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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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台-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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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巧走上前去,将玉铛捡了起来,说道:“这就是姨娘的耳坠!”然后指着月映道:“原来真的是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人偷的。”

    我心下的火气冒了出来,斥道:“莺巧,到底是谁犯贱还说不定呢,别把话说早了,到时肿了自己的脸。”

    莺巧看了我一眼,抿着嘴没再言语。

    梅香肃然道:“去老夫人那儿一切就清清白白了。”

    清白?这个局肯定也有她的分吧,哪来的清白?

    月映开始啜泣,道:“珠娘我怎么能说清楚呀都怪月映连累了珠娘”

    我走到她跟前,说道:“没有罪,何来‘连累’之说?月映你不要慌。”

    她摇摇头,道:“月映就是担心珠娘,老夫人她,她会不会”

    “不会,没事的。”我安慰她道。

    婆婆多少会顾及蓝笙一些的,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把我怎么样了。

    “少夫人,我们走吧。”梅香说道。

    我向朝月映抿了抿嘴角,然后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

    刚跨进院门,便见婆婆和雲青在穿廊上坐着,管家立在一旁。我扫了一眼院子,发现院中摆了一根窄窄的、填黑漆的木杖。

    婆婆见了我,在椅子上有些不舒服地换了一个姿势。

    马上就是午时——日头最毒辣的时候。这个时间挑得可真好。

    我走到台阶下,看着婆婆道:“淑真见您将木杖都拿出来了,莫不是要惩治我这个不温驯、不贤良的儿媳吧?”

    婆婆哼了一声,道:“惩治你?老身怎么敢呀?谁能惩治得了你?老身的规矩可惩治不了你。”

    雲青站起身来,福了一礼,道:“姐姐。”

    我瞟了她一眼,说道:“雲青,你什么时候制了一对和我的耳坠一模一样的玉铛呀?从前可没见你带过。”

    她笑了笑,回道:“那对玉铛雲青早就有了,坠的是两朵辛夷花,难道姐姐也有一对这样的玉铛吗?”顿了顿,又道:“原本今日想拿出来戴的,却怎么都找不着了,若是找着了,就拿去和姐姐的那对比照比照。”

    莺巧走上前来,双手捧着耳坠,道:“娘子,已经找到了,是从那个叫‘月映’的丫鬟身上搜出来的。”说罢,又往前走了走,将玉铛送至雲青手上。

    月映在后面辩解道:“那不是我拿的!”

    雲青瞟了月映一眼,然后目光落到手上,轻声道:“噢?还真是我的。”

    我轻笑一声,说道:“莺巧,那玉铛可不是你从我的丫鬟身上搜出来的,那明明是你从地上捡的。你自己说是不是?”

    莺巧的脸瞬时通红,争辩道:“不是的,是,是她见事情要败露了,所以将玉铛扔在了地上,我,我才捡起来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夺杖拒罚() 
“那的确是你从地上捡的。”我肯定道,“你自己都这么说了。”

    莺巧面色涨红,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婆婆呵斥道:“够了!”然后指着梅香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香上前一步,回道:“老夫人,我们准备给这个丫鬟搜身时,她的手中忽然掷出了一个东西,正是青姨娘手上的那对玉铛,莺巧便去捡了起来。”接着补充道:“莺巧说的没错,玉铛原本确实是在这丫鬟身上的。”

    婆婆看向我,道:“你还有何话说?”

    月映开口道:“那玉铛我捡来的,就是从园子里捡的。”

    我抿了抿嘴,与婆婆道:“您听着了吗?这玉铛是我丫鬟捡的。”

    婆婆微微抬起下巴,说道:“可有人看见她偷偷摸摸地进过青儿的房间里,正好是今日上午,紧接着,青儿的玉铛就不见了,现在,玉铛却在她手上。你还能说这是她捡的吗?”

