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绣- 第162部分

　　　　不得不说，蒋大的直觉当真很敏锐，虽然不明就里，却也将李瑾此刻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凡与蒋大两人吃的热火朝天，不过半盏茶左右，桌面上的所有碗筷杯盘都干净的光可鉴人了。

　　　　吃撑了的蒋大，靠着椅背直打饱嗝，且面色不善的盯着萧凡直哼哼。

　　　　哼，这家伙看着瘦的像根麻杆，饭量竟比他还大，而且下手速度也忒快了。

　　　　那最后一个豆沙包，竟还是没抢过他！

　　　　萧凡则看起来十分惬意的，在享受着饭后清茶，在比蒋大多吃了一半多饭后。

　　　　李瑾看着萧凡一杯热茶下肚后，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准备开口请人离开。

　　　　开玩笑，她这边要做的事情可是如山似海，且要嘱咐蒋大的话也没说完，实在没工夫陪萧凡闲聊。

　　　　没想到的是，还不等李瑾开口，萧凡又提了个要求，且脸上仍是那副满足的笑容。

　　　　“你这儿的饭菜太可口了，难道是用了自己带来的调料？”

　　　　李瑾挑眉，点头道：“是有那么几样。”

　　　　此时，她忽然想到萧凡吃的最多的银丝花卷和一些下饭小菜，那些里应该参了苏靖随身带的椒盐与酱料。

　　　　当时匆忙离京，苏靖担心路上她吃不好睡不好，而野外宿营想睡好那是天方夜谭，所以就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了。

　　　　这些调料，就是苏靖临出发前特意带上，为了保证她能吃饱并尽量吃好。

　　　　这些菜里的，大概是苏靖昨晚安顿下之后，特意去厨房留下的吧。

　　　　想到这一路上苏靖的无微不至，李瑾心底早已暖成了一片。

　　　　何其有幸，她竟能得苏靖如此的真心以待，所以她更要打起精神来帮苏靖找到父亲的线索，也要为自己的未来尽力谋划。

　　　　萧凡的问题让李瑾愣神了片刻后，才又对他道：“你若喜欢这味道，我一会儿给你写张单子。即使北疆这时节没有，但很快开春后，也能买得到……”

　　　　只是，不等李瑾说完，萧凡已笑眯眯的摆手，纠正道：“不用那么麻烦的，日后我跟你一起吃就是了。”

　　　　李瑾闻言，眉峰微皱，蒋大察言观色下，已看出李瑾和萧凡不熟。

　　　　因此他直接就跳脚，维护自家主人道：“你这贪吃鬼，吃我家主子一顿还不算，竟要赖上我家主子了？！”

　　　　萧凡对蒋大的指责连眼皮都没抬，只看着李瑾接着道：“咳，我也不白吃你的东西，我看昨晚你的另一个跟班忙活着整理验看，皮草毛毡等北方特色之物。这方面我是行家，给你出一份力怎么样？”

　　　　李瑾本就想试试萧凡的人品，只是没想到，竟是对方先提了出来。

　　　　所以，她几乎一丝犹豫都没有的，直接点头道：“反正我的人手还没到，正愁着人不够用，如此正好。”

　　　　蒋大在旁听到此处，眼珠骨碌一转。

　　　　嘶，看来他还不能高兴太早，考验还没过，这就来了个跟他抢饭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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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忐忑（）　
李瑾对蒋大的小心思没多留意，在同意萧凡的提议后，立刻就将明日要请几大商铺管事的吃茶的事，告诉了对方，并直言明日要他陪同。

　　　　萧凡对李瑾如此干脆的就收用了他，颇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后，笑笑道：“那好，我今儿个先让苏靖，陪我去街上逛逛。”

　　　　话闭，不用李瑾起身送人，他已如来时般，一阵风似的利落消失在了李瑾和蒋大眼前。

　　　　看着晃动的房门，李瑾忍不住嘴角微勾。

　　　　这萧凡还真是心思通透的聪明人，他这是打算去苏靖哪里探听，明日宴请的目的了。

　　　　事情此刻看来还算顺利，李瑾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还愣神的蒋大。

　　　　就在蒋大正神游天外愣神之时，就听李瑾笑问道：“吃饱了？”

　　　　蒋大愣愣的看着李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已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成了我手下的人，有些事我也要和你说说了。”

