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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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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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中的皇后,脱簪请罪独宠后宫。三年无孕,也不见陛下纳幸别人。皇子夭折,更是前所未有地又是序齿又是追封。如此盛宠,古往今来有几个皇后宠妃可以比肩?

    他从前私底下还想会不会是因为长公主的拥立之功和太皇太后的威势,甚至带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酸意揣测皇后会不会是个刻板骄矜的女子,并不如传言中贤惠美貌。

    但是,见到她,他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以美貌令人称道的女子,她的美轻而易举地叫那些女子的美一下变得只能说是俗艳,她实在是美的叫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韩嫣自负相貌出众,见过他的男女不出意外地都会惊艳。

    唯独她,她一个个地扫视过去,然后失望地垂下眼帘,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和旁人的一样多。他在她眼里,和这石柱没有半分区别。

    李当户经过韩嫣身旁,见他怔然出神,顺着方向一看。顿时就有了薄怒,用手肘在他腰间一顶。不等韩嫣回神,附在他耳边厉声斥道:“韩王孙,弓高侯的家教就是这样吗?”

    他猝不及防,几乎没有站稳,终于醒过神来。等他想回应什么时,李当户已经大踏步走的不见人影了。

    家教?他收回视线,心中冷哼着朝上走去。他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庶孙,是陛下在为胶东王时就在给陛下当伴读而出头的。他知道在李当户这些名将嫡子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媚上的佞幸。甚至,在有些人眼里,他和邓通没有什么区别。

    日子久了,他几乎都要信了。但是,在见到阿娇后,他明白刘彻永远不会当他是邓通。

    阿娇并不知道身后的这场小风波,她专心致志地等着。终于,又过了一刻,刘彻来了。她抿着嘴笑起来,远远地迎上去。

    晚间吃的就是刘彻亲自猎到的一头鹿,他别出心裁地叫人在院子里架着火现烤现吃。围着火光,叫侍膳太监一刀刀把烤好的肉切下来放到玉盘上再呈上来,倒有点蒙古烤肉的感觉了。

    鹿肉说不出的肉质细嫩,他们两个竟吃完了一整只鹿腿,又各自用了一碗鹿肉人参汤。从胃里传上来的温度,一直蔓延到手脚。

    用完晚膳,又再趁着夜色回宫。

    整整一个盛夏,阿娇几乎都随刘彻这样游幸。先时还只是在几个离宫间游玩巡猎,后面就开始了在长安城附近微服出行。带着左右善骑者,着装朴素外出游玩射猎。

    刘彻的左右侍从也在这期间慢慢熟悉了这位从前只活在传言中的皇后,阿娇私底下在人群间招来了许多议论。但当着帝后,一切归于平静,所有人还是那样不敢以正眼相看皇后。

    九月初的这天,田间正是风吹麦浪时。刘彻一行又到了终南山下,策马奔驰间,阿娇忽然感觉到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她心中一惊,伸手往腰上摸去,腰间的桃花玉佩已经不知道掉落何处了。

    她勒住马,轻喝道:“停下,停下!”

    说话间,她已经翻身下马了。提着裙摆就开始四处找起来,刘彻走过来问她:“娇娇怎么了?”她顾不上抬头急促地回答:“玉佩,你送我的不知道掉哪了。”

    他一怔,也开始找起来。两个人都顾不上会脏污了衣裙,田间地头的翻找起来。

    一行人找了又找,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把那一块地方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叫韩嫣在水沟里捞起了玉佩。他拿起看了看,脸上阴晴变化,终于站起来举着玉佩大声道:“找着了。”

    羊脂白玉在阳光下温润清亮,只是系着玉佩的红绳已经沾满了泥水。刘彻大步流星自韩嫣手上接过玉佩,顾不上同韩嫣说话走到小溪边一边清洗干净一边叫阿娇:“娇娇,过来,找着了。”

    阿娇提着裙摆跑过来,刘彻笑着递给她,她泫然欲泣的眸子终于破涕为笑,拿起玉佩语气带着惊喜和后怕:“彻儿,就是它!”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周遭骑士的促狭表情,娇娇,刘彻情急之下叫出的名字带着无法掩饰的宠爱。比起平常人前称呼的皇后,娇娇更能表达刘彻对阿娇的感情。

    一群年轻骑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交流间已经是嘘声四起了。只有韩嫣神态耐人寻味地看着帝后,玉佩正面是浮雕的桃花,反面是小篆的“娇”。陛下那样别扭的性子是不会叫工匠刻皇后的闺名,而且实在也不像是大家之作。

