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可以记得躺椅的地方。
“你累了。”
他坐在紫月的旁边。
“我说过，我想要知道你的事情。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紫月看得出苏萨憔悴的样子。
压抑在胸口的悲伤让他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在我出生之前，母妃本是要封为王后的。她是父王唯一的宠妃。她是东国的公主，也是你的血缘。”
也就是说，苏萨和紫月是表兄妹的关系。
“她的马队在拜凌国境附近遇难，是在父王战胜邻国，回归拜凌的时候救下的。自从将她接入宫内之后，宠爱有加，没有临幸过其他妃子了。”
苏萨虽然看不到紫月，但是可以感受她的体温。
“她本来可以做唯一的宠妃。生下子嗣后，就是王后。”
紫月的体香渗入苏萨的鼻尖，如果她可以嫁给他的话，他一定会这样对紫月的，他会给她拥有一切。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过那么多的仇恨，如果他的体内没有被植入不可治愈的毒咒，紫月会是他唯一的王后。
“我出生的那个夜晚，一切都变了。拜凌王室生出了异瞳之子。我的一双眼睛让母妃蒙上了通奸的罪名。”
“因为你的蓝色双眼，你的父王怀疑她通奸？”
苏萨点了点头。
“事实不是这样的。我的异瞳，只是因为我是拜凌战神的转世，这一点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苏萨不知怎样向紫月解释战神之魂的来龙去脉。
只是继续道：“母妃被打入地牢，变得疯癫，歇斯底里，本是要受以极刑，然而父王竟然放过了我们。数年之后，母妃生下了弟弟那伽。”
紫月没有听说过拜凌还有第四个王子。
“我把他藏了起来。为了不让我的两个哥哥向他下毒手。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生下那伽之后，父王并没有重新宠幸母妃。她以为是自己老了，我的外貌又与她有八分相像，所以为了得到宠幸，她将我献了出去。那时候父王沉迷于男色，又有胡斯王妃挟持那伽，如果我不去，那伽就回不来了，寄养在胡斯王妃的宫里。所以那个晚上我去了。”
紫月的肩膀跳动了一下。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疯狂糜烂的事情。
的确苏萨的母亲是疯了，她竟然为了王的宠幸，为了夺回自己的小儿子，而放弃另外一个孩子。
“她认为是我的出生为她带来了灾难。父王由于对血脉的怀疑，已经窥探了我很久。”苏萨叹了口气“很疯狂，对吗？在这个宫里，还有许多疯狂，血腥的事情”
紫月的唇角抽动了一下。
“你。。。你不会真的。。。”
和你的父王。。。
“没有。”
苏萨弹了一下紫月的鼻子：“吓唬你的。我成功逃脱了。”
“哦。”
紫月放下了心来：“他放过你了”
“也没有。那天晚上，由于我的身上带着战争受的伤，他觉得我一点都不好看。没了兴致，反之欲下毒手杀我，派人在我身上种下了毒咒。”
苏萨碰到了自己的胸口：“就是默尔克毒咒。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成功的带回了那伽，母妃很高兴。”
苏萨还记得，那是第一次，他的母妃称赞过他，说他陪的好，将弟弟带了回来。
“但是不久之后，我的毒咒就发作了。在朔月之夜的夜晚。那天，我本是要参加王室的秋狩。成绩最好的王子，可以得到王位继承权。在那个时候，王位继承权是我唯一的目标。只要登上了王位，我就可以保护她们。”
说到此，苏萨自己都有些吃惊。
第364章 原谅（）
或许他真的变了，曾几何时，他不会意识到曾经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而已。
也或许他将自己封闭的太久了。
“但是毒咒发作，我没有办法参加秋狩。就在这座寝宫里。我第一次谴责她，如果她和父王想要我死的话，那么我可以如她所愿，既然登上王位的梦想破灭，也没有什么可以执着的。我以为她会高兴，看着我被折磨致死。可是没有想到”
苏萨沉默了许久。
才说：“她从我的身上拔出我的短刀。刺入自己的胸口。我没有想到她会自杀。我以为自己的死，只会让她释然而已。或许那个时候她后悔了。。。可是我不知道。。。”
说到此，苏萨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是我杀了她。”
烛火的灯光摇拽了一下，房间里更加昏暗，然而窗外的彩灯，仍然美的好像幻影。
紫月来到苏萨的面前，伸手捧起他的脸。
苏萨有些吃惊。
“怎么会是你杀了她”
紫月的声音柔软轻柔，而且她不会让苏萨知道她在流泪。
她会替他伤心难过，但是苏萨一定不愿意看到她为他哭。
“你一直都在保护她。”
无论是拜凌，还是西方，所有人都以为拜凌王是没有血肉的冷酷恶魔。
因为他踏平了邻国的土地，屠杀了上百万人。
然而此时此刻，在紫月的面前，他就好像一个除了浴血奋战之外，没有任何温暖的男孩的话，紫月问自己，她可不可以原谅他呢？
紫月似乎看到了一个半长黑发，面色苍白的少年，暗淡的蓝眼之中没有任何感情，一个人走在一条灰色的路途上，走到尽头的时候，他长大了。
然而尽头，只是一片白骨，和骇人的无底黑洞。
“你没有做错。”
紫月捧着苏萨的脸，见他的蓝眼动了一动，眸子的浮冰好像在瞬间就破碎了，他握住紫月的手：“我没有想到，会真的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可是也是因为有了你，或许我看到了一点光明。
苏萨感到了一种释然，利安曾经说他是被神明抛弃的‘神之弃儿’永远不会得到任何的温暖和幸福。
然而他认为利安错了。
只是现在这个瞬间，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紫月的心底狠狠地抽痛着。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她一直对苏萨抱有仇恨。
但是现在，她还会恨他吗？
如果他在十二岁的那个夜晚，失去了生母，失去了王位继承权，被种下永不治愈的毒咒。。。
所以他将那伽藏了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在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不会怪你的。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紫月反复的告诉苏萨，让他不要再责备自己。
“我也不会怪你。就算你的这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永远，永远，我都会原谅你。”
紫月勾住苏萨的脖子，让他们的额头触碰到了一起。
她可以流泪的，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她的衣领。