　　　　蒋大初时怔愣着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就大喜过望。

　　　　这，这是说他，最初的考验总算是过关了？

　　　　太好了！

　　　　但还不等他，多体味一下这种欣喜，就听他英姿飒爽的主子道：“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的身份。京城人士，家世虽算不上显赫，但家资富足，父母恩爱，对我这独女也是宠爱有加。”

　　　　只这一句话，蒋大顿觉如被雷劈中一般，端的是外焦里内，脑中一片空白。

　　　　哈啊？！

　　　　他，他这是卖身给了一个女娃娃了？！

　　　　李瑾见此，却只淡笑着，接着道：“这次我来北地的缘由，你不用去管，只要明白我是来做一场大买卖，且有北疆镇国将军帮忙就够了。而办差的规矩，踏实本分，你也要记牢。”

　　　　平缓悠扬的声音，如清泉般让人闻之忘忧。

　　　　但紧接着，李瑾望向蒋大的目光，却让对方心底一凛，不敢轻忽。

　　　　“我规矩不大，你应能看出来。但我绝对是重赏重罚。因办差出现的任何纰漏，我都能原谅，但若因想太多办砸了差事，那后果你大概不会想知道。我说的，你可听明白了？”

　　　　李瑾的声音虽仍清越怡人，可在蒋大听来，却只觉浑身如被泼了一盆冰水，激灵灵的一抖后，瞬间就回了神，点头如捣蒜的回道：“是，是，小的明白，完全听明白了！”

　　　　此时，蒋大笑的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心下只默默哭诉着。

　　　　呜呜呜，他这主子当真不好惹，且不说这通身的气派，和以假乱真的举止行事，就是心思也是个通透敏捷的。

　　　　主子这番话，就是看出他之前的小心思，进而对他的敲打吧？

　　　　哎，日后他还是只管老实当差好了。

　　　　此时，李瑾见人约束的已差不多，挥手让蒋大去办差。

　　　　她相信，凭蒋大的本事，明日想要约见几大铺子的掌柜的，绝对不成问题。

　　　　正因心中笃定，在明日前去赴宴前，她还需要再做些其他准备。

　　　　李瑾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温茶，喝完后起身去找李辉留给她的帮手，陈安。

　　　　第二日，福顺茶楼才开门不久，就迎来了一波贵客。

　　　　因此时正值岁末，这么一早来茶楼的客人，当真不多见，尤其是像今日来的这几人的身份，就更不寻常了。

　　　　福顺茶楼掌柜的看到来人，立刻被惊了一下，但下一刻已热情的大笑着，迎了上来。

　　　　“哎呦，这不是姚大掌柜的，吴大掌柜的，还有欧阳老板嘛，快请，快里面请。您三位可有些日子没一起来喝茶喽。今儿刚好新到的乐昌白毛尖，还有茶博士新研制的点心”

　　　　能做稳茶楼掌柜几十年的，那都是练就了一双火眼晶晶的人精。

　　　　更不用说在北地固县这样人来人往的大镇上，立足的百年茶行中的掌柜了。

　　　　而且王掌柜家，祖祖辈辈都在固县生活，在福顺茶楼做事也足有五代，更是在其爷爷辈就任了大掌柜。

　　　　所以，王掌柜对固县这地界的人与事，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眼光。

　　　　在旁人看来，不显山不露水，甚至小的可怜的这三家货行——北街姚家皮货行，东街吴家布庄，还有赶集时才出现的欧阳家肉铺，在王掌柜眼中却是北地数得着的大家大业。

　　　　谁让这三家的掌柜，也即是三家的东家，能凭着自身本事，在北疆外的蛮族之地站稳脚跟，还能和蛮族人做起收售货物的买卖，甚至长达十几年都没出过什么事儿呢。

　　　　王掌柜在前招待的殷勤，心中边不由得纳闷儿，自三人渐成气候以来，可是再没听说有过什么密切往来，今日着吹的是什么风？

　　　　而紧跟在王掌柜身后，年龄相仿的三位当家人则脸色都不怎么好。

　　　　姚掌柜的更是在踏入大门后，少见的直接提要求道：“老王啊，咱都不是外人，今天给我们几个安排个清净点儿地儿，也别让人来伺候了，一会儿还有人来。”

　　　　“好，好，尽管放心。”

　　　　听到这话，王掌柜心底是越加诧异，面上却只更平静了。

　　　　嘶，看来今日是要有大热闹了！

　　　　王掌柜几乎不用想，就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而因心中有了谱，王掌柜脚步一顿，直接一转身，将三人引到了三楼的一件雅室。

