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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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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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呃!名字。”

    此时蓝田玉勾人心魄的笑容又钻入她的脑海,白竹刚被烈酒麻醉的心又撕心裂肺地疼起来。她一步踏上门口的石阶,上前用力地猛拍店门,仿佛这样才能将胸口的疼痛发泄出来。

    过了一会,只听门里面传出一个小伙计的声音,“客官,今日小店打烊了,客官要买茶,明日再来吧!”

    白竹皱眉怒喝道,“我便是要今日买茶,你再不开门,呃!本大王立便时拆了你的屋顶!”

    小伙计在里面吓得不敢做声了。过了一小会,门被打开一条小缝,露出来半张脸。白竹皱了一下眉,一把把门推开,那个小伙计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白竹站在屋子正中,环顾了一下四周,醉醺醺地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茶,呃!都给我拿出来!”

    那个小伙计唯唯诺诺地答应了,转身向茶柜后面跑去。

    过了一小会,茶柜后面转出来一个瘦高的身影,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衫,生得一副好看的面孔,只是面色苍白,眼神忧郁,正是上次诗社夺首的才子慕言瑾。

    慕言瑾停住脚步,注视着白竹,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想要什么茶?”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面熟,仔细回忆了一下,正是上次帮蓝田玉出手的那个姑娘。上次听到她的声音便觉得熟悉,很有可能诗社上跟随蓝田玉的那个书童就是她乔装打扮而成。

    白竹转头看向他,忽然笑了起来,看得慕言瑾微微一愣。只见白竹晃晃悠悠地朝他走过来,说道,“我要。。。”身子突然往下一缩,便倒了下去。

    快要落地的瞬间,慕言瑾一把将她抱住,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那个小伙计紧张地在一旁问道,“少爷,她没事吧?”

    慕言瑾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喝多了。”说着他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往内室走去。

    白竹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嘴里仍自咕哝着,“酒呢?我要喝女儿红!”

    这时她被一只手臂托住肩膀扶了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来,把醒酒汤喝了。”

    她感到嘴唇触碰到了一件凉凉的东西,像是一只瓷碗,她口干舌燥,便猛力吞了一口。突然她眉头都皱了起来,闭着眼睛喊道,“小二!让你上酒,你拿什么刷锅水糊弄本大王!”

    一声叹息传入耳内,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姑娘若不喝这醒酒汤,明早起来便会头痛欲裂。还是喝了吧。”说着又把碗凑到她嘴边。

    白竹将头转向一边,咕哝道,“你少来管我!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她说着竟有清泪从腮边流下来。

    慕言瑾皱了皱眉,将她放下,端着碗转身走进旁边一道房门。

    待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手里依旧端着那个瓷碗,他重又将白竹扶起来,说道,“酒来了。”

    白竹听了,想要睁开眼,无奈醉酒太过厉害,她只咕哝道,“酒?我要喝酒!”说着就着慕言瑾手里的碗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还未喝完,她的头一歪,身子倚在慕言瑾身上不动了。

    慕言瑾低头看了看她,叹了口气,从旁边拿过一个汤匙,一口一口将那碗里的汤药喂到已经不省人事的白竹嘴里。

    第二日一早,天已大亮,白竹被“窠窠”的捣药声吵醒。她睁开双眼,蓦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立时警觉地坐了起来。

    这是一件陈设素雅的居室,床帐、帘幕、寝被皆是浅灰色,一看便是男子居所,她心下一惊,立即翻身下床。她突然想起昨日从桐和堂出来后,在一家酒馆喝得大醉,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但此刻她却耳清目明,丝毫没有宿醉后的头痛欲裂。她奇怪地摸了摸脑袋,循着捣药声往旁边的门内走去。

    这是一间药室,屋子里到处堆满了药材,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衫的瘦高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听到她的声音,他回过头来,面色清冷,问道,“醒了?”

    白竹见到他的面孔有一丝恍惚,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她皱眉沉思,只听那个男子说道,“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

    白竹听了一愣,他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得来这里的?”