    只能说是陛下自己刻的,这也难怪皇后急得快哭出来了。

    桃花桃之夭夭

    他不自己冷笑起来,脸上也带出了冰寒。

    李当户为李广长子,父亲在皇后宫中为禁军统领。父亲常在他面前说皇后对李家多有照拂,心性纯善,眼光远大,必为贤后。听说他伴着帝后出游,不止一次地叮嘱他要注意保护好帝后安全,尤其是娘娘是女子出游在外更要加以小心。

    他含着笑意看着帝后在溪边喁喁私语,真心地为帝后恩爱而高兴。陛下年少有为,这群跟着他的名门将相之后都是打从心底佩服他。后宫稳,则前朝稳。

    大家纷纷翻身上马,在原地等着帝后。一个身姿挺拔的骑士经过李当户身边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他,带着些坏笑小声说:“看韩王孙,那个醋意哟。”

    李当户回头去看,韩嫣还站在原地,眼神里望向帝后的寒冷更是不加掩饰。李当户一下子冒出火来,他和娘娘接触这些天来,一向敬爱这个年纪不大亲下温和的皇后。

    见韩嫣这样,禁不住地火冒三丈。文帝时邓通钱名满天下,邓通虽没有什么才学,但为人到底还知道谨小慎微恭敬侍上。你韩嫣不说会不会成为陛下的邓通,哪来的资格对皇后不敬呢?

    思及至此,李当户不发一言,脸色铁青地走上去就朝着出神的韩嫣猛踹了一脚。韩嫣身单力薄,不是李当户这个从小三更就起来闻鸡起舞的将门之子可以比的。

    当下,扑通一声就朝后倒在泥水沟里。泥水溅了满脸,他狼狈极了。还来不及再问,李当户上去揪着衣领又是实在的两拳。韩嫣鼻子一下就叫打冒血了,白皙的脸上泥水混着血往下流。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叫人出人意料,大家实在没有料到李当户敢当着帝后在场的面就打人。韩嫣靠着陛下的宠幸,是他们这群人中提拔的最厉害的。虽说他有几分文采,但将门之后谁看这个?大家拉架就拉的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甚至有人趁着混乱又给了想起来的韩嫣一脚。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三章 东瓯被困() 
身后的喧哗终于吵到了不远处的帝后,二人起身一看。刘彻脸色大变,拉架的人群见着陛下来了终于三下两下齐心拉开了李当户。

    刘彻过来后却没有发火,似笑非笑倒带点温煦地一直只是问李当户为什么打韩嫣。李当户涨红了脸,反反复复只咬定一句韩嫣不敬帝后。至于是怎么不敬的,他始终嗫嚅躲闪着不肯说。

    韩嫣?站在一旁的阿娇如遭雷击一般地看着站在一旁狼狈不堪却仍有动人风华的男子,韩嫣,韩嫣。阿娇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终于叫她想起了她的震惊和发慌从何而来。韩嫣,是后世那个被大家称为武帝男宠的韩嫣吗?

    她一下子就跟吞了死孩子皮卷死苍蝇一样恶心,她周身都泛起难受的鸡皮疙瘩来。刘彻日夜同她在一块,又是从小长大的,她几乎忘了,除了宠冠天下的卫子夫、李夫人,刘彻还是后世史学界中的双性恋。

    你同性恋、双性恋都没有关系啊,爱无关性别无关地位。但这不意味着阿娇可以接受刘彻这样,又或者历史再次提醒着她历史上的汉武大帝是个能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妇人的皇帝。

    她再看向如美人般的韩嫣,他虽狼狈却仍可看见眉目的阴柔。阿娇往常虽见了他多次,还是第一回知道他就是韩嫣。

    她上前止住刘彻的追问,嫣然笑道:“陛下,李当户不想说想必有不能言说的道理。”继而转向李当户:“陛下和本宫都知道李家的忠心,你起来吧。”

    一向执拗坏脾气的陛下竟也真的从善如流,他自然亲昵地挽过皇后的手对李当户说:“陇西李家世代忠良名将辈出,看来你父亲在未央宫戍守期间给皇后的印象很好啊。朕也不问你了,朕还要赏你。”

    李当户行礼称不敢,又再谢过皇后。从头到尾竟没有顾忌尴尬站在一旁的韩嫣,这也叫这群年轻骑士心里啧啧称奇,韩嫣是陛下提拔最凶的。如今看来,在皇后面前也实在是不值一提。

