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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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朋友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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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弯腰才发现母亲实在瘦弱,被重物压弯肩膀,走近的姿势还像个半大的大闺女。

    两人见面超过一小时依然还不构成对话,唯一的一次机会三宝也没有顺心意的回声“哦”,房间稀稀疏疏的有解开塑料袋的声音,打开客厅白灯后,落地窗散落的月光也消失不见,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外面吃熟食的三宝,构成一副这个房间从未有过的温馨画面。

    锅里响起煮开的声音,三宝看着厨房里母亲的背影,鼻翼里满是饺子面汤的黏腻香味,馋虫都要爬到嗓子眼,他顾不上那尴尬的陌生感,眼巴巴的指望饺子快点上席,所以出锅的时候空气中仿佛爆开来一阵激烈的海狗鼓掌。

    一手捏一只筷子的三宝并没有发现母亲略带满意笑容的表情,她许是自豪手上饺子的味道,嘴上说了声不要急,就把饺子放在桌上,去准备酱油醋,可拿来的时候盘子里已经少了三分有一,再一看三宝嘴里鼓的满满还嚼个不停,母亲心想这孩子多久没吃饱饭了?鼻翼一酸,再也顾不上某种莫须有的形象,上前轻拍儿子的后背,嘴里念着:“慢慢吃,慢慢吃,不够再包。”

    人生来拥有本能,就像是敲小腿脊柱会自然弹起,打喷嚏的时候眼睛会闭上,人在面对想吃的东西时流口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而五官又随心意而动,不管什么样的表情和分泌最终都会归咎为心的挑逗,伟大亲情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表露出来。

    所谓爱总要有个媒介不然总是虚无飘渺,三宝和瘦弱沪上女人的亲情在这盘晶莹的饺子面前自然而然的现象了出来,很多年之前他们的相处方式或许生分亦或是有难言之隐,可在一盘盘饺子面前和面对背影时才有的温柔视线时,才显得异乎常人的柔情吧。

    吃完饺子之后三宝嘴里尚有醋的味道,玻璃窗花上有面汤飘去的水雾,这个房间刚刚经历了一场属于青年三宝的美食盛宴,小腹微微浮起,三宝决定至少要陪母亲去做些什么,他许久没有主动说过话,但饱满的胃支撑起难启齿的喉,总要有些不一样事情才能进展下去,他心里这么想着。

    “明天,我们去水库逛逛吧?”三宝神情不知望向哪里,眼睛一会盯着桌面一会看向在厨房收拾用具的母亲忙碌背影,手半捏着落在大腿上,可见从小就有的恭敬至今还忘不掉。

    “那。。。。。。好。”她侧过头终究是没有全身转过来回应,侧耳听到后就回过来用力擦拭桌面,似乎是泄力与桌面上,就像是三宝欺负天桥下水瓶时的力道那样,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回过身睁大了眼睛手里捏着抹布说:“我给你收拾房间!”说完立马放下抹布走到斜角处的房间开始忙碌起来。

    这对母子此次重逢可真是让人忍不住叹气,他们天生就不擅长表露感情,都一根筋的坚持某些不重要的东西来赖以为生,这个朋友圈为了三宝创造的世界可能放大了某些原本不太夸张的东西,或许原本的三宝母亲人情味应该藏匿的再深一点,才会少些慌乱吧,而为了符合三宝说的,来营造的两人之间有趣温馨的场景,母亲内心柔软的角落才因此迸发出来也不一定。

    三宝自以为理性的缕好了事件的进展,不管怎么样逆来顺受的也是应得的,一条朋友圈是接着那条去找母亲跳广场舞的,内容是:

    “一定不能忘了现在的心情。”

    这条下面的评论都是问号,对此产生好奇,三宝平时回顾的时候也会随意的略过去,此时再重新看一遍,才想起这应该就是明天触发去水库事件才发的朋友圈,大概是听到了母亲说的什么,看到了水库的景色才有的感受,脑海里有那么一个内心剧烈波动的意境,却想不起当时杜撰这条朋友圈具体构造的什么内容,所以现在只能交给朋友圈来打理。

    或许它早已梳理好自己每条朋友圈的事件内容,记得不记得,该还是不应该都会发生。

    被子有金纺的好闻味道,房间虽小却整理的一丝不苟,在这样的空间睡觉一定甚是享受,明明只是十几个小时没有入眠,三宝的神智却疲惫不堪,可能是经历太多突然事件,和过多思考,他稍微洗漱后去除外套,头贴在枕头上就开始呼呼大睡,入眠速度堪比神迹。

