侯接着说：“可惜陆远山那厮摔断了腿，要不然我定会支持你同他和离。老祖宗前两天还和我吵，说不管陆远山怎么样了，都要我让你接回来。”
“谢谢舅舅愿意接娟儿回来。”于氏行了个谢礼，说道：“其实，陆远山的腿，是我求岚山郡主找她的私卫帮我做的。”
武忠侯前面还欣慰这个外甥女做事果断，又心存仁义，是个知礼的。
“这，真是糊涂。陆远山若是没事，你立马就可以跟他和离。看看现在，将自己推落这样个地步。”
“舅舅，你听我说。”
第九十七章 劝说（）
“舅舅，你听我说。”于氏平静的直视着武忠侯说道：“难道舅舅认为和离就是最好的选择么？”
“难道不是么？”武忠侯说道：“你既然过得不舒服，就回侯府来住，有何不可。”
“谁说我过得不舒服，最近这几个月来是我这几年过得最舒服的日子。”于氏说道：“唐老夫人有丫鬟伺候着，我多付月例银子，自然有人抢着照料。后院里养的那几个姨娘，清闲了多年，现在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她们每日都劳累的不行，连吵架都没了力气，后院好久没这么清净了。”
按着舅舅的意思，我和离后，就待在侯府的小院子中孤独终老。看着他陆远山继续怀抱美人，做他的四品官。即便是我能将嫁妆都拿了回来，丢失的这几年怎么算？我已经是生了两个孩子，舅舅不会以为到了我这个年纪，还会再嫁人吧。”
“嫁人有又何妨？”武忠侯说：“陆远山那边自有我去处置他。”
于氏反驳道：“我不认为只有和离这一条路走，我还有儿子和女儿，我和离了，他们怎么办？是留在陆家，还是跟着我回来？再说，我就算是和离了，也该是回临安于府。”
我于梦娟不是躲在舅舅身后的小姑娘，陆远山对我不仁，我自然要还他不义。要亲自动手，才更有乐趣。现在我是陆家的主母，钱财都由我掌控，儿女个个由我教养，我自然是再舒心不过了。”
“好，你过得好就好。”武忠侯无奈的说道。“老祖宗也该醒了，我陪你去见她老人家。陆远山的事，老祖宗还不知道，你可别说漏嘴了。”
于氏应下，两人缓步来到后院。
快到时，武忠侯提醒道：“老祖宗最近身子越发疲乏，你拣些开心的事情说，别让她老人家太过担心。”
说着，两人到了武忠侯老夫人郑氏跟前。
郑老夫人虽穿戴整齐，却没有下床，只是坐了起来，拿了靠枕依在身后。
于氏见她仿佛像是比上次又瘦了些、老了些，顿时泪流满面。郑老夫人抓住于氏的手，说道：“孩子，真是苦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嫁给那陆远山，看他那尖嘴猴腮的脸，就知道是个没有福气的。”
于氏听了一愣，外祖母怎么知道陆远山出事了？
武忠侯在后面连忙解释道：“母亲，陆大人那是飞来横祸，怪不得别人。”
“那是他命太薄！福气大了就会受不住。”郑老夫人满心后悔的对于氏说：“当初你就是看那小子皮相好，被他迷了眼。我不该心软的，应该狠下心就不该答应就好了。”
“外祖母。”于氏抚摸着郑老夫人的手，轻声说：“我过得很好。外祖母，你看，以前远山经常不回家，我找都找不到。现在他想出去都出不去了，我们能相处的时间就更长了。”
郑老夫人点着头听着于氏说话，她的手很瘦、骨节宽大，于氏掉了泪，一遍遍摩擦着郑老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