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定许青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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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定许青鸾去-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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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一直觉得怜婕妤小产的极为蹊跷,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但她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第六十六章 病里梦魇() 
华清从长信宫抱了些柴薪回来,鹅毛般的雪在夜幕初降的时候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长兴街上已不见半个人影,灯火阑珊的宫灯点亮着清寥的夜幕。

    刚回到沉香馆西院,赛罕便迎了上来,华清问了句苏代的情况,赛罕摇了摇头叹息:“还是昏睡着,只是身子愈发的烫了。”

    折颜挑帘出来换水,看着华清怀中的柴薪,不禁道:“韶婉仪将她宫里的柴薪给了我们,这冬夜她那里能撑得住?”华清道:“我也是这般说的,可韶婉仪说不用我费心,让我们只管照顾好小主。”

    炭盆里的灰烬早已冰冷,折颜将刚拿回来的柴薪放进炭盆里,火折子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屋内,炭盆里又继续燃着柴炭,可屋里依旧是冷,折颜想着夜还长,舍不得将炭都烧了,是以炭盆里传来的温度几乎无法烤暖身子。折颜和赛罕围坐在炭盆旁,苏代还是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似是觉得冷了,折颜上前探了探她的身子,却烫得厉害,可苏代口中却呓语着,“冷……”,赛罕急得不行,折颜却是冷静,将浸湿了的帕子敷上她的额头。

    她沉沉地迷糊着,恍惚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哭,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她好想坐起身看看,可全身就像是万马奔腾碾压过一般,半点使不上劲儿。她烧得厉害,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止境的梦魇。

    到底是谁人在哭,好吵……

    朦胧间,她似是看见微笑着的额吉,她想朝她跑过去,可额吉的身形却越来越远,远到见不真切,远到触不可及,哭泣声越来越大,额吉,是你在哭麽?可是你为什么哭呢,是大妃又欺负你了?不怕,额吉,你告诉她,你的阿木尔在大楚当妃子,陛下十分宠爱她,他唤阿木尔是灼灼呢……可是他不信阿木尔啊!他再也不会看阿木尔一眼了,是阿木尔错了,将真心错负了……

    这一年里,她就像个傻子,巴巴的捧着自己的心给他,可他根本不稀罕,她好恨呐!她恨那个谶言,她恨她对他动了心,她恨他心性凉薄……额吉,你来接阿木尔吧,左右他也厌弃了阿木尔了,她好想回家……

    她迷糊着半睁开眼,不远处火光跳动,好像是有人说了什么,可她好累啊,她不想听她们说什么,她想回乌珠尔沁了……

    骤然跌入无边的黑暗,她惊慌失措,想跑出这无尽的深渊,谁来救救她?

    “阿木尔,我在这里。”倏地面前出现了一只手,她情不自禁的抓紧了那手,喃喃问道:“你是谁?”

    “我是伊勒德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那声音含笑,叫人如沐春风,可突然间,她握着的手被抽走了,声音也变得寒意凛然,像是隆冬的冰锥,直插她心扉,“你不记得我了?你背叛我了!阿木尔,你背叛我了!”

    她的头像是被人撕扯一般的疼,“你究竟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人再没有说话,她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辗转间,她似是坐在了一匹黑色的马背上,摸了摸马的鬃毛,她惊喜道:“巴特尔!竟然又见到你了。”

    她一扬马鞭,巴特尔便喘着粗气如箭一般跑了出去,可渐渐地,她只觉得不对,巴特尔怎么越跑越快,她惊慌失措的拉着缰绳,无果,颠簸间,她的手似是脱离的缰绳,她慌忙喊着:“巴特尔,快停下!”

    巴特尔不理她,只是往前跑,她抓不住缰绳了,她尖声喊叫,没有人能帮她……

    屋外落着鹅毛样的大雪,寒风一吹,铺天盖地的飘转着,转的这天地似都颠倒了,静,静得厉害,屋里偶尔传来几声火烧柴炭的“噼啪”声,此时,屋外低低响起几声叩门声,赛罕一怔,旋即轻轻拉开门扉,只见外头站着一个披着大氅的小男孩,不待赛罕开口,他便闯了进来:“代姐姐怎么样了?”

    赛罕忙关上门,疑惑道:“公子珩你怎么来了?”

