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阿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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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阿姜-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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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窸窸索索一阵响动,乌铁山向后退了两步,待高屋门稍远了些,这才沉声道:“方才那边安郎君传讯,言陈元膺那里……不大对。”

    不大对?

    谢姜眉尖儿一蹙,轻声问:“你没有让那边的人查查看怎么不对?”

    自打陈元膺上浮云山,谢姜便在安家别宛里安插了人手。因此上他的一举一动谢姜这边也是了如指掌。

    “仆令人查了。”低声应过这句,乌铁山迟疑片刻,才又道:“那边只说自从观景归来,陈元膺便唤了两个美姬去寑屋,自此再没有出来。”

    谢姜正系扣绊,听了手势一顿。

    依她对元膺的了解,此人风流好女色不假,然则对于女色一途口味却是极“刁”。非倾城美色绝不下手。

    除非另有目的……

    莫不是障眼法?

    谢姜心里思忖着,三两下穿妥了小袄,回身扫见榻尾搭了件狐氅,便抬手拿过来披上:“你让那边想法子去寑屋,只言……据闻有个姓韩的偷了半间亭一張画儿……,看他什么反应。速去!”

    听得她语声微凝,乌铁山心下也有些发沉,应了声便急步出门。

    谢姜披了狐氅出来,北斗亦是揣了茶来:“夫人润润喉咙,奴婢去给夫人拧个帕子。”

    “嗯。”谢姜在榻座上坐了,啜了半盏热茶,正接了帕子擦手,院门“咣当!”一响。

    谢姜不动声色站起来,眸子向北斗一转,示意她去掀帘子,这边自家旋身出了厅堂。

    须臾,就见乌铁山大步到了廊外。这汉子抬头见谢姜站在厅前,忙躬身揖礼:“禀报夫人,方才仆派人装做送茶水,在寑屋窗下嘀咕……姓韩的偷了半间亭一副皮画……屋子里嘻闹如故。”

    谢姜深深吁了口气。

    依照陈元膺多疑谨慎的性子,要是听了这句,不管信或是不信都会派人求证。

    现下只能说眀屋子里的不是他。

    他怕是去了……

    凝神思索片刻,谢姜细声吩咐道:“备车罢,揣看能不能截下此人。”

    乌铁山沉声应了,便又喊了乌四出去备车。

    院门开了又关,廊下一时之间冷风瑟瑟,冻的人脸颊生疼。

    “北斗……研墨。”谢姜在廊下略一沉吟,回屋又写了几句话封妥。再看此时身边只得乌氏两兄弟并一个丫头,待要往外宛送信怕是来不及。

    谢姜便在信囊上提下“萧无殇亲启”,而后拿青玉镇纸将之压于案桌上。

    匆忙间做过这些,算着时辰已是差不多了,谢姜便与北斗出了门。

    角门处马车己是备妥了,乌铁山见北斗扶着谢姜登车,想了又想,忍不住上前道:“公子原意是让夫人在僻静处将养身子,夫人这样……不如仆下山报于公子公子想法子截下小陈候。”

    “陈元膺此来,一则是为人皮画,画不到手他绝计不会回陈国;二来……我笃定他必去见王娇儿。”

    谢姜上了车,掀起帘子吩咐乌四:“起行罢。”说了这些,这才又转眸看了乌铁山道:“方才我已与箫郎君留信言明去处。先前靳十不是说写意就在附近么?你速去寻他。”

    跟着琅琊王氏多年,对于大事乌铁山亦是看的几分。

    他知道此时事态确是严重。

    严重到偌若陈元膺脱身回陈,周边诸国立时便有一场大战。且以元膺的性子,封国怕是会首当其冲。

    乌铁山颊上肌肉紧绷,寒声道:“夫人放心,仆寻了他便去撵夫人。”说罢,两脚一磕马腹“驾!”拨马便拐了回去。

    乌四仍赶了马车下山。

    近些天正化雪,常过车马的地方泥泞难行,乌四便贴了路边冰雪欲化不化的地方走。

    北斗扒窗户看了半晌,垂头丧气嘟哝:“这地上都是车轮印子,要是七哥在就好了。”

    谢姜自从上了马车,便倚着车壁阖眼养神儿,此时听了小丫头嘟嘟哝哝,仍阖了眼道:“这回就算小七来也不行。”

    听她这么一说,北斗不由放下帘子,眨着大眼问:“现下正化雪,山下少有人上来,山上又只咱们两三家,要是循着印子撵人,岂不省事么?”