    门口的母亲关灯之前呆呆的望着睡着的儿子,被子明明盖的很好,确定他睡着了,还是多余的上前捋了捋被角,听着儿子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似乎有了咳嗽的冲动,慌忙捂嘴咳到,但还是从指缝间溢出声音,幸亏没有惊起三宝,她回过身用另外一只手关灯关门,面色只是稍微一惊就舒缓下来,缓步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洗下来的水渍带着红色血丝,绕着洗手池一圈又一圈,可看着自己流的血,三宝的母亲却微笑了起来,瞳孔渐渐温柔,红了眼眶,眼泪正要流出来的时候她大大的深呼吸,仰起倔强的脑袋,拿冰湿的手拍拍脸颊,敲打一下放松脆弱的自己。

    整个房间暗了下来,只剩下三宝均匀的鼾声。

    母亲坐在门边,听着听着,自己的眼睛渐渐咪上,许久没有睡得如此甘甜,只因家里有个贪吃嗜睡的男人需要照顾,才能安心忙碌和睡着吧,不然每天辛辛苦苦的照顾自己?天啦噜,为人母才不会做这种奢侈的事。

第五章 警局对峙() 
隔天早上,这天温度凉了下来,萧索的街道,成群的流浪猫在路的尽头遥望哪家门前有闲置的鱼刺,一支载着出葬乐队的小卡车车从路中央开过,乐队乐手们面无表情了无生气的拿着自己的大小提琴,三宝从门口走出,脸色稍有浮肿,早饭吃的是稀饭和馒头,两人很有默契的早起不贪睡,期间也构成了几次对话。

    他们坐第一班车上山,走过一片平整的屋子,和一体化的城市建筑没有一丝联系,在复制的一个个中国城市间仿佛一缕清泉。

    尽管满是枯嗦的树叶和无人修建的繁花,可未上锁的门户依然证明民风的淳朴。

    再往深处走,漫山的路都从未抛光,平坦的地方都是山民们走出来的,微微弯曲的山腰让三宝母亲走的吃力,可以从她支撑着腰的姿势看出,三宝想了想从侧身挽过母亲的胳膊,搀扶其走过最难走的路。

    一路只有或轻缓或重的呼吸声,路过一片碎石地,就能听到水流砸在石头的声音,仿佛鼓点一直不断在心脏回响,三宝觉得湍急的水流可以给他内心的些许困惑做出解释,或者只是单纯的在它面前驻足稍许,他怕身后的漫山把他吞没,稍微走的快了一些。

    母亲从未带三宝去过游乐园,也知此时不能再让他搀扶,他已经完全脱力了时间的控制,微笑拍了拍三宝的手,似乎在说你先去吧。

    三宝会意,却放慢下速度,不好意思的眯了下眼睛。

    不过一会,一个巨大的人造瀑布展现在他们眼前,这儿既不是景点位置也太偏,瀑布前只有他们母子。

    巨大的水声淹没了他们互相倾听的呼吸声,接下来只有靠吼得才能在相隔的地方听见了,三宝感觉久未运动的腿部酸软在慢慢缓解,虚幻也好真实也罢在水拍打时都极为模糊。

    极为简单只剩下响和闹的环境却能仔细听到心跳从前胸到后背传输全身,母亲的手极轻,明明没有必要再扶着但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撒手的理由,相比三宝看着水流下的轨迹,他的母亲只关注水咆哮着流入水道,身体间此消彼长的疼痛不再困扰着她,因为水流的方向也让她明白了岁月不堪,而死亡不是失败,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停止它加速的步伐。

    如果撒旦专注与搜刮一人的灵魂,那只有作为母亲才有力量能扛起大旗和隔岸对战,三宝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脸色渐渐苍白,本就瘦到凹陷进去的脸颊都微微颤抖,在不那么遥远的水平线一个比三宝的五官更加沧桑的男人驻足招手,她才知道抛弃他们母子以来,这个男人也没有过得很好,早在阿房地狱时时注视着她。

    明明目视距离无法看到那个男人的清晰五官,她却看到了他满脸的胡渣,就像是身无分文的他把自己拉到租屋强推自己到坚实硬纸板,生硬的胡渣刮得自己脸生疼,抵抗,扭打,都丝毫没有用,恨意持续了这么些年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更加深沉的在她内心柔软的地方筑起了一道黝黑围墙。

