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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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曳相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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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舞台上的清原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她离职那天发生在府衙里的事。

    邢晏赶到时,正巧清原讲完了,底下公子们无一不对着她比出大拇指,木字辈姑娘们也直夸她有胆色,对她刮目相看。就连木一也收回偏见,与她勾肩搭背,瞬间引为知己。

    邢晏铁青着脸,二话不说上前揪住她后衣领往外走。清原被他扯得哇哇大叫。

    “闭嘴!”邢晏回头狠狠瞪了一记,唬得清原当即不敢说话。经过暮阳时,他点了记头,以示感谢。

    经此一事,南大厅的人都一愣一愣的。

    暮阳收好账本,准备回暮离居。好些天没看,就算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放心。

    走前,她对木九说:“告诉木一,她接下来三个月的月钱全扣,再有下次,直接给本坊主走人!”

    木九吓得面如土色,对着离去的绛紫色背影连连点头。

    当事人木一却还沉浸在金都城唯一前任女捕快的壮举里难以自拔……

029 官场难为:邢晏() 
东郊八巷,清晏小筑。

    院落不大,胜在宽敞洁净。中央是四人座石桌,东西厢各四间厢房,东南角辟出一块空地搭起竹篱,瓜藤蔓延爬满半面院墙,叶片下挂着几个水灵灵的葫芦。

    竹藤编织的躺椅上,莲青捕快服搭在边上,邢晏单着一件青色长衫仰天而躺。

    苍茫黑夜,无星无月。滚滚黑云密布,阴沉沉的,异常烦闷。

    辛辣的酒灌入咽喉,邢晏忽如惊龙一跃而起,抽出搁在石桌上的佩刀,脚下踉跄了两下。

    刀背一震,他猛然站定,眼风顺刀背一望到底。足步狂舞,风声烈烈,刀锋如芒。一套刀法舞下来,汗流浃背,他眯眼顾不得擦拭,仰首灌下几口酒,又开始下一套刀法。

    清原抄手站在屋檐下,冷冷地看着,清秀的面颊逐渐阴沉。

    她忽然跃出,宛如浮光掠影,趁其不备,一掌击落邢晏手中佩刀。又劈手去夺他手中的小酒坛。

    邢晏回过神来,足尖点地滑出一丈远。

    清原攻势如虎,道道掌风迎面袭来,目标锁定小酒坛。

    左击右挡,几十招下来,邢晏只守不攻。

    眼见清原集全身力道于右掌直击过来,邢晏长空一抛,小酒坛飞起。清原立即收势,凌空跃起,却被一颗小石子击中腰部,掉了下来。

    “师兄!你耍诈!”清原气得跳脚,眼睁睁看小酒坛稳稳落在师兄手里。

    邢晏却对她的控诉充耳不闻,仰首灌酒,拖着步子走向躺椅,看都不看她一眼。

    清原使劲绞着衣襟,连连跺脚。

    随后走到邢晏身边,居高临下地看他:“师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圆滑世故吗?你不是对大人物都能违心地溜须拍马吗?今晚何必驳了大人美意,不去凌月楼赴宴?”

    “清原——”邢晏微微坐起,招呼清原坐在自己脚边,缓缓说道,“清原,为兄记得你最看不得我溜须拍马,趋炎附势。你说这是自我作贱,你还骂我虚伪,骂我辜负老爹的期望。忘了吗?”

    清原撇头不语。

    邢晏笑笑,灌下一口酒,问:“怎么师兄改了,你却不喜欢?”

    “师兄……”清原倔强地咬住下唇,过了许久才闷闷道,“你在怪我意气用事?”

    邢晏笑着摇头,怜惜地抚上她清秀的脸颊:“你啊,不适合官场。走了也好!可是你下午……”一想起他亲自去月扇坊逮人的场景,就止不住气结。

    “我气不过嘛!府衙大人摆明了与柳二爷有所勾结,还对外宣称是他革了我的职,怎么能这样……”清原知道自己太过冲动,垂着脑袋有些委屈。

    邢晏叹了口气:“自古官场险恶,利益至上。官官相护、官商勾结,更是屡见不鲜!在官场里混迹,必须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行将踏错,必是万劫不复。”

