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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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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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你能否雅知其意了。若是不解其意,闹出笑话来,足够这些姑娘笑话半年的,羞也羞死你了。

    纪澄算是又学到一招,那所谓的“雅”字,就是不能宣诸于口,凡事都要讲求含蓄,须得你费点儿心想一想才行,此乃所谓雅致也。

    纪澄真有点儿想念在晋地的日子,那里毗邻北胡,风气要开放许多,人也爽快许多,没有这么多虚头巴脑的事情。

    可是自古鱼与熊掌就实难兼得。

    纪澄略微思索,便拣了一朵白中带绿的山茶花簪上,她素来头上很少戴东西,便是今日也不过插了一柄玉梳而已。这会儿簪上山茶花,倒是别添了一丝妩媚。仿佛空濛山色里忽然日驱云散,透出霞光点点。

    苏筠无意间扫过纪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平日里大家都夸她好颜色,苏筠自己揽镜自照,也觉得能胜出自己的实在少见,便是那日初见纪澄,也只承认彼此不过伯仲。

    到今日苏筠才不得不承认,纪澄平日是藏拙了,她若是下心打扮,只怕那戏本子里唱的倾国倾城之色便是她那般模样了。

    只可惜颜色生得再好又如何?于女子来说好颜色不过是锦上添花,可若你自己不过一匹粗布,那花绣得再漂亮,了不起也就是一匹好看的粗布而已。

    不然且看李卉,说实话李卉在一众姑娘里算是生得极平常的,大方脸,厚嘴唇,但到她十二、三岁开始说亲的时候,李家的门槛都差点儿没被说媒的给踩断了。挑挑拣拣的十五岁才定下亲事,这厢靖武侯还舍不得她出嫁,说是要留到十八岁时才让她嫁人。

    纪澄同苏筠的看法出奇的相同,只是她自身所能利用的优势实在太少,也只能自我安慰有颜色总比没颜色好。

    至于今日雅集给大家一展才华的机会,纪澄其实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作诗她也会,但算不得特别擅长,何况这里头沈芫和苏筠都有较高的造诣。

    纪澄本也可以选择当绿叶承托一下红花的,可是临到头来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她的心已经开始不平静,今日所见实在让她感触良多,而她也的确没有韬光养晦的资格。

    韬光养晦,首先你也得有光才行。

    纪澄原先料想得还是太乐观了,毕竟有纪兰的传奇在前,可惜世易时移,好多事情已经不复从前。

    而才来京师不久的纪澄,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京师这些贵媛娇女对她们这些圈外人根深蒂固的排斥了。

    而且纪兰也没能为纪澄开一个好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纪兰自己也依然是磕磕绊绊,如履薄冰的。

    只是纪家一贯的家风都是闷声发大财,晋商颇多,纪家在里头实在算不得很出名的,但是纪澄最是清楚底细,她估算着纪家如今的财力,不说雄踞晋西,但至少可以列入前三。若非她家一直藏拙,只怕早就被人当做肥肉衔在嘴里了,当初祝家的事情也可看做是投石问路。若非纪兰在京师的某些做法有些招摇,纪家想必还能更低调。

    基于纪家这种家风,和纪澄从小养成的习惯,要让她突然去争取所有人的目光,站到最顶头,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因为她太明白站在顶端的风险和所受非议了。

    不过纪澄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儿可笑,京师贵女当中才华横溢的颇众,便是她有心争先,也未必能在里面脱颖而出,倒是她自己着相了。

    柳叶馆里早用紫檀镂空缠枝葡萄座十二扇四季花卉屏风隔开了,这屏风还是沈芫特地央了老祖宗开她的私人宝库抬出来的,上面的花卉是江南薛家的绣品,十分珍贵。

    这一场百花宴沈芫实在费了许多精神,沈家的底蕴到底不是靠着生了大皇子的淑妃娘娘骤然显贵的王家能比的。

    纪澄这边,早有丫头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还有朱砂、藤黄、花青、银朱、石绿等各色颜料,真是色、色都齐全了。

    只是纪澄没想到最后到来的王四娘居然也选了绘画。其实绘画是最不容易出彩的一项,诗词皆可流传,琴艺也可于众人之间弹奏绕梁,唯有绘画费时最多,为了应景,一时仓促布局,很难能有佳作。

