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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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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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眉目肃然起来,心中腾起了好胜之心,再出刀毫无保留实力之意。

    而雪舞则护卫着阿娇,毒针连绵不断地向企图逼近她们的骑士射去。

    冰天雪地中,一地的死人。阿娇靠着马车,猝然倒地后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的死人双眸,她止不住身体颤抖着,喉咙间更是漫上一阵难以遏制的恶心。她想吐,却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

    活生生的生命,在她眼前一个个地死去,血流遍地。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风吹也吹不散。

    她这世不是没见过杀人,宫廷中杖杀几个宫人再寻常不过了。但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厮杀中,还是浑身寒颤起来。

    阿娇尽量想挪开目光,却发现浑身像沉进水的海绵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目光发滞失神,紧紧地盯着这场中发生的一切。

    比起前世用枪炮,这样的冷兵器更需要人本身足够的勇气足够的力量。

    比起她的寒颤来,策马向她们过来的骑士眼见同伴翻滚下马,看都不看,更加专心地防备着银针。

    就是雪舞,也是眉头都不曾抬一下,这于她们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寒风突起,刮得人脸颊生疼。

    雪地中倒了一地的尸体,有几匹无主的马或在低头嗅闻着主人,或在哀声嘶鸣着。

    场中犹自缠斗的只剩下竹歌同壮汉,雪舞对付完马上骑士后便握紧银针全神戒备着,以防还有人蹿出来袭击阿娇。

    壮汉,竹歌一个人对付就够了。而阿娇,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一切距离刚刚壮汉打马过来,至多不过半刻钟,却已经是惊心动魄,生死已定。

    “好!好!好!吾竟然能碰着你这样的高手,快意!”壮汉连说了三个“好”,豪爽大笑,只是手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姎亦佩服的很。”竹歌脸上带着笑,清脆道。

    “姎”为汉时女子的谦称,这两个人说话间彼此客气,又带着笑。要不是手中的刀还在分毫不让地缠斗着,该以为这两个人彼此还颇有好感,殊不知在做生死之斗。

    竹歌眸中灿光一盛,手腕一抖,袖中蓦然同出九柄短刀。寒光反射间,但见她两手一翻,刀刃向外,刀尖向下。

    拉开弓步,青光四射,一道叫人为之心悸的弯月刀影向壮汉扑面而去。

    刀锋所到处,无人可挡。

    壮汉岿然不动,紧紧盯着刀影。待到刀锋快到跟前,才身形矫捷闪电似地移动起来,却还是被九柄齐连的刀锋刺中了胸腹间,血花四溅,四下四下飞溅。

    而在他专心之时,竹歌袖中再出双刀向着马车中的老者而去。

    壮汉余光瞟见,心里发紧,知道这是对方掐着了自己的软肋。他顾不得许多,纵身向马车赶去,刀锋在他背上带过,入肉三分。

    赤红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裳,他却连眉头都不曾轻眨一下。

    他几个起跳间,已经到了马车间,一挥手中的刀,挡住两柄短刀凛然的攻势。

    而在壮汉凌然的瞬间,雪舞就抓住了机会。纵身往场中飞上一匹马,策马过来一狠劲捞上阿娇放在身前,策马而去。

    等壮汉解围后回头一看,竹歌正从翻塌的马车上背起一个包袱,脚尖翻飞上了一匹无主之马。

    壮汉大惊,知道中计,正要上前去追。

    车里的老人止住了他,道:“墨风,别去,追之无益。”

    他抱拳低头,当即颇为羞惭地低声说:“是墨风无用!”

    老人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芒,轻轻道:“回去吧,到底还是吾小看了张守平。”

    只是他太滑了,好容易摸到点边。这次把他惊住了,以后只会更警觉。

    老人微眯起眼,望着一地浓稠的鲜血。“回去吧,叫人把他们好好下葬了,善待他们的家人。”

    壮汉默然点头,只是低着的眼眸中到底泛起了些泪光。

    时至正午,阳光终于在低沉的乌云间探出了头。天地间,光芒万丈。

    阿娇伏在马背上,叫雪舞单手紧紧抓牢着。在剧烈的颠簸中,她觉得自己的肠胃都已经颠的错位了,难受极了。

    终于跑了有三刻左右,听得身后并无追兵。雪舞才微微缓了下手下缰绳,待马慢下速度来,才把阿娇扶起来坐在马上。

    阿娇接过缰绳,忍住胸腔的疼痛,轻声说:“我会骑马,我来吧。”

    雪舞嗯了一声,想起方才打斗时阿娇一脸惨白,拽她上马时整个人都软了。又关切问道:“女士,没事吧?是不是吓着你了?”