    “为官者,所图的无非权势、金钱两样。你清正善良无错,一心为民更该嘉赏。可你说话直接,做事冲动,不顾后果,自个骂的舒爽了,殊不知这行径在大人眼里是藐视官威!这威不立,利不存,又有哪位大人容得下你?纵使你离职不做捕快,大人要对付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还记得老爹教的那句话吗?水至清则无鱼。”清原点头,听邢晏继续说,“天下无官不贪。海大人贪则贪矣,那是他与金都富商两相依存的根本条件,但他对金都百姓亦是无可挑剔。我们无从否认,海大人任职至今,金都城案无不清。”

    “但除了这次柳家灭门一案!”清原气呼呼一拍大腿,痛得龇牙咧嘴仍不忘破口大骂,“他视柳家百余条性命如草芥,随意结案,枉为父母官!我看他平日对金都四霸又敬又畏,其中尤以柳家为甚,前些日不还一心希望大公子与柳家千金结交秦晋之好么?不想柳家一倒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即与柳二爷同出一气!”

    十指倏然握紧,邢晏冷笑,“呵!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海大人确是个榜样!”

    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府衙大人海魏“任职至今,案无不清”,为何至今没有升迁?

    眸色骤然一凝,邢晏有些明了。

    金都四霸凌驾于府衙之上已久,如若换个新官来,还不一定能受制于四霸权威之下,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死死地扣住海大人。而若四霸残缺,于官府而言便少一份力压在头顶,于海大人而言,便是手中多一份权势。

    见师兄久久不说话,清原以为他在为海大人勒令禁查柳家一案而忿忿不甘。

    她将头轻轻枕在邢晏膝上,宽慰道:“师兄,不如我们去找月扇坊吧。你说过月扇坊又称江湖第一知晓坊,万仞山庄不知道的它却可能知道。我早前向木九打探过,买情报消息得找最好说话的初音。”

    “原来你早有此打算。”邢晏轻笑。

    “当然!你以为我天天待月扇坊是为了什么?”说到这,清原心虚地咳了下,“庄槿是是要抓的,但这并不妨碍我在月扇坊混个脸熟呀。而且暮阳坊主与柳老相交至深,说不定会给我们个友情价呢?”

    邢晏暗笑她天真。

    “师兄,从明天起,这案子你就脱手吧。你若违逆海大人,指不定他会怎么对付你呢?要是连你也被革职了,我可怎么对得起师傅他老人家哦!我现在是自由身,他奈何不了我!”

    邢晏神色一凛,反对道:“不行!海大人会对付我,难道就不会对付你?你不是官差,他却是金都城一城之长,对付你相当于碾死一只蚂蚁”说到最后,他忍不住鄙夷地睨了师妹一眼,真是不自量力。

    “我才不怕!总之,结案是府衙的事,而我一定会还案情一个真相!”清原拍着胸脯保证,“师兄放心好了,就老二他们才不是我的对手!”说着挥起拳头,哼了哼。师兄居然看不起她。

    邢晏哈哈笑起来,仰首倒酒,却被清原一把夺过去。

    “不许喝!”她晃晃小酒坛,看师兄脚边乱七八糟躺着好几个同样的小酒坛子,眉头皱成一团。

    一滴水落在清原鼻头。紧接着雨水哗啦啦倾泻而下。清原哇哇大叫,兔子一样窜进屋子,转身见师兄站在她身后,气定神闲地拍打身上的水珠,面色如常。

    “这……师兄,你喝得是水么?”她吞了口口水,眼神忍不住飘向院子里那七八个空酒坛子。

    邢晏进里屋拿出一块干布,二话不说擦起清原沾了雨水的头发。清原执起小酒坛用力嗅了嗅,偷偷喝了口。

    “啊呸!呸!呸!呸!”

    邢晏忍俊不禁。却见清原吐着舌头,目光灼灼:“师兄好酒量!藏得可真深!”

    “可见师妹对为兄的关注力度远远不够!”邢晏转身,嘴角扬得老高,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清原怎会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他偷偷地趁她熟睡后远远躲到城墙边那棵青铜树上饮酒。官场复杂,即便混迹在最底层,他又何曾好受过?

    第一次他醉得厉害,误了第二天巡职,他偷溜到柳家茶楼,装作与柳老饮茶,海大人知道后不但不责罚反倒巴着他能与柳老更熟络些。

    后来,他再去茶楼,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柳老见他上楼,亲自斟茶,嘴上说着:“醒酒茶刚刚好。年轻人,尝尝吧!”

