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必定是二姨娘的人，如今对李姨娘如此不尊重，要是不施以严惩，被其他下人知晓了，李姨娘还如何管理内宅。
“便依你吧！”柳老爷点头道。
见柳老爷允了，这沈婆子内心是苦不堪言，要知这双膝微曲的动作，可是比那跪下去还要累，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做的什么孽，偏偏这个时候来挑衅李姨娘。
“谢谢爹爹，梦瑶去书房给我拿来笔墨纸砚过来，我要亲自给沈管事画一幅画像。”柳芊芊一脸天真活泼，吩咐身边的云梦瑶道。
“沈管事好福气，得大小姐亲自替您画像，你可要站稳了，莫要扰了大小姐的雅兴。”李姨娘淡笑着说道。
沈婆子自是知道李姨娘这是借机在发泄对她的不满，却也无可能奈何，咬着牙，保持着那微微屈膝的姿势。
“芊芊你先画着，爹这边也问着。”柳老爷望着柳芊芊说道，嘴角自是噙着笑意，这才是他柳大海的女儿，善良不失果敢。
“爹爹尽管问，沈管事说话不碍事的。”柳芊芊淡笑着说道，摩拳擦掌只等云梦瑶备好绘画所用物件，她可是跟着祖父学过几年的国画，虽然换了个身子，却并不影响她的功底，毕竟大脑掌握着整个身体的支配权。
柳老爷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别别扭扭站在下方的沈婆子身上，沉声问道：“我且问你，这桌上的食盒，以及盘中的糕点可是出自小厨房。”
沈婆子刚进来时，一颗心都在盘算着如何给李姨娘难看，让自己主子开心，却是没注意到这茶桌上的物件，经柳老爷这一问，这才将视线挪到茶桌之上，心里不禁一惊，暗想：这东西不是该被送到宁雅苑的，怎会还在这里？
“可看清楚了，是出自小厨房吗？”柳老爷见她半天不语，再次催促着问道。
见柳老爷话中带着怒意，沈婆子浑身抖了一下，才开口回道：“是老奴得了大小姐的令，吩咐孙二家的做的。”
沈婆子心中已经有数，恐怕是那糕点中放的东西被查了出来。于是，现在回答问话的时候，便慢慢将自己往出摘。
柳老爷听沈婆子提到孙二家的便又点了她的名，人群中一个三十岁上下身穿一身灰白齐膝短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跪在地上给三人行了大礼，可能是由于极少面对府内主子，此刻略显紧张，垂下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她也姓孙，柳芊芊忍不住抬头望了她一眼，五官却也是精致的，只是可惜脸上的皮肤上长满了黑斑，人看去显得老气不少。柳芊芊当下判断，孙二家患有内分泌失调之症，小日子定也不准时。不过，她也不想多事。
“那糕点可是你做的？”柳老爷指着碟中的糕点问道。
“是婢子做的。”孙二家的颤抖着声音回道。
“里面可放了什么？”柳老爷低沉着嗓音问道。
“放了桂花馅，这桂花是府里的丫头闲暇的时候一起采的。”孙二家的想了想，连忙回答道，能被选去小厨房做厨娘定也不是傻的，心思一转自是知道这糕点出了问题，又怎会甘愿独自担下责任。
“出了桂花馅可还有其他？”柳老爷忽然冷了声音，提到音量问道。
“没了，没了，只有桂花馅，老爷可以问沈管事，是她看着婢子做的。”孙二家的一阵慌乱，再次将二管事沈婆子拉下了水。
柳老爷再次调转视线，望向了沈婆子，虽然没过多久，但那沈婆子毕竟年岁不小，此时双腿已经有些微微发抖，见柳老爷又望向自己，那腿抖的则是更是厉害。
“她说的可是真的？”柳老爷沉声询问。
沈婆子那黄豆眼咕噜噜转了几圈，回道：“是，孙二家做糕点之时，老奴确实在近前，只是手里也忙着别的活计，并没有看的那么仔细。”这沈婆子显然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孙二家的身上。
孙二家的又怎肯如此吃下这个哑巴亏，不顾沈婆子对自己挤眉弄眼，连声反驳道：“对了，婢子记起来了，做糕点的糯米团子可是沈管事替婢子和的，还说大小姐要的着急，婢子只管将馅子弄好便成。”
沈婆子则是接话道：“老奴是看孙二家的只有一个人忙碌，才帮了帮忙，可那糯米粉和佐料都是孙二家备好的，老奴只是添了一瓢水，使了个力。”
“老爷，婢子做糕点，一直都是用那些佐料，定是不会有问题。”孙二家的很确定自己的用料没问题，来小厨房前，自己那在贤王府厨房当差的姑姑便提醒自己，厨房作料一定要亲自保管好，所以，她那些作料向来都是用专门的篮子随身带着，即使如厕的时候，她担心有人乱动，都会在篮边做上记号。