    她因那次怀上了三宝被家里赶出,年轻又骄傲的她被三宝父亲带回了乐清的山,变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玩意儿,全身仅剩过往留下的旗袍,之后似乎也就只有痛苦的回忆,想要显得和别人不同而表现的格格不入,没有主动和身边人说过话,对金钱极为严苛,近乎漠视的对自己儿子。。。。。。

    三宝的呼唤把已经半边身子踏进灵异世界的母亲拉了回来,他喊道:“冷吗?我们先走吧。”早晨的水花比往常夹杂的风冰凉一点,他的手已经可以很自然的搀扶着母亲,或许是这些年他们都在反思如何成为一位母亲和儿子,虽然小心翼翼但也弥足珍贵。

    他的母亲不是不领情,她的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有点站不稳,可之后立马自己打起了精神,她侧过身子仰头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把他的手拉下,自己那干枯恍若树枝的手则敷在三宝的脸颊上,温柔的看着他,似乎想好好仔细看看自己长大的儿子。

    其实仔细看他随自己的弟弟,有杏仁一样的眼睛和直挺的鼻梁,毛孔细小胡子修建的利落,有些许自然卷,也是母系家里的良好基因,她头靠在儿子肩膀,巨大拍击的浪声可以淹没声音但不能吞噬耳语,要相信,在耳边说的话一定能传到心里。

    “我过去生活在憎恨里,先是你那暴虐的父亲再是讨厌的邻居,我为了自己的尊严和他们战斗了半个世纪,却从未好好关心你,只知道你喜欢吃饺子,连你从家出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你在外面吃的好吗?穿的暖吗?我从没找过你,你却还来看望恶毒的母亲”

    她眼眶红了起来,后又下了什么决心般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我从未后悔生下你,我很感激你的出生,对不起,对不起。”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的呓语,却比前面的所有字里行间都要深刻清晰,仿佛它不单是对不起还有深沉的爱意和刻骨铭心的抱歉,有各种这样那样的情绪,轻微的哽咽终于在这声对不起后情感爆发成泪雨,泪珠子从母亲的脸颊流下,她放下摸着脸颊的手,身体更加没有力量,趴在三宝的胸口哭了起来。

    三宝坚强的站直身体,双手轻柔的抱在母亲后背,他从未见过母亲哭,甚至很少见她有过动容,关于父亲,他的记忆近乎为零,记事的时候已经过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所以最深刻的是母亲忙前忙后的身影。

    不管是那十多平米的家里还是满是服装的店里,她总是亲力亲为又认真细致,始终直视对方说话,和大部分人的仪态都不一样,三宝帮店里招呼客人是为了博母亲疲惫的一笑,所以近年不闻不问,一开始是因为没有“理由”慢慢则是产生了习惯,他内心的愧疚又何尝不是吭长呢。

    母亲这些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水一声声拍击在石头上后得到了释放,但似乎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某个正在撕扯着的鬼脸就东西追上了脚步,她一边哭一边咳嗽,三宝缓慢拍着她的后背,立马发现她嘴角以满是血丝,眼泪和血糅杂在一起,眉宇却舒缓的平躺下来。

    眼睛虽已经闭上却没有多余的褶皱,在昏迷之际她有那么个间隙从未如此放松惬意过,对于她来说能放声痛哭的地方或许就是靠自身成长的儿子坚实的胸膛,所以她看似弥留艰难,却满面潮红无比接近过幸福二字。

    三宝忙不迭双手抱起母亲往山下跑去,气喘吁吁竭尽全力的让脚步稳重,他此刻怕极了母亲就这么走了,他还想更多的和母亲对话,甚至看到她的笑容,哪怕一朝梦醒,又如前日行走桥下废烂一生,也想让这迟来的亲情在延长一下,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命运不能如此不争气啊!

    也不是恰巧,附近只有这么一家疗养院,胖护士还在前台打着瞌睡,三宝就火急火燎的抱着母亲冲了进来,一进去就失去冷静喊道:“医生,医生。”结果胖护士被她吓到,慌张却打起精神安排事宜,立马就有人推出床将母亲接去医治,村落的医疗设备虽不经常用但极为完善,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专业的医护人员将母亲躺着的车推了出来,看医生捉摸不透的眼神三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开,各自冷漠的人适合长久不见悄悄离开。

    “情况怎么样?”这是站在三宝身边很久的老奶奶问的,是这个疗养院的长期住户,胳膊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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