    我环视了一眼众人,厉声道:“谁看见我的丫鬟进过雲青的房间?倘若你一时眼花,将别人认成了我的丫鬟,”然后用手指着木杖,继续道:“那我就要用这木杖好好惩治你。”

    所有人均看向我,院中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婆婆说道:“把那个叫‘芳烟’的小丫鬟喊过来作证,让她把自己见到的好好说给少夫人听听。”

    芳烟?她不就是前世照顾玉儿的那个丫鬟吗?刚进蓝府时我还觉得奇怪,见到了梅香,也见到了莺巧,却没看到过芳烟。难道她是蓝府新进来的丫鬟?

    管家听了婆婆的话后,出了院门。

    等了片刻后,管家领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丫鬟进来了。我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芳烟。

    芳烟进了院子,行了一个大礼。

    婆婆与她道:“你把今上午在自己在青姨娘院子外的所见再说给大家听听。”

    “是。”她应了一声,然后道,“我提着木桶去园子里去给花浇水,无意中见到一个着暗红色罗裙的人从青姨娘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婆婆追问道:“除了暗红色罗裙以外,你有没有看到她的脸呢?”

    芳烟轻轻摇了摇头,道:“离得远,只隐约见着了红色的罗裙。”

    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府中的丫鬟多半是穿暗红色罗裙,光这一条可不能就咬定是月映。

    婆婆身子微微前倾,又道:“你再想想,没看到别的了?”

    我打断道:“芳烟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您没听明白吗?要不要我向您解释一下?”

    婆婆横视着我,道:“你的丫鬟不就是穿着暗红色罗裙吗?”

    我指着梅香道:“可真是巧了,梅香身上也是暗红色的罗裙呢。”

    婆婆顿了一下,道:“东西是从你丫鬟那儿搜出来的,你还想狡辩什么?”

    “月映不也向您解释清楚了吗?玉铛是她从园子里捡来的,她根本就没去过雲青那儿。”

    “去没去过?这得问她自己。”婆婆说着,向梅香使了一个眼色。

    我慌忙道:“您想做什么?您要屈打成招吗?”

    月映道:“老夫人,我没有去过那儿,没有去过”

    梅香走到月映身后,与家丁道:“让她跪下。”

    家丁两手按着月映的肩膀,猛地一使力,月映便跪倒在了硬邦邦的石砖上。旁边的一个家丁将木杖拿了过来。

    “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青姨娘的房间?”婆婆问道。

    “没有,我没有。”月映腰身挺得笔直,分辨道。

    “说实话。”婆婆冷冷道,说着又给梅香使了一个眼色。

    “打!”梅香与家丁道。

    木杖一挥,又飞快地落了下去。月映一声惨叫,身子向前倾去,头也也因疼痛而低垂着。

    她们分明就是想整治月映。我看了一眼穿廊上作壁上观的雲青,说道:“你想怎么样?想让我的丫鬟偿命吗?”

    婆婆道:“这丫鬟嘴刁的很,还敢以下犯上,不挨些打她是长不了记性的。”

    之前月映在花园里给了雲青一耳刮子,现在,雲青是要讨回来吧。月映今日必然是会吃苦头的,但她当初也是因着我的缘故,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着。

    我与婆婆说道:“您就说明白吧,要让我的丫鬟挨多少板子才能给雲青出气?”

    她看着我,道:“这可不是为谁出气的事,丫鬟手脚不干净,自然是要打到她说真话为止。”

    “真话?”我嗤道,“说真话您爱听吗?您需要听真话吗?”

    “放肆!”婆婆斥道,“这丫鬟若真的说了实话,我又岂会动用家法?”

    实话?说玉铛是捡来的就是假话,承认是偷来的才是实话?

    倘若月映说了玉铛是自己偷的,照样也免不了被家法处罚。反正她们要的结果就是让月映挨打。

    婆婆又问月映道:“那你说,这玉铛为何会在你手上?”

    月映抬起头来,哭诉道:“这玉铛确实是我捡的,就在园子里捡的”

    婆婆一脸漠然,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

    梅香又道:“再打!”