    柳老一直唤他“年轻人”,到后来他当街拒绝柳姑娘,柳老气归气,而在茶楼上,他依旧是位和善的长者。

    可叹如今,茶楼依旧,人事已非。

030 江湖秘闻:土豪() 
月扇坊初字辈四大护卫,除去最细致的初黎,最冷静的初晓,和最冷漠的初陌,便剩下最最温和的初音。当然,四大护卫以冷艳出名,初音所谓的“最温和”不过是相对而言罢了。

    四大护卫各司其职,初音主要负责对外沟通交流,凡涉及情报消息的买卖生意找她便是。在这一点上,她权利极大,买价报价无须暮阳审批,全凭她一人做主。只因她所给的价,就是暮阳心中的价!

    清原没想到初音铁面无私起来比初陌还可怕,买个消息而已居然报出个天价!于是二话不说,拽上邢晏直往里边闯!

    初音想着坊主近日气色刚有好转,万一教清原给扰了可就功亏一篑,于是赶在那俩兄妹前到了暮离居。从初黎口中问到坊主下落,想了想,嘱咐初黎先拖那兄妹俩一拖,她先去问清坊主的意思。

    毕竟这次不止事关金银钱两!

    ※※※

    亭子里,暮阳正与千行对弈。

    她手执黑子,虽面目冷静,盘中棋局却是一团糟。眼见千行闲适地品起茶来,她摆手对初音道:“三千两就三千两,打发走便是。”

    直到初音退下她的眼也没离开过棋盘。

    琢磨许久终于落下一子。暮阳眉梢一挑,便也拾起茶盏,拿盖子拨了拨浮头,呷了口。

    却见千行不假思索,轻松落下一子。她放下茶盏定睛细瞧,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叹道:“小叔叔可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都第三盘了,再来。”

    千行唇含轻笑,再次摆开棋局,嘴上却说:“休要调戏于我。”

    “那也要美人计管用才行。”暮阳头也不抬。

    千行:“……”

    才落下几子,就听清原扯着嗓门大喊:“暮阳坊主,清原与师兄邢晏有事求见!”

    邢晏也喊:“请坊主赐见!”

    眼角瞥见到远处两道莲青身影与一道黑色身影纠缠在一起,千行看了暮阳一眼。暮阳回视一眼,示意他继续。

    那边清原又喊:“坊主!”被纠缠住了!“初音姐姐!好姐姐!你就让我跟师兄过去吧!我保证不捣乱,不惹坊主生气!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索性抱着初音胳膊,一脸真诚。

    邢晏趁机一跃而起,脚尖在水面点了几点,飞向暮阳所在的水上凉亭。初音一掌打开清原,紧随其后飞向凉亭。清原见他们一前一后抵达凉亭,坊主制止初音再出手,让师兄有机会开口说话。

    “成功了!”她欢喜地拍掌,扯到肩膀痛处,龇牙咧嘴地拿手揉了揉,“谁说初音温柔好说话啦?出手这么狠!”

    “堂堂金都神捕,何以落魄到办案也要靠月扇坊情报的地步?”

    清原揉着肩膀走进凉亭,正好听到暮阳如是说,便抢先应道:“这可不?我与师兄走投无路了。而且凭我女人的直觉,只有月扇坊能给我们想要的答案。”

    暮阳捻着棋子,笑而不语。

    邢晏却鄙夷地看了自家师妹一眼:“不要老将女人的直觉挂在嘴上,要知道,你还不是女人。”然后不顾清原的眼神抗议,对暮阳抱拳道,“相信以坊主与柳老的交情,柳府灭门一案坊主定不会袖手旁观。”

    “交情是交情,生意归生意。三千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清原登时不高兴了,三千两?她跟师兄可是穷人啊,月俸才二十两银子,除去每月开销,师兄还要接济邻里乡亲,哪里还有银子!

    “都说暮阳坊主冷情冷性,可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今天我信了,你眼里只有银子没有情谊!枉柳老对你那么好!”清原激动不已,“就是市井百姓听说了柳家惨案也忍不住心生同情。你明明有机会有能力探求真相却选择袖手旁观,我真替柳老心寒!”

    原以为暮阳坊主会很生气地指使初音将她打出去,却未料暮阳淡然地勾起嘴角,显得更不近人情。

    “初音……”朱唇轻启,刚要说出“送客”二字,便有一道沉静的男声响起。

    “三千两,我出。”

    闻言,本因求助无望而沮丧的兄妹俩大为震惊。

    邢晏略微皱眉,待要细问,千行只说了“好奇”二字,便摇扇扬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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