    胥珩正欲过去看看苏代,又怕披着的大氅上沾了外头风雪的寒气,遂脱了大氅放在一旁,小手轻轻抚上她滚烫的脸,“烧得这么厉害?”

    赛罕还是没有跟上他的节奏,围在他身旁问道:“公子珩你是怎么知道小主病了的?”

    他不吭声,清冷的眸子倏地睨了她一眼,明明还是稚嫩的面庞竟然有种迫人的气势,赛罕顿时僵在了原地,他转而对折颜吩咐道:“去找壶白酒来。”折颜没有说话便出去了。

    “赛罕姐姐。”他看向仍在怔愣的赛罕,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天真烂漫,声音软软糯糯的,可赛罕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我想要一盆温水。”

    赛罕喏喏的应了声,下意识的边往外走,刚出门她才觉得不对,她竟然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给震住了!

    折颜和赛罕很快便回来了,胥珩轻咳了一声,道:“把代姐姐的衣裳先褪了,咳,我不看。”说完,他便转身背对着她们,原本唇红齿白的脸上竟有些微红。

    折颜将苏代的衣服退至腋下,又将白酒倒了些许共放入盛有温水盆中,依照胥珩的吩咐,用湿毛巾搽着苏代的手心,脚心,腋窝。过了一会儿,又搽了一遍。如此反复四次,赛罕用手探了探苏代的额头,已不似方才那般烫人。她惊喜道:“好像没那么烫了。”

    胥珩含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他的小手轻轻抚上她的额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果真没那么烫了。”

    他转头看向赛罕,甜甜地笑着:“赛罕姐姐,代姐姐究竟是怎么发热的?”

    赛罕不禁又浑身抖了一下,印象中,公子珩都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样子,怎么今日这么反常,“还不是东院的梁顺仪害得。”提及梁顺仪,赛罕脸涨得通红,激动之余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没有注意到,她每说一句,胥珩的小脸就阴上一分,待她说完,胥珩唔了一声,眸色深邃,可只是一瞬,他又仰起脸笑道:“那个梁顺仪还是真是个坏人,赛罕姐姐,你说是不是?”

    方才老成的模样像是被一阵风吹了个干干净净,赛罕恍然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面前的公子珩依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孩子,黑白分明。

第六十七章 既非乖巧() 
苏代的烧渐渐退了,可还是一直昏睡不醒。连着三日,她只觉得昏昏沉沉,偶尔睁开眼,依稀看见有人影在眼前晃动,只浑身绵软无力,眼前像是起了层薄薄的雾气,如临仙境看不清晰。恍惚间醒来,也没有片刻清醒,只觉得脑仁涨得生疼,耳边依稀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她含糊地回答了几句,不一会儿,倦意复又缓缓袭来,浑身酸痛无力,遂不想多理,混沌间阖上双眸又沉沉睡去。

    睡了整整三日,她才渐渐清醒过来,这三日里,除了含糊不清的混沌,便是无止境的梦魇。醒来时,天正蒙蒙亮,透过雕花窗往外看去,满天满地的白,炭盆里只余些微弱的火光,她强撑着乏力的身子正欲坐起,才恍然惊觉床边正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天太冷了,炭盆里微弱的火并不能暖起整个屋内的温度。那小小的身影正瑟缩着,身上虽披着大氅,可还是冷得发抖。她有些心疼的轻抚上他的小脸,手心的温度稳稳地契合上他脸上的冰凉,她轻声开口,这才惊觉她的嗓子嘶哑的厉害,“珩儿?”

    胥珩猛然惊醒,一双眸子乍一睁开还迷迷瞪瞪,待他看清苏代醒了,面上不由一阵欣喜:“代姐姐醒了!”他瞧见她干枯起皮的嘴唇,忙登登跑去倒了杯水。

    “我睡了多久?”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嗓子处总算不再干得发痛了,说话声音也润了不少,“赛罕和折颜呢?”