    那男子仍旧低头捣药,头也不抬地说道,“这里是慕南春。姑娘昨日夜间造访,说要买茶,结果进门来还没说两句话,便不省人事了。”

    白竹听了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说道,“本大王昨日喝多了,多有得罪。承蒙公子照顾,改日公子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需到凌风寨找白竹即可。”

    捣药声戛然而止,那男子抬起清冷的面孔,问道,“你是凌风寨九大王白竹?”

    白竹说道,“正是本大王。”

    那名男子低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与众不同。”

    白竹没听清他的话语,问道,“公子说什么?”

    那名男子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久闻九大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竹听了竟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怎么称呼?”

    那名男子答道,“在下姓慕,九大王能记起来更好,记不起来就算了。”

    白竹听了微微一愣,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你是诗社里的才子慕言瑾!”

    慕言瑾听了面露一丝微笑,却仍旧让人觉得清清冷冷的,只听他淡淡地说道,“九大王能记起在下,荣幸之至。”

    白竹又问道,“这慕南春,是你家的吗?”

    慕言瑾答道,“家父在世时,开了这么个茶庄。”

    “你既开茶庄,为何又弄这些药材在这里?”

    慕言瑾眼眸黯淡了一下,他轻声说道,“在下自幼身体欠佳,每日都要服药调理。”

    白竹听了有些愣怔,难怪见他面色清冷,略显苍白,眼神中又时常带着怅然若失的神色,她突然对他心生同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我此次酒醒和以往不同,醒来后头脑清醒,不涨不痛,可是昨日公子给我服了什么汤药?”

    慕言瑾说道,“只是普通的醒酒汤而已。”说着他似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她,问道,“只不知九大王因何事伤感,喝这许多酒?”

    白竹听了低下头,并不答话。沉默了半晌,她抬起头来说道,“昨日多扰了慕公子,本大王记在心里了,日后定当报答。先告辞了。”说罢,她一转身,轻快地迈出了屋门,从茶庄正堂里走了出去。

    屋内,慕南春的伙计阿春慢慢地凑到慕言瑾的身侧,轻声说道,“少爷,那宣大夫说了,少爷的病,最忌动情,少爷可勿要对刚才那位。。。”

    “别说了。我岂会对她动情。”捣药声停了半晌,又慢慢地响了起来。

第六十章 心相知() 
高耸入云的凌山一直是城中百姓了解甚少的禁地。一则因为凌山山顶苦寒,普通人即使上得山去,也根本无法耐受;二则凌山上有一个凌风寨,那里的贼寇时常和周围的大小山寨火并,整日打打杀杀。他们还成群结队地下山到城中来,劫掠城中的富商和贪官污吏。虽说他们很少和普通百姓起冲突,然而对于这些整日刀尖舔血的山贼,百姓仍是闻之色变。

    凌山半山腰处有一个易守难攻的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便是通往凌风寨的唯一入口。从这个隘口进去,路越走越宽,远远望见一个高大的寨门,便是凌风寨的练武场了。白竹一路走来,守寨门的小喽啰们纷纷给她行礼,她连眼都没眨一下。

    她没回自己的住处,也没去见山风,一个人径直往后山走去。后山有一处高高的断崖,崖下面群山连绵,郁郁葱葱。自打白竹上了凌山,这里便是她的独处之地。每当她郁郁寡欢或者孤独茫然的时候,她便来这里坐着。而在遇到蓝田玉之前,这里几乎是她每日必来之处。

    有些时日没来这里了,白竹常坐的大石头上都爬了些乱草,便如此刻她纷乱不已的内心。她用脚将那些乱草踢开,坐在石上,又顺手从旁边薅了一棵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眼睛望着断崖下面的群山。

    在这里,失望、伤心、难过都无需掩饰,她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

    此刻四下静谧无人,她放任自己的情绪冲破牢固防守的堤坝,肆无忌惮地冲向四肢百骸。她只觉胸口上被掏了一个大洞,汩汩地向外流血,只要她还有知觉,这伤口便无法愈合。她竟从来不知,情到深处是如此刻骨铭心的痛,这种痛看不见伤口,摸不着裂缝,却像猛烈的毒药,侵蚀她的肌骨,蚕食她的内心,让她无处可逃,永无宁日。