    还是想的少啊!

    谢姜睁眼看了她,细声道:“你道上午晌陈元膺真是观景?”

    “他不就是观景么?乌老大不是说他去了紫云观……又去了断魂崖……再转去夜澜听雨湖……。”说一样,北斗掰起来一根手指头,直到竖起来满手了,还是没有明白这些地方有甚不对。

    小丫头不由巴巴抬头去看自家主子。

    谢姜暗暗叹气,这丫头打架跑腿干笨活利索,一到动脑子就不行了。

    只叹气归叹气,眼瞅她两眼发光,显然扱想听听原因,谢姜只好细声解释:“上午晌陈元膺表面儿上是观景,事实上他已将下山的路“走”过一遍,此时路上车印蹄印混杂,怎么循印子撵人?你再想想。”

    “奴婢怎么没有想到……。”北斗两眼眨巴眨巴,半晌才迷糊过来。一迷糊过来,便两条小短眉一竖,脆声道:“这个姓陈的真是狡猾……。”

    小丫头话音方落,车外有人闲闲接话道:“姓陈的……是指本候么?”,。,,。请:

第157章 百密终有一疏否() 
刚才两人只顾着说话,倒是没有留意马车停了。

    谢姜听见陈元膺开口,怔了一瞬,瞬间之后眯了眼问:“小候爷在此赏景?”

    她镇定,北斗可是炸了毛,“刷”的掀起来帘子,探身出去问:“我四哥呢?”

    其时两辆马车并排。

    这边儿北斗一掀帘子,谢姜正正瞧见这人似笑非笑,正挑了帘子望过来。

    谢姜眉尖儿一蹙,向他略抬下颌。

    陈元膺眸光自她小脸上一瞟而过,转身吩咐道:“请谢娘子来这边坐。”

    表面上他是吩咐随侍,两辆马车几乎车轱辘挨着车轱辘,他说话的声音又不小,谢姜也是听的清楚。

    正因为听清了,谢姜心里便沉了下去,这人悠哉悠哉,似乎十分笃定自家逃不出他的掌心。

    且这句“请”,仔细品品又带了威胁之意。

    谢姜心思连转,这边儿护侍已推开车门,推开了这人也不出声,只侧身往旁边一让。

    他这么一让,谢姜便看见另两个冷峻护侍架着乌四。

    此时乌四脑袋耸拉着,身子似乎软瘫般往下坠,而左边那个护侍手里又拿了把短刀抵在他颈子上,且其人两眼阴阴望着自己,似乎自己稍稍一动,这人立时会将刀刃向前一挘

    谢姜暗暗叹了口气,看来陈元膺不仅知道舞阳老宅里那个“九夫人”是假的,亦知道自己仍在半间亭。

    这回玩李代挑僵,想脱身逃走只是其一,最的,这人一是调出来自已掳做人质,再来就是要人皮画。

    现下敌强我弱……且乌四又在对方手上。

    谢姜斜过去眸子,向北斗递了个“稍安勿躁,且静观其变”的小眼神儿。

    递罢眼神儿,她便抬腿下车。

    谢姜上了陈元膺车上。

    马车复又前行。

    元膺坐直了身子,边执壶倒了两杯茶,自家揣起来啜了一口,抬眼看谢姜眼睑微垂,坐在对面儿一动不动,这人便开口:“夫人疑惑……本候如何知晓夫人行踪。”

    这句话非是问句非是总结,而是陈述事实。

    事实上此时谢姜心里正急剧思忖究竟哪里犯了错,究竟是谁往外送了消息。

    听了他问,谢姜索性抬头问:“小候爷肯说么?”

    元膺微微一笑,揣着杯子向桌上一晃,缓声道:“夫人饮茶。”说罢这句,缓缓又道:“其实夫人知道这些也无用。”

    言外的意思,自然是现在追究这些晚了。再往深里想,便是既然落在我手上,便死了脱身逃走的念头罢。

    鉴于这人“你越是表示对某人某事感兴趣,他越会藏着掖着卖关子”的性子,谢姜干脆抿着嘴,阖眼养神儿。

    马车悠悠晃晃,又行了两刻。而后陡然颠簸加剧,仿似加快了速度,且又下了大路,上了崎岖小路。

    谢姜原想这人卖弄智谋也好,坐马车里行路无趣也罢,就算自己不问,他总会说点什么出来。

    她只想不到陈元膺放下杯盏,亦是肩背一松,倚着车壁假寐。

    *****

    因是太急,且姓陈的老头儿又,靳十到了廊下便一纵,由窗户跳进了寝屋。

    萧仪负手站在窗前,靳十方才在廊下一恍,他便已让开的身子,及至靳十进屋,他又踏前一步问:“如何?”