“你又如何证明你那佐料没有问题？”柳老爷见她信誓旦旦，不由出声问道。
未等那孙二家的开口，一直跪在一旁的大管事孙婆子开了口，道：“老爷这孙二家的做事向来仔细，因为担心自己的糕点用料会出问题，所以，她自己那摊用料一直都是随身背着的。”
大管事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个小丫头便走了出来，手里拎着的正是孙二家的常用的那个大竹篮。
小丫头向前迈步走到孙二家的旁边，跟着跪了下去，道：“老爷，这个篮子里面就是我嫂子平日里用的料，嫂子不放心，刚刚便叫婢子一块带了过来。”这拿着篮子的人正是孙二家的小姑萍子，刚被分到小厨房打杂。
第62章 红花与桃仁（）
“张涛，你去找个大夫来？”柳老爷沉声吩咐，却被李姨娘拦了下来，？13？？笑着说道：
“老爷总说妾身做事鲁莽，这次妾身可是想到您的前面了，你来之前，妾身便要人去请大夫了，这会子恐怕已经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便到，李姨娘这方话音刚落，红梅便进来禀报，“回春堂的姜大夫在外面候着了。”
柳老爷则是毫不耽搁，命人将姜大夫带了进来，姜大夫恭敬的朝着柳老爷拱了拱手，并未多言。
“姜大夫有劳了！”柳老爷客气的说道，这个世界的人对行医之人都是多有尊敬，毕竟谁头会有那头疼脑热的时候。
“应该的，不知病患如今在何处？”姜大夫也不拖泥带水，望着柳老爷问道。
“实不相瞒，不是府里主子病了，而是有些东西需要您来辨别一下，能否入得了口？”柳老爷说的委婉，那姜大夫却是已经明白，将视线落在了桌上的糕点之上，却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收回视线询问道：
“不知柳老爷要辨别何物？”
“姜大夫，能否先为柳某瞧瞧那篮子里的东西。”柳老爷话音一落，云梦瑶便上前将地上的篮子拎了过来，放在了茶桌的另一角。
姜大夫点了点头，便向前两步，仔细的打量起篮中的佐料，又一样一样的仔细嗅着，良久之后，姜大夫才抬起了头，慢悠悠说道：“这些佐料虽说有些可以入药，可却是入口没有问题的。”
听姜大夫如此说，地上跪着的姑嫂俩都长长地舒了一口，脸色也好看不少。
“麻烦姜大夫再看看那些糕点。”柳老爷职责碟中的糕点说道。
姜大夫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先是用鼻子嗅了嗅，接着将之掰开两半，闻了闻馅料，最后用手将糕点碾碎，放在舌尖尝了尝道，然后回道：“这糕点也无任何问题，只是这面料中掺了打量的红花和桃仁，这两味药材平时迟来又活血化瘀之效，对女子的身子极具调理作用。只是确实不适合那有孕之人食用，轻则滑胎，重则失血不止。”
“什么？”柳老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了姜大夫的话后，却依旧震惊不已，忽的拿起一个茶杯朝着沈婆子扔来。
这柳老爷不去学个设计也真是亏了，这个茶杯竟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沈婆子的眉心，那沈婆子惊呼一声，便仰躺在了地上。
“唉，完了，我这就少几笔大概轮郭便勾完了，这下全毁了，还要重新来。”柳芊芊叹气说道，只见她那纸上已有了人体的大概轮廓，只是却单单在那脸上多了一个大黑点。
“大小姐不必惋惜，沈管事这不还在吗？”李姨娘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轻声安慰道。
柳芊芊叹了一口气道：“也只能再麻烦沈管事了。爹爹，就说要您少穿一点，看看出汗手都滑了。”柳芊芊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可见一斑，柳老爷不解朝她望来，她却是瞟了姜大夫两眼，意思是说还有外人呢！
“刚回来时，还感觉凉，这会儿天竟热了起来。姜大夫，这次真是麻烦您了。”柳老爷讪笑两声，客气的说道。
“应该的，柳老爷要是无其他事，老朽便先告辞了，医馆还有不少病人等着老朽回去诊治。”姜大夫一大把年纪又怎会看不出是为何，不过却也不是那多嘴多舌之人，便恭敬请辞。
“张涛，快带着姜大夫去前面找老管家领诊金，顺便给我带身薄一点的衣服过来。”柳老爷吩咐张涛道。