    胥珩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面上还是欢欣的笑,十足的孩子气,“你睡了三日了,这三日里她们累坏了,我便让她们回房睡去了。”

    “所以你便一直守着我?”她轻轻牵起他的小手,顿觉一手冰凉。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一双眸子如星子般的亮,“我放心不下姐姐。”顿了一顿,他又继续笑着,“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姐姐啊!”这句话,他的语气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微弱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打进屋内,冬日惯常都是青灰色阴郁的天气,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温和的光晕半洒在地上,整个屋内都像是渡了层朦胧的暧昧。耳边是赛罕高兴的笑声,苏代唇角也带了些许笑意,她身子还是绵弱,病症并未好透,赛罕不许她下床,她只得窝在床上。胥珩被她撵回去睡觉了,回去的时候嘴撅着,满心满意的不情愿。

    赛罕叽叽喳喳的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中间折颜或多或少的补充两句,苏代全程只是含笑的听着,说到胥珩的时候,苏代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桌上的空茶盏。

    三日里,江宓来瞧过她好几次,每回都逢上她睡得昏天黑地,江宓守着她坐了会儿也便回去了。听赛罕说,江宓将梁顺仪滥用私刑一事禀了贤贵妃,贤贵妃听了倒是十分公允,罚了梁顺仪抄写《内训》三遍,未抄好不得踏出沉香馆东院半步。

    苏代淡淡听完,心道总算可以清静些日子里。

    过了午时,胥珩便带着元宵又过来了,一进屋便凑到苏代面前笑嘻嘻的,也不说话。她好笑的一把推开他凑近的脸:“做什么这般古怪?怎么现在便过来了?不要去上学麽?”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昨儿个太傅便放了假。”胥珩狡黠的笑着,苏代一怔,时间竟过得这么快,转眼就要到除夕了。

    赛罕和折颜正在替苏代整理东西,元宵一旁双手捧着小脸看她们,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胖乎乎的模样煞是可爱,赛罕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脸,元宵也不恼,只是嘿嘿一笑。

    “咦,这是什么?”元宵指着一个盒子里的小物件问道。

    赛罕瞧了一眼,忙将那东西收了起来,笑了笑:“没什么。”

    苏代本是含笑看着她们,可一见赛罕遮掩躲藏的神色,不禁有些疑惑,遂问道:“是什么,拿来我瞧瞧。”

    赛罕牵强的笑道:“小主还是别看了。”

    “究竟是什么,拿来给我。”

    赛罕缓步走了过来,将手心一摊,却见手心里是一个尚未绣好的香囊,黎色的缎面上绣着两只鸳鸯,胥珩马上就笑出了声:“赛罕姐姐,这是你绣的?两只鸭子有什么好看的?”

    赛罕皱着眉头瞪了胥珩一眼,苏代神色淡漠,是绣给他的,她恍然间想起了那个戏谑的旨意,唇角冷笑不止,她淡淡移开视线,漫然道:“烧了吧。”

    胥珩意识到气氛不对,又看了眼苏代,烂漫的笑着:“烧了干嘛,怪可惜的……”

    未待他说完,她声音已经骤然转冷,犹如外头的寒霜:“还不快去。”赛罕慌忙应下了,提起裙摆便匆匆跑了出去。

    苏代淡淡道:“你们全都出去,我有话和珩儿讲。”元宵一愣,折颜低低一行礼,顺手拉着元宵便出去了。

    屋内恍如结了层霜,胥珩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声音软软的:“代姐姐怎么了,怎么突然让她们都出去了?”

    “别装了。”她凝望着他稚嫩的脸庞,双颊上还有些婴儿肥,一双眸子如黑曜石般明亮,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孩子,突然从唇齿间吐出三个字,他猛然间怔愣在原地,脸上乖巧的笑也僵住了,良久,才讪讪开口:“姐姐说什么呢?什么别装了?”

    她淡淡道:“赛罕和我说了那日的事,你不像个七岁的小孩子。”讲完这句话,她微微扬起头似是回忆着什么:“让我来想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嘉阳帝姬正欺凌你,你那时是什么神情,好像是狠厉。可是当我和你说了我在乌珠尔沁的事后,你便突然乖巧不已,喏喏的,像极了一个十分害怕的小孩子。你那时已经猜到了我是懿妃吧,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天真乖巧都是你的伪装对吧?”

    胥珩怔怔的听完她的话,忽然便笑了:“你是很聪明,仅仅这样便猜出来了。”

    “一个仅有七岁的质子绝非只是表面上的怯懦,之前我是懿妃,你若是能傍上我,我还能为你在这璃宫寻得一席之地,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可现在呢?我是被厌弃了的静嫔,于你又有何益?”

    “说什么傍上,这么难听。”胥珩低声嘟囔着,他抬头看着苏代认真道:“现在也没有旁的,我是真拿你当姐姐看的。你对我好是真的,那我对你好也是真的,就算以前假过,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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