    阿娇许久没有骑马,好在身体记忆还在,在马背上坐直了一会也略缓过来点了。只是,心里还尚存着一点余惊。听到雪舞问,她轻轻点头。

    雪舞就在身后,安慰她道:“女士,你别怕。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话刚说出口,自觉不对,又赶紧补上一句:“我刚开始的时候吓的直哭,不过后来就好了。”

    咦,好像还是不对啊。雪舞怎么想怎么别扭,看着前面阿娇已经僵硬了的肩膀。

    她正要再说什么,竹歌在旁边笑着开口了:“快别说了,不想就自然过去了。”

    又问阿娇:“女士,我们接着去哪?还按原定计划去函谷关吗?”

    信马由缰间,已经出了城郊,真真正正到了渭河边。两千多年前的渭河,白茫茫的一片,被冰雪冻住,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河边丛生的芦苇,像一束束火炬,灿烂绽放着。依稀可见,从前奔流不息的模样。

    渭河,是黄河最大支流。山海经中说它:“渭水出鸟鼠同穴山,东注河,入华阴北。”

    湖面间浮起淡淡地雾霭弥漫在树身,似梦似幻。

    阿娇望着渭河,长出了口气,一张嘴才知道连舌头也吓懵了。“嗯好”

    竹歌眉眼舒展,温煦说道:“现下时光还早,傍晚之前应该能找到落脚处,一边走一边说说话,一会就忘了害怕。”

    雪舞接话道:“女士,有什么事还有雪舞同竹歌呢。想动你,得先问问雪舞的毒针。”的确,雪舞的毒针只要刺中。必入喉间,必死无疑。

    阿娇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雪舞想起刚刚竹歌叫人惊艳的弯月刀阵,夸她道:“竹姊姊,你刀上功夫练的真好。我当初就是吃不起练刀的苦,才学的针。”

    竹歌莞尔,“练针也不轻松吧。”

    雪舞失笑,明媚道:“这倒是,练什么都不轻松。不过,好在后来下了苦心去学。不然,就刚刚的阵势还真应付不了。”

    阿娇在马背上听着她们的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下来。她一颗扑通乱跳的心,也悄然静谧下来。再想起上午的那场打斗恍若梦里,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天上还是黑云层层,却始终没有下起雨雪来。落日印红了渭河,晚来的河风吹拂在河面上,一片安然。

    前面隐隐见着一个村落模样,阿娇一策马,娇笑道:“竹歌,快走,晚了赶不上吃晚饭了。”

    再有三刻,到了村中。她们下马行走在炊烟四起的村中,伸手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竹歌便自怀中取过一吊钱,说是路上耽误了时间,找不到客栈落脚了,想借宿一晚。

    老夫妻见是几个女子风雪天赶路,模样都生的挺好,一看就像是好人家的女儿。便钱也不肯要,热情地迎她们进来。

    老太公一面叫竹歌把马牵到柴棚去,又一面高声吩咐老媪去厨下整治些饭菜。

    (注:前文称呼“小姐”是不当的,这个称呼到宋时才有,还是贱称。而“女士”古今不同义,自先秦时就用来称呼士人女性,是对女性的尊称。诗大雅既醉:“其仆维何,厘尔女士。“孔颖达疏:“女士,谓女而有士行者。“前面的章节被禁了,修改麻烦,在这说明一下。另外,汉时称呼老头为公,尊敬点叫老太公,称呼老太太为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隐身符药() 
阿娇几个的晚饭就是在老太公家中用的,汉时百姓质朴的很。逢着有客人来家,都是盛情相待,但老媪也仅仅只端的出来稀饭和酱菜。

    老太公束着发髻,留着长长的胡子。笑起来下巴颏高高地翘起,因为嘴里没有几颗牙了,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很有些不好意思。“闺女们,待客不周啊。”一面又出去对老媪低声吩咐道:“老婆子,把三妹送来的那尾鱼明天早上做了。家里好容易来客人,太寒酸了丢人。”