    他只问两个字,只这两个字却冷如冰碴,叫人听了直似要打寒颤。

    靳十心下一沉,干脆省了旁话,只拣重点禀报:“山前的大路,后山勉强可行人的两条小路,仆都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小陈候,亦没有发现九夫人。”

    萧仪听了长眉一挑。

    先前他还抱有一丝丝希望,希望谢姜只是心急抄小路去撵,或是山路崎岖,翻了车或是陷在了某处。

    而今看来,这一丝丝希望也成了奢望,她凭空消失,必是落入了陈元膺之手。

    陈元膺……

    萧仪略阖了阖眼,回想起往昔元膺的行事手段,又这人的性子,再睁开眼时,方才的焦燥怒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淡然。

    萧仪淡淡道:“陈元膺做事,向来是预先寻好退路才会出手。”

    靳十脸上没有变化,只低声问:“依主上的意思……他一定另有路径下山?”

    “嗯。”萧仪眸底似有滔天巨浪翻涌而起,只是这人眼睫低垂,既便是近在咫尺的靳十,也只看见他神色如常:“传令下去,清查山上各家氏族权贵之别宛房舍。另再备车,我即刻下山。”

    既然清查别宛,便是怀疑众人都以为陈元膺会脱身下山时,他偏偏寻个别宛藏起来。

    怎么又要下山?

    靳十稍一迟疑,终是没有问,只躬身揖礼道:“是,仆即刻便去传令。”

    既然是“即刻”,靳十办起来自然快。

    等这边儿萧仪向陈大医言……要去山下赴宴,晚个几天再回时,靳十已备妥了车马,等在半间亭外。

    萧仪出来客院,向四周游目一顾,便脚下停也不停,出了栅栏门登车。

    马车驶过木桥,待穿过照水林上了大路,便骤然加快了速度。

    直至此时,靳十才策马贴近窗户,低声问:“主上既然疑心小陈候没有下山……主上却下山……。”

    萧仪侧身倚着车壁,双眼似阖非阖,默然半晌,方淡声道:“陈元膺让人以为他下了山,事实上他会寻个地方先藏起来,等风声过去再下山。”

    说到这里,萧仪微微一笑:“他想有人以为如此,我便以为如此。”

    先前还有几分明白,此时听了自家主子说了两席话,靳十反而开始糊涂。

    靳十默默离开车窗。

    萧仪见这人面无表情,策马离窗户远了些,眸中闪过几分笑意,只这笑意浮光掠影般一闪而逝。

    方才他不说,只因他推测以陈元膺的性子,既然做出脱身下山的假像,必定会派人观察各处的反应。

    现下半间亭里有“眼线”,自家身边说不得也有他的耳目。

    在山上搜别宛等消息,倒不如不管他此时在哪,只去山下等他便是。

    *****

    马车颠簸了将近半个时辰,谢姜虽然坐着不动,却在心里感受车轮子碾过去,究竟是碾住石子路还是泥路,亦或是树枝。

    她是由此来推断陈元膺由哪里下山。

    只是感受来感受去,她骇然发现……此时马车不是去山下,而是往上驶。吞精百发也失败!上原亚衣挑战。。。

第158章 测心意萧郎难安() 
望望前方的杂树林子,留白勒住缰绳,倒转鞭抦磕磕车壁:“过去杂树林便是往舞阳去的。网主上……要去舞阳么?”

    听见他在车外问,萧仪眉头微皱,方才他想了一路,陈元膺李代挑僵,以替身假扮在安家别宛,正因为如此,众人便想当然认为他要下山。

    所以自己撵下山来。

    但是浮云山绵延四百多里,地跨舞阳、新都两郡,南侧山麓甚至高低起伏直延伸至新郚境内。

    这么大的地域,要说陈元膺只看眼前那条山道……不可能。

    置此眀知他一动,便有几方人马拦截他下山的情形之下,他会下山么?

    会么?不会!

    不下山他会去哪?偌若自己遇到这种境况会如何做?

    萧仪心里纷绪杂乱,然而神智却愈发清醒。他垂下眸子,不知不觉学了谢姜,曲指在案桌上“锉锉”叩了几声。

    叩不几下,他脑中忽然有念头一闪,偌若自己处身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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