    恐怕,娘娘还不知道韩嫣这个人吧。

    毕竟,韩嫣是当代邓通都是他们私下猜度的,就更不要说久居深宫的娘娘了。

    阿娇不知道的是,这个时空的刘彻并没有如历史上的那样同韩嫣同寝同骑、亲密无间,仅仅是出于不拘一格用人才地欣赏他。不过是因为大家不服,就如红楼中家学中猜度宝玉同秦钟的关系。

    然而,她现在拼命在脑海中搜索的还是后世关于韩嫣同刘彻的事。她漫不经心地翻身上马,想到韩嫣似乎不招王太后的喜欢。想想也是,汉代的母亲有几个能接受儿子同性恋呢?

    还有什么呢?早知道会来汉代,她一定好好看看史书。不说倒背如流,也要知道个**不离十吧。

    黑美人灵气极了,就好像知道主人在发呆。它自己一路做着选择,该快的时候快点,该慢的时候慢点。过河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就好像是怕溅湿主人衣裙似的。

    韩嫣一路上沉默无言,倒是好像和阿娇一样进入了发呆世界一样。他一向以为自己对陛下的感情就如伯牙子期,他是庶子,在家中虽说衣食无缺,但到底不如嫡子受父亲的重视。是陛下为胶东王时就选中了他当陪读,他才走到人前。

    他不是不知道大家私底下对他的议论,他沉默是因为还不能硬气地说陛下不是因为他韩嫣是陛下的陪读才提拔他的。

    他一直牵强地给自己解释每次听到见到阿娇的不快,不过是类似小孩子被抢走玩伴的不快。但是这次叫自己都吃惊的酸楚和嫉妒,还有李当户的拳头,叫他终于明白了自己。

    只是他望了一眼队伍前头的阿娇,心中苦涩纷杂。

    先前还只是头天夜里出发,第二天回去。日子久了,不仅长安城附近的百姓知道了经常游猎还谎称是平阳候的其实正是天子,就是太后也被平阳公主告了一状,说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后招了刘彻去问过一回,虽没说不许,但为了不让刘彻玩野了心限定五日回一次宫里,去向太皇太后和太后问安。

    现在还只是第三天,所以他们回的是以满宫杨柳而命名的长杨宫。眼看宫殿近了,却见一骑轻尘策马而来,看盔甲似乎是右辅都尉。

    陛下的微服出游在朝内朝外都算得上公开秘密之后,丞相御史顺理成章地就在长杨宫安排了右辅都尉巡逻。

    骑士到了刘彻面前,下马取下怀中的竹简呈上。须臾,陛下挺直了身子,侧身对皇后似乎解释了什么。然后,一扬马鞭凝重地说道:“回宫!”

    霎时,尘土飞扬。

    出的还不是小事,闽越举兵围攻东瓯,东瓯粮食将近,实在是穷途末路了,东瓯王向汉廷告急。急报送到长安,太皇太后急召刘彻回宫。

    说到东瓯王,从某一方面来说还不值得救。七王之乱时,觉得吴王兵强马壮,且七国之处初期朝廷屡战屡败,景帝更是被逼迫杀了恩师,在这样的形势下东瓯王倒向了吴王刘濞。

    后来形势逆转,朝廷军竟赢了。本以为能混个从龙之功的东瓯王一下子就变成了谋逆重犯,为了自保,他杀了刘濞以谢罪,保全了东瓯国。

    刘濞之子刘驹却逃到闽越去了,十多年间屡屡怂恿闽越王击东瓯。这次,倒有点像要把东瓯灭国的意思。

    刘彻在一路疾驰中已经想过来利益得失,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次接触一直得不到的兵权的好机会。他决意说服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救援东瓯。

    他在宫门前停住马叮嘱过阿娇回椒房殿歇息,不必等他用晚膳才朝长乐宫去。

    太皇太后正在院里等他,她正倾身闻着刚开的花,神态安详舒适。听到刘彻急匆匆的脚步,微皱眉道:“陛下,这是急什么呢?喘匀了气再说。”

    刘彻不敢顶嘴,停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太皇太后:“还不知祖母对于东瓯被围一事有什么示下?”

    太皇太后轻轻地吸了口花香,眉目间尽是岁月沉淀出的雍容气度。她很轻松地说:“老身心里是有了成算,不过现在不想告诉陛下。”

    她把手微微后指一下,马上就有侍女递上她的拐杖。太皇太后拄着拐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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