    老媪脾性好的很,当下默然点头。

    阿娇几个在屋里听了,便很有些难受。汉时富者缛绣罗执,中者素绋冰锦,富者鼹鼦,狐白凫翥,中者厨衣金缕,燕鼦代黄。

    而这对老夫妻穿的是已经洗的发白的短褐布衣,家中穷困可想而知。只怕自己连粥都吃不上,却给她们这些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吃稀饭。

    百姓之善,难怪酷法严苛时为人诟病,说百姓质朴,不当用以重典。

    几个人在屋里当下心里都有些难受,尤其是雪舞同竹歌苦出身的。

    而第二天起来洗漱后,早饭吃的是一尾鱼配稀饭,这是老夫妻小女儿年关边送来的。老夫妻一直舍不得吃,却给了她们吃。

    人性,可以很丑陋,也可以很温暖。

    用过早饭后,竹歌去牵过马,再三谢过这对老夫妻,几个人就重新赶路了。

    老夫妻望着她们的身影在村中隐没不见,才关了门走回去。老媪是个微胖慈祥的老妇人,她一边走一边说:“这几个闺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却难得不挑咱们这农家呢。”

    老太公叹了口气,“唉,咱们三妹虽然是说与富贵人家,却也只比婢子强一点。这富贵人家,也是各有各的做派啊。”

    他们的小女儿,因为生的好被此处的地头蛇强行纳为了小妾。主母看她不惯,多有刁难,但也没奈何。汉时妾室地位极其低下,主母说发卖了,就是官府也管不了。

    两老口平日念叨起小女儿,也只能安慰自己总好过挨饿受冻的好。除此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平民百姓,能不愁吃喝,已经是好命了。

    说话间,老媪转到了昨夜阿娇她们睡下的房里,收拾被褥。却在枕头下翻出五六吊钱,当即喊老太公道:“老头子啊,钱!好多钱!”

    老太公颤颤巍巍地跑进来,看着榻上的钱。想要去追那几个闺女,但她们骑着马早就走没影了。

    想到昨天就要给他们钱留宿,被拒绝后也就没有再提,却在走时默默地放了钱。老太公怅然一叹,连声说这些女娃心好啊,心好。

    而把身上所有的铜钱给了老夫妻的阿娇几个,在寒风拂面中心下总算是舒服点了。

    她们身上不是没有更值钱的阿,随便一件首饰就能叫老夫妻余生无忧,过上富足生活。

    但那就不是帮他们了,是害他们。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们出了村落没多久后,继续往前走。走到正午时分,竟然看到一匹马慢慢悠悠地挂在道上,马背上挂着一个人。

    而马眼见身后来了人,竟小跑起来,越跑越快。到最后,竟然把那人给颠下来了。马跑了一了一段才发觉不对劲,又跑回来叼他。

    也就是在这个当口,阿娇几个到了落马之人的跟前。竹歌下马,把人翻过来竟然是昨天那些神秘人欲找的张守平。

    雪舞奇道:“他怎么会在这?”

    他嘴唇发乌,目光涣散。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是阿娇几个,放下心来,竟然晕过去了。

    这下怎么办好呢?

    难道还能把他丢在路上不管?

    竹歌只得把他扶上跪卧着的坐骑身上,上了马牵过马缰。一行人缓缓而行,进度自然被带累了。等到晚间才走到一个小镇上,好在此处有客栈。

    虽说破败了点,但好在房间富裕,价钱也很便宜。

    张守平叫老板父子帮忙扶到客房躺下后,阿娇正要请老板为她把镇上的医工请来为她这个出门受了风寒的表弟看看。

    就见张守平迷迷糊糊中使出劲来,拽动了竹歌的衣角。竹歌为人灵醒,知道他只怕还别有隐情,便截下阿娇说了一半的话说躺躺休息会再看。

    又问老板有没有什么吃食?她们要在店中用饭,要老板尽管上好的。小镇上客栈生意难做,父子二人也只是权当作副业,平日里下河捕鱼为生。

    但见竹歌出手大方,抬手就是一小块银子。也就顾不上别的话了,喜滋滋地下楼叫婆媳俩去整治饭菜。

    阿娇被竹歌打断了话,自然知道她是有原因的。

    果然,等关上门后,就见竹歌轻声问张守平:“你不能看医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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