“是！”张涛应声，便带着姜大夫走出了待客厅。
此时那沈婆子已被云梦瑶带着小丫头扶了起来，颤颤巍巍如同扎马步般站在那里，眉心被砸出一个红肿的大包，配合她那惶恐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滑稽。
“说，谁指使你的？”柳老爷怒瞪着沈婆子斥问道。
那沈婆子被柳老爷这么一吼，顺势跪了下去，嘴硬的说道：“老爷明鉴，老奴并未做什么腌臜之事，也许是那孙二家的事后换了作料瓶也不定。”
孙二家的听她如此说，顿时气愤不已，愤怒指责道：“你含血喷人，做糕点糯米团除了糯米粉外，便只需加入羊奶、酥糖和一些枸杞。婢子要是在这些东西中做手脚，沈管事又怎会看不出来。婢子虽是粗人，却也知道那藏红花是什么颜色。”
“也许，也许是你后面又加到里面的。”沈婆子继续狡辩道。
“整个小厨房谁不知道沈管事是火眼金睛，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婢子今儿个做糕点的时候，您可是一直守在一旁，婢子哪有机会去做手脚。”孙二家的大难当头，也变得犀利起来。
“糕点入锅后，我便离开了，也许你就是趁这个间隙加的呢！”沈婆子继续狡辩道。
柳老爷的怒意却在此刻瞬间爆发而出，愤怒的吩咐道：“张涛，将那二管事拉出去打五十板子轰出府去，厨娘孙二家的二十板子，其余人十个板子，都给我长长记性。”
柳老爷命令一下，厅中顿时哭成一片，柳芊芊蹙眉放下手中的画笔，道：“爹爹，芊芊这里没有那么多执罚之人。依芊芊看，您便通融一下，除去这沈管事，其余人自己去严堂领罚便是，不愿受罚的，也可自请离府。”
“也好！”柳老爷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道：“大小姐说的你们可是听清了，一会儿解散后，你们分批自愿去严堂领罚，不愿挨板子的，和大管事讲一声，便可离府回家。”
柳老爷话音一落，厅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柳芊芊望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厨娘，见她眼中写满委屈，心思一转，沉声道：“爹，那沈管事委实可恨，还是您亲自监罚吧，至于这厨娘，芊芊和李姨娘愿为爹爹分忧。”
“也好，你也该开始学习持家了，若有空，便跟在你姨娘身边学着。”柳老爷点头同意。
“谢爹爹，芊芊一定认真和三姨娘学着。”柳芊芊乖巧的回道，这也是她今天将事情闹大的目的。虽然柳老爷只说要她跟着学习，却是也从侧面给了她管理内院的权力。那么，二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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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合作伙伴（）
柳老爷起身离开，张涛则是一把将沈婆子拎了起来，推推搡搡的将她带？13？？了待客厅。下厨房的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的陆续离开。此时厅中跪着的只有大管事孙婆子、孙儿家的以及她的小姑子。
柳芊芊抿了一口云梦瑶新添的茶水，望向了李姨娘，道：“三姨娘，下面怎么办啊？
李姨娘叹了口气道：“唉，老爷都下了令，该罚的还是得罚。”
“其实要芊芊说，爹爹罚的轻了，孙二嫂你说呢？”柳芊芊淡笑着望着孙二家的轻声问道。
孙儿家的闻言抬头望向柳芊芊，眼中满是愤怒，显然对柳芊芊有些极深的不满。
“孙二嫂，芊芊如此说，你心里感觉很是冤枉，可对？”柳芊芊也不动怒，依旧笑容满面，柔声问道。
“婢子不敢，大小姐怎么说都是对的。”孙二家的态度虽然恭敬，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带着对柳芊芊的不满。
“本小姐怎么说都是对的，那我要是说这糕点里的红花和桃仁是你放的，孙二嫂也认？”柳芊芊语中略带讽刺，沉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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