然而苏萨是不会流泪的。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将紫月柔软的身体拢了过来。
他多么不想放她走啊。
如果可以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苏萨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紫月眼角的泪滴，他还是让她哭了。
“是你说过，想要知道我的事情。所以，你不能怪我。”
他的唇压在了紫月的小唇上，慢慢的吸吮着她。
苏萨的呼吸浓重了起来，和她在一起，总是让他压抑到死。
紫月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种难以抗拒的男性气息环绕着她，让她的心脏都开始发抖了。
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她还是会原谅苏萨的吗？
紫月相信她一定会的。
因为她真的很爱他。
或许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紫月渴望自己的身子是干净的，这样，就可以陪在苏萨的身边，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孤独了。
可是她做得到吗？
渐渐的，窗外的寒气更重了。
紫月睁开眼睛，她被苏萨箍的死死地，视线有些朦胧恍惚。
她似乎看到了窗外，白色的雪花缓缓地飘落了下来。
一片，一片的，纯净的落在了彩色的花灯上。
这个时候，在花灯之间，紫月似乎看到樊惜王妃的身影，她是那么的美，没有一点的瑕疵。
她在微笑。
她告诉紫月，让她陪在苏萨的身边，让她保护他的心。
就在紫月回答她之前，她就消失了。
“下雪了。。。？”
苏萨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似乎，听到了窗外落雪的声音。
第365章 雪之精灵（）
“嗯，下雪了。”
紫月将小脸埋入苏萨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
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只有窗外彩灯的光芒和一片片的雪花，那么的安静，却宛似唱着一首美妙的歌。
“竟然会下雪。”
深秋的拜凌竟然会下雪，明日才会入冬的啊。
“这样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希望一直都可以这样就好了。”
紫月轻声说道。
她感觉到苏萨的心跳更重了，他将她搂的更紧了。
“我也这么想。”
如果这个时候时间停止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相拥一辈子呢？
如果将来是美好的，如果紫月可以幸福，如果和他在一起，紫月可以幸福的话。。。。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苏萨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深刻，浓重，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狠狠地撞击着紫月的心脏。
他在说什么呢。
紫月的小手握了握。
她不会再让苏萨为了她受伤了。
不会再让他受苦。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紫月何尝不是呢？
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做的。
“我不要你这么说，我希望你以后一直好好的。这样，我也会开心的。”
紫月勾了勾唇角，她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
如果为了治愈苏萨的毒咒，就算换上她的性命，她也是愿意做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紫月的声音就像温软的小猫，可是苏萨知道，看似柔弱的她，其实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
如果她是曾经的樊惜王妃，定不会变得歇斯底里，她只会捍卫自己的清白，誓死守护自己的孩子。
“你以后会更好。我保证。”
苏萨的承诺让紫月的心底一暖，虽然未来渺茫，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靠的那么的近，没有任何的隔阂。
紫月不知道苏萨的用意，她不会想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
“我们出去看雪吧。”
苏萨咬了咬紫月的耳朵。
他受不了了。
他们离得太近。
如果现在不放开紫月的话，恐怕他就要做出不理智的事了，撕裂她的衣服，不顾一切地占有她，一次次的让她尖叫出声。
直到明天早上，在她的体内留下自己的印记，让她怀上子嗣，成为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走了”
苏萨一把抱起了紫月。
他没有那么做，只是不想让紫月在他死后，在拜凌的深宫中孤独一生。
她一定不会抱怨什么。
但是，这不是苏萨想要的。
来到庭院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白色的羽毛漫天飞舞着，由彩灯染上了不同的颜色。
“太美了！”
紫月兴奋极了，她很少看见雪，因为赫兰城所在的沙漠气候温暖，是不会下雪的。
只有胡斯以西，才会看到雪。
她跳下了苏萨的怀抱，在彩灯的下面仰望天空，展开双臂，转了一个圈：“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也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色。。。”
紫月不知道，在彩灯和白雪的光芒下，她美的，就像愤世嫉俗的雪之精灵。
她的黑色长发衬托着羊脂般的肌肤，漆黑的眸子映着紫色光芒，淡粉色的双腮由于兴奋，染上了一抹晕红。
只可惜苏萨看不到。
他只是在他的心里勾绘着这面风景。
在他长大的地方，点着他没有看到过的彩灯，他最爱的女人告诉他说，她是幸福的。
不由得，苏萨勾起了唇角，他何曾不是呢？
在暗淡无光的一生中，这个时刻，他永远都不会忘了的。
“苏萨！”
这时候，紫月转过身来，对他说：“我刚才看到你的母妃了。她来看你了。”
苏萨的眉心抖了抖：“真的？”
他从来不相信鬼魂这种东西。他也没见到过。
“真的。”
紫月走了过来，握住他的手。
“她在向你微笑。她一定是原谅你了。我想或许这场雪，就是她送给你的。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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