    因着这桩,屏风两侧的诗词之作和琴艺之比都已经决出魁首了,这厢纪澄等人却还在奋笔疾挥。

    不过那王四娘却是最先搁笔之人,待最后完成的纪澄搁笔时,她都已经喝了一盏茶,将沈芫等人的诗词品评了一番了。

    一时间所有姑娘都围过来看她们这几人的牡丹图,虽说是百花宴,但四月是牡丹为王,是以应景之题当属牡丹无疑。

    纪澄那幅画,让人眼前一亮,都直呼简直是画活了牡丹了,两朵赵粉,一远一近,衬托得当中最大的别称观音白的雪塔越发如雪似冰。

    沈芫点头道:“不错不错,设色明丽妍美,笔法也工整细腻,便是这花间的飞蝶、蚱蜢、也是栩栩如生。澄妹妹拿画笔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是,在家时曾跟先生学过几年。”纪澄道,但是能有眼前这样的进益,其实还是全靠余夫人的指点。

    不过纪澄的画虽然让人眼前一亮,但王四娘的牡丹图却叫人挪不开眼。她统共画了紫、红、白三色牡丹,或正或侧,俯仰掩映,曲尽其态。

    一时众人都在纪澄和王四娘的画前徘徊,似乎颇难做出抉择。

    王四娘在一旁听着那些不懂装懂的人的评论撇嘴而笑。

    纪澄跟着余夫人学画这些时日,虽然画技还欠些火候,但是眼光却是练出来了的,她一看到王四娘的牡丹花,就已经甘拜下风。

    “我的画实不如王姑娘许多。”纪澄道:“王姑娘这幅画画成极速,可见是成足在胸,虽仅仅三枝花,却已经将牡丹之国色、富贵、紫气东来之态尽显,再看此画明暗透视,连花叶之翻转向背都勾勒描画得清清楚楚,笔法含蓄又明丽简洁,布局野趣盎然,实非我所能比。”

    王四娘见纪澄一眼就将她极得意之处的三色花点了出来,说得又句句赞在点子上,对她倒是高看了两眼。

    但也仅限于此。

    既然纪澄都甘拜下风了,画社的魁首自然归于了王四娘,不过纪澄也算是虽败犹胜了。

    诗社那方,苏筠第一回参加就夺了魁,沈芫倒是一脸欣喜地与有荣焉,至于琴社,沈荨虽然师从寒碧姑姑,不过她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所以只落得个中等。

    三社具结之后,丫头来请大家移步柳叶馆对面的虹梁阁入席饮宴,又少不得有行令助兴,纪澄承对都还应手,不管是简单困难都是手到擒来,便是王四娘故意为难她,也被她轻松就应付了过去,如此这般大家再不敢小觑她是晋商人家的女儿出身。

    却说吃过午饭,都有些犯困,有那熬不住的姑娘便告辞回家,也有素日相好的,沈芫等人就叫丫头带了她们下去小歇醒酒,也有三三两两想去园子里走走消食的。

    至于王四娘姐妹这种精神还旺盛的,瞧着磬园的水面又长又阔,便让沈芫叫婆子撑出了画舫来,众人上船游玩。

    纪澄的精神还算好,只是中午饮了些许甜酒,在船上轻轻摇晃,险些堕入梦乡了,好容易打起精神,再观其他姑娘,在清爽的湖风吹拂下,都有些摇摇欲睡,倒也自在。

    哪知纪澄刚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优雅地再打个盹儿,却听对面传来“噗通”一声巨响,湖对岸的桥上一个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地喊救命。

    纪澄看见在湖心里扑腾的人,啥也没想的立即跳入了水里,她是会凫水的,小时候当野小子养大的姑娘,还分不清男女的时候时常跟着她二哥去大雁凼里凫水玩儿。

    等纪澄游近了才发现,那落水之人正是齐华,可是她挣扎得厉害,眼见着呛了好几口水,离桥那侧也越来越远,纪澄急急地抬头张望,只见绿柳繁花间掩映着一处花坞就在附近,她二人上岸时必然衣冠不整,去那里躲一躲正好。待丫头、婆子们寻了来,自然会替她们备下更换衣物。

    纪澄刹那间将周遭环境都打量了清楚,伸手去拽齐华,哪知齐华慌乱间却打开了她的手,带纪澄游过去,她又死死搂着纪澄的脖子不松,险些害得纪澄自己都换不过气儿来。

    好容易将齐华拖到岸边的花坞里,纪澄实在是没力气了,更是被齐华的体重累得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纪澄听见头上有吸气声儿,抬头一看,却是沈御还有她嫡亲的姑表兄沈径,这二人皆是一副将走要走的模样。