    过了不知多久,白竹倚在石上睡着了,睡梦中她觉得身上渐寒,身下的石头冰冷彻骨,她抱紧自己的身子,固执地不想醒来,只盼能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再不用感受胸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她突然觉得身上一暖,像有一件温暖的毛皮覆在身上,接着她被一双手臂横着从地上抱了起来。那人触到她冻僵的瘦弱身躯,不由得咒骂了一句什么,接着快步抱着她向山前走去。

    她被轻轻地放在温暖的床榻上,立时便恢复了知觉。她睁开了双眼,看到熟悉的居室和床榻,正是她在凌风寨的住处。

    她吸了吸冻僵的鼻子,看着房顶,头也未转便说道,“三哥,我心里好难受。。。”

    在一旁看着她的正是回九,他叹了口气,说道,“小九,是不是那个姓蓝的又欺负你了?”

    白竹将这次下山的遭遇同回九讲了一遍,回九听到最后,看着床榻上伤心欲绝的白竹,眼中全是痛色。

    他伸出手来想去抚一下她的脸,却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只听他沉声说道,“那姓蓝的素日同林修远交好,原以为他们是同类,没想到他竟如此欺辱于你,简直禽兽不如!”

    他停了一停,又声色俱厉地说道,“小九,这事包在三哥身上了!明日大王派我俩去一趟枭龙帮打探底细,等我们从枭龙帮回来,三哥同你下山一趟,替你废了这对狗男女!不能让我们凌风寨的人受那姓蓝的龟孙的气!你说怎样?”

    躺在榻上的白竹眼神空洞,未置可否,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又沉沉地睡过去了。回九叹了口气,给她拉了拉覆在身上的兽皮,转身出门去了。

    时已入秋,天气渐渐地转凉了。这日清晨,雪照早早地起来,穿过内院往大堂里去。仁寿川近日身子略有不适,雪照同林修远商量了,这几日仁寿川只坐堂,由她来代替仁寿川出诊。

    今日需出诊的是一位年老妇人,需要针灸,所幸她的住处离桐和堂并不远。雪照早过来一会,趁时间尚早,可以同仁寿川仔细商讨针灸之策。

    她刚从内院步入大院子,便看到小五在整理晒药材的竹匾。小五见到她来,连忙跑上前来笑道,“雪照姐姐,今日好早啊!”

    雪照笑了笑,说道,“你比我还早呢。在做什么?”

    小五衣衫单薄,他冻得抱着膀子说道,“今日有许多药材要晒,我先看看竹匾够不够用,不够再从仓库里拿。”

    雪照低头看他直往袖筒里缩的手,问道,“怎得穿这么少?”

    小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说道,“雪照姐姐,我家里有个老子娘,下边还有个弟弟,都等着嚼谷呢。前两天老子娘病了,我先把冬衣当了,给她抓药了。”

    他见雪照面有忧色,立即笑了笑,说道,“雪照姐姐,你别担心,现下还未入冬,只不过早晚凉些,过两日领了工钱我就去赎回来,不碍事的。”

    雪照眉头微蹙,她从衣内拿出一个小钱袋,塞在小五的手里说,“这些你先拿着。今日我便同林大哥说,给大家每人做一身冬衣,入了冬就不怕冷了。”

    小五愣怔地看着他手里精致的小钱袋,眼里有些泪光。他小声说道,“雪照姐姐,我来桐和堂好些年了,少东家对大家伙一直很仗义,给的工钱也总是比别家多。他就是面上冷冷的,大家伙都怕他,不像你,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又对我们这么贴心。大家伙就等着你嫁到桐和堂来,成了桐和堂的少奶奶,心里就踏实啦!”

    雪照听了面上一红,想要出声制止他,突然听到大堂后门处传来一声轻咳。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林修远站在那里。

    刚才的话倘若都被他听了去,岂非让他以为自己早有此意,连伙计们都心知肚明了?想到此处,她立时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五一看是林修远,吃了一惊,赶紧说道,“少东家,我又说错话了,我。。。下次不敢了。”说着他竟矮身藏到雪照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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