    木杖被高高挥起,在苍蓝的天穹上划过一道黑影。

    我来不及多想,双脚已飞快地迈了过去,双手一下子将那个拿着木杖的家丁推开了。

    家丁一个趔趄,木杖的一端落到地上发出“嗵”的一声响,另一端仍被他握在手中。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时,我又上前将木杖抢了过来,拿在了手中。木杖原本是被家丁紧握着的,许是因他太过意外的缘故,我稍一用力,他便无意识地松了手。

    坐在穿廊上的婆婆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来,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道:“乱了!乱了!真是乱了!”

    雲青忙站起身,扶住婆婆的手臂安抚她的情绪。

    梅香和几个家丁离了我两丈远的距离,个个瞪大眼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您不能这样!”我肃然道,一把将木杖扔到了地上。

    婆婆惊慌地看着我,愣了一会后,与梅香他们道:“你们几个,连一个妇人都拿不住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杖责被关() 
众人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聚拢过来,戒备地看着我,仍与我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

    家丁慌忙将木杖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中。

    我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那种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笑着笑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婆婆惊声道:“这,这简直疯了!”

    大笑声充斥了整个院子,我又急促地停住了,声音像是被强制切掉了一般。

    静默中,我“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平静道:“您打我吧。”

    月映扑了过来,颤声道:“珠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未看她,与婆婆道:“您要惩罚的话就罚我们两个人,月映是我的丫鬟,她若有什么,我是要与她一同承担的。”

    婆婆与雲青俱是一脸惊愕。院中只有月映的劝阻声。

    片刻后,婆婆道:“既然你一意阻拦,那就怪不得我了。今日这个贱婢是少不了一顿板子的。”顿了顿,道:“少夫人和丫鬟月映,两人各二十杖。”

    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忽然开口道:“老夫人,二十杖是否重了些?恐怕,少夫人吃不消啊。”

    婆婆望了管家一眼,默了一会儿,改口道:“少夫人,十五仗。”

    家丁虽然得了令,但木杖却不敢落在我身上。一共是三十五杖,月映她一个人怎么能承受得了呢?

    我只好移到她身后尽力护着她。月映张着手臂,拼力把我往怀里揽。

    木杖一会轻一会重,刚开始时,整个后背还能感觉出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到了后来,便不大能感觉出痛了,只剩下如被火燎般的热感。

    停下来后,那种如针扎般的痛感才复苏过来,登时觉得整个后背上都扎满了刺一样,又像是涂了辣椒水。

    我脸上沁出汗珠来,却一声未吭,整个人都伏到了地上。

    月映抖着手摸出帕子来,给我擦了擦脸,又握住我的肩膀,想要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月映,”我声如蚊讷,“我怎么觉得自己饿了”

    她的眼泪瞬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哽咽道:“珠娘我害了你我,我怎么这样没用”

    我闭了眼,半晌后又睁开,道:“你给自己擦擦脸吧。”

    婆婆开口道:“将那个贱婢关起来,把少夫人送回房间去。”

    我一愣,勉强从地上抬起头来,努力提高自己的嗓音,道:“你为什么还要关她?罚我们已经领了。”

    婆婆回道:“偷窃东西可是大罪,岂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不将这个贱婢关上一阵子,让她知道厉害,难保她日后不会再犯。”

    偷窃的罪名原本就不实,何来再犯一说?婆婆这样做实在太过分。

    我挣扎着要起身,几个家丁已经上前来将月映拖了起来。我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月映啜泣道:“珠娘,你别管我了别再为我说话”

    我绝望地伏在地上,手指紧着石砖,轻声道:“月映”

    耳边响起婆婆的声音,她道:“你们几个把少夫人送回房里去。”

    几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抬了起来。一个人影跑到我面前撑住了我的身子。

    我半垂着眼,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个丫鬟很熟悉。

    她轻声道:“少夫人,您还能走吗?我送您回去。”

    我一下子省起她就是芳烟。

    我挣出一只手来,搭在芳烟肩上,慢慢移动着步子。

    一旁的梅香撒了手,看着芳烟,啐道:“没见识的小蹄子。”

    我一眼扫过去,却没言语。

    梅香噤了声,低下了头。

    最后是芳烟和另一个丫鬟将我送回院子里的。我俯卧在榻上,芳烟问我房间里有没有药。

    我没吱声。芳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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