第24章 东施笑() 
纪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脸瞬间惨白了起来,她低头一看自己此时的模样,叫这两个男子一同看了去,她将来还如何嫁得出去。

    沈御和沈径也是懵了,他们先才听见有人落水求救,见是女子也不好出手相救,却也得等在原地看是否有会水的婆子、丫头下去救人,以防万一。

    哪知二人远远却见另一个姑娘跳了下去救人,水里又是险象平生,他们便更是迈不开腿了,直到纪澄拉扯了齐华登岸,他们却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沈御和沈径两人心里此时都骂沈彻狡猾,这人最是冷血,亏得外头人还称他最是怜香惜玉,哪知刚听见人落水,又见纪澄下水救人,沈彻头也不回就已经闪身离开。

    而沈御和沈径这两个自认厚道之人此时却落入了尴尬之中。

    纪澄听见脚步声近,急得不得了,也顾不得许多,只惨白着一张脸哀求道:“烦请两位表哥速速离去。”

    沈御和沈径立时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地从一旁闪了开去,虽叫此时跑过来的下人看到了衣角,可哪个又敢多说半个字?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却说沈御和沈径快速离开后,皆想着往高处去看看后事如何,一上旁边假山就见沈彻赫然在立。

    “到底还是二哥有经验。”沈径不得不感叹,“二哥这是第几回遇到落水的小娘子了?”

    沈彻淡笑无话,只居高临下看着远处花坞的情形,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小娘子落水的事情了。

    丫头、婆子去得极快,沈芫等人也下了船绕着岸边朝花坞奔过去,早有丫头拿了披风将纪澄和齐华裹了起来,那齐华此刻想来也清醒了过来,由着丫头拥着她们去换衣服。

    沈荨只道:“这儿离我屋里近,去我哪儿吧。”因着入了夏,她不耐炎热,早央了安和公主搬到了园子里避暑,是以有此一说。

    待纪澄等人离开,沈彻侧头道:“亏得你二人离开得快,否则两位美人正好一人一位纳回家去。”

    此时居高,沈御早看到了下头情形,闻言不由摇头。

    那花坞繁花掩映,藏之幽深,不注意根本不见其形,可从山上俯瞰,齐华落水的那九珑桥上却恰能正望着这花坞。

    而沈径听了沈彻之言,却道:“亏得澄妹妹提醒,不然今日之事还真是尴尬。”当时那种情形,他们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到了,若是纪澄真找他们负责,他们还真是无耐,又是自家亲戚,这可就难办了。

    纳妾不难,可对方岂肯委屈?

    “你这位澄妹妹生在北方,居然会凫水,倒是稀罕。”沈彻淡淡地道。

    “这……”沈径一时也觉得纳闷,只是沈彻话语里的暗意却叫他不认同,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却听沈御道:“这位澄姑娘却是位热心肠的。”

    沈彻不再开口,家中这两位兄弟对女人的了解都算是少得可怜之辈,他也不欲多言,今日这桩事眼见着也了了,倒不用多生枝节。

    这样的情形,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不该轮着她纪澄下水救人,偏偏那位纪家姑娘却抢先一步跳了下去,这是缘何?

    若要说纪澄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也就算了,但那日沈彻听见她对弘哥儿之言,就知道这姑娘的心思大不单纯,哪里能做出眼前这等傻事。

    其实纪澄也是冤枉,她初时跳水救人,实在是午后、酒后脑子有些不清醒,下意识地就跳了下去,等被湖水冷醒之后才懊恼自己的一时发热,但此刻也容不得她后悔了,只好认命游过去,看能不能博得个英勇救人之美誉。

    但是纪澄万万料不到的是会在花坞看到沈家的两位表兄,而在当时那般混乱的情况下纪澄还是留意到了花坞内矮桌上的三盏茶杯,可见当时是有第三人的,只是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不用理会,可若是被人发现沈御、沈径二人当时在花坞,那纪澄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以她的身份,又是此等情形,怕只能坏了名声,能有一架小轿抬入府中都算是好结果了,最坏的只怕要被她姑姑逼死。

    其实纪澄心里也是烦躁,沈御、沈径眼见着人落水,一不急着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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