　　　　这里是福顺茶楼最贵的一层，就是普通茶水都要比正常贵了三倍不止。但好处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闲杂人等，甚至连酒楼里的仆从没有吩咐，都不会出现在走廊里。

　　　　楼梯口更是有专门负责把守的，会些武艺的仆从等候吩咐。

　　　　因刚刚姚掌柜的话，王掌柜在退出门外时，又特意嘱咐了一遍把守的仆从，一会儿见机行事，要为姚掌柜三人提供适时的方便与帮助。

　　　　而屋内的三人，在落座后，也没一人开口吐出一个字。

　　　　只待上了茶水，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后，几乎同时，三人都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耳听三重奏般的叹息声，三人具是一愣。

　　　　而面面相觑后又都忍不住，三人均苦笑着摇了摇头。

　　　　“姚大哥，你说昨日送请帖那下人，他说的会不会是”

　　　　布庄吴掌柜的话还不等说完，皮货行的姚掌柜就抬手止住了对方话头，摇头道：“这事儿不好说，咱们先静观其变吧。反正很快，就能见到那人的主人了。”

　　　　愁眉紧锁的三人，刚安静下来，就听一阵轻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三百零一章　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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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福顺茶楼三层的客人，大多都有要事相商，所以上了三楼后，便不再会有小二等茶楼伙计随意往来，甚至连引路都不会有。

　　　　所以轻敲房门的人，只能是今日邀他们三家掌柜来此的，那个不知背景的神秘人。

　　　　屋内的三人对视一眼，年纪最小的欧阳掌柜，主动起身去开门迎客。

　　　　因欧阳掌柜身材较瘦弱矮小，又故意在开门时侧身避开。

　　　　所以当房门洞开时，门外来客顿时就成了三人目光的焦点。

　　　　来人一身月白杭绸素面夹袍，身披石青刻丝灰鼠披风，外罩织锦镶毛斗篷。

　　　　这套服饰用料做工，端的是富贵逼人，可若不是行家里手，在不细看的情况下，这一身却又是极低调的样式颜色。

　　　　对见过大风浪的三人来说，这样谨慎又不委屈自己的穿着习惯，自然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可让三人震惊的是，行事举止如此沉稳的人，竟不是个年过中旬有了阅历的，甚或是成年的青年人。

　　　　这稳步入内的人，竟还是个唇红齿白的清隽少年郎，看年纪不过弱冠之龄而已！

　　　　这一对比，反观他们自己，在弱冠之年做的蠢事，简直是让他们羞耻的，有种脸上发烧的错觉啊。

　　　　他们在这般年纪时还颇年轻气盛，仗着家中小富已比赛似的，什么新鲜招眼就往身上套什么，更是恨不得挂满配饰玉佩招摇过市。

　　　　后来经历过风雨才知道，要让人钦佩与高看一眼，靠的岂止是这一身行头与外物？

　　　　咳，当然，看透这些之后，行头与外物的作用自然也不可小觑就是了。

　　　　而眼前的这少年郎，不仅衣着谨慎低调，就连通身的气派也是沉静内敛的，更不用说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目光犀利，灵动非常。

　　　　这人就像是一柄入鞘的宝刀，光华内敛，静静蛰伏着等待出鞘的一刻。

　　　　眼光毒辣的三人，只一眼就已认定，这小子一看就是个胸有城府，不流于俗的。

　　　　嘶，这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而在三人收回目光，互相对视之时，心中皆都得出了一个结论——昨晚来给他们送请帖并传话的小厮，说出的那些听起来的大话，可能并没有太夸大其词。

　　　　李瑾迎着三人审视的目光，淡笑着缓缓踏入室内。

　　　　她面上虽风轻云淡，实则却一直注意着三人的细微变化。

　　　　当看到，对方利刃般的审视目光中，带上了极深的谨慎与探究，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呼，还好，这第一印象总算是立住了。

　　　　如今达到的效果，比当初她设想的还要好了不少，果然采纳小二的建议，帮助不小。

　　　　当然，李瑾并不喜欢被对方充满敌意的审视，但宁愿被人怕，勿要被人笑。

　　　　她来此地，可不是来攀交情或交朋友的，所以被人充满防备的审视，起码说明了对方并没有小瞧她。

　　　　只要达成这一点，之后的交涉就能省时省力很多。

　　　　“三位就是姚掌柜，吴掌柜和欧阳掌柜了吧，晚辈来迟，还请见谅。”

　　　　来到室内后，李瑾根据蒋大的形容，很快就将茶室内的三人对号